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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和反派绝逼是真爱 第27节

作者:零熵 字数:24407 更新:2021-12-29 03:37:53

    布勤自然不肯,“要不然,我们在这里等等我相信他们几个一定能取得龙鼎的。我们在外面为他们把风,做接应。”

    “这里面的红光,是灵气。”朝芩说,“可能是龙鼎发出来的。”

    布勤心中暗道,难道所谓的火山,不过是龙鼎发出的灵气的光芒他稍微放下心来,与朝芩一前一后从裂缝中下了山。向下攀了许久,红光越来越浓更要命的是,布勤已经感觉到了炽热。

    越向下,山体里的空间就越大。在这硕大的空间里,充盈着令人感到战栗的红光。脚下就是流动的滚烫岩浆,布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甲定漪你在哪,好歹让我死之前见你一面啊。

    朝芩忽然停下,示意他跟自己来。原来山壁上有一个洞口,他们爬了进去,瞬间感觉凉爽了许多。山洞里一片黝黑,通往未知的尽头。

    俩人席地而坐,稍微休息一会。朝芩说,“这里灵气如此充盈纯净,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龙鼎应该就在这里。”

    布勤有些好奇,“以前你也去寻找过龙鼎吗”

    “没有。”朝芩说,“之前派出去寻找龙鼎的人,大都没有回来。就算回来了,也活不长。要不然,你以为我这样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长老”

    “我见你们圣殿里没有几个人,两个护法加上四个长老,还有十二尊者。总共这么多人,怎么能叫四方圣域如此谈之色变”

    不知是因为经历过生死,还是因为又即将面对生死,朝芩无意隐瞒了,“四方圣域与龙域,本来就是一体。当初先祖龙无涯收了四个徒弟,协助他们创了四方圣域。龙域却是他一手创立,传给了后人。世世代代的龙主,都是龙无涯的后人。”

    布勤倒也有过这个猜测,不算太过吃惊,便接着问道,“这样说来,四方圣域与龙域关系应该不错了”

    “曾经是这样的。”朝芩说,“但几百年前,龙域突然发现,获得龙鼎的关键,是四方圣域。龙域前去讨要这些东西,他们却不肯给,还编造这是先祖龙无涯的意思,要直到奉龙者的出现。”

    “奉龙者”

    “在那之前,就算历任龙主,也没听说过这三个字。他们根据各自的想法,塑造过许多奉龙者。但都四方圣域拒绝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四方圣域的推托之词。”朝芩说,“自然,龙域私底下也去找过龙鼎,但都只是损兵折将,无疾而终。”

    布勤当然知道,“奉龙者”不只是四方圣域的推托之词。这唯一的奉龙者,应该就是段无颦无疑了。整部小说都是为他称霸而设计的,什么千八百年的光阴,也不过为男主的诞生做个铺垫。

    只不过

    “你们又为何觉得,段无颦就是奉龙者”

    “每个奉龙者,都是教里的圣女而生。”朝芩说,“段无颦他娘,正是那时教里的圣女。教里找了她好几年,才找到了段家。说来也奇怪,这圣女不能在教里乖乖生孩子,一个个的都要逃跑。”

    看来不止跑了一个布勤嘴里嘟囔着,“女人又不是生孩子的机器,把她们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大殿里,生存的唯一意义就是生孩子,生的孩子还是个装龙鼎的容器,难怪她们要跑呢。”

    “她们生存的唯一意义,就是产下奉龙者。”朝芩说道,“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效忠龙主,自然要各司其职,早日完成龙主宏愿。”

    布勤张了半天嘴,最后仍忍不住辩论道,“哪有人生来就是为了服侍谁、效忠谁若是像你说的,圣殿里的人一出生就宣誓效忠龙主,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骨子里的奴性倒有情可原。可你比较从小就去了雾灵山,脱离了那个坟墓一般的圣殿,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奴性”这两个字似乎震撼了朝芩,就像他头一次听说似的。但他听过许多次,就是没和自己联系在一起过。如今听了布勤的话,他竟然一时无言以对。过了片刻,他才略显疲惫的站起来,说,“我们顺着山洞走走看吧。若是一直爬下去,恐怕还未见到龙鼎就烧成灰了。”

    布勤还想多劝他两句,说不准能策反他。在这个队伍里,对龙域最为衷心的就是他了,如果他能改变心意,那他们说不定可以拿了龙鼎就跑。

    “人生来平等,本没有什么高低尊卑。和我一起唱起来不愿做努力的人们”

    一把剑横在布勤脖子上,朝芩面带怒容,“要不是看在你生了颦儿的份上,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布勤小心翼翼的推开剑,“我只说最后一句。颦儿他不是我生的啊”

    布勤不再说话后,他们沿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继续前行,与刚才相反的是,这里却越走越冷,寒气逼人。朝芩停顿片刻,手中忽然燃起豆大的火焰来,眼前被照出一小片光亮。

    然而只有一瞬间,火焰就熄灭了。布勤只看到四面八方而来的淡蓝色幽光,卷向火焰的瞬间,就将它彻底扑灭了。

    布勤说,“你也会凭空生火啊”

    “什么凭空生火”朝芩道,“你说的是我手中的灵焰那只是将赤色灵气聚集在手中。以我的功力,也只能弄出这么一点来。”

    那日在龙域的隧道里,布勤被黑龙吓晕了过去,若是他清醒着,见到了左护法龙炎至造出来的灵焰,一定会感叹他武功之高。

    朝芩又说道,“这里与刚才岩浆上不同,似乎弥漫着蓝色灵气。龙吟霜的灵霜动用的就是这种灵气。”

    “这样说来,是龙吟霜压龙炎至了”布勤自言自语的说。

    朝芩不解,“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右护法能压制左护法。”布勤改口道。

    “这倒不是。左护法的功力远在龙吟霜之上,除了龙主,左护法的武功最高。”朝芩话中有些郁闷,“只是左护法多年前受了重伤,需要龙吟霜的灵霜压制。”

    朝芩尊称龙炎至为左护法,对龙吟霜却是直呼其名。看来他对龙炎至尊敬有加,却不屑于龙吟霜。

    “别动我头发。”朝芩忽然说。

    “我没有啊。”布勤一脸无辜,“我背着伏青就已经很累了,哪还有力气动你头发。”

