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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回头望_第17分页

作者:复活美杜莎 字数:12460 更新:2021-12-29 03:02:17

    直往李熙卿怀中钻。赶紧点头哈腰、挤眉弄眼的逗弄我,直到我再也忍不住的“破涕为笑”。

    “袁立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宝宝――”石磊叉腰准备来场义正言辞的申讨大会,却发现袁立正炯炯有神痴迷的盯着我瞧。而被那双看小狗狗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的我,这次是真的希望李熙卿宽阔的胸膛能将我整个人掩盖掉。

    “袁立你什么怪癖没看到宝宝被你狼一样的眼神吓到了吗。”石磊似乎曾经遇到过这样接近暴走的袁立,紧张一把按住袁立激动得直打摆子的肩膀,“冷静冷静宝宝不是你家小雪球”

    “我――我回房休息了。”王雄脸色苍白的站起身,踉跄着急奔进房间。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他嘴角暗淡的苦涩。有些怔神的望着房门口消失的淡薄的身影,难道之前的错觉并不是错觉可是石磊和这个叫袁立的女孩身上有种青梅竹马的默契与毫无芥蒂的亲昵。这样的两人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是男是女想强行介入都将是一场注定失败的爱情长跑。

    “王雄怎么了”石磊看着王雄逃命一样钻进房间,疑惑不解的望向李熙卿,而李熙卿的眼神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石磊。石磊更疑惑了,只能将眼神投注到对面的袁立身上,而袁立也是一副傻憨傻憨的迷糊样。

    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人黯然神伤比三个人一筹莫展、心生隔阂要好得太多。但愿在场看出端倪的孔夏燕以为是王雄暗恋袁立,不然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袁立我们回房睡觉吧熙卿和石磊也早点休息。”孔夏燕笑得很贤惠,俨然是劝丈夫少喝酒、少闲磕,早点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娇妻。没在口头上占到石磊的便宜,袁立有些不甘心的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奈何孔夏燕拖着她往女生宿舍走,直到进门的那一刻她还朝石磊吐舌头,吊白眼。

    “石头大哥那个袁立是你老婆”我压低嗓门,神秘兮兮的问石磊。

    “谁是我老婆那个黄毛丫头她――”石磊炸了毛一样“嗖”的站起身,脸皮通红,一手指着房间刚想大声辩解,却在下一秒陡然的卡壳。

    “宝宝你个豆丁大的小屁孩懂什么是老婆”石磊冲着我不屑的冷哼,却在瞧向李熙卿的瞬间,神情变得献媚又巴结,“熙卿,明天跟大家一起排练吧”石磊很是青涩的搓着手掌,眼神怯怯的不敢正视李熙卿。

    “很晚了,我送宝宝回家。”李熙卿抱起腿上的我,也不问我意见就朝院门走去。石磊急急忙忙站起身,将我们送出院门。眼神干巴巴的望着我,满是恳求之色。

    “李大哥”这样的集体集会还是去的好,不然影响整个团体荣誉不说,恐怕你以后舒服悠哉的日子也甭想过。所以为你好,我眨巴的眼睛期待的望着李熙卿。当然还有我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心眼,就是在舞台上看李熙卿出丑。

    “明天早上吧。”李熙卿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这让身后的石磊快乐的像只羚羊一样,在原地捂着嘴巴蹦跳着来发泄心中的喜悦。

    “小雪球是谁”我趴着李熙卿的肩膀上看着石磊渐渐模糊的身影,才想起来石磊说的小雪球。听语气这雪球似乎还跟我的相貌颇具渊源。

    “袁立家患白化病的小狗崽”石磊大吼的一句,震得寂静的小河村一阵狗鸣嘶叫。

    “石磊你死定了”我暴怒的大吼。小狗崽还白化病

    “噗嗤”李熙卿乐了。

    。。

    我早早的起床,洗脸、刷牙、梳头,穿戴一新,逢年过节都没这么积极过。端着小木碗看着年轻的妈妈满房间的转悠,将两件崭新的针织毛线衣折叠整齐,又到鸡窝棚里拿了六只草鸡蛋。跑到爷爷的房间抠了一篓子风干的红枣、花生、菱角干和芋头干,又到厨房间将前一阵子打蔓草捉到的野兔子肉、野鸡肉包了一油纸袋又扛了半袋子的面粉,然后一股脑的打包放到了有些傻眼的父亲眼前。

