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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回头望_第25分页

作者:复活美杜莎 字数:12252 更新:2021-12-29 03:02:23

    乐得像盛开的雏菊一样。没有一个父亲不骄傲自己孩子取得的成绩,哪怕这些成绩在他看来还远远的不够。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是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恭祝爹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落款是,不孝儿葛和平跪拜上”李固将茶盘上的茶盏跟茶壶挪开,细细品读茶盘内置竹编上唐寅的桃花庵后阙。

    父亲为了让这件生日礼物更具喜剧效果可谓煞费苦心,第一次尝试用一种夸张却极富表现力的肥胖字体书写了这半阙诗词。吟唱这首放荡不羁却隐隐有些失意的名诗时,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一个身宽体胖,万事悠哉的老农翁的形象。让人平添几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泊情怀。

    “好字好诗好茶更好”李固连说四个好才依依不舍的轻抿了一口清茶,用舌尖尖儿细细体会这清新脱俗来自大自然的恩赐。趴在门后面看着轻雾缭绕中昏沉沉摇头晃脑的李固爷爷,我不得不怀疑这苦涩的清茶里是不是掺了白粉。

    “鬼鬼祟祟的猫在那里干什么,一点不懂礼貌”爷爷板着脸呵斥门后面听墙角的我。知道自己被逮了个正着,于是腆着脸飞扑进爷爷的怀里撒欢。

    “过了一年长了一岁,却越来越没了规矩。”爷爷嘴巴上说得严厉,手臂却将我紧紧的圈在怀中,生怕我不下心磕碰到桌椅的边角上。

    “宝宝,还记得我吗”李固牵着我的小手将我拉到身边,带着让人安心温暖的笑容笑眯眯的望着我。忘记谁,我也忘不了这位出手阔绰的李固爷爷,他送我的钢笔至今还在我私人金库里珍藏着。

    “李爷爷”清脆甜腻的童音糯糯的叫了声“李爷爷”,让眼前中年男子乐呵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一把将我从地上抱起,直接放到了他的大腿上轻摇着。看着眼前四十出头的李固爷爷,相比较三个多月前的沉稳和煦似乎多了一种轻少年才有的意气风发。

    李固的动员

    “你们认识”爷爷一脸疑惑的望着我和李固爷爷之间亲昵的举动,手底下的功夫却是半点没捞下。虽少了些文人雅客的别致讲究,但是由爷爷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煮茶、洗茶、斟茶一气呵成,却也充满着别样的茶趣。

    “几个月前我在山城县考察时观看你们小河村的文艺汇演,很有创意也很生动。那时候我就想参观参观葛腾龙同志的故居,但是由于时间匆忙一直未能如愿。今日一见,我才明白为什么小河村能出这么个文武双全的英雄。”李固爷爷扫了一眼客厅内古朴陈旧的桌椅房梁,语气中充满对一位故去烈士深深的缅怀与崇敬之情。

    “李爷爷,为什么呢”我咬着指头疑惑不解的问道。原本指望爷爷在旁解说,可提到这位老祖宗,爷爷除了“哪里,哪里”的谦虚,不禁面带悲伤。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啊”李固爷爷捏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便骤然打住了话头。话锋一转,神秘兮兮的对爷爷说道,“所以我这一次来就是专门到小河村挖墙脚来了”

    “挖墙脚哈哈,领导看上我们小河村的人,还谈什么挖墙脚。国家召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爷爷豪气干云双手捧起茶盏遥敬伟人像。脸上紧绷的肌肉有种随时愿意为胸中信仰去流血牺牲的大义凛然。