    朝芩猛地回过头,手中的剑也横到了眼前。布勤虽然看不见,但也感觉到了剑风。而这剑风似乎没有停留,直直的向着布勤脖子砍去。布勤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堪堪躲过剑刃,脖子上却一湿。湿冷腥臭的液体,雾般喷射到了布勤脖子上。

    他冷得一哆嗦,却进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硬邦邦的肢体勒在他身上,布勤竟然吓得不敢动弹。

    朝芩虽然目不能视,剑舞得依然准确,将布勤身上胳膊砍成八段。收回剑,朝芩大喊一声,“快跑”

    布勤惊醒过来,跟着朝芩狠命狂奔起来。跑得越快,布勤冷汗却出的越多。不断有冰冷渗骨的手从两边的山体之中伸出,疯狂的抓向二人。

    “这是什么鬼啊啊啊”布勤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奔跑。

    不只是手而已,甚至有整具身体向他砸来。无数双手瞬间抓住了他的胳膊和手腕,让他寸步难行。耳边没有任何呼吸声,却有几条湿冷的舌头舔在了脖颈和耳朵上。

    “定漪救我啊”布勤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甲定漪了。

    耳边几道风声闪过,抓着他的手和那些舌头们,一齐掉落在了地上。布勤终于感到觉到了人体该有的温度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怀里。

    甲定漪搂着他,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背头猪干嘛”

    虽然此刻布勤该做的是与甲定漪吻到天崩地裂,但他依然选择了在心中吐槽伏青哪里像猪了就算是猪也是野生山猪,在超市里也贵上几倍。

    “别傻站着了,还不快跑”甲定漪说完,又将剑舞得虎虎生威,一片断肢落地的声音。

    有了甲定漪在身边,布勤安心了不少,就算是被还没亲眼见过的怪物追着,他也有了空闲说话,“你哪里来的剑”

    “朝芩的。”

    “那他用什么”

    “用牙。”甲定漪说,“闭嘴,还不快跑。”

    见布勤毫不紧张,甲定漪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打了个响指。黑暗中的听觉总是分外敏感,虽然看不见,布勤还是转向了声音的方向。一瞬间眼前亮了起来,头颅般大小的熊熊烈火燃了起来。

    布勤还不及惊讶,甲定漪竟然能弄出灵焰,就被火焰后一张青色的脸吓得瞪大了眼。那张脸毫无生气,脸上没有一点弹性,肌肉纤维非常显眼,就像戴了个青色的面具。

    那“人”的眼珠呈灰色,几乎看不出与眼白的区别。就算是瞳孔里没有布勤的倒影,但那“人”还是发了疯一样向他扑来。若是只有一个,布勤还不算太过害怕。

    只是那个张脸孔背后,还有无数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都无声的转了过来,面向布勤。布勤呼吸一滞,接着就感觉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他顾不上尖叫,向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没时间写所有今天多写了点

    撒泼打滚求评感觉好孤独

    、尸人

    甲定漪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然后一边砍杀着两旁冲出来的“东西”,一边护住了布勤。他忽然一把拽住布勤,踢开了旁边的暗门,将他扔了进去。

    布勤失去重心,却稳稳的落了地有人接住了他。

    突然而来的光明,让布勤感到有些不适,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能轻巧落地,是因为被陆英志抱在了怀里。

    陆英志倒没发觉二人的姿势不妥,声音里满是激动,“不勤,太好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了你”

    甲定漪随手将朝芩丢了进来,却正好听见陆英志叫出“不勤”。这全天下,只有甲定漪一个人知道布勤的真名,其他人都以为他是段不勤。这样一来,“不勤”二字,就显得太过亲昵。

    他手上剑风更劲,削骨断筋就在眨眼间,将伸进来的枯枝般的青色手脚全部斩断。雾灵剑被他甩了出去,深深插入山壁上,应声而发的,却是他手中的烈火。那些东西似乎很怕他手中的烈火,火焰所到之处,手脚全都迅速收了回去。

    一旁的程颐然趁机将沉重的黑色铁门关上了。几人这才松了口气,这一松懈,陆英志才发现自己将布勤抱在怀里,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就算脸上可以煎鸡蛋了,陆英志还是没有松开手,而是期期艾艾的看着布勤。

    布勤也不好意思推开陆英志,怕伤害了他一颗少年心。他回过头,求助般的看向甲定漪。

    甲定漪却装作没看见,待布勤转过头去,才说道,“你后背上到底背的什么”

    布勤赶紧接话,“这个啊我卸下来给你看看。”

    陆英志松了手,帮布勤一起将他背上的伏青卸了下来。甲定漪扫了一眼,就说,“怎么这么黑”

    难道你该问的不是他的身份吗不是他为何昏迷吗为何我要背着他吗你关心的只有他的肤色吗不过比起在场的众人来,伏青是黑了点。

    布勤说,“他叫伏青,是煜火峰的弟子。我们被他发现了,就骗他求见煜火峰掌门。在他饭里下了药,迷晕了他。”

    甲定漪问,“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不要整日里喊打喊杀的。”布勤伏在甲定漪耳边,小声的说,“他算是颦儿的半个师父,见到颦儿后,定然会被他的金色光环所包围,一定会转移立场的对了,颦儿呢”

    布勤环顾四周,朝芩与伏青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刘善眼神空空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洞顶。陆英志与程颐然似乎在躲避他的目光,都垂着头。

    只有甲定漪回答了他,“颦儿跟我们走散了。”

    “什么”布勤惊道,“怎么走散的”

    陆英志自责的说,“我们遇到外面那些怪物,就逃了起来。本来是我拉着颦儿的,后来我跑慌了等找到这个能藏身的地方,就发现颦儿不见了。都是因为我”

    布勤很想安慰陆英志,但他却实在说不出口。孩子都丢了,哪个家长还能说出“这不怪你,是孩子他自己跑得慢”的话啊

    见布勤垂头不语,陆英志更加愧疚了,“我这就去找颦儿。”

    “不用了。”甲定漪却拦住了他,“我都杀不出去,你又怎么找”

    原来刚才布勤能遇到甲定漪,是因为他出去找段无颦了。没找到小的,倒把孩他娘领回来了。

    “算了。”布勤盘腿坐在了地上,“颦儿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我们还是先理清思绪,想想怎么对付外面的那些东西,才能找回颦儿吧。”