    “阿英,我前面驮宝宝,后面那里放的下这么多东西。”爸爸满脸黑线的望着桌前堆成山一样的行李。到县城三十多公里的路程不是太远,问题是那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骑着凤凰牌的自行车一路颠下来屁股墩也都酸麻的疼。

    “快吃你的,不用你胡操心。”母亲阿英将爸爸按照我的要求自制的小竹椅夹到自行车的前杠上,用麻绳一遍遍的扎紧捆牢。然后将两大包裹的东西架到自行车后座的两边,又是麻绳一圈圈的固定,充满气体的后座轮胎硬是被压下去半截。

    “简叔和黄姨这几年没少帮衬着咱们,虽不是亲生儿女却比亲生的还亲”母亲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念念叨叨的嘀咕,还时不时拿眼睛瞪父亲,“这次去多住几天,家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算算都快一年没见面了,简叔和黄姨一准想宝宝了。”母亲骄傲的看着我,嘴角自豪是怎么都无法掩饰。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爸爸连忙将碗里最后一点稀饭扒干净,苦哈哈着脸,低声对旁边窃笑不已的我抱怨,“你妈妈现在脾气越来越大,还越来越唠叨。”说完努嘴朝忙活的年轻母亲翻了个无奈的白眼珠子。

    “爸爸宝宝将来找个不唠叨、有本事、还会照顾宝宝的媳妇,爸爸说好不好啊”我伸长脖子,在父亲耳朵根下神秘兮兮的说道。想到李熙卿彪悍的个性,犀利的洞察力和温柔关切的眼神,心里美滋滋的想与爸爸分享这“儿媳妇”的好,他除了不能生养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好是好,但是世界上估计没这么贤惠的媳妇。”父亲摸着下巴,眼角的余光斜视着母亲,似乎正在比照将来的儿媳妇和自己的媳妇在不唠叨和有本事、会照顾上有几点共性。结果悲哀的发现,没娶过门的时候个个温柔娇滴滴的跟花儿一样,等有了孩子,成老夫老妻了,没几个不显行化身为河东狮的。

    “要是有呢”我兴奋的爬上石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父亲。

    “那不管是暗绑还是明抢,她都得是老葛家的人而且必须是――”父亲沉思了半秒,脸色一沉,阴狠的说道。我激动得双手抱拳,崇拜的望着父亲越发英伟高大的身形,感激他敢为人先、一马当前的大无畏精神。

    “要是我媳妇不会生孩子怎么办”我紧张兮兮的抱拳,继续追问对面已经飘忽得双脚离地、神志不清的父亲。

    “没有生养能力果然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媳妇。”父亲被我一击重炮从彩云端上给轰到了地面。我期待着父亲的反应,如果父亲坚定决绝的摇头,那摆在我前面的路将是漫长而又坎坷。

    等改革开放我一定要协助爸爸干番大事业,男人只有有了开阔的视野,见识到世界的波澜壮阔才能彻底跳出狭隘的小民思想的局限。

    “要是妈妈不生宝宝,爸爸还喜欢妈妈吗”我“纯洁”又“苦恼”的咬着指头,问一旁纠结得头皮发麻的爸爸。和妻子相濡以沫的感情那是羁绊一生的牵挂,和子女的血脉亲情那是无法替代的舐犊之情。两相比较,舍弃其中哪一个父亲都像剜心一样的痛。

    “当然”思考了足足有一分钟,爸爸将我从石桌上抱到膝盖上,扭头望向母亲的眼神坚定、爱慕。我相信父亲在没有生养我的时候深爱着母亲,不管她能不能给父亲带来孩子。在生养我以后,父亲愿意用生命去呵护这个家庭的完整与美满。虽然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斩钉截铁,却也是胜利有望。