    “不需要赴汤蹈火,也不需要流血牺牲,只需要将爱与和平播撒世界”李固爷爷安抚似地轻拍爷爷有些轻颤的手背,笑意盈盈的解释。

    “爱与和平还播撒世界”爷爷不是两眼一抹黑的文盲,对政治时事非常的关心。面对资本主义强国经济、军事、高科技技术的严密封锁,中国一直以强硬的态度将一切挑衅拒之门外。所以才有五十年代初最为壮烈的抗美援朝战役,牺牲在那片陌生土地上的华夏男儿流尽胸中最后一丝热血。鲜红色的血染红了三八国线,也再一次染红了鲜艳的五星红旗。而现在李固说要将中国的“和平”带到世界,这就好比有个恶霸打你一巴掌,你不仅没发怒反而将另外一边脸凑过去,让人再抽你一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葛老哥我们要走出去落后就要挨打,北京海淀的圆明园里头,那根残存的柱子上至今刻着中国近现代百年的屈辱”李固明白此时国人的想法不怕穷、不怕苦、甚至不怕死,可是一穷二白的中国难道在即将敲响的二十一世纪钟声里,依然和人家雄厚的黄金储备谈人口激增长吗

    “爷爷,宝宝不要挨打”我知道接下来的三十年中国将是怎样的翻天覆地,我也知道软实力将会在国际战略中占有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二十一世纪“货币战争”已经是全球人类共知的新型名词,人民币被强制升值,闹得全球热钱大量涌入。几乎垄断全球稀土的出口市场,有效的遏制黑暗中叫嚣的“鹰爪”。没有硝烟的战争,依然战火纷飞。

    “我懂”爷爷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祖国繁荣富强,实现四个现代化那是国家大事,事关政治前途我们小老百姓不懂,可有一样爷爷懂人是块砖,那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爷爷灼灼的望向李固,坚定的问道,“需要用谁”

    “葛大勇”李固爷爷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吓傻了我和爷爷。

    “咳咳――,谁”爷爷不可置信的将我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而我被爷爷赤裸裸切片的眼神瞧得浑身汗毛直立。再怎么打量我还是那个肥嘟嘟可爱又机灵的奶娃一只,永远变不了圣母玛利亚,将慈爱播撒人间这样伟大又有前途的工作绝对不适合我。

    “我――”我能干什么我可没遗传到葛腾龙老祖宗有勇有谋的基因,除了吃和找个称意的男“媳妇”,我别无人生追求,顶多将来再多点存款,除此之外,我只有默默祈祷“万事如意”的能力了。

    “不是上战场――”瞧着我和爷爷一老一少一惊一乍的瞪着眼睛,张大嘴巴,表情震惊又不解,李固爷爷赶忙解释。

    “还战场”我和爷爷惊恐万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涛骇浪般的错愕。心中欲哭无泪的想到一句古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古人诚不我欺,现在想来那只华丽的钢笔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战场”李固满疑惑的在我和爷爷两人惊愕的脸上遛了一圈后哭笑不得说,“怪我没把话说清楚,再过几个月就是六一儿童节,外交部安排了一场友谊出访活动。主要是让香港与大陆的小朋友来一次友好的才艺展示,互相了解相互交流嘛。”李固爷爷说得很轻松,而我却想起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些有关香港回归前夕暗潮汹涌,真正和平下的“一国两制”回归需要花费多少努力,也许只有那位一手托起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宏伟理想的老人才心中有数。

    “香港”爷爷沉下思绪静静回忆这个传说中的小渔村,现在的国际港口城市。却发现有关她的资料少之又少,也许除了将近一个世纪前臭名昭著的南京条约里模模糊糊提到的那颗蛮荒的弹丸之地,便是被迫百年的骨肉分离、奴隶驱使的屈辱史。

    “是的香港,一颗璀璨的东方明珠”李固爷爷灼灼的眼睛里迸射出激狂的热情,胸中似有万马奔腾的壮志凌云,让他不再强壮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眼前似乎又一次看到辉煌的1997年那面鲜亮的紫荆花开,耳边响起英姿勃发气势如龙的驻港解放军雄壮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振聋发聩。我做不了改天换地的大事,但是可以参与其中也不枉我重新来这世间走一遭。

    “可是才艺表演的话,我只会爸爸教的长笛”我很后悔为什么当初选择数学这个冷门的专业,要是学音乐学舞蹈学绘画学书法哪个他也比数学强,毕竟人家李固爷爷要到的是才艺不要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我羞愧的绞着肉呼呼的手掌,红着脸,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脑袋。