    就连甲定漪都忍不住侧目了,布勤什么时候能这么冷静有智慧了

    理由简单的很,因为布勤心中有种预感,这里就是整个故事的高潮了。说不定他们都会丧命如此,而段无颦拥有主角光环,说不定会踩着他们这些炮灰的尸骨,带着至宝龙鼎离开这里,开创自己辉煌的人生。虽然担心段无颦,但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躲在山洞夹缝里的这群人吧

    “首先,我们还是弄醒朝芩吧。”布勤说,“毕竟,他才是对龙域了解最多的人。”

    甲定漪点点头,拎起朝芩的领子,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嘴巴。

    “”布勤无奈道,“我不是让你用这种方法弄醒他,你就没有其他好点的办法了”

    “还是我来吧。”程颐然临危受命,走了过来,一脚将朝芩踹的滚了一圈。

    “停”布勤只好叫停。你们这样对待朝芩,就不怕他师兄朝暮知道了找你们拼命吗

    “他怎么会晕过去的”甲定漪忽然问。

    “我也不知道。刚才还是他发现了那些东西,砍杀了不少。后来你出现了你的剑不就是从他那里拿过来的吗”

    甲定漪轻咳一声,他当时手中没有武器,就随手打了朝芩一掌,将他手中的剑抢了过来。以朝芩的武功,就算自己尽全力打在他身上,也不可能一击将他打晕吧

    趁布勤他们不备,程颐然又伸脚去踢朝芩。被布勤发现了,程颐然脚尖悬在半空,指指朝芩的肩膀,“那里好像有个牙印。”

    布勤蹲下身,拨开朝芩的衣服,果然见他肩膀上有个翻出血肉的牙印。咬的如此深,就像是猛兽猎食般想要咬穿猎物的骨头。以牙印的血痕为中心,四周的皮肤已经开始微微泛青,皮下的血管也是清晰可见的深紫色。

    布勤与甲定漪对视,心下默默有了答案。此时顾不上身边还有其他人,布勤说道,“看来外面那些东西,应该是尸人。”

    “诗人湿人狮人”程颐然连猜了三次,也没猜出这个“尸”字。

    布勤与甲定漪都没理他,任由他在那不停的提问。

    “你不是说过,尸人应该在”甲定漪沉思道,“难道尸人与龙鼎有关”

    原本的设计里,段无颦得到龙鼎大杀四方之后,就隐居了起来。后来他无意得知天下因为尸人已经大乱,才又重出江湖。这样看来,也许尸人的出现,正是与段无颦得到龙鼎有关

    “你们不用再想了。”仿佛灵魂出窍的刘善终于开了口,“我来告诉你们。这些尸人,就是龙无涯造出来的。当初我刘家祖先为他挖了那九十九个坟墓,每一个里面,都关着至少上千个尸人,为他看守坟墓,杀尽所有进入地下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些尸人,是龙无涯有意放在这里的”

    刘善却是笑了一声,“这全天下,最心恶的人,就是他了。故意给自己后人留下线索,难道就是为了将他们赶尽杀绝我们既然来了,就别指望能活着出去。你们没有见过这些尸人的可怕,它们能活活将人咬死。就算当时没被咬死,中了尸毒,也活不久了。”

    布勤却摇摇头,“朝芩一定还有救。”

    “若是能救,我们刘家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刘善说,“他早死倒好,总比我们会困死在这里要好。”

    布勤将朝芩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见伤口上的青色又向四周扩散了一点。他问甲定漪,“刚才你手上出现的火焰,是不是灵焰”

    “我没听说过灵焰。只不过上次见龙炎至用过,所以自己试着动用灵气集于掌心,没想到这么容易。”甲定漪说着,又在手心中聚起了一团灵焰。

    布勤抓住甲定漪的手,“对,就用这个东西,来烧朝芩肩膀上的伤口。”

    “你是见刚才那些尸人怕这灵焰,所以想试试能不能驱毒”甲定漪抬起朝芩的脖子,慢慢将手中的灵焰靠近朝芩肩膀上的牙印。

    这灵焰虽然没有温度、也不会燃烧任何东西,但一靠近朝芩的伤口,就像是有意识似的,跳跃着钻进了伤口里。朝芩忽然呻吟了一声,似乎非常痛苦。那灵焰逐渐吞噬着朝芩的伤口,同时传出了一种腥臭的焦糊味。

    火焰缓缓消失了,牙印附近的肉塌陷了下去,就像是块腐肉一般。布勤用手指捅了捅,那块深紫色的肉被按下去,就再没弹起来。

    “要不然,把这块肉挖下来吧已经没有一点弹性了。”布勤说,“万一污染了身体”

    布勤还没说完,就见甲定漪已经伸手扣进了朝芩肩膀上的肉里,将那块腐肉拿了出来。说来也怪,这腐肉像是和四周的肌肤完全断开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独立的腐肉取了出来。肩膀上缺了一块肉,却没有流一滴血,整个伤口呈一种瘆人的暗紫色。

    就算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布勤看到甲定漪手中拿的腐肉,也忍不住干呕了一阵。布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好想吐。”

    “又怀了”甲定漪话虽揶揄,表情却太过严肃,就像真是在询问布勤是不是怀孕了。

    陆英志看不下去,突然插嘴道,“看来尸人怕灵焰,要不然我们凭着这灵焰,闯出去找颦儿”

    甲定漪看了他一眼,说,“你们几个之中,有谁能使用灵焰只有我一个人,支持不了多久。你若是被尸人抓住,我也没本事能救你。”

    陆英志讪讪的张了张口,最终垂头丧死的说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出去就是被尸人咬死,死守在这里,饿死也只是早晚的事。”

    “我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出去面对那些怪物。”流扇说完,就躺在了地上,一幅等死的样子。

    正在几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时,朝芩又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了。

    、灵焰

    朝芩呻吟一声,悠悠转醒。他摸着肩膀,十分虚弱的说,“我刚才,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朝芩从小到大,不论在龙域还是雾灵山,从来没受过这种伤。特别是到了雾灵山之后,事事处处有朝暮护着,别说受伤了,就连跟头都没摔过。如今被尸人咬了一口,又被挖去一块血肉。跟别提,他因为动用了真龙之力,归墟之内

