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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 第18节

作者:我即江湖 字数:21118 更新:2021-12-29 02:19:25

    他沉声道“为父未听清,再说一遍。”

    胆儿小精立刻怂了,搂着某爹蹭道“我我最喜欢阿父啦”说完又觉不对,明明是他爹干了坏事,他心虚个屁啊于是又挺直背,小声音悲愤委屈地指着某爹“阿父我才十一呢你不是有恋童那个癖吧”

    声音又在赵谌的冷眼下消弭于无声。

    赵谌对于爱演的儿子也是无语了,许久后叹了口气,抱着儿子往水里坐了坐,给他撩水洗去汗迹,温声道“你就当阿父替你过成年礼吧,总也有这一遭。”

    赵元乖乖地坐着,眼睛却忍不住往下瞟,他爹那处还,还竖着那真够持久的哈。他胡思乱想,眼神不小心对上赵谌的目光,虽说从眼睛里看出具体的情绪未免夸张,但他仿佛真的从他爹的眼睛里,看出对自己的无奈和爱惜。

    他有点想问他爹,是不是真的那啥看上自己了,到底咋想的又害怕听到答案。

    其实吧,他们俩儿也没血缘关系等等他爹不会就仗着这个才乱来的吧这么一想,赵元心里头简直快扭成一团了,既愤恨又诡异的带点喜悦。

    话说回来,成年礼神马的,难道都是这么没下限的

    赵谌看着儿子的脸色一时晴一时阴,心里好笑,“阿父可不会对吴恒他们做这样的事情,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阿父以后就再不这样了,可好”

    赵元看着他,犹犹豫豫道“嗯,我也没有不舒服呀”这才是最要命的唉,现在一回想,无论是亲嘴还是身体上的接触,他只是感觉震惊和害羞,但不舒服,恶心完全没有。

    完全没有啊

    “然后呢”赵谌看出他还有话没说,就哄劝道,“只管说,阿父保证不生气。”

    赵元翻了个白眼,现在谁还怕您生气呢他沮丧地垂着头,嗫嚅道“那阿父日后总要续娶的,到时候、到时候”

    到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该怎么办

    赵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回事。他爹才二十几岁呢,怎么可能一直当寡夫现在他们图一时快活越界了,日后他爹拍拍屁股给他带回一个嫡母,他要如何自处那时候,他爹还能像现在一样疼他吗

    就算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只要他自己不戳破,他爹不戳破,他们就永远是父子。这世上恩爱夫妻也能和离,佳偶也能变成怨侣,可是父子永远都是父子,哪怕日后他们各自生活,他赵元也永远都是赵谌的儿子。再没有什么关系能比父子关系更让他有安全感。

    赵谌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其实赵元担忧的问题,何尝不是他担忧的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儿子抱着别样的心思,想得要远比赵元想得多。他害怕赵元畏惧自己,厌恶自己,害怕赵元未曾长大就要挣脱他,方才也曾试图劝服自己按捺下念想但是他更害怕就这样维持着父慈子爱,也许明天,或者后天,赵元就突然开窍了,可是让他开窍的人,却不是自己。

    所以赵谌不后悔。

    赵谌像赵元小时候那样把他横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道“阿父不会再娶只要你想,阿父这辈子就守着你。”

    赵元侧身搂着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颈窝里,不吭声。

    “我还有两个小妾哩,”半晌,他闷声闷气地开口,声音变得阴沉沉的,“是阿父替我定下的。”

    赵谌被打脸,大家五年前就预料到了,鼓掌

    某爹尴尬又懊恼地看着远处。

    那会儿,他还是个纯洁的父亲呀。

    他眉头紧皱道“阿父会解决的。”其实他内心是崩溃的,因为不光有两个小妾,还有一个王姬正妻。

    赵元哼了一嗓子“阿父要是以后违背今日的承诺,我便去讨他十几房妾室,再来几个男宠回去阿父要写下一纸契约,印上手印”

    给你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还赵谌眼神一沉,抓住某人的爪子往下一按,道“为父说到做到,照办就是只是既然说定了,阿奴是不是应该也给为父一点甜头”

    赵元被迫抓住某爹的大大大大鸟,手抖得不行,羞的。

    他爹也忒会来事了呀

    等到父子俩儿骑马回到将军府,已经入夜。

    立春披着茧绸夹棉的披风,提着灯在门口等他们,见赵元浑身软绵绵地被赵谌抱下马,不由惊道“这是怎么了”

    赵谌看了一眼儿子红扑扑的脸蛋,轻咳一声“无事,泡温泉泡久了,睡一晚就好。”

    立春松了口气,在前面打灯给父子俩儿引路。她不曾听出赵谌语气里的得意,但某元听出来了。他哀怨地瞅了一眼老爹,忒持久了呀,双手都要断掉了,肩膀伤口都要复发啦

    赵谌装没看见,虽说得意,心里也有些后悔。他是一时激动过了头,便没有考虑到儿子的伤口好在那会儿忍住了,不然险些他回想起小少年那一下脚软滑倒,嘴唇轻触的感觉,身下竟又有了感觉,只是双手抱着人,便不动声色的把人往上抱了抱,免得碰上了。

