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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和反派绝逼是真爱 第25节

作者:零熵 字数:22983 更新:2021-12-29 03:37:51

    龙主伸出他枯枝般的手,指了指那人的方向,问道,“这就是刘家剩的那个孩子”

    “回龙主,就是他。”龙吟霜道,“刘家的五儿子刘善,四年前死在假龙墓里的那个。”

    龙主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发怒,反而笑吟吟的问,“孩子,这些年你躲到哪里去了竟然能躲过龙域的查找。”

    见刘善不愿回答,龙吟霜答道,“他没有躲起来。只是改了名字,建了个叫宵声坊的花船,名声大噪,天南地北的游走,从未下过船坊。”

    “大隐隐于市。”龙主道,“没想到刘家还有这样聪慧的孩子。”

    龙吟霜说,“要不是刘家集体逃跑,他一时大意亲自去接,要不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赫赫大名的宵声坊坊主,竟然就是刘家诈死的儿子。”

    被龙吟霜抓回来的刘家儿子刘善,正是宵声坊的坊主流扇。只是他此时没了平日的风光,脸上的妆乱七八糟不说,就连眼中风情,也不复往日。

    龙主看不到他,但似乎能感觉出他的不快,竟然安慰道,“孩子,莫要不快。我请你来做客,是想让你帮忙。至于帮什么忙,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刘家与龙家唇齿相依,帮这个忙,既是刘家与龙家的缘分,也是你刘家的承诺。”

    刘善终于开口,语气却是不善,“唇齿相依你说的这个忙,我要是帮了,就是个死。让刘家断子绝孙,彻底灭亡,这又说的上什么唇齿相依”

    “你刘家还有不少人,怎么能说彻底灭亡了呢”龙主摆摆手,“你就放心去吧,其他的事,不用太担心。”

    说完这话,龙主又露出疲倦之态,将王座转了过去。

    龙吟霜提起刘善,推着他往外走。

    “我父母都在哪”刘善问道。

    “安全的地方。”龙吟霜说,“我现在送你去见见故人。”

    只是还没进入隧道,他们就碰上陆英志。龙吟霜将刘善往陆英志那里一推,说道,“将他送到甲定漪那里去,暂时住在他们那。”

    陆英志没见过刘善,不知道为何要送到甲定漪那里,但也没有细问,只是领了命令,也学着龙吟霜的样子,推着他的肩膀走了。

    龙吟霜目送走了他们,又过了一会,才慢步走进了阴暗的隧道。摸着墙壁上的暗纹,他却拐进了一个岔道里。岔道里大都紧邻着万丈悬崖,而深渊里,说不定正有黑龙沉睡。

    他找对了地方,因为龙炎至正坐在地上,让双腿垂到崖边。龙炎仿佛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发现龙吟霜的到来。

    龙吟霜紧挨着他坐下,挑起龙炎至一缕头发,笑吟吟的说,“你与黑龙的感情,比与我还要亲密。真让人嫉妒啊。”

    龙炎至冷着脸说,“你将刘家的儿子带给龙主看了”

    “是啊,脾气还不小。”龙吟霜说,“自以为长得不错,全是靠浓妆遮着。”

    龙炎至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刘家只剩了这一个儿子,真是可惜了。”

    “我到龙域这二十年里,就见证了刘家儿子接二连三的死亡。”龙吟霜说,“之前都是你去办的。但我也听说,按照往例,至少会给刘家留个后代。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怎么连着都顾不上了”

    龙炎至虽然能猜出缘由,却不能告知龙吟霜。他只说,“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你是圣殿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是龙家人,却成为了护法的。龙主如此器重你,万不要令龙主失望。”

    “龙家”龙吟霜问道,“刚才龙主与刘善说话,也用的不是龙域,而是龙家。这龙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龙炎至仿佛后悔刚才的失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解释的话来。他利落的站起身,想要离开这里。

    龙吟霜却道,“你对龙主忠心不二,对苍儿关爱有加,但无论龙主怎样撮合你二人,你都不肯与她结好。难不成这圣殿之内的人都是至亲骨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陪我奶奶去医院看牙,牙床子上长了个小肉球,好像是因为牙闹的。