    朝芩咳了几声,也发现少了人,“颦儿呢”

    “颦儿刚才和我们走散了。”甲定漪答道。

    朝芩扶着墙站起来,蹒跚着向铁门的方向走去,“我去找他。”

    布勤没想到,朝芩对颦儿倒是真情意,如此危机时刻,他还受了重伤,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段无颦。布勤扶住了他,劝道,“你现在出去也没用,外面都是尸人。”

    “尸人”朝芩情绪激动了起来,声音却更加虚弱了。他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会才说,“真的有尸人难道它们不是全都灭绝了吗”

    “灭绝这是什么意思”布勤扶着朝芩坐下,才问道。

    朝芩缓了缓,说道,“你们应该听龙域里的人说过了吧他们不敢出来,是以为外面的世界中,都是尸人。”

    “你是说,龙域里的居民,曾经见过尸人”甲定漪问。

    朝芩点头,“应该是吧。其实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龙无涯一直保护着龙域先民,帮他们躲过了尸人的危机。但也因此,龙域里的居民,再也不敢踏出龙域半步。只是尸人是龙无涯时候的事了,至今已有千年,怎么可能还存在”

    刘善冷笑道,“什么千年前的事。刘家的子孙里,有多少是因为龙无涯关在龙墓中尸人而死的。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能活着出去。也不用费心去找段无颦了,他应该早就死在那些怪物口中了,说不定连完整尸首都找不到了。”

    “闭嘴”

    “不可能”

    朝芩与布勤同时喊出了口。

    陆英志沉默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我去找颦儿。”

    “反正就是去送死,没人能拦着你。”刘善翻了个身,让自己背对着大家,“但别放进尸人来。我不想让自己的坟墓里,有尸人存在。也不想自己的尸身,还被尸人啃噬。”

    不知是因为曾经从龙墓里死里逃生,还是刘家世世代代累积在骨子里,无法驱出的对尸人的恐惧,令此时的刘善,已经完全放弃了生存的希望。他不想做任何努力,甚至不想听到布勤他们讨论如何救人、如何出逃。

    可就算他不想听,黑暗中没了视觉,听觉就分外的敏感。他甚至能听出布勤话里的坚决与自信,实在是想不到,这是当初那个傻子刘狗闹。

    “那些尸人,是我们进入这个隧道后,才发现的。”布勤理顺思维,“朝芩,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进山洞,就发现这里弥漫着蓝色灵气。你说过,龙吟霜就是驱使这种灵气,造出灵霜。”

    朝芩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尸人,与弥漫在隧道里的蓝色灵气有关”

    布勤说,“这世上应该都是相生相克的,如果尸人偏爱蓝色灵气,也许它们怕的就是赤色灵气。所以当灵焰出现时,它们才会逃走。”

    朝芩却说,“可是我使出灵焰时,瞬间就被这里的蓝色灵气扑灭了。你说的对,这两种灵气相克,却是蓝色灵气能够压制赤色的。”

    “朝暮曾说过,雾灵山上不论墟境,若是在羽化之上,墟气便成了灵气。而灵气有橙赤青蓝紫色的不同,威力逐渐提高。这样说来,赤色灵气,自然是比不过蓝色灵气。”甲定漪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他使出灵焰,的确是感受到一阵压迫,幽蓝色灵气如鬼魅般围在了灵焰四周。只待他稍一松懈,赤色灵气供应不上,蓝色灵气就会扑上来压灭火焰。

    布勤说,“也许蓝色灵气能压制赤色灵气,但并不是绝对。朝芩说过,龙吟霜用的是蓝色灵气,龙炎至则专用赤色。但龙炎至武功绝对在龙吟霜之上,这种情况下,就算蓝色灵气有优势,也绝对压制不住赤色灵气。”

    朝芩为难的说道,“就算是这样以我现在的功力,也无法使出能压制着隧道中蓝色灵气的灵焰。”

    甲定漪没有说话,而是看似随意的在手中展出了“一片”灵焰。与无形的火焰不同,甲定漪手中的灵焰,有清晰的外形,三片花瓣组成的指头大的小花,连成了一片,占据了甲定漪整个手掌,一直延伸到小臂上。这花瓣如此清晰,藤蔓如此纠结,布勤觉得十分眼熟。如果他再想一想,应该能想起,这是段家后山上的三瓣花。正是这朵不起眼的小花,将甲定漪引向了一段他也没预想过的命运发现翠花死因的蹊跷,击杀假的云尊老人,“掳走”布勤与段无颦,拜入雾灵山,又亡命天涯,来到了这个幽暗死寂的地方甲定漪知道,这绝不就是结局。他想要的,正要开始。

    几人见了皆是一惊,特别是朝芩。要使出灵焰已经不易,如此大的面积不说,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能控制灵焰,根据他的意识成为如此细致的图案。就连花瓣上的纹路,也是如此清晰而细致。

    朝芩惊道,“你是怎么会使用灵焰的是左护法教你的不对他根本不会教别人武功,我也只是得过他一点点拨而已。”

    “我们家定漪自学成才。”布勤不无骄傲的说。

    看着布勤骄傲又快意的表情,甲定漪欲言又止,像是默认了。就算他天资聪颖,也不可能无师自通。而这个“老师”,正是龙炎至。他们出发前的那夜,住在龙域圣殿之中。

    甲定漪与布勤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眠的只有布勤一个人。甲定漪倒是羡慕他,就算第二日要上刑场砍头,布勤头一日依然能吃能睡。看着枕在他臂弯里,睡相犹如婴儿般甜美的布勤,甲定漪更加睡不着了他既激动,又恐惧。

    这些年来浮浮沉沉,每次刚有一点盼头的时候,现实就会狠狠将他砸回原来的轨道去。谁让自己是炮灰,命运对自己毫无眷恋呢甲定漪终于知道,布勤嘴里总念叨着的“炮灰”是什么意思。无论你如何努力、如何不择手段,最终都会被打回原形。

    可是这一次,他将要接近这全天下的至宝龙鼎。当初龙无涯就是靠他,雄霸武林,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武林宗师。终于能够触碰到苍穹之顶,站在万人之上,甲定漪心中如何能不激动难耐但他又怕,隐约中怕又一次失望。