    第二进院子里点上了石灯,正屋里也摆好了案几,立夏带着芳绫芳锦把饭菜都端上来了,才退下去自个儿吃饭。

    赵谌放下儿子,两个人早饿了,也不多话坐下开吃。

    “这鱼哪儿来的”赵元吃了一筷头烤鱼,咂咂嘴问道。

    第83章 蒜片鳝段

    立春正给他舀汤,闻言笑道“是赵达,他今日回来拎着十来条大大小小的鱼,说给府里加餐哩。奴选了两条大的,让灶上用去岁存的荷叶裹上了泥,在灶火里闷出来的。”

    “是吗我以为是烤鱼呢。”赵元立刻看了看,果然鱼皮脆香,但没有焦黑,再仔细品尝,鱼肉细嫩多汁,似乎带点荷叶清香,他点点头,肯定道,“好吃。”

    立春抿嘴乐了“好吃就行,奴也是听别人说的,就让灶上试着做了。”

    赵元还想说什么,突然脸红了,低头闷声吃起饭。

    某爹满意地缩回大爪子,恩,今天儿子洗得很干净,脚丫也特别洗了,摸一摸没关系。

    立春姑娘哪儿知道某爹在案几底下做了什么呢她虽然奇怪,但身为奴婢,少好奇多做事才是真的,便把汤碗搁到赵元面前,自个儿下去了。

    赵谌便道貌岸然地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蒜片鳝段“尝尝这个,这个比鱼好吃。”

    赵元冲着他龇牙。

    因为已经泡了水,晚上父子俩儿就没再洗澡,只是简单打了盆水擦洗。赵元原本活得倒挺精细的,无奈军营里里带了这么几年,也和赵谌一样变成了糙汉子。

    “阿父你出去,”赵元警惕地瞅着他爹,爪子拎着布巾,跟打发猫猫狗狗似的冲赵谌挥舞,“你快出去啦”

    赵谌无语,至于么,跟防贼似的防着他

    “你可别后悔。”他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便施施然从净房出去了。

    赵元翻了个小白眼,这才丢了布巾准备脱衣服。然后问题来了。

    他的胳膊抬不起来tat。

    这不可能

    真的抬不起来。

    赵谌高大的身影靠在门外,表情闲适,志得意满。

    果然没过几分钟,净房里就传来儿子弱弱的呼唤。“阿父嘤嘤。”

    赵谌高冷地哼了一声,推门进去,就见到儿子哭唧唧地看着自家,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他对自家儿子装可怜这招早八百年就免疫了,从小装到大,一心虚就装,一犯错就装,一干坏事就装,装装装,各种装

    “阿父,我胳膊抬不起来”赵小元似嗔含怨地看着他,抬抬爪子,“白天太累了呀。”

    赵谌被他那眼神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好气道“好好说话作甚么鬼样子”嘴上虽说着,还是大步走过去,给儿子脱衣服脱裤子。

    赵元火速变成一条滑溜溜的小白鱼,屁股还被打了一下。以往他爹也拍过他的屁股,但是,今天赵小元立马红了脸,捂着屁股尖叫“阿父说了不动手的啊我才十一岁毛都没长啊”

    “浑说甚”赵谌简直气到乐了,拧了湿布巾朝他招手,“给我过来,不是说累了吗赶紧擦好了滚到床上去”

    赵元颤巍巍地走过来,尝试提议“要不,咱们先分床睡”

    赵谌阴沉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随便说说。”赵元内心崩溃,脸上笑容辣木勉强

    等到某爹开始给他擦身子,赵元就再不吭声了。这力度这粗糙程度如此酸爽完全十几年如一日没有变

    他想多了这根本不是恋人的待遇

    赵元变成一只红通通的小肥羊裹上衣服蹒跚地出去了,关门前偷偷瞥了一眼他爹。赵谌同志穿着一条亵裤,举着一盆上当头浇下,哗啦一声水沿着他强壮的胸肌蜿蜒而下,流淌过结实的八块腹肌,最后顺着人鱼线下去了,精悍的上半身仿佛上了一层油似的,倒三角完美身材啊苏他绝对没有流口水。

    待两人躺在床榻上熄了灯,赵元习惯性地滚到他爹身上,伸手摸着他爹的衣襟带子。

    赵谌火气正大着呢,抓着某人的爪子一丢“这么大了,还改不掉”

    赵元不由在黑暗里磨了磨牙。这哪儿是喜欢他的表现啊,差评

    “阿父是坏蛋”他用脚丫踢某爹的腿,嘀嘀咕咕,“我再不喜欢阿父了,我要纳妾”

    赵谌完全不为所动。

    他两腿一夹,把儿子夹在腿中间,闭眼道“老实点睡觉喜不喜欢的不许挂在嘴上,像甚个样子再喜欢,我也是你阿父,没大没小”

    赵元小时候有段时间睡觉磨牙,还喜欢翻来翻去,赵谌便干脆把儿子夹在怀里,如此睡姿才算固定下来,自他长大后,这还是头一次重温睡觉不能动的感觉呢。他挣扎着拔出爪子,摸了半天最终还是摸到了赵谌的衣襟带子。

    心满意足地睡了。

    打胜仗的消息跟随驿使,快马一路传递到朝堂上,举朝振奋。

    自五年前江州三郡遭到犬戎入侵,赵谌领兵征北,陆陆续续也打了不少胜仗,但从报来的消息来看,这还是赵国对犬戎等蛮族头一次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伤亡人数历年最少,且犬戎又后撤百里,再退,就要退出赵国的国界了,焉能不振奋人心