    “宝宝的小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想媳妇”父亲大手摁住我的脑袋一个劲的摇晃,语气透着一股促狭的戏谑。我用力挥舞着双手想将脑壳上的一双手掌给扒拉下,却是费劲吃奶的气力依然徒劳无功。心中暗恼什么时候父亲养成爱扑棱我脑袋的恶习。

    “葛二叔,早”石磊带着一大帮知青走进院子,父亲赶紧将我放到地上迎了上前去。使劲拍着石磊的肩膀笑骂,“我有那么老吗,还叫我叔。”父亲热情的招呼十几个知青到院子里坐,随后拿起装有花生红枣蚕豆的果盆,抓了一把干货挨个的塞进知青的书包内。

    “我当宝宝是弟弟,自然不能越了辈分。”石磊摸着鼓鼓囊囊的书包,笑得傻憨,眯起的眼睛只剩下一道缝,咧开的嘴巴里露出一口渗人的白牙。有些不好意思的抓着一脑门的乱发,这让父亲心中对这个爽朗却又朴实腼腆的大男孩的好感又升了几个阶,俨然是把他当子侄看待。

    “熙卿身体好些了吗今天去县城给你带两盒感冒药。宝宝的简爷爷是县城医院的院长,他人好,医德更好。”父亲关切问自顾自坐到我身旁的李熙卿,言语中透着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

    只要提到医生医德医术,爸爸逢人便将简爷爷夸一遍。导致小河村没有不知道有位悬壶济世的在世华佗叫简亦轩,是葛大勇的干爷爷。

    “不用了葛二叔,我身体全好了。这还要多谢葛二叔的草药跟蛇羹。”李熙卿面带感激很自然的叫出“葛二叔”,却反而让父亲局促起来。父亲一向拿这个比自己小十一二岁的李熙卿当成同辈中人,欣赏亲近的意思很明显。却没想到人家愿意与我这个豆丁平辈论交,硬生生的将年轻爸爸的辈分给长了一辈。

    “谢什么,说这些见外的话。倒是要好好谢谢石磊这小伙子,要不是他到港口岸坝下挖了那么些野生药草还抓了一条无毒蛇,我就是有再好的厨艺,恐怕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父亲一句话激起三层浪,让在场的三个人陡然变了脸色。我心中叫苦不已,乘着两人愣神的片刻,猫着腰就想溜。

    “宝宝想去哪里”李熙卿提溜着我的后领,将我一把举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逼视,“长江支港的岸坝之下,我记得那里地势陡峭,周围全是蔓草荆棘。”李熙卿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而飘荡在半空中的我,活像在大冬天里被一桶冰水浇得浑身哆嗦,我知道李熙卿这次是真的怒了。

    “我下次不敢了。”我一把揪住李熙卿胸前的衣服,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保证。虽是脸上耍着宝装着可怜,心里却乐滋滋的得瑟。旁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父亲看着我眼泪朦胧,泫然若泣的委屈模样,心疼的立马上前想接住悬在半空中连扑腾都不敢的我。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恩,这次就原谅宝宝,没有下次。”李熙卿将我搂在怀中,语气严厉,手却轻轻抚摸着我的背脊。“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一向都是我收服人心的不二法门,现在居然有人拿这招对付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无奈的扒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瞄了一旁还在云里雾里的爸爸。

    “我什么时候挖野生草药,抓蛇――”石磊莫名其妙的看看李熙卿又看看年轻的爸爸。

    “梦里”被李熙卿厉声一喝,石磊彻底眩晕了,“我梦里挖药草抓蛇了我怎么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石磊惊悚的瞄了瞄李熙卿又瞧了瞧父亲。我恨的后槽牙龈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怎么以前没发现这“棒槌”石头这么欠扁呢。

    “宝宝你胆肥了,居然撒谎骗爸爸”爸爸唬着牛眼,咋呼着撸起袖子就想给我一顿爆炒肉丝。我抱着自己隐隐疼痛的屁股直往李熙卿的怀中钻,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一个个喊打喊杀的,当我是只过街老鼠心中悲愤,却不敢意气用事。