    “会长笛已经相当不错了,宝宝还会唱儿歌,再加上四个月的封闭似培训,到时候李固爷爷期待宝宝的表演。”李固爷爷刮了一下我懊恼的鼻头,被人这么一捧,我浑身骨头轻了三两。脑海中盘算着凭自己的智商,四个月绝对可以让我在长笛造诣上登峰造极。至于再学一门乐器我不是没考虑,但是才艺比拼有的时候在精不在博,毕竟只有场上那几分钟的时间。

    “在哪里进行封闭式培训”爷爷的表情很复杂,既自豪自己的孙子有为国争光的机会,却又担心第一次离开父母,路途遥远难免牵肠挂肚。

    “这一批参加比赛的小朋友是从全国挑选上来的,统一在上海由专门的老师根据孩子的特长进行专业培训,为期四个月。”李固爷爷突然将视线转向爷爷,一脸的好奇的问,“葛老哥,和平长笛的水平如何如果跟他的竹雕艺术一样的精湛,可以让宝宝在家先培训两个月。”

    “宝宝,去把你爹叫来叫他带上自己的长笛。”爷爷没直接回答李固爷爷的问题,却一脸严肃的叫我去喊爸爸。看着爷爷嘴角无法掩饰的得瑟样子,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不知道是哪个一天到晚叫嚷着胸无点墨、玩物丧志的。

    我火急火燎的把一头雾水的爸爸从厨房间拖出来,大概的说了一下爷爷的意图。爸爸心领神会,便急急忙忙回房间换衣服,顺便将他一直当成宝贝的长笛拿了出来。

    “爹李叔”爸爸手握长笛站在房门口大声“报道”,俨然是一个准备接受老师考核的学生般规规矩矩。

    “葛老哥好福气”李固爷爷一边打量年轻的爸爸,一边赞赏的点头。仪表堂堂的父亲,身材健硕,眼神刚毅内敛,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沉稳的气质,与家里唯一一张黑白照的葛腾龙老祖宗有七层的相像。

    “成天的不务正业,喜欢这捣腾那捣腾,小聪明是有的,大智慧甭想了”爷爷板着脸呵斥,那种既骄傲又恨铁不成钢的矛盾神态,让我想起红楼梦里逛大观园题匾额的贾政,为了显示家教严谨,处处疾言厉色,贾宝玉每有出彩之处,便是更为苛刻的敲打。而爸爸也深谙父子相处之道,不回嘴,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

    “葛老哥太过苛责,我要是有和平如此守礼懂事的孩子,睡觉都得乐醒。瞧瞧我家那小子,不说了”李固爷爷羞于启齿的摆了摆手,望向爸爸的眼神也越发的欣赏起来,“和平,听说你在长笛上的造诣颇深,今天不介意在老朽面前露一手”

    “李叔谬赞,只怕难登大雅之堂。”爸爸被夸得脸红起来,眼角的余光还不忘狠狠挖了在旁捂嘴窃笑的我,凶狠的眼神直指我的小屁股。

    “宝宝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李固爷爷有些好奇的望着我。而爷爷却很严厉的盯着我,为我在人前戏谑的行为相当的恼火。

    “李爷爷和爸爸拽文的样子很好玩”放下捂着嘴巴的手,想严肃表情,但是却怎么都无法把上挑的唇线给捋顺溜了。

    “哈哈,还是宝宝看得通透,一家人说话何必那么客套,和平露一手”李固爷爷很是豪爽的摆手,撇开八字腿,热烈鼓掌。爷爷也觉得再谦虚就矫情了,也跟着鼓起掌来,眼神带着鼓励看向年轻的爸爸。

    “来一首梁祝化蝶的选段吧。”爸爸沉了沉气息,仿佛一瞬间将自己沉寂在那一段至死不渝的悲情爱情中去。细细抚摸淡黄色如水般光泽的纤细竹身,敛去眼底所有的坚毅,微微眯起的眼睛柔情似水。

    凄婉绵长的曲调带着无尽的相思泪,让人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位纤细娇美的佳人儿凭栏独望,形单影只,盈盈的泪光洒向幽暗的高墙,无处述说的悲戚让人心里酸酸的疼。李固和爷爷两个人眯着眼睛,顺着婉转低沉的曲调轻轻打着拍子。