    然而有一种恐惧,却是他清晰能感觉到的。甲定漪侧过头,看着布勤弯曲的睫毛、嘟着的粉红嘴唇。自己该如何保护布勤,或者说是困住他,让他永远不能离开自己的身边

    就在甲定漪失神之时,一只萤火虫突然出现在了他眼前。这只“萤火虫”尾巴上拖着一点红色的光芒,与普通的萤火虫绿色尾灯并不相同。更何况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萤火虫

    甲定漪小心翼翼的抽出胳膊,待布勤睡稳了,才跟着那赤色的萤火虫,一起离开了房间。萤火虫飘忽不定,却一直指引着甲定漪的方向。直到感到一阵阴冷的强风从底下涌出,甲定漪才停下了脚步。

    同时,深不见底的地坑中,突然燃起了无边的巨焰。一条全身漆黑的“巨龙”从中腾起,对着甲定漪猛地张开了巨口。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甲定漪却一步未撤,静静的看着那十人也环抱不过来的巨大蛇身。

    黑龙越过甲定漪,就在他头上数仗处,重重的咬下了口。鲜血就像暴雨,淋了甲定漪一身。黑龙咬了死尸,又迅速退回到烈焰之下,没有尽头的地坑之中。

    龙炎至从熊熊火焰之中漫步而出,火焰就像有意识一般,为他铺平了一条直到甲定漪脚下的道路。手上的鲜血也被火舌舔净,龙炎至终于走到了甲定漪面前。

    龙炎至比甲定漪矮上半头,此时微微仰视着他,却像是一个巨人站在甲定漪面前。看着龙炎至与布勤七分相似的脸,甲定漪竟有种奇妙的感觉。

    龙炎至说,“我没有看错你,果然胆量不错。”

    “左护法深夜相约我到此,不会就是为了试探我的胆识吧”甲定漪虽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点不悦。他知道,龙炎至必定有要事相告。但若是他能猜出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算处事不惊如他,也定会惊讶的。

    龙炎至却没有答他,而是背过身,袖子一挥,眼前的熊熊烈火瞬间熄灭了。眼前又恢复了黑暗。龙炎至的声音在黑暗中更加清晰了,“听好了,刚才你眼前的火焰,并不是真的火。而是我的灵气所铸,唤作灵焰。”

    甲定漪道,“我知道。”

    龙炎至语气未变,像是没听到甲定漪的话似的,接续说道,“墟气每人都有,灵气却不同。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将墟气自由控制,直至练成灵气。你来自雾灵山,应该知道,灵气颜色不同,威力也不同。能用灵气的人,只会选择一种灵气修炼。橙赤青蓝紫,除了威力最大也极为不稳定紫色灵气,其他灵气之中,虽然会被上一层灵气压制,但只要使用者功力深厚,也不是绝不能反制。”

    “灵焰便是赤色墟气所铸”甲定漪问道。

    龙炎至说,“你吃过七彩琉璃宝莲的莲子,归墟里已有莲台,想用哪种灵气,简单了许多。我来教导你如何使用灵焰,但效果如何,就全看你自己了。”

    甲定漪没想到,龙炎至竟然能看出他吃过七彩琉璃宝莲。更没想到的是,龙炎至竟然会教自己功夫

    他屏息全神贯注的听着。龙炎至的功法果然精妙,只用了一个时辰,他就已经能造出手掌大小的灵焰了。这灵焰果然奇妙,看上去与真实火焰无异,却没有一点温度,还能随着他的意识改变形状。

    “你天资非常。”龙炎至说,“以后定然有所大成。”

    这还是甲定漪第一次听到有人赞他天资。不过甲定漪并未骄傲,而是问道,“你有何条件”

    龙炎至淡然的说,“保护好段不勤。不管有没有得到龙鼎,永远不要再回龙域。”

    甲定漪道,“这是我分内之事。你为何”

    “这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龙炎至忽然气息不稳了起来,“记得,保护好段不勤。”

    甲定漪燃起手中灵焰,却见眼前早已空无一人。他心里有个猜测,却不敢置信。

    甲定漪停止了回忆。他忽然拉起布勤的手,道,“放心吧,我定然会护你周全。”

    布勤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不下去他二人柔情蜜意,朝芩喊道,“你只护他周全,我们的命就都不是命了吗”

    布勤和甲定漪同时转过头,用眼神告诉他只有你的命不是命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呢啊

    我突然想到,之所以叫“七彩琉璃宝莲”好像是因为字数多

    、又一桩风流债

    听了他们所说的“灵焰”,程颐然忽然问,“段美人,听你的意思,应该有办法能突围”

    布勤说,“我是想了个办法。外面的岩浆了,若是真的,我们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想必你们也感受到了,外面充盈着赤色灵气。既然我们谁都没有这个本事,能驱散所有尸人的赤色灵气,何不引外面的赤色灵气”

    “可谁又能有如此神通若是左护法同行,还有可能一试。”朝芩道,“我们都穿不过这满是尸人的隧道,怎么接近赤色灵气”

    布勤一幅高深莫测之态,“你们思维太过死板。难道非要到岩浆跟前,才能驱动起其中灵气”

    “有何办法”陆英志问道。

    布勤说,“雾灵剑能用灵气驱动,就算是短暂离开手心,也能由主人操纵。”

    “你的意思是,将雾灵剑当作中介,引来赤色灵气可是你也说了,雾灵剑只能短暂离手。”朝芩说。

    布勤忽然跑到伏青身边,捅了捅他背上的弓。那柄弓不过单臂长,弓身既不是金属所铸、也不像木材制造,淡红色透明的弓臂,在火折子微弱光芒的照耀下,竟有流动的异彩。弓臂上烈火纹密布,蓄势待发的指向弓背中心,期待着破空而出的利箭。

    布勤抽出箭筒里的弓箭,一样也不长。尾巴上的箭羽雪白,紧紧扎在箭杆之上。布勤拿着弓箭在手中把玩,吊足了众人胃口,才说,“雾灵剑确实只能短暂离手。但这破空箭就不同了,只要箭能飞到之处,灵气皆可随之所到。若论远战,威力无敌。我们之前与他过招,你不是就见识过了吗。”