    “和平你怎么老是欺负宝宝。”年轻母亲忙完手里的活计就看到爸爸“张牙舞爪”饿虎扑食向我抓来。而我正面对着母亲,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声的求助,皱巴巴的包子脸一定极具悲彩。所以母亲瞧向爸爸的眼神是带着真火气在里头,父亲苦着脸朝众位憋笑的知青无奈的耸肩。

    媳妇在发火时候,不论你有多充分的理由,也得先忍着。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好好的批评教育,既不伤害夫妻感情,还能一展雄风,重振夫纲,简直一箭双雕。但是在孩子教育的问题上,千万不要试图挑战一个母亲的护犊之情。父亲深谙夫妻之道,腆着脸打哈哈,一顿爆炒肉丝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路上照顾点这些同学。不要一味的赶路。”母亲将包有父亲和我换洗衣物的包裹绑在爸爸的胸前,有些依依不舍的嘀嘀咕咕,说着临别前的嘱咐。而父亲张开双臂任由妻子在他胸前折腾,认真的听着每一句唠叨,时不时的点头答应。

    我意有所指的睨了一眼身前的李熙卿看到没有两人相处就应当像这样才能长长久久。李熙卿望着我笑得贼亮,不知道这人九转十八弯的玲珑心思又想着什么,总之一般人是别想参透的。倒是一旁的石磊望着夫妻和睦的年轻爸爸和年轻妈妈,神情悲怆,俨然是失了圈的羔羊。

    “怎么才来,收拾一张脸就比平常人晚了三十分钟”早在一旁等得腻歪的杨鹏看着打打闹闹走进来的四位女知青个顶个的干净体面,阴阳怪气的调侃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薄怒。

    “你这人懂不懂关心女同志孔夏燕同学今天不舒服,晚点又怎么了”袁立一句没头没脑的嚷嚷让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孔夏燕彻底嫣红了粉颊。

    “,早说清楚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嘛男同胞要体谅女同胞规律几天内的不舒服。”范齐远来劲了,带头起哄。明白是什么意思的男知青哈哈大笑,不明白的傻乎乎的向周围人打听,于是十几个知青笑得愈发不可开交,直接让在场的四位女性闹了个大红脸。

    “臭石头你是组长也不管管他们,任由他们耍流氓,欺负我们女同学”袁立捂着涨红的脸,急得直跺脚。石磊自认自己还是挺纯洁的,跟着一起笑让女同志认为自己是耍流氓,不跟着一起笑吧,感觉自己不像个男人,所以一阵烦躁的揪着头发。

    “好啦这是生理常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也不怕葛二哥笑话咱们”孔夏燕脸颊上的潮红尚未褪去,却坦然自若的站出来化解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尴尬。站在一大群男同学面前,大方得体的举止谈吐,再加上她清丽脱俗的外貌顿时赢得满堂的喝彩。

    就连年轻的父母对这个美丽的女人从一开始的不待见到现在的惊讶,短短瞬间,态度可谓天翻地覆,可见其人具有渗透性极强的渲染力。这是一个成功的政客所必须的技能,孔夏燕这个女人只要她心思摆正,不走歪门邪道,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

    “走吧早点出发还能赶到县城里吃午饭。”爸爸将我抱上自行车的前杠,然后抓住我身后的竹编靠背使劲摇了摇,确定安稳牢固才放心的推着自行车招呼学生一起向县城出发。

    前几天的一场大雨让这条通往县城唯一的大路坑坑洼洼,虽谈不上泥泞不堪,却也是非常的不平坦。我坐在竹制的藤椅上晃着肥嘟嘟的脚掌,望着道路两边绿葱葱良田阡陌,偶有野味十足的嚎声在周围回响,一时间倒也清闲。

    爸爸骑着超负荷的自行车,在这条高低不平的泥土路上艰难前进,其速度不比周围步行的知青们快多少。幸亏有李熙卿这个强壮的替补,心甘情愿的替换下满头大汗的父亲,父亲揉着屁股墩,外八撇的走路姿势总算缓和到正常人类的范畴。