    真情挚爱与传统封建礼教发生碰撞的时候,爱情犹如易碎的华丽瓷器,被毫不留情的碾压在地,一对苦命的鸳鸯从此天人永隔。笛声在这时候激烈跌宕,切切悲鸣世间一切不公允的规则。纤细的人儿冲出花轿,奔向雨中,杜鹃啼血,心肝寸断。我这个一向只懂得欣赏通俗音乐的大老粗也不禁眼泪迷茫,喉咙发紧,更不要说李固和爷爷俩个满面悲情。

    后的舒缓轻快让人紧绷的心弦终于有片刻的放松,仿佛看到那对至死不渝的爱人在花间翩翩起舞,残缺的结局却透着无限美好与甜蜜。一曲终了,屋子里的三个半男人久久的沉浸在那片遗憾却让人无限沉沦的美好之中。

    “绕梁三日,如聆仙音”李固爷爷感慨的长叹一声,望向爸爸的眼神变得越发的欣赏。爷爷从没有静下心来听爸爸吹上一曲,此时也老怀安慰,满是慈祥的望着腼腆的父亲。

    “和平这水平比那些音乐学院的民间乐器老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宝宝在家跟爸爸好好学这一手,两个月后李爷爷再接宝宝去上海培训”李固爷爷一锤定音,爷爷完全没有意见的点头答应,却让一旁的父亲给弄傻眼了。

    “和平,来,过来坐,陪李叔喝一蛊”李固爷爷和颜悦色的向傻愣在一旁的父亲招手,那张笑眯眯的脸上狐狸长的细细眉眼总让人感觉有阴谋。爸爸不是当年的愣头青,如今也是在爷爷这口锅里煎熬过来的“老革命”,一眼就看出李固爷爷礼下于人,必有所图。

    “李叔我站着就成,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家人嘛”爸爸迟疑的挪到李爷爷面前,笑得有些小生怕怕。

    “李叔这人没什么爱好,平时就喜欢喝杯茶,下把棋,可惜一直都没有诚心如意的茶具跟棋盘。这竹子做的倒是别致的很,不愧有古之四君子美誉的竹,就是高雅淡泊”李固爷爷“厚颜无耻”的从喝茶扯到下棋,再从下棋扯到竹君子,扯这么远就是想要父亲帮他雕刻一副竹制的茶具跟围棋。果然玩政治的人都属蜂窝煤的,全身上下全是窟窿眼。

    “李叔想要,这小河村漫山遍野的都是,不过您得等一段时间了。”谁说爸爸为人忠厚老实,瞧瞧这话说得多有水准。满上遍野的都是,自然不属于贵重物品,那就更谈不上贿赂了。一向义正言辞、眼里不揉撒子的爷爷此时什么也没见着,正乐呵呵的逗弄着我玩呢。

    正文 誓死不说的“邮递员”

    扳着指头算算,两个月的地狱训练即将结束,我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为了让我这六岁小儿不给国家丢脸,爸爸和爷爷日夜监督我苦练“十指笛魔”,害得我粉嫩的手指尖尖都磨出水泡,任然没有半点松懈的日夜操练。响鼓重锤,自然进步神速,虽没有爸爸十几年的功力,但也是相当的有火候。爷爷为了让我不仅能吹还要能唱,愣是让我早上五点跑步上山,闻鸡起嚎。

    好不容易在奶奶和妈妈威逼利诱,不惜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相胁迫,才换得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睡到大天亮的权利。阳光透过薄纱的窗棂照射进来,在我裸露的皮肤上留下斑驳的光碎。懒洋洋的翻个身,眨巴着嘴巴伸手就向枕头底下掏零食。忙活了半天确是空空如也,明明晚上藏了那么多的贮备粮食,怎么一夜之间全被摸光了。

    “砰砰砰――”院子外响起一阵大力敲门声。我卷起身上的被子,脑袋一缩准备睡个回笼觉。

    “砰邮件――”粗犷的大嗓门愣是学人家尖细的嘶吼,惊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急急忙忙抓起床头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每个月一次的邮政局送货上门我都已经习以为常,不知道李熙卿这次送什么好吃的,乘着年轻爸妈不在家,私藏起来当储备粮。