    “什么我们与他过招明明是我独自应战,你只是在一旁观战而已。”朝芩说。

    布勤装作没听到,继续说道,“我们借用只要会用破空箭,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甲定漪问,“这破空箭,并不是可以随便用的吧”

    “没错。你能掌控雾灵剑,是因为你曾练过雾灵山的功法,有了基础。若想将破空箭发挥出威力,就要学习煜火峰的功法。”

    朝芩恍然大悟,“难怪你不让我杀你难道你早就料到此刻的境遇”

    布勤自然知道,想要取得龙鼎,需要破空箭射穿岩浆,开出一条路来。只不过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尸人。布勤说,“我也只是瞎猜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吗。”

    朝芩于是给伏青喂了解药,接下来的任务,就全都交给布勤了。

    伏青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回过手去拿弓箭。不知他练了多少次,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回手的瞬间,几人再看,箭已经搭好,弓弦也已拉到了极限。

    伏青实际上还没有从晕眩中完全挣脱出来,但这不妨碍他用弓箭将自己保护起来。伏青眯了眯眼睛,终于将焦点放在了朝芩与布勤身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煜火峰做什么”

    见伏青的箭尖离布勤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甲定漪心中不爽,刚要动手,就被布勤拦了下来。布勤又开始了他的诱骗之路,“伏青师兄,你听我说。之前迷晕你,实在是万不得已。因为我们身担重任,实在是不便相告,但又怕留你一人在外面,会出什么意外,这才带你一起进入了煜火峰的山体里。”

    煜火峰的弟子,平日里的活动范围都是前山的半山腰和山脚,从来没有进过山体。自从在这里创派以来,虽然煜火峰从来没有喷发过岩浆,但煜火峰的人个个知道,山体里还是炙热非常的,根本不可能进去。

    “你们到底有何阴谋”

    布勤道,“不是我们有阴谋,而是为了阻止龙域的阴谋。龙域有一样至尊宝物,就藏在煜火峰能融化万物的岩浆之下。若是龙域得到了这样东西,不仅四方圣域,就连天下武林,也危在旦夕。”

    见伏青半信半疑,布勤赶忙说道,“对了,我还没有为你介绍。这位是江川寻宝世家的公子刘善、这两位是陆英志和甲定漪,与我和朝芩一样,都是雾灵山弟子。至于这位,是断脊”

    “青青,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程颐然啊”程颐然不管箭锋顶着自己的鼻子,依然热情的捧住了伏青的手,脸上满是重逢的喜悦,“你不记得我们的婚约了吗虽然你比小时候只长高了一点,还黑了不少但我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我依然愿意娶你”

    伏青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回忆,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他将手上的弓弦拉的更直,手指颤抖着几乎就要松开,将箭送进程颐然的脑袋里。

    “你你你你这登徒浪子,怎么还没死”伏青几乎怒喊,“要不是因为你总写些淫词浪曲,用信鸳送到煜火峰上来,我怎么会受师兄弟嘲笑,与他们大打出手、错手杀了人,被逐出师门”

    信鸳和信鸯是天生一对,就算被分开,无论相隔千山万水,只要有机会,它们都会去找另一方。人们正是利用了信鸳和信鸯的伉俪情深,将他们隔的天南地北,平时罩在钢铁牢笼里封住五感,让它们处于一片虚无之中。当要送信之时,便放开一方桎梏,让他带着信飞走,去寻找它的伴侣。

    需要返回之时,便将它的伴侣再关进断绝一切与外界联系的牢笼里。它找不到自己的伴侣了,只好悲鸣着飞回自己原本的“家”。信鸳为了寻找伴侣,飞行速度极快且耐力非常,只为换来那片刻的重逢与温存。只是总在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反复之中,情绪波动太大,信鸳和信鸯大都活不过两年。

    用别人的哀伤来传递自己的情书,写的还全是不堪入目的糜烂文字,程颐然的行为本就有所不齿。更别提,除了千里迢迢给伏青送去情书,送往雾灵山的情书也不少。

    这信鸳和信鸯是四方圣域互送书信的唯一凭借,若是有了损伤,那两个之间的书信往来就会受到影响。但朝暮不像伏青一般,虽然心中恼怒愤恨,却不敢不放回信鸳。朝暮头一次接到来自断脊谷的信鸳,就将情书付之一炬,然后放了自家与之配对的信鸯,任由两只苦难夫妻相会,在雾灵山后山筑了巢,小信鸳和信鸯都生了一堆。

    雾灵山与断脊谷之间没了送信使者,于是就养了一对新的信鸳和信鸯。结果依然是生根发芽在雾灵山了。如此几次,两边都觉出不对。断脊谷掌门下令不许程颐然再接近雾灵山的信鸳,而雾灵山那边朝暮看着后山飞翔着的一群信鸳和信鸯,觉得似乎因祸得福了。

    程颐然不能再给雾灵山送信,只好将所有相思都寄托在了煜火峰上。虽然伏青从未给过他回应,但经历过朝暮的“回应”之后,程颐然心里相信,伏青只是胆子小害羞而已,他一定是接受了自己的爱意。程颐然于是加倍努力,从每年一封信变成了每月一封信,也不管信鸳累不累,将自己所有爱慕与相思、还有少年独有的绮丽心思,都寄托在信件之上,送到了煜火峰。

    若是每年一封,伏青还勉强能忍受。但每月一封,内容还越来越不知廉耻为何物,连二人日后相见该如何互诉衷肠、宽衣解带、水乳交融,都写的详尽非常。

    他月月收信,本就受了师兄弟们注意。更别说,信件内容被好事的师兄看了去。伏青在亲传弟子之中年纪最小、出身最低,只是山下普通农户家的孤儿。但他天资聪颖努力上进,又为人正直心思纯洁,正是众位长老与掌门心中,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这样一个小师弟,出了这种“情书”事件,自然少不了不服他的师兄弟们找茬。伏青一忍再忍,最终受不了师兄们的嘲笑和,出手与他们打了起来。这正是有心人所期望的,但没想到的是,伏青竟将破空箭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简直要赶超长老们了。

    虽是错手,但伏青还是伤了师兄弟的性命。掌门与众位长老再疼爱他,也不能偏袒到这种地步。伏青本应被费武功,但他师父伏如长老不忍,将他连夜送下了山,交代他隐姓埋名,永远不要再回来。