    便是从前军神之称的胪拓在世,也未能做到这一点。原本因为介汉被杀而耿耿于怀的几位老臣,如今也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了。

    赵公翻阅长长的请封名单,一目十行地扫过,直到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名,竟停住了。庭下众臣都察觉不对,一时之间朝堂落针有声。

    “陛下”寺人瑜在旁躬身询问。

    赵公却忽然一笑,点点那名字,道“寡人是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儿赵元,诸位可知此人是谁”

    庭下众臣面面相觑。赵元那是哪位将军

    唯有申华反应了过来,出列试探性地问道“陛下,莫非是大将军赵谌之子”

    周围顿时一片恍然大悟的声音,盖因所有人都没往一介小儿头上去想。若说是赵谌的儿子,那绛城还真没几个不知道的。因为到赵谌这个年纪还只有一个庶子的,而且还是宗室子弟,那真是找不着第二个了,所以他那唯一的儿子,还真的挺出名的。

    赵公看了他几息,道“正是赵谌的儿子。”他复低头看着手上的名单,念道,“赵元,杀敌四十二人,请封百夫长。真是少年英雄,可不正像他的父亲。”

    其他人看不清也就罢了,站在赵冕旁边的寺人瑜一听这话,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语气,他听着里头都有杀意了。

    赵公自个儿笑了片刻,出言唤道“大司马”

    “臣在。”大司马出列。

    赵公随手把那上书丢到长案上“这上面的请封,凡属实的都准了。”

    大司马躬身接过寺人传递过来的上书“喏。”

    朝堂上不少人顿时对赵谌有些羡慕嫉妒恨。谁家没有儿子哪个当爹的不希望儿子有出息瞧瞧人家,虽说数量不多,但胜在质量好啊国君这话一出,只怕未来又能出一个赵谌了。赵谌那儿子才多大来着啧啧,恐怕也就十来岁。

    有些大臣立刻下定决心,待下朝回家就要拿起藤条鞭策儿子,庶子也要管管,搞不好也能培养个赵元出来。

    岂料还没完,那头大司马刚回到自个儿位子上,赵公又发话了。

    他道“那赵元,军功倒在其次,难得是年纪小小就知报效国家。百夫长未免小气,不如就封个杂号将军,也能领禄米,听着也好听些至于封号,大司马看着办吧。”

    果然如此

    没人对赵公的封赏有异议,一来赵元确有军功,且权贵子弟自来升官都快,二来既然国君都打算再造个佳话出来,传出去赵国也有面子,他们何必去搅屎。

    下朝之后有多少人议论纷纷且不提,偏殿里却一片沉寂。

    寺人瑜目不斜视地立在一边,耳朵竖得老高,只听见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声响儿,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你定然奇怪,我既不喜那小儿,为何提他的请封。”赵冕突然开口。

    寺人瑜吓了一跳,表情却十分镇定。

    他忙跪到赵冕跟前,也不否认,只道“八娘子也快及笄了,陛下这么做,是在给八娘子长脸呢。”

    赵冕勾起嘴角“自然,待后年年初闵姬行了及笄礼,两人便可成婚。到时候赵元须留在绛城,那军功可就不好挣了,不如寡人先替他提一提。”

    他低头看着棋盘,喃喃道“赵谌倒未曾让我失望,只是五年一晃而过,也该见一见”

    寺人瑜垂首,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他侍奉的这位国君寻常是个英明的,只是终究儿时吃了太多苦头,人就彻底扭了。这些年再没人能掣肘国君,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对方的心思了。

    赵冕看了一会儿棋盘,终觉无趣,索性丢了棋子儿下了榻。

    “走,随我去闵姬那儿看看。”

    第84章 野菇鸭掌

    樛美人带着自个儿的宫婢跪在沿廊上头,身体低伏,一头柔软卷曲的长发散落到木质地面上,在阳光下也显得乌黑发亮,耳后露出的皮肤并不白皙,而是浅浅的褐色。她跪伏的姿势是优美的,但无人能看出她深埋的脸上,那一脸的惶恐之色。

    过了良久,到她的双腿都已经麻木,沿廊上的槅门才拉开,前头似有一人从她低垂的头前走过,黑色的元缎满绣金色云纹,露出的一双修长的脚着雪白足衣,经过她面前的时候没有半分停留。

    樛美人低声道“恭送陛下。”

    然而那人却已远去。

    “美人,”自个儿的宫婢小声道,“国君已出了园子,奴婢扶您起来吧。”

    樛美人摆摆手,自家站了起来,急急提着裙摆进了正屋。正屋里垂着彩织的流苏帷幔,铺着颜色艳丽的地衣,不摆胡床,却摆着一场包金的黑漆案几,屋内四角置鎏金人骑象熏炉,一屋子的南越风情。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端坐在案几前,神情怔然,却连亲娘进了屋子都未曾发觉,自然也没有行礼。

    樛美人如今可顾不上这些琐碎,在她旁边坐下就问“闵儿,你父亲为了甚个事来找你”

    “阿娘”闵姬回过神,转头看了她,眼泪便掉了下来,“父亲给我许了一门亲,后年年初及了笄,儿就要出嫁”