    刚打开院子的大门,那位穿着深绿色邮政部门制服的工作人员几不可查的哆嗦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将手里的签收单递到我面前,然后大义凛然的冷哼一声,“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愣愣的抬起头望着眼前足有一米八八的壮汉一脸悲壮的样子,不禁满脸爬满黑线。

    “不就是问你这些包裹从哪里登陆的嘛,不用那么紧张。”我接过制服壮汉手里的签收单,歪歪扭扭的签上葛大勇的大名。心中懊恼,明明上次偷偷摸摸一脸紧张的拖着李熙卿走的,说他们全然不认识鬼都不相信。可这小子口风忒紧,打死他都不开口,真是没辙

    “别傻站着了,进屋坐”我热情的拉着浑身紧绷的制服青年走进院子,又是倒水又是斟茶的腆着脸乐呵。可这油盐不进的小子反而如临大敌,一双刀子一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粗壮的上臂上隆起的肌肉筋脉微微跳到,真担心这“史泰龙”一样的壮汉会像掐死蚂蚁一样捏死我。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说的”制服青年一句话梗得我差点背过气去。我像那种严刑逼供、满手血腥的刑讯侩子手不就是每次都想问从他口中探听点有关李熙卿的神秘身份,问急了几次,这小子倒是记上仇了。

    “喝茶山泉水,上好的毛尖,我爷爷的珍藏”把所有的郁闷都藏在心里,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似地。我现在特别能体会大剧院“为人民服务”那哥们的沮丧心情,明明自己笑得比见了亲爹都亲,可眼前坐的人却浑身戒备,如临大敌。

    “好喝吧绝对雨后新茶”我搓着手,谄媚的望着制服青年迟疑的将茶杯递到干裂的嘴唇边,极力让自己纯洁得犹如天使般水眸直视着对方狐疑的目光。制服青年似乎感觉到的“诚意”,轻轻抿了一口茶,紧蹙的眉头皱得更深,“又涩又苦还不如白开水。”我抽动的头皮上爬满黑线,哭笑不得看着眼前吧唧着干涩的嘴巴,一脸嫌恶的壮汉。

    “好大的箱子这次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一脸兴奋的望着“制服青年”手底下同样深绿色制服笔挺的四位壮汉将一只巨大的木头箱子抬进院子。动作干脆利落,神情如出一辙的刚毅冷峻。就是再过三十年,邮政部门也出不了如此高身体素质的邮递员,倒是有几分军人的铁血自律。

    “雪人,帮他把箱子撬开”制服青年第一次主动要帮我打开箱子,不知道是我那杯茶的原因还是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不论出于哪一个原因,至少说明这个冰冷木讷的汉子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他叫雪人名字好特别,像个代号”我故作“恍然”邪恶的瞄了眼制服青年,看着他冷冷的直掉冰渣子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更臭。看来我猜的很靠谱,果然不是“普通”的邮递员。我再接再厉问道,“你叫什么我总不能老是叫你喂喂的吧。”无奈的摊手,制服青年冷哼的扭头不理我。

    “匕首撬开来了”代号“雪人”的邮递员走到制服青年跟前“啪”的立正,右手习惯性的抽动后归于正常。我炯炯发亮的眼睛胶着在这个叫“雪人”的“邮递员”身上,好家伙,代号雪人,可这哥们古铜色的肌肤直逼抹了橄榄油的健美先生。“雪人”被我数肋骨的眼神,惊得浑身肌肉一阵跳动,不自然的向木箱子后面掩了掩。

    “匕首大哥的名字真的好酷”我暧昧的睨了眼脸臭的可以刮霜的“制服青年”,不再理会“匕首”犀利的眼神一遍遍凌迟着无辜的“雪人”。搬来椅子爬上木头箱子,看着里面崭新的电视机、电风扇、电热毯之类的家用大件,心里是欢喜鼓舞的,但是我担心只点三十瓦灯泡的爷爷,舍不舍得用这些个耗电的大家伙。