    伏青不愿走。知道自己铸下大错,但伏青愿意用一生孤独,来守护煜火峰后山的安全。可是如今,他见了害自己如此的始作俑者,这往日的痛与恨,同时涌上心头。

    “我杀了你”为了破空箭的十分效果,伏青向后一弹,竟又从箭囊之中抽出两根箭来。三根箭同时搭在弓上,似乎是想要保证,这一击可以使程颐然肠穿肚烂。

    程颐然虽然摸不到头脑,但听了伏青的话,大概猜到自己的爱慕,似乎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程颐然不但不躲,反而拉开胸襟,露出精壮的胸膛,说道,“既然如此,能死在心爱之人箭下,我也算死得其所了。来吧,美人”

    布勤大急,到了这步田地,程颐然怎么还能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他连忙碰碰甲定漪,示意他别看戏了,再不出手,这狭小山洞里,就要被鲜血染红了。

    甲定漪这才懒洋洋的开口,“这位小兄弟,慢些动手。不论你和他有何恩怨,都等我们出去后再说。若是没了他,龙域想得到他们的宝贝,危害武林,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伏青听了甲定漪的话,竟然就将弓放下了。倒不是他这么快就能平复,而是他发觉,自己拿着弓的手,竟然不听自己使唤了不,并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手中的破空箭。淡红透明的弓身上,火焰纹竟然像是有了生命,微微跳动了起来。只是片刻,那淡淡的红光就都不见了。

    他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控制破空箭就算在煜火峰上,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自己直到十三岁,才用出了破空箭的威力。

    说话的这人叫甲定漪

    作者有话要说 程颐然你到底对多少人求过亲啊

    有谁能计算出来吗

    、内斗

    见伏青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布勤才讪笑道,“原来你被逐出师门,还有这样一番曲折。我想这背后,一定有些误会。只是现在我们找到龙鼎是大,其他的,还是等我们全身而退之后,再做打算吧。”

    伏青平息了下来,眼睛却仍旧狠狠瞪着程颐然。他之前从没想过要找程颐然报仇,但如今见了他,伏青才知道,被迫离开师门,自己心中有多少不甘和仇怨。他本该守护煜火峰一生,不管以什么身份。但无论哪种身份,都不会是这样的逃犯身份。

    程颐然被伏青看得发毛,竟头一次不敢再插科打诨了。

    他们安静下来了倒好,布勤可以接着说了,“龙鼎威力无穷,若是被龙域抢先夺去,必定会危害武林。我们要赶在他们前面,夺取龙鼎。只是眼前有个困难,外面都是尸人,它们咬起人来,比猛虎还要凶狠。”

    伏青暂时收回凶狠的眼神,看着布勤说,“你说的尸人,是什么”说完后,他又狠狠瞪住了程颐然。

    “它们中了一种尸毒,死去之后尸体不腐,会追咬活人。”布勤简单解释了一下。

    听完他的解释,伏青皱紧了眉头,问,“真有这种东西”

    甲定漪道,“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出去看看。”

    伏青果然单纯,真的想去眼见为实。好在朝芩拦住了他,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给他看。伏青哪见过如此可怖的伤口,问道,“这东西,真的吃人咬下这么大一块肉来”

    几人都默认了。没人告诉他,那块肉是甲定漪挖下来的。

    布勤趁热打铁,“想要冲破重围,取得龙鼎,只能靠你的破空箭了。”

    布勤将计划告诉了他,需要甲定漪学习煜火峰的功法,使用破空箭引来外面的赤色灵气。伏青有些犹豫,毕竟将功法外传,他心里还是极为不愿的。但耐不住众人齐齐劝阻他,似乎他要是不教,就是与四方圣域为敌,助纣为虐帮助龙域。

    “这样好了,作为交换,我将雾灵山的功法教给你。”甲定漪倒是大方,他现在也不屑于雾灵山的功法了。

    甲定漪这样一说,伏青倒不好意思不教了,要不然倒显得他小气。他只好说,“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想要使用破空箭,就算天资不同寻常人,也要练上个一两年。”

    “你教就是了。”甲定漪道。

    见甲定漪气定神闲,伏青也只好尽自己全力,教了起来。时间太短,伏青只能挑着重点说,朝芩他们也在一旁陪读,却听得一头雾水。

    两刻钟过后,甲定漪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点了点头说,“可以了。”

    甲定漪伸出手,要来了伏青的弓箭。将弓箭背在背上,他嘱咐布勤道,“我独自去,你在这里等着。”

    布勤点点头,却还是不放心的拉住了甲定漪的手。

    甲定漪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头,“乖乖等着。”

    甲定漪像是赴死的壮士一般,手中燃起一团巨大的灵焰,站在了门前。伏青与程颐然合力推开铁门,甲定漪手中的灵焰瞬间燃的更旺了。耀眼的火焰中,甲定漪闪身跳了出去,同时铁门又合上了。

    山洞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朝芩想安慰布勤,说道,“放心吧,灵焰威力无穷。我幼童时候,曾见过左护法以灵气掺入岩浆之中,驱动岩浆扑灭四方圣域的人。”

    程颐然听了心中不忿,他那时虽然只是个小孩,却也见过回来的师兄弟身上,被烧的皮穿肉烂、惨不忍睹。他听说过,龙域的左护法只以一人之力,就残害了武林中、连带四方圣域上千人的性命。当时他不明白,如今听了朝芩的话,才恍然大悟,龙炎至竟真有这样的本领,能杀人翻掌之间。

    程颐然不屑道,“既然龙炎至这般厉害,让他一人来不就得了我知道了,该不会是怕他得了那什么龙鼎,叛教跑了吧杀人如麻的魔头,又有什么衷心可说”

    “你竟敢诬蔑左护法”朝芩立起身,想找雾灵剑。见剑被插在山壁上,他扑过去拔剑,白费了半天力气,却只拔出半寸来。放弃了用剑,朝芩干脆亲自上手,掐住了程颐然的脖子。

    程颐然任由他掐着,因为此刻的朝芩力气轻的像是一只蚂蚁,程颐然都懒得挥开他。

    朝芩掐累了,终于撤了手,趴在地上气喘吁吁。

    程颐然眼中不屑更加明显,他嘲笑般的说道,“你动用了真龙之力吧”