    所以一定要好好刷牙啊注意口腔卫生

    回来后太困了,直接倒头睡着了。于是今天更新晚了,也没有写多少

    、丧家之犬

    陆英志奉命押送刘善,他一路上倒是老实。陆英志却耐不住心中怀疑,他知道右护法捉回了刘家的儿子,却不知道,为何要将他送到甲定漪那里去。

    又敲响了甲定漪的家门,此时已经是早上了。甲定漪红光满面的前来开门,一见识陆英志,脸色一下黑了下来。布勤一刻钟前,刚被他松了绑,此时正睡得香甜。想到受尽一夜折磨的布勤,甲定漪才勉强摆正了脸色。

    “右护法让我来送个人。”陆英志受尽了甲定漪的脸色,早就见怪不怪了。他说完,便闪开身,将蜷缩在身后的刘善露了出来。

    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只是脸上乱七八糟犹如厉鬼,冷淡如甲定漪,此时也不禁眉头一皱,脱口而出了一句经常听布勤说的话,“这是什么鬼”

    刘善知道自己狼狈,此时真真正正算得上丧家之犬了,但此时听了甲定漪的话,也不由得心生不满,仿佛心里的怨气,终于有了人能受着。

    刘善笑得魅惑,“想你在我船上的时候,可没问过我是什么鬼。如今脱了薄纱,穿上衣服,就不认得我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刘善嘴里的“船上”,听上去倒像是“床上”。

    听了这样的话,甲定漪自然知道他是谁了,他感到非常莫名,“你为何在这里”

    见刘善不做声,陆英志替他答道,“他是江川刘家的儿子。被右护法抓了回来。”

    “刘家的儿子”甲定漪上下打量着刘善,不出片刻,就猜出了其中因果,“所以你的名字应该是刘狗善”

    甲定漪并不单纯是为了嘲笑刘善,他说出“刘狗善”三个字也是有理有据的。刘家收留布勤的时候,给他起名“刘狗闹”,按照这样看来,流扇原名,应该是刘狗善无异。

    “”刘善咬牙切齿的说,“我就叫刘善,善良的善。”

    “善良的善”甲定漪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却将门完全拉开,“进来吧。”

    刘善心中烦恼,垂头丧气的进了屋子。陆英志想跟进去,甲定漪用脚抵住了门,将他挡在门外。

    甲定漪嘴上倒是关心他,“你这一来一去,想必夜里没有休息,还是不耽误你回去休息了。”

    “啊我,我去看看布勤。”

    “只一夜功夫,他也没多长个犄角,没什么可看的。”甲定漪拒绝态度依然坚决。

    陆英志只好说,“那我明日再来。”

    他与段无颦谈了许久,终于劝得他回心转意,虽然有些犹豫,还是相信了布勤他们这两年的经历。本想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布勤,如今被甲定漪挡了驾,陆英志只是讪讪的走了。

    眼看要走出院子,陆英志还是回头说,“我劝了颦儿了。他毕竟心里还是有布勤。倒不用多少花言巧语,实心实意的与他聊聊,他必定会敞开心扉的。”

    “知道了。”甲定漪依然冷淡,关门前却说了两个字,“谢谢。”

    关上门,甲定漪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布勤以前总挂在嘴上的“好人”二字。他最不齿这两个字,但到了今时今日,他却顿悟了,陆英志应该就是个好人吧。

    想布勤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是总哭着喊着叫自己是“坏人”吗如果当时他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陆英志这个“好人”的话,布勤又会作何选择

    好人不能杀人,不能抢夺他人的东西,但是坏人可以随意。想到这里,甲定漪无声的笑了。

    他走到屋里,就见刘善不见外的坐在桌子边,自斟自饮的倒茶喝。见他进来了,刘善不由得挑眉一笑,神色颇为猥琐,“玩的这么过火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早说,白白让坊里损失了这么多进项。”