    这话一出,不下于晴天霹雳,直让樛美人震惊不已,紧接着就一阵子心绞痛,痛得眼泪也跟着噼里啪啦地砸了落地,天啊地啊的都在眼里转了

    “我的儿”她把女儿紧紧抱进怀里,就像会有谁把女儿抢走似的,半晌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泣,因压抑着,譬如嘶哑了一般地哭道,“他怎地对咱们母女这般狠心”

    自她的女儿降生,那男人可有一次好好看过不生不养的,如今女儿大了,一声不响就把女儿送了人她连女儿的嫁妆都未曾攒齐全了,这可不是在挖她的心肝吗

    樛美人原有个名字,叫长箩,樛姓在她的故乡也是箸族大姓,她也正是出身南越国樛太后的母族,要是不被送到赵国,将来也必然嫁给贵族做正室,身份哪会像现在这样低微

    可是她就是被选中,千里迢迢来到了赵国,入了虒祁宫做了一名小小的美人。若赵公怜惜,她也能囫囵把日子给过下去,偏那男人狠心又霸道,要了她的身子,却又不再召寝,就那么把她丢在了虒祁宫偏远的宫殿里

    她来赵国并非自己所愿,可那人瞧不起她,连带整个后宫里也没人瞧得起她。就算她那一次有了身孕,生下了闵儿,也不过多了个可怜的孩子,跟着她一块儿吃苦。这么多年,她们母女就像园子里的杂草一样,无声无息地活在这芷兰园里,除了逢年节,宫里有谁记得她们

    樛长箩呜呜咽咽哭着,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女儿丰厚的发丝。

    她十几年辛辛苦苦地给闵儿攒嫁妆,就是为了等女儿成年,求了那人给个准话,好给女儿找个婆家,出宫过好日子去岂料那人就这么来了一趟,她所有念想就落了空

    闵姬心里也苦,可不如她娘苦中还带着恐惧。

    因为父亲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要嫁到甚样的人家去,她的夫主是甚个人。她苦,可不是因为那许亲的对象。

    她擦了眼泪,推推樛美人道“阿娘,我刚才那是一时太过惊讶,您且听我说说,没那么糟的”

    樛美人眼眶红钟,抚着胸口看她。

    闵姬苦笑一声,细细跟她解释“父亲说了,把我许给了大将军的儿子,叫赵元的眼下正在西关军营里,不是说打了胜仗吗他还请了战功,要升将军呢。”

    樛美人一听,倒愣住了。

    她是吃了多年的苦头,心里头怨恨赵冕,才把他往坏了想。刚才一看女儿那样,她心里一慌,就以为赵冕把女儿送去了哪里联姻去了。现在再想,赵冕是对她们这些姬妾懒怠,但闵儿好歹是他亲生的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这赵元,不是庶子吗”她语气迟疑地问女儿,“你好歹还是个公主呢。”

    闵姬不由噗嗤一笑,眼角还带着泪呢,嘴角倒勾起了笑。她自嘲道“儿这算得甚个公主宫里王姬多了,也要到静长姐那样的,才叫得公主呢。”

    樛美人闻言也叹了口气。也是,她们这日子,也就是个驴粪蛋面上光罢了。

    闵姬垂眸看见自己手背上浅褐色的肤色,虽说细嫩,究竟失了白皙“我长成这样子,就算嫌弃别人的身份,也得看看人家能否看上自家。”

    “浑说什么赵国人死白死白的,莫非就好看不成”樛美人眼睛一瞪,心里头却发酸发苦。要不是传了她的肤色,凭女儿的美貌和聪慧,也不会比赵静差到哪儿去的。

    但是这话,她也不能多说,闵儿自来不愿听她自怨自艾,她心里头,也并不觉得自家丑。相反,比起赵国人平平的五官,她们南越女子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长相就没有难看的。

    她家闵儿,肤色没有她这么深,眉毛修长浓黑,眼睛大而明媚,唇不点而朱再往下看,胸脯鼓鼓的,腰肢儿细细的,个头修长,亭亭玉立,真要说起来,甚个男人不喜这样的女子难道偏要那柔柔弱弱平平淡淡的

    樛美人这么一合计,又觉得这门亲不错。那赵谌她身处内宫,也是知晓的,家中就一个儿子,且没有妻室,没有妻室就不会再有儿子,等后年成了亲,她家闵儿身份高贵,自然掌了后宅,到时候出了宫,好好笼了丈夫的心,还怕没好日子过吗

    她这么些年不曾勾心斗角过,心思也简单,心里满意了,脸上就带出些喜意来。

    “你父亲既把你嫁去了得力的臣子家,必然要多多的陪嫁,这下可好了,为娘正担心攒不齐嫁妆,叫你被人瞧轻了去呢”

    闵姬装作羞涩地低头,眼里却没什么真正的喜意。

    表面看,这婚事再好不过。要知道她上头除了赵静还有个二娘子,下头还有五六七八九十,宫里王姬多了便不稀罕,除了赵静已经风光下嫁,其余的,以后的出路还不知在哪儿,似她这样亲自被父亲指了婚事的,能在及笄后及时出嫁,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然而,她却从父亲的眼里,看出了他对赵元的厌恶。

    闵姬毕竟是个深闺女子,年纪又摆在这里,她不懂为何父亲器重大将军,举国都知晓,偏厌大将军唯一的儿子。但她却知一点,若她的丈夫不受父亲的喜爱,日后她嫁去了,父亲还会再管她吗兴许,连她也一并厌恶上了。