    迫不及待的打开厚厚一沓的信件,一张张的细细研读,大量惟妙惟肖的卡通漫画充斥简单的方块字之间。延续我大头娃娃的漫画风格,只是神态更加逼近真实。李熙卿回去以后和李爸爸握手言和,尽弃前嫌,并且积极复习考试,已在一个月前插班考上香港大学。李妈妈常常念叨着我,想见我,并让我替她向全家人问候康宁。最后李熙卿在中国“雄鸡”版图下小小的一个黑点上圈了一个大圈圈,虽没有明确说出什么地方,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没人不知道那里就是有亚洲四小龙之称的东方明珠――香港。

    一沓信纸后面附有一张彩色照片,阳光明媚的下午,一对气质优雅的中年夫妇坐在微风习习的露天阳台上,身旁的李熙卿挑着性感的唇线,慵懒的倚靠在白色扶手上,他的身后是一片汪洋的绿色草坪,一只巨大的白色牧羊犬静静的趴着那里休憩着。安详温馨的暖流随着午后的阳光,穿过绿油油的草坪,晃过牧羊犬的白色的皮毛,拂过李熙卿漆黑的头发稍儿,投射在我心底里最柔软的一处。

    “匕首大哥下一次你再来的时候,记得帮我把准备好的礼物和信件带给李熙卿”不知道李熙卿在香港看到我会是怎样的惊愕呢但是给李妈妈和李爸爸的见面礼可不能马虎,得好好动一番脑筋。

    “下一次你不在家”匕首敏锐的感觉到我话中潜藏的含义,让我对这个四肢发达,表情木讷的“邮递员”小头目不禁另眼相看。

    “恩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我要参加一场儿童才艺比赛过两天就要去上海培训了。”我雄心勃勃的扬了扬拳头,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尽我的全力把事情做到做好

    “好的我明白”匕首说着收起签收单,站起身径直朝院门走去。却在一只脚踏出门槛的时候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生硬的说道,“你会成功的”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卡车,扬长而去。

    “又是个别扭的怪人”望着卡车渐渐的消失在屋前弯弯曲曲的泥泞小路上,我不无开心的喃喃自语着。

    家家户户黑乎乎的烟囱里袅袅的冒起了白烟,劳累一天的人们开心的等在厨房里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这是一天中最为开心的时刻。老葛家的厨房间也不例外的飘出清淡微甜的米香,一家三代围着桌子团团坐。少了野猴子一样的小叔跟我抢食物吃,反而少了点热闹的劲头。

    “爷爷,电视不留在家里吗”爷爷很阔气的将电视机贡献到小河村办公室。原本就连电风扇和电热毯都保不住,在奶奶一个劲的“宝宝怕冷怕热”的苦情劝说下,爷爷才作罢。尽管现在电视台不多,清晰度也不高,可这是唯一的娱乐工具。

    “爷爷打算在小河村办公室里另辟一个房间作为专门电影院,宝宝在家一个人看会很无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爷爷慈眉善目的望着我,我再不懂事的想独占就不符合我一向乖巧的表现。尽管我实在不看好只有十七寸的手动彩色电视机放在偌大的房间里当成家庭影院用,那效果不知道该差到什么程度。

    “爹,熙卿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年轻的母亲有些迟疑,电视机、电风扇这些大型家电谁都喜欢,可是这些东西珍贵程度不下堆满仓的白花花的优质大米。

    “人家的一片心意不要看在贵贱上,得看心”爷爷的自顾自的握起筷子吃饭,唬得一桌子上其他家庭成员全傻眼了,爷爷什么时候这么得过且过。我呆呆的看着爷爷毫不在意的神色,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以爷爷谨慎的个性不可能没发现电视机和电风扇上那一溜的“ade  the usa”的英文字样,可他老人家不仅没在意,还坦然受之这里面有问题可是爷爷的嘴巴比铬合金还要硬实,想从他老人家口里探听一点消息,那是想都别想。

    “和平,阿英花点心思好好想想怎么回礼,不要在乎贵贱,得用心”爷爷一句话让一桌子的人继续石化。

    第二天李固爷爷因为工作的原因没能亲自来接我。妈妈跟奶奶将大包小包放上吉普车,旁边李固爷爷的生活秘书小陶同志几次想上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两个红了眼眶护犊子的女人,他很明智的选择沉默。