    “呀吼――”老远就听到一群猴子大呼小叫,打断这片宁静祥和的晨曦。看着大马路的尽头黑色浓烟滚滚,一辆三个轮子崭新的拖拉机“咔通、咔通”向这边行驶过来。车上穿戴整齐的知青们个个咋呼得像群外放生的毛猴子,一路鬼哭狼嚎。

    “长征村的那群牲口”杨鹏看着越来越近的拖拉机,面带不屑的冷哼。

    “无知当有趣坐个拖拉机兴奋成这德行,要是让他们坐咱们大院的军用吉普车还不知道该咋呼成什么样。”范齐运鄙夷得眼珠子翘上了天。周围的知青同样骂骂咧咧,却只能看眼睁睁看着拖拉机里的“牲口”寻衅着聒噪。没办法你现在是十一路,人家至少脱离原始石器时代直接步入现代机械化时代。

    “夏燕这里离县城还有二十多公里,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吧。”拖拉机上一位打扮比较入时的中山装青年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孔夏燕。孔夏燕今天身体确实不舒服,爸爸几次打算将自行车后座上的杂物搬下来自己扛,腾出地方来让孔夏燕坐。奈何李熙卿的一张冷面,就是孔夏燕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坐上去。

    “不用了赵明。我愿意跟自己的队员一起赶路。比起先烈们走过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这点路算得了什么”孔夏燕抹了把额头的汗渍,神色坚定的望着前方高低不平的泥泞马路。周围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窝囊气的知青们,无不对孔夏燕同甘共苦的革命精神表示敬佩。望向长征村的知青也就更加赤裸裸的敌视。

    “小河村的村长也真是抠,让你们这些城市来的实践知青徒步走三十多公里的路,晚上哪有精力参加文艺大比拼。你们这不也是为村争光嘛听说你们这次集体参加演出,连工分都不算啊,得得,真是够无私奉献的。”赵明“敬佩”得五体投地,连连作揖,眼神却轻佻嘲讽。这让血气方刚的小河村知青如何受得了这当面的讥讽。

    “赵明你管好你自己的腌h事情我们小河村还轮不上你来管”一向只有自己挖苦别人,什么时候容许自己被冷嘲热讽。杨鹏铁青着脸,拦在路中间。一向以杨鹏马首是瞻的范齐运当仁不让的紧随其后,紧接着“哗啦啦”周围的知青义愤填膺,悉数全堵在马路中间。

    “杨鹏你算老几不要以为老子是军队旅长就拽得尾巴翘上天,我赵明还不放在眼里听说你最近和小河村的朱朱搅和上了,原来你喜欢年纪比你大一轮的老女人,哈哈”赵明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还不时与周围的知青擦科打诨。

    态度之恶劣让一向不管闲事的李熙卿也隐隐的有些发怒。一旁的爸爸反而“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不打算参与其中的架势,只是对这个出言不逊的赵明有些皱眉。

    “你们今天谁都不要拦我”杨鹏大吼一声就往拖拉机上冲,于是只在眨眼之间,混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杨鹏范齐运是浑惯了的,下手没轻没重,而且专挑人的脸打。石磊出手比较厚道,却是下手的力气不轻。反观长征村的知青无论在体力和个头上都稍逊小河村知青,很快群殴变成小河村单方面的屠杀。

    “好啦好啦多大的事情值当嘛”前面开拖拉机的的司机急急忙忙走下来,我这才发现是一个熟人。就是那天在李熙卿手底下逃过一命的叫什么“二生”的二皮脸。他不是钱梁明的“红袖章”跟班吗,怎么成了拖拉机司机了。

    “和平帮忙劝劝吧,这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打伤哪一个,我们向上头都不好交代。”叫二生的二皮脸看到自己一边的知青损伤惨重,而且伤得全都是脸部。今明两天就是全县的比武大会,这副青青紫紫的鬼样子上台,那不是出洋相嘛

    “这话可要说清楚,是你要向上头交代,可不管我葛和平什么事你也看到了,我大包小包还带着孩子,我是去县城走亲戚,可不是他们的护送人。我只是恰逢其会而已”爸爸连连摆手撇清关系,一副怕惹得一身骚的嫌恶样。