    “还有两年呢”她喃喃道。这两年里,也许她能打听些什么出来。

    樛美人对女儿的烦恼毫不知情,笑盈盈道“只剩下两年了,我得央了陛下,看看怎么安排你的嫁妆。”

    待送走了母亲,屋里才算安静下来。

    赵闵趴在案几上,这才觉出心底的害怕。她突然被自己的父亲告知要嫁人,又发现自己未来的丈夫竟然不得父亲的喜爱。这其中的缘由,她虽还不明白,也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为什么活着,就这么艰难

    她正沮丧,槅门却突然拉开,自己身份的一等宫婢百珠惊慌地看着她道“三娘子,王姬静来了”

    长姐

    赵闵讶然,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呢,百珠就被一把推到旁边,一名打扮得端庄华贵的女子站在槅门处,拖着长长的裙摆看着她笑。

    “三妹怎么这姿势让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正是赵静。

    她在两年前方才嫁人,旁的人生怕误了花期,她明明定了亲,及笄后却生生拖了一年才成婚。赵公真正疼爱她,为她在绛城上坊里找来找去,找了原氏嫡支大房嫡次子。

    赵静嫁给嫡次子,既身份尊贵,又不用管家。尚有长嫂做宗妇累死累活,下有庶出的小叔小姑,却也轮不到她管。赵公另外赐了宅子给他们夫妻,不用在原府里挤着住,也不用看公婆嫂子脸色,除了多个丈夫,日子同她原来竟没有甚样的变化若说有什么不好,便是至今未曾生养,然而由于赵公偏疼,那原家次子连房小妾都不敢纳。

    世上再没有像她这样快活的女子了

    赵静身姿婀娜,仪态端方地往主座走过来,赵闵便自觉地挪去了侧边。

    “有甚个吃食倒端些上来,”赵静斜撑着肘,自在无比地唤道,“我方才打猎回来,换了身衣服就来了你这儿,正饿得很呐”

    赵闵忙叫百珠。没过一会儿,百珠端了几碟子果品菜蔬,满满摆了一案几。自来后宫都是这样,受宠有受宠的风光,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活法,她们这儿虽偏,但盖了小厨房,却也不打眼。

    赵静举起筷懒洋洋地在碟子上点来点去,最后夹了一筷子野菇鸭掌吃了,点点头“这鸭掌去了骨头挺有嚼头,野菇是个时鲜儿东西,想不到你这儿竟有”

    赵闵尴尬地笑了笑。

    她这里才不会有人巴巴地送来什么时鲜东西,这野菇,是她带着宫婢在废弃的后园子里采的,淋了雨丛丛冒了出头,鲜得很。

    赵静性子不受拘束,然而教养毕竟是好的,这句说完,就不再说话。赵闵坐在一旁,便趁机细细地打量她。

    出嫁两年,赵静却变得更美。

    她也曾听宫里的老人偷摸说过,赵静长得最似国君的姐姐,昔日庄姬夫人。嫁了人,便没了几年前的稚气,赵静出落地如同牡丹芍药一般,艳丽无匹,但这艳丽里不含轻浮,反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气势,叫人一眼见了,就能了解什么叫高贵。

    第85章 麻油笋片

    赵闵不由感慨“长姐还是这样美。”

    她从小就羡慕自家这位姐姐,似赵静这样,才活得像个王室贵女,哪儿像她,悄无声息的,也就也就算好日子了。

    赵静噗嗤一笑“还以为你盯我半晌儿能说出甚个花来,怎还是这一句”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旁边伺候的一众宫婢低垂着头,但听在耳里,多少年了,仍是感觉惊讶。

    赵静算是国君唯独的嫡女,可惜国君夫人早逝,国君怜爱她,便把她惯成了个唯我独尊的性子,宫里除了国君,就没有能让她低头说句软和话的人。

    算起来,她也有十好几兄弟姐妹,但赵静偏瞧不上他们,连公子毓,在赵静跟前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儿。可面前这个肤色微黑,安静少语的闵姬,却是个例外。赵静在宫里,一个月总也能想起来找赵闵几回,在赵闵跟前,倒把那高傲的劲儿收敛几分,两人竟颇能聊上半日。可以说,赵闵因着赵静的另眼相待,日子也着实好过了一些。

    赵闵自有她的好处,她不多话,不喜编排人,对赵静自来自去的,也没有什么要求,有时候说上一句两句的,也是占着真心,赵静这种人精,也是缺爱,恰就受不了别人对她几分真心。

    赵静笑脸一开,简直称得上美艳绝伦。

    赵闵想了想,开口道“妹妹只是想说,长姐这样美,难道原郎君竟是个不解风情的,到现在长姐也没给妹妹生个外甥外甥女儿的”

    此话一出,无论这芷兰园的还是赵静身边伺候的宫婢,各个都出了一身冷汗。赵静嫁人两年多无子,还不准丈夫纳妾,在上坊人尽皆知,背后议论的不知凡几,这闵姬未免胆儿太大,莫非以为赵静待她几分不同,就敢妄言了

    果然,赵静脸上笑容一收,不悦地看着她“我道你一向不同,怎地也同那些个长舌妇似的关心这些个”