    床上的布勤浑身赤裸,只有一条被子多管闲事的搭在他的腰间,遮住了他软垂的部位。雪白的肌肤上,满是绳子捆绑的痕迹,梅花般的红蜡还少有残存,更显出了这具身体被蹂躏到何种程度。

    甲定漪走到床边,拉出布勤双腿骑着的被子,双手展开后扔在布勤身上,将他从头到尾都遮盖上。这才也坐到桌边,与刘善交谈。

    “那时你不遗余力的想让我嫁入刘家,原来是有这样的缘由。”甲定漪说,“你是想借机与刘家人取得联系”

    刘善饮茶像是喝酒,一点点的啜饮。喝尽了杯中的茶,他才说,“你不懂。我躲了四年。就连我父母,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哪。丧家之犬,说的就是我。”

    “既然你都躲了这么久,为何又不能多忍一会,非要在这关键时刻,与刘家人联系”

    刘善道,“回家,我就是个死。可是这样飘荡一生,最终客死他乡,似乎更让我受尽折磨。但我又能如何我死了倒不要紧,刘家就此绝了后,我又如何对得起刘家的列祖列宗”

    甲定漪倒羡慕他们刘家,好歹有个薪火相传,不像自己,生来就是段家家丁,别说不知爹娘是谁,就连姓氏也不知道,还是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甲定漪问道,“那你父母呢也一同来了龙域吗”

    “我不知道。当时我父亲他们连夜从刘府逃了出来,我怕他们坐自己商船离开,会暴露行踪,便匆匆遣散了小倌,用宵声坊的船接了他们,然后沿着川江离开。”

    自从刘老爷见到了龙吟霜之后,就将刘家的金银珠宝,分成几批,趁夜运了出去,藏在了商船之内。他们自以为行踪缜密,可是川江之上的风吹草动,早就落入了刘善的眼里。他知道,若是自己都能察觉,何况龙域的人

    所以在刘家举家出逃的夜里,他亮明了身份,顾不上一家团聚,他们匆匆就上了宵声坊。而宵声坊里人员不少,刘善若是一一遣散,恐怕得用上十天半个月了。只有一天时间,他便用了自己的“遣散”方法喂他们吃了销魂散,然后扔到了林子里。

    销魂散,正是两年前布勤被刘家从水里捞出来后,日日掺在饭里喂了吃的。销魂散有令人神志不清、记忆模糊的功效,只吃一点倒不妨事,顶多月余的事有些模糊。但若是像布勤那样,天天吃,不仅记忆全失,还会坏了心智。

    原来就连朝暮也算错了,竟不是紫煞水伤了布勤脑子,反倒是它保护了布勤的脑子,不至他真的成了狗脑。

    知道宵声坊对于船上的小倌龟奴们,也算是半个家了,突然要让船坊上的人也无家可归,流浪多年的刘善自然心中有愧。所以他也没有脸面,提起是如何“遣散”了他们的。这点善念,倒救了他一次,要不然甲定漪若是知道了刘家有意害布勤,使得他俩分离两年,还不见得会想出什么法子,报应在刘善身上呢。

    “谁知就算这样,我们也依然没逃开龙域的魔爪。”刘善道,“龙域的武功天下无敌,这自不用说。就连财力,也是天下无双。当初我们刘家发家,也是全靠他们。祖辈们为了避免与龙域争夺财路,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将全部实力,都压在了水上商路。我本想着,龙域从不涉足水路,只要我们上了船,在江河上躲个一年半载,再逃到个小岛上去,应该能躲过一劫。”

    “却没想到,龙吟霜竟然能在水上抓了你们”

    刘善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没错。我们已经行了一天的路程。不论他们再怎么追赶,应该也赶不上宵声坊的。”

    这点甲定漪倒是知道。宵声坊是一艘花船,露出水面的船体却不过五分之一,剩下的都在水下看不见。不知请了什么能工巧匠,水面下的船体设计相当复杂,除了专门操作行船的船工,刘善从不许任何人下去。