    眼看着场中越大越激烈,个个心头见了真火,爸爸不无担心道,“听说这次知青比武大赛,连市长都亲自到场赢得一方不仅仅是一块先进知青的牌牌,对获胜者的村子也有额外的奖励。”眼看着对方主脑人物赵明被三个人压在身底下狂殴,二生站不住了,急吼吼的冲上拖拉机劝架。

    最后还是李熙卿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担心中午饭前赶不到县城。勉强出手,一分钟之内解决混乱的场面。傻愣的二生有些惊讶李熙卿干脆利落的身手,特别是高旋踢,动作狠戾迅猛。而我心中对李熙卿神秘的家乡越发的好奇,因为这个动作太眼熟,跆拳道里杀伤力很强的踢腿招式。这年头少林功夫知道的人都不多,更何况这进口的玩意。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

    看准敌人把他消灭

    把他消灭

    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杀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

    看着赵明等人灰溜溜的坐上拖拉机跑路,尾巴后面留下刺鼻的柴油黑烟。不知道是哪个先带的头,于是一窝蜂激情四溢的唱起了诙谐却满腔热情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接下来的二十多公里路,知青们个个像打了牛血一样,愣是一口气没歇,在午饭前抵达县城。

    父亲将知青们送到县城的招待所,仔细叮嘱李熙卿和石磊几个,便匆匆忙忙带着我向县城医院赶去。

    两个多月前简爷爷和黄奶奶自愿参加支援唐山的医疗队伍,赶赴前线。按照行程的安排应该在一个多月前就应该到家的,依照简爷爷的为人处事,到家至少会托人带封信报个平安。却是过去这么久,至今音讯全无。托常来县城的朋友打探,说是回来了,再问却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所以爸爸这次有些不放心的亲自赶到县城。

    欲加之罪

    县城医院的三层建筑物群依然是这里最宏伟的地标性建筑物,只是原本郁郁苍苍的花圃却是被连根拔除,种上了油菜大白菜。幽静的养病所愣是被整成了农家小院。爸爸抱着我走进医院的大门,赫然鲜亮的伟人头像依然悬挂在等候厅最醒目的位置。

    等候大厅里人满为患,原本病人等待挂号休憩的长椅上正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有人甚至大包小包的摊在地上睡大觉。这哪里是医院的休息大厅,俨然是二十一世纪高峰期的火车站候车室。浑浊的空气带着一股异样的体味,让我难以忍耐的将整个脑袋埋进了爸爸的胸膛。

    “吴晓玲护士”父亲在难以下脚的走廊里艰难的向简爷爷院长办公室走去,却在邻近办公室左手边的卫生间内看到正穿着白色大褂,戴着口罩,拿着扫帚和拖把清理下水槽内的排泄物的娃娃脸护士。刚一走进,我就感觉自己快被熏晕过去了。

    “葛大哥宝宝――”吴晓玲护士在看清楚来人时,激动得浑身发抖。漆黑的大眼睛里饱含无尽的委屈,话刚一出口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滚。

    “晓玲护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光顾着哭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吴晓玲护士难以抑制的哇哇大哭。父亲极力压下心头的慌乱,赶忙安抚情绪激动的吴晓玲。我这时候也顾不得周围令人窒息的气味,神情凝重的望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吴晓玲护士。

    “你们怎么才来啊――,呜呜”好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这一嗓子喊出去,掀起心里无穷的恐惧与怨愤,于是又一次嗷嗷大哭。爸爸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双手扶住哭得身体发软的晓玲护士。我知道简爷爷一定是出大事了

    “吴晓玲你是不是连扫厕所的工作也不想做了”父亲将我放下地,想搀扶着呜咽啼哭的吴晓玲去外面安静的地方好好安抚。

    刚走到走廊上就看到一位年轻的女医师拿着病历卡,脖子上戴着听诊器,望着抽泣的吴晓玲厉声喝问。虽然过去整整五年,当年那位挂号处的何珍女医生至今让我印象深刻。而眼前的何珍虽没有五年前的跋扈,但是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却越发的尖酸刻薄。