    芷兰园的人已经打算伏地请罪了,赵闵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拿起箸给她夹了一筷子碧青的笋片,“妹妹可不关心原郎君,只是忧心长姐,父亲再宠你,总也不能越过原家过多干涉。长姐若不喜那原郎君,何必白担着那恶名,不过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赵静默了半晌,哼笑一下道“我总是说不过你的。”她摇头叹了口气,“告诉你也无妨,是我不让他近身,至今也未曾圆房他家长辈都知晓,心里憋着恶气,迟早嚷得上坊尽人皆知呢。”

    赵闵可想不到是这样的内情,愕然看她。

    赵静却不屑“他家向阿翁求娶我,说甚个要求都能答应。我见了原贺,明明白白告诉他娶了我便等于守活寡,待过得五年,随他纳妾畜婢,他可是同意了,我才答应下嫁的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既借我身边得了势,还想要我给他生孩子,头一个月便想灌醉了我好成事,也须得看我愿不愿意我跟阿翁说他强逼我,叫阿翁赐了宅子,我自个儿搬过去了。”

    “那,为何要过五年才给他纳妾您若不愿,直叫他自己逍遥去好了,也免得烦您啊。”赵闵是真搞不明白。

    赵静表情更加不耐“我与他白纸黑字写好了五年,他既答应就得做到这两年凡他忍不住碰了的,我尽逐出了绛城,还有个怀了孕的,哼。我叫人落了胎赶去教坊司去了”

    赵闵哑口无言。

    自然,她并不认为赵静做得太狠。她便过得再差,那也是有比较的,同世间女子来比,她比较是国君女儿,出去了身份一样的高贵,心里便也有王姬的傲气。换做是她,定然也忍受不了的。

    只是,为何是五年呢

    她想想还是没问了。

    赵静却不耐烦地挥手“不提那糟心事儿了,孩子的事情你也别操心,我若想要了,多得是给我生孩子的”她换了个姿势,看着赵闵眼睛发亮“我听说,阿翁给你安排了一门亲”

    赵闵勾了勾嘴角“长姐消息灵通。”

    赵静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对我阴阳怪气个什么劲你要嫁给赵元”

    “是啊,就是那个赵元。”赵闵看她,“长姐可别说,今日是来找妹妹晦气的别人不知,我确实知道你,难不成还惦记着赵谌”

    “怎不能惦记”

    赵静郁郁地叹了口气“我们女子这辈子,若不能嫁个自己可心的人,一辈子都会惦记着。你没有心头的人,也算是件幸事,嫁给谁也就无甚要紧。”

    她犹豫片刻,又道“虽说如此,嫁给赵元那小子,便格外不妥。”

    赵闵闻言心头一跳,险些失态“长姐这是何意”

    赵静细细看了她一眼,见这个妹妹脸色平静,眉头微蹙,眼里也带着一丝不安,才放了心。她垂眸绕了自个儿头发丝玩,语焉不详道“阿翁似不喜赵元许是为着大将军久不娶妻,只把这个庶子当个宝儿。”话音到了末尾,到底露出几分怨意。

    可不就是当成了宝,为着那块儿宝贝,对着她喊打喊杀。赵静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事情,犹自心悸,心里更是一股子怨愤委屈,难以排解。

    她不曾嫁进去中军府,未料到竟然是这个妹妹如了愿。不过只要不是嫁给赵谌,她就无所谓。反之,她因为知晓赵元的身世,多少能猜到为何父亲要把闵姬嫁给赵元。闵姬是个娴淑安静的,若赵元无心权势,兴许还能过到一起去,可惜这世上男子,没有权力欲的半个也找不出来

    对于自家父亲讨厌赵元这事,她也奇怪过。赵元是姑姑的儿子,父亲讨厌赵元,怕也是对姑姑心有恨意,怎么对着和姑姑长得很像的自己,又很好呢

    父亲当初,不是不知道自己对赵谌的心思

    赵静想来想去,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罢了,既定了亲,那总是你未来的丈夫,纵阿翁不喜,你不像我,总也得拢住一边。”她站起身,旁边的宫婢便膝行过来,跪坐着给她整理衣裙。

    她低睨着赵闵道“我最近回凤翎宫,要住段时日,你若有甚个东西想给赵元,就跟我说,我找人帮你送过去。”

    说罢就带着一群人呼啦走掉了。

    百珠几个方知晓闵姬许了人家,就听赵静说那人家为国君不喜,见赵静一走,都纷纷不安地看向赵闵。

    赵闵只想了片刻,就果断吩咐百珠“去把我的针线都搬来。”

    百珠和千金忙不迭地把她的绣花绷子和针线箩都取了来,攒的好料子摆了一地,各色绣线排了一桌。

    赵闵看着自个儿的绷子,又头疼起来。

    “我也不知他的尺寸,穿多大的衣,套多大的鞋能做些什么”

    百珠给她提议“您不如绣几个荷包,配套的帕子或者玉带,奴去寻几个玉扣子,做好了也能束在腰上,好歹算上大件的。”

    赵闵迟疑地抚过几匹绸缎的料子“这倒可行,只不清楚他的喜好,万一那色儿他不喜欢怎么办”