    朝芩虽然没了力气,眼神中杀气却不减。他狠狠瞪着程颐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真龙之力”

    “你应该知道,四方圣域剿杀龙域失败后,带回了不少孤儿。”程颐然说,“作为奸细,潜入各方圣域。你上了雾灵山,自然有人进了断脊谷。但断脊谷不像你们雾灵山,个个都是傻瓜,将敌人的孩子,养的那般好。断脊谷中的奸细,早就被我们发现,你们龙域的所谓辛密,对我们来说,也早不是秘密了。”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龙鼎”朝芩愤然道,“你竟骗了我”

    “你真以为我是傻瓜我好歹也是断脊谷的大师兄,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你骗走”程颐然更加神气,竟忍不住痴笑了起来,“等我得到龙鼎,带回断脊谷,再联合其他圣域,彻底剿灭龙域,暮暮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布勤无言的在心中呐喊你就是傻瓜啊没事学什么冲冠一怒为蓝颜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计划说出来,暴露了心意,难道就不怕我们合伙先干掉你吗

    朝芩愤怒的一拳打到地上,恶狠狠的说,“做你的美梦。就凭你,也想得到朝暮”

    布勤更加无语,所以你们的重点根本就不是龙鼎,而是朝暮吗早知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单挑就好了,进来凑什么热闹既然你们二人争夺的焦点是招募,那我们就说好了,得到龙鼎后,没你们俩什么事啊

    “暮暮本来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得到一说”程颐然忽然笑得瘆人,看着朝芩说,“你以为,我为何会跟你到刘家是我和朝暮早就约定好的。就连置你于死地的杀招,朝暮都已经告诉我了。你的雾灵剑是由朝暮亲自铸的吧”

    “你什么意思”朝芩眼中通红,杀意向洪水般漫上双眼。

    “这可不是什么大师兄对小师弟的宠爱。与别人的雾灵剑不同,你的雾灵剑虽也是寒玄铁所铸”程颐然顿了顿,看向朝芩的目光中带着种残忍,“剑身中却夹带着块未经锻造的原石,以你的功力根本控制不住。只要比你功力深厚的人比如朝暮,在你用剑之时控制住剑身之中的原石,你就被会击穿心脏,当时死亡。”

    “杀了他杀了他”朝芩愤恨的喊道,“陆英志你还等什么,马上杀了程颐然”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英志,竟然晃悠着站了起来。他拔出背上的剑,指向的却是朝芩,语气低沉的说道,“我凭什么听你的是你害我成了这样,让我从一个人成了一只狗。反正如今也活不长了,你还想命令我”

    布勤那个没想到,原来陆英志心中竟有如此深的怨恨。难道也是对眼前境遇绝望了,他才再不愿隐瞒心中仇怨

    朝芩抬起头,本来柔和的五官,竟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刚才程颐然对他的不屑,他似乎全都发泄在了陆英志身上。朝芩虽然坐姿颓然,扬起的头颅却展示着他心中的鄙夷,“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还能劳我费心害你你爹就是只臭虫,臭虫的儿子,连臭虫都不如。是我用剑指着你,逼你跟我走的吗是我用剑指着你,逼你当上尊者的吗是你自己软弱,不敢反抗。是你自己贪慕权力与至上武功,你敢对天发誓吗你从来没对这些有过欲念。”

    “我我”陆英志“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他怕名誉扫地,怕被世人唾弃,可越是怕这些,他却走得离正路越远。在龙域里,在他上面的人对他越不好,他反而会越安心和舒服。仿佛这才能证明,他不是自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是被逼无奈的。

    可朝芩的话,似乎提醒了他。揭开了他隐藏在屈辱与痛苦下面的心思。进入龙域,难道不是他的一次机会他学到了比雾灵山还要高深的武功,得到了终身都没梦想到过的财富。虽然在圣殿里他抬不起头来,但只要在龙域外面的分舵里,那些信者使者见到他,真真像是凡人遇了真神,奉承他的样子简直卑微。

    特别是再见到布勤之后,难道他没想过,以自己今时今日的能力,能够保护他、帮助他,甚至得到他吗想到这里,陆英志悠然转过头来,看向布勤的眼神中,有一种充满占有欲的渴望。

    陆英志没有回答朝芩,而是望着布勤,颤抖着开了口,“不勤,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你想要龙鼎,就算要杀掉这里所有的人,我也会夺来给你。”

    本来看热闹的布勤,忽然发现自己成了焦点,一时回不过神来。

    、欲念

    身后的铁门一关上,甲定漪就感觉到四面八方而来的恐怖嘶吼声。但他都不恐惧,因为他有手中灵焰、背上的破空箭。更重要的是,眼前那些青面灰眸的尸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还能行走的尸体罢了。

    虽然天生对赤色灵气抗拒,但嗜血本性令它们失去了恐惧,竟然争相向甲定漪扑来。甲定漪并未闪躲,而是主动上前一步,手中的灵焰并未壮大,反而渐渐变薄了。薄如蝉翼的灵焰却蔓延遍他的全身,像一个坚不可摧的透明盔甲,保护着他。

    但甲定漪也知道,以他此时的功力,坚持不了多久。他不敢耽搁,脚蹬住弓身,右手拉紧弓弦。从背后将仅剩的三支破空箭抽出,搭上弓弦的那一刻,拉满的弓就已经被他架在胸前。将归墟里所有的灵气全都集于箭上,破空箭上突然燃起熊熊烈焰,真如破空一般,箭影将黑暗从中破开,带着一路焦臭和呻吟,射向了隧道尽头。

    山体里的岩浆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动,突然间烦躁不安了起来。最先涌起的岩浆,几乎攀到了洞顶。但它们没有听从重力的安排,只落到一半,就旋卷着像一阵火焰旋风,嗖的一声找到了破空箭来时的轨道。

    毫不犹豫的,岩浆组成的火龙似乎真的有了生命,咆哮着向着隧道冲来。幽暗的隧道登时一片通明,甲定漪伸手抵住了铁门,却没有推开。铺天盖地的赤红向他扑来,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了。

    身上微微有些灼烧感,但并不太过难受。甲定漪顺着身体上流动的热流,敞开了归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满全身,充盈着他的归墟。甚至是一种享受,甲定漪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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