    平静的时候,宵声坊就像个普通的花船,飘荡在水面上似乎不起眼;可一旦全速前进,速度几乎是普通商船的几倍。顺风顺水的时候,甚至比陆地跑马还要快。

    “那龙吟霜是如何追上你们的”就连甲定漪也有些质疑了。

    “我们的船,越来越慢。”刘善说,“初时我还没有察觉,水中茫茫一片,也没有参照物,根本不知道到底行了多远。后来我无意中看到宵声坊的锦旗,不像之前那样完全展开飘荡,反而垂了下来,这才心生疑惑,仔细观察之下,船竟然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我检查船体,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来是我爹发现,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着船桨,阻拦了我们的进程。”流扇接着说,“我潜进水里,发现船桨几乎不动。原来船桨上结了一层霜,不仅是船桨,就连整个江面之下,都结了一层细密而纤薄的霜。奇怪的是,水温并未改变,我一点也没觉得冷。”

    “是龙吟霜”甲定漪问道。

    甲定漪见过龙炎至徒手能变出“火”来,既然他叫火龙王,而龙吟霜叫霜龙王,能让江面结霜,也是理所应当。只是甲定漪拿不准,他们真的是生火结霜了吗因为甲定漪曾经触摸过龙炎至造出的火,不仅没有温度,而且像是能穿过他的皮肤。刚刚刘善也说,虽然江面下结了霜,但温度并未降低。

    “没错,正是他。”刘善回想道,“我当时就心道不妙,奈何不论如何努力,就是打不破那层看上去纤薄如纸的白霜。后来我似乎听到船上有人惊呼,连忙爬上船一看,龙吟霜竟然就站在水面之上,却如履平地不,应该是说有如一支离弦利箭,向我们射来。”

    甲定漪此时却迟疑道,“你们一跑,龙吟霜就追了出去。至少说明,他对刘家早有防备,知道布勤身份有异。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坚持带他一起回龙域还非要男扮女装,与他结亲。后来又不了了之,提都不提了。”

    “谁知道。龙吟霜这人,奇怪的很。除了龙家的人,很少能有外人进入圣殿,更别说成为护法了。”

    “龙家的人”甲定漪问道,“你说龙家的人,是什么意思”

    初次听闻“龙家”,是刘家与龙家的世代姻亲。当时甲定漪只以为,这是龙域的障眼法,以掩饰真实身份。但再次听闻这“龙家”这个称谓,还是明确与龙域分开,自然引起了甲定漪的疑惑。

    “龙家就是”

    甲定漪聚精会神的听着,正想解开心中疑虑,就听布勤喊道,“这是什么鬼”

    布勤刚醒过来,就看见甲定漪与一个人正坐在桌子旁聊天。那人身形看着有几分眼熟,他侧过头看那人的脸,却被吓了一跳。哪里来的妖怪

    那妖怪转过脸来,魅惑的一笑,“狗闹公子,你刚娶走了我家的头牌,就这么快将奴家忘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夜观天象,发现今夜月明星稀,月亮比灯泡还亮、比我的脸还圆,正是我闹妖不,成仙之时。

    我成仙去了

    、龙家

    刘善的语气,立刻召唤起了布勤豪掷千金青楼买笑的记忆。他疑惑的说,“你是刘善”见刘善点了点头,布勤更加疑惑了,“你怎么在这你的脸怎么了毁容了”

    “你才毁”刘善说到一半,就感到身边袭来一团黑气,仿佛地狱的大门打开了。他吞下后半句话,讪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么会玩,小心身体啊。”说完,他还上下打量着布勤。

    布勤将本就裹的严实的被子又紧了紧,脸上也一片通红。他知道刘善最谙其中门道,恐怕早就看出昨夜他俩干了什么。

    布勤钻进被子里,将衣服穿上,再钻出来时,已经不见半点羞涩。他也加入了甲定漪他们中间,也问了甲定漪刚问过的话,“你怎么在这”不过布勤马上就自问自答道,“难不成是龙域想开展青楼业务,所以请你来做顾问”

    甲定漪无奈的说,“他才是刘家的儿子,被龙吟霜抓了回来。”

    “你是刘家的儿子”布勤紧张的问道,“那爹娘不,刘老爷和刘夫人们,他们没事吧也和你一起来了龙域吗”

    刘善摇了摇头,“我们被龙吟霜抓住后,就被他分别关押,我也不知道,他将父母关到哪里去了。”

    布勤沉默的点了点头。就连甲定漪也看出,布勤有些失落,他揉了揉布勤的头,才继续说道,“刚才我问你的事,你可否据实相告”

    “你指的是,我说的龙家是何意思”刘善道,“倒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我自己也不甚清楚。如果要说起来,就得从千年以前,龙无涯说起了。”

    在布勤的设定里,龙无涯可谓是神人一般的存在。就算段无颦是这个故事的男主角,与龙无涯比起来,也不过像是孩童面对巨人。

    说龙无涯创造了天下武学,有些夸张。在他之前,纵观天下,虽然门派不少、功法繁多,却是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根基。直到奇才龙无涯的出现,才建立了武学的统一规范与基础,在已有的繁复功法之上,又投入自己的心得与独创,创立了四方武学基础,并传授给四位弟子,设立了四方圣域。

    “这样一位奇人,却终身未娶,也没有后人。”刘善说,“不仅是后人,连他到底出身于何处,也是个未知之谜。就好像,他凭空而来,造了这许多奇迹般的伟业之后,又凭空消失了。”

    布勤有些赧然,龙无涯的作用,就是留下龙鼎,为段无颦称霸天下最有力支持。至于他如何生如何死,都不在布勤的考虑之内。

    刘善忽然压低声音,“就连他何时死的、如何死的、死后埋在哪里,甚至是不是死了,都无人可知。只是有这样一个传说,他将生前所积攒的巨大财富、以及藏有天下武学辛秘的秘籍和珍贵宝物,一同都带进了坟墓里。”

    甲定漪问道,“你说了这么许多,和龙家有何关系”

    布勤却隐约能猜出些什么,却拿不准主意,便更加投入的听刘善说话。

    “你别急,我这就要说到了。我所知道的龙家不,我们刘家所知道的龙家,都和这个传说有关。”刘善道,“你应该听说过,刘家挂这个寻宝世家的名号。这寻宝,自然是宝物在哪里,我们就去哪找。金山银矿,算是宝贝;奇珍异草,也算宝贝;就算死人穿戴在身上、握在死人手里的,只要值钱,也是宝贝。”

    “你们家是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刘善皱了皱眉头,“我刚才说了,我们家不仅摸金银,也摸其他宝贝。至于校尉我们没受过这等封赏。”

    看来这地方,根本没有摸金校尉这么一说。布勤心中叹道,竟然没有搭上盗墓这个炫酷的题材。

    刘善继续说道,“祖上虽然有点本事,奈何只是小打小闹,刘家一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小户。直到龙无涯找到了祖上。他大约猜到,自己生前虽然无限辉煌,死后却难免被人挖坟刨墓,落得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布勤心道,龙无涯虽做过武林盟主,是天下武林的至尊,但毕竟比不得皇家,有皇权庇佑。又没有子嗣,无后人看管陵墓,有这种担心,也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龙无涯他寻求你家祖先的帮助,建造了自己的陵寝”甲定漪道,“他倒真是聪明,反其道而行之,要你们这些深谙此道的人来帮忙,定然万无一失。”

    “非也。”刘善说,“就算你也猜不到,他是如何想的。他确实向我家求助,但并非是要我们帮他建陵墓,而是要我们去挖掘别人的墓。”

    甲定漪立即明白了龙无涯的想法,“他想鸠占鹊巢,占了别人长眠的地方”

    刘善看着眼前的甲定漪,见他脸上没有半分惊讶,竟然有种恍惚感,仿佛自己是千百年前自己的先人,而对面说话出其不意的这个,正是龙无涯。刘家人,隔着千百年的光阴,却见证了两个奇人。

    “你果然能明白他的心意。”刘善笑得颇有深意,“不过,你也只猜对了一半。龙无涯他要祖上为他挖了九十九座坟墓,作为报偿,他给了祖上许多财富,多到你们想不到。”

    “他也要防着你们干脆在九十