    这话百珠和千金谁也接不上。

    最后还是紧赶慢赶地做了八个荷包和几方帕子,连着打的几个连着玉珏的百福结佩挂一块儿装了个锦盒,送去了凤翎宫。

    赵公正在凤翎宫呢,他听到宫婢回禀的事情,眉头一挑,看向坐在下首的女儿。

    “你让她做的”

    赵静打开盒子,正随手捡了个荷包看呢,闻言头也不抬道“儿只是说了说,她既想得明白,也没甚个不好。”

    她对着赵冕向来就这个无赖样,除了赵谌的事情,从不藏着掖着。

    赵冕果然无奈,摇摇头示意寺人瑜“盒子收起来,跟着押粮队一道送过去吧。”这便算过了明路了。

    赵静便把荷包重新丢了回去,抬头对着父亲一笑。

    赵冕叹了口气,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

    “阿翁这是要赶我不成”赵静怒极,“可是那原家老儿又在朝上乱说了”

    赵冕脸一沉“就算说了,也是应当。你都嫁了人,就算是原家的人,为父就算再偏疼你,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原贺来求见,说你至今不曾同他圆房元娘,你也懂点事”

    赵静气得脸都青了,但她同原贺私底下的约定,哪里敢让赵冕知晓

    且不说他们,赵闵的锦盒经过近一个月终于到了淮郡府城,押粮官受了嘱托,特地带着盒子去了将军府,只说是宫里赐给赵元的东西。

    赵谌父子此时还在军营里呢,府里也没个主人,立春就接下了盒子,也没敢打开。

    封赏的旨意倒是直接送去了军营,从上到下,一片欢腾。不独封赏的名号,这可是正儿八经有赏钱的那些个大头兵,就指望着人头攒了军功换赏钱,把赏钱寄去家里,家里日子过得好了,在军营里熬着也有个盼头啊。

    第86章 萝白汤

    “虎威将军”赵元神情怪异地低头看着自己那道旨意,“真有这名号”

    魏宏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这名号难道不威风你小子运气可真好”

    赵元险些给他一巴掌拍到地上去,赶紧闪开,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头。他心里琢磨,这虎威将军的名号,好像从前赵云也有过啊好激动

    吴生倒感慨起来“这孩子挺镇定的啊,想我以前升了百夫长那天,可是醉得不省人事哩”

    赵谌坐在一旁,闻言不由一笑。旁人看不出来,他却能看出来,他家这小子,心里头老早就在打滚了,偏脸上还得扛着装样子。

    赵元可不就在装逼。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卷玉帛裱起来,走哪儿带哪儿去

    魏杰起哄要请酒喝,还是赵谌摇摇头道“你们还跟着一块儿闹腾,将军的名头听得好听,实则不算正儿八经的将军品级真要说,待遇也就等同千夫长。”

    赵元对于自家爹扫兴的话很有意见,斜睨他小声说“千夫长也不错了啊,原先咱只能当百夫长哩”

    军营里论功行赏,当晚人人有一碗烧肉,一碗鸡鸣酒。赵元也有了自己的队伍,隶属骑兵营,只是出于对赵元年龄经验和骑兵数量的考虑,赵谌决定只分给他四百人,且根据军功,任命雎禾和吴恒为左右副将,崔明和赵达升百夫长,各领五十人队伍,正阳怀夕为赵元亲兵,领伍长禄米。

    赵元这人,兴许是上辈子出自草根的缘故,纵然当了十一年的贵族子弟,也难掩身上那种不拘小节的气质,到了军营才算彻底发挥出来。别看他连升数级,营里还真没几个眼红的,都纷纷上前敬酒。要不是还顾忌他将军儿子的身份,非把他灌趴下不可

    正阳怀夕扶着赵元回到中军帐,看他满脸通红,醉得不省人事,两人就打了一桶水,打算给他洗个澡。

    “你们在干什么”

    正阳一头大汗地回首,就看见赵谌皱着眉,满脸不悦地看着他们。

    “我、我们在给大郎脱衣服”他结结巴巴解释。

    赵谌不耐烦地抬手“出去”

    正阳还打算说什么,怀夕却拽了他一下,小心翼翼让赵元躺在地衣上,然后两人冲赵谌行了军礼,忙不迭地逃出了帐篷。

    “咱们出来干啥呀”正阳还不高兴地问同伴,“大郎醉成那样,总不能让郎君服侍他吧”

    怀夕翻了个白眼,拽着他往大帐篷去。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郎君不想让咱们给大郎洗澡嗐,大郎也那么大了,谁乐意让男的给洗澡啊走了走了”

    两人脚步声渐远。

    赵谌阴沉沉盯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儿子,转身走到帐子毛毡帘子边上,朝外头吩咐“今晚不用守夜,你们自去热闹去吧”

    外头传来齐整两声应喏,随后彻底安静了。

    赵元这会儿还做梦自个儿在喝酒呢,嘿嘿傻笑着翻了个身,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完了还嫌弃地上粗糙,嘴里骂骂咧咧的。然而某爹呢,现在处于这样的阶段长时间禁欲找到解放对象心痒难耐。他见了赵元这个姿势,虽说心里仍然很不爽,但下半身却不合作地硬了起来。

    “小兔崽子”赵谌低骂一声,上前俯身把儿子拎了起来,两下扒光了丢进木桶里。

    木桶里装满了热气氤氲的热水,赵元一摔进去,呼噜一下吸进去几口水,酒愣吓醒了一半

    “咳咳咳谁、谁啊”赵元晕头转向地摸到桶沿抓住,眯着眼睛四处看,“谁把小爷丢进河里站出来饶你一死不站出来小、小心爷的长枪把你挑成个串串串串”