    “这是去参加比赛还是去玩的通通拿回去,放上几件常换洗的衣物就行”爷爷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奶奶将我盖的被子枕头可劲的往汽车后背箱里塞,年轻的妈妈手里捧着我专用的锅碗瓢盆,外加小夜壶。听到爷爷的喝斥,两个人女人虽没有辩驳,但是明显放缓的动作,可以想见两个人有多么的不乐意。

    “其实这次参加比赛的孩子,吃穿住行一切都是由政府包办,而且这些生活用品也拿不上飞机――”小陶秘书弱弱的说了一句。

    “还上飞机”奶奶一声惊吼把一旁的小陶秘书吓得面无人色,怯怯的往汽车驾驶门后面挪了挪。

    “多大岁数的人还一惊一乍,飞机怎么了”爷爷臭着张脸,一把夺过奶奶手里的大包小包,开始认认真真的挑挑拣拣起来。

    “那种铁疙瘩在天上飞,能靠谱吗”奶奶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还是葛援朝小叔叔一周岁全家去县城拍“全家福”的时候去的,算算到如今也快二十个年头了。慢说飞机就是喷蒸汽的火车头,奶奶也没见过。

    “飞机不靠谱还有啥靠谱的劲说些胡话”爷爷板着脸,将我常穿的衣服打了个小小的包裹放进后备箱。

    “那个阿姨,飞机出事故的概率比陆地上牛车翻车的概率小很多。”看到奶奶和妈妈狼一样逼视的目光,小陶秘书瞬间紧绷了神经,巧妙的将下面“飞机事故死亡率百分百”给人为的抹掉了。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按着胸脯,一阵阿弥陀佛的喃喃自语。

    “宝宝去了之后要好好学习不能给你李固爷爷丢脸,一个人在外要吃饱穿暖,不可以调皮捣蛋”年轻的父亲半蹲在我跟前,仔细的整了整我身上时髦的小夹克,絮絮叨叨的念着。

    “好啦,就几个月的时间就回来了。”爷爷紧绷的肌肉微微颤动,慌忙的别过头不耐烦的说道,“早去早回”然后没有回头直接走进房间,“砰”的把门关上。

    “爸爸,你送给李爸爸的礼物要加油”我坐上汽车后座,通过车窗玻璃,向年轻的爸爸挥拳“加油”。

    “宝宝设计的方案,爸爸保证百分百完成任务”年轻的父亲搞怪的绷直身体,像个遇见首长的士兵一样,让现场离别的伤感冲淡了少许。

    “妈不要让我失望”我学着爷爷的样子,绷着脸鼓励似地望着红了眼眶的年轻母亲。

    “恩保证完成任务”母亲极力克制的声线颤抖的厉害。

    吉普车渐行渐远,身后的人影渐渐的模糊了我的视线。

    正文 灭绝师太

    我从未来过上海戏剧学院,这里出了许多家喻户晓的电视电影明星。我能叫得出名字的,现在估计都还没有出生。小陶同志将吉普车长驱直入,看着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白桦树林间,或坐或站的年轻学员们扎堆着讨论什么。距离较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脸,然而激越的手势与蓬勃的气度,让我感受到来自这些天之骄子内心的自信与激狂。难怪无数的年轻人挤破脑门也想跨进大学的门槛,这里是通向光明前途的一条康庄大道。

    “大勇这里就是你这两个月培训的地方,待会见到老师不要怕生,生活上和学习上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车子在一栋土黄色带有西式风格的建筑楼前停了下来,小陶秘书将我的包裹拎在手里,领着我向楼里走去。

    很气派的六扇玻璃大门,从外面我能清晰的看到里面雄伟的大红色油漆柱子和犹如镜面的大理石地砖。正朝南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西式油画伟人遥指前方,身后是战火硝烟的战场,无数悍不畏死的人民战士前赴后继。走进左手边长长的走廊,隐隐的听到打拍子的声音。

    “顾老师”小陶秘书推开门,我偷偷向里面瞄了一眼偌大的房间一整面墙的落地大镜子十分抢眼,四面墙壁上环绕着银色扶手,木质的地板反射出光滑如镜的亮泽。除了一个个满头大汗的十一二岁的小萝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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