    “不做就不做你以为我愿意天天呆在这里被你整”吴晓玲疯狂的撕扯着身上带着浓浓异味的白色袍子,将脸上的白色口罩一股脑儿砸向有些傻眼的何珍。估计这晓玲护士平时被欺负也是敢怒不敢言,猛然间看到当年无比勇猛的爸爸,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立马“狐假虎威”起来。

    “吆吴晓玲,今天有人替你撑腰,连胆子也长膘了”何珍鄙夷的将爸爸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轻飘飘的冷哼一声。再瞧人时都不用眼睛,直接拿眼白斜视,显然她没能认出当年那个让她下不来台的“二楞”。至于我这个只到爸爸大腿的豆丁又一次被人忽略出视角范围内。

    “让一让同志我们要去找简院长。”父亲将吴晓玲拉到身后,自己挡在何珍的面前。铁青着脸相当的具有气魄,蛮横的何珍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强壮男子,有些畏惧的挪了挪。但是当听到是来找简院长的时候,便笑得一脸的得意。

    “简院长哪个简院长我们这里只有何院长,是我的父亲。”何珍“惊讶”的拍着胸脯,还算周正的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看着爸爸陡然变得非常难看的脸,笑得越发的财大气粗。略一思考,故作恍然的说道,“,有个叫简亦轩的前任院长,逞能去唐山救人。结果怎样呢,出了医疗事故还美国资深大医师,我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美帝反动派走狗”

    “卑鄙是你们诬陷简院长”爸爸身后的吴晓玲愤怒了,冲上前去拉扯着何珍的头发。使劲的往下拽,一只手还在扒拉着何珍身上白色的大褂。一切发生的太快,父亲跟我都没有想到娃娃脸可爱的小护士突然发难,凶悍像只护崽的母狮子。将何珍扑倒在地,胡乱的拉扯着头发和衣服,何珍凄厉的喊着“救命”。

    “兔子急了,果然咬人。”我看着周围一撮一撮黑色头发乱飞,何珍白色长袍内紧贴着肉的内衣和花色内裤全都露了出来。这年代女人没有胸罩,贴肉穿的衣服能够清晰的露出里面褐红色直立的乳头。周围休憩的人群唧唧咋咋围上来瞧热闹,两个男人打架不稀罕,两个女人扭打一处,其中一个还严重走光,这让从来不知道啥叫激情片的老少爷们无不瞧得眼珠子都翻出来了。

    “让一让让一让没听到何医生在喊救命吗”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走廊外围五六个拿着木棍的红袖章拼命想疏散群众,赶来救人,奈何瞧热闹的人太多。爸爸眼看着事情要闹大,连忙上前拉起竭力厮打的吴晓玲,一手抱起我,一手拖着晓玲就往相反的走廊挤出去。

    “宝宝没事吧”爸爸看着我心有余悸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喘气,以为我在刚才的挤压过程中受伤,很是紧张的将我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也许是我个子小的缘故,我害怕这样人潮汹涌的地方,惨绝人寰的踩踏事件以前在电视新闻里可是常常看到。

    “晓玲护士简院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不是去唐山救人的嘛,怎么就变成医疗事故了”见我没事,父亲赶紧向一旁累得浑身打摆子的吴晓玲打听简爷爷的近况。

    “简院长一个对月前就回来了,是被囚车押解回来的。”吴晓玲嘤嘤的哭着,站在一旁的父亲面色阴郁,握成拳的手指关节隐隐的发出骨骼挤压的“嘎巴”声。而我也在第一时间想到和何珍有某种裙带关系的革委会主任,那个叫汪直的半人半鬼。

    “说简院长在支援唐山遭难的兄弟姐妹时,蓄意拖延救治时间而导致多人死在手术台上,酿成重大医疗事故。”吴晓玲哭得很委屈也很不平,她不明白明明大老远赶过去是救人的,怎么会故意拖延时间,见死不救呢而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句古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简院长现在人呢”爸爸急得直跳脚,几条人命在身就是简爷爷再本事,众口铄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像被抓了,关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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