    赵谌在旁边慢条斯理地脱铠甲脱战袍,然后穿着亵裤袒露一身腱子肉,用葫芦瓢舀了一勺温凉的水,当头对着赵元浇了下去。

    “啊啊噗”赵元喷了一口水,才算彻底醒了神。

    他愣愣仰头看着赵谌,迷糊问道“阿父,你站这儿干嘛”

    赵谌冷笑“洗澡”然后撑着桶沿翻进木桶里。

    木桶里的水顿时溢出,哗啦啦地流了出去。赵元努力扒着桶沿,张着嘴巴看着他一脸茫然。他爹这是在生哪门子气呦他就记得自己在和同袍喝酒,完了一睁眼就在桶里啦。

    赵谌看着儿子无知的样子就来气。其实他也对自己感到惊讶,原先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对儿子有占有欲,因为儿子从小就跟他一道过。譬如洗澡这件事,阿奴很小的时候,他是单独用个木盆,先给儿子洗,然后让儿子自个儿在盆里玩,他就在盆对面的木桶里泡澡。等到阿奴大一点,父子俩儿基本上就在一个桶里了,从没外人。

    要换做原先,正阳他们要给阿奴洗澡,也许他就同意了,偏今天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他没办法看到别人碰到阿奴的身体而不生气。

    阿奴,还是太小了。

    “下回不准再喝醉”他用命令的口气对赵元说道。

    赵元瞅着他,半晌木呆呆地“哦”了一声儿。

    赵谌叹了口气,倾身过去给他拆了发髻洗头发。赵元立刻很乖很合作地把脑袋一伸,自己眯着眼睛打盹儿。

    虽然赵元并不知道,但是他其实和自己的娘亲很像,有一头乌压压的好头发,发丝根根分明,摸上去跟绸缎一样。赵谌用葫芦瓢浇去他头上的澡豆沫子时,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他露在眼前的后背吸引,正因为发丝乌黑,才显得脖子和后背莹白如雪。

    赵谌在心底深深地叹息,最终没忍住,俯身在赵元的后脖子上亲了一口。

    “啊”赵元浑身一抖,差点趴进了水里。

    某爹亲眼看着他从脖子一路红到后背,不由勾唇一笑,替他把洗好的头发在发顶挽好发髻。

    赵元浑身发烫,抬起身子晃了一下,睨着某爹道“你亲我作甚”

    亲你做甚

    赵谌眉头高挑,直接展臂一揽,把少年揽到自个儿腿上,大手压着脖子就啃了上去。赵元伸手抱住他爹的肩膀,也不知是不是一口酒壮人胆,他张开嘴便咬过去,像个虎崽一样啃了某爹一脸的口水。

    “好了好了”赵谌捏着赵元的下巴让开些许,然后无奈地看着对方,“轻一点,这是嘴巴不是能吃的肉”他轻轻吻住对方的小嘴,两人舌尖迅速缠在一块儿,缠绕间发出暧昧粘腻的水渍声。

    赵元只觉头晕乎乎的,从舌头酥到了全身上下,他越亲越热,整个纤瘦的上半身和赵谌健壮的上半身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跨坐在赵谌的腰上,两人抬头的地方也挤在一起,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热度和血脉跳动。他下意识地前后挪胯,双眼随着快意不断攀升,不知不觉闭了起来,眼角沁出水迹,不断交换角度亲吻的空隙止不住地溢出模糊的鼻音。

    赵谌睁开眼,看着极近距离下儿子纤长的睫毛,彼此鼻息相触,有种极致的亲密感。

    忽然有些控制不住了。

    “阿奴”他移开唇瓣,喘着粗气捧住赵元的脸,“把我的裤子脱掉。”

    赵元满面红晕,双眼迷蒙地看着面前的成年男子。他只迟疑了一下,就往下滑着跪到桶底,伸手去解赵谌亵裤上的细带。

    赵谌的亵裤全部浸湿,薄薄的白色细绢变成半透明,像第二次皮肤一样紧贴在他的胯间,于是那一处便毫无保留地露出来了。

    他对上少年的目光,便露出鼓励的眼神,大手轻轻掌着对方的后脑勺。两人都慢慢站了起来,露在了水面上方。

    “阿奴,”他声音低沉喑哑,充满渴望,“阿父定会守着你,等你长大但是现在,听我的话,可好”

    赵元喘着气看他,就像被催眠一样,点了点头。慢慢顺着后脑勺上施加的力道,俯下身去。等一切结束的时候,赵谌还来不及阻止,某元就傻乎乎地咕嘟咽了下去。

    赵谌胸膛肌肉起伏,余韵未散。他一见此景,嘴角抽搐,忙揪住儿子捏住嘴巴道“快吐出来快点”

    赵元咕噜噜自己舀了一瓢水漱了口,然后叉着腰把小雀儿一挺“我、我清醒啦阿父趁我喝醉酒干坏事我、我很生气要补偿”

    然后撅着嘴巴要亲亲。

    “”

    赵谌纠结了半天,还是大掌盖住了儿子的小嘴一推,拒绝了亲亲。

    “还是,再漱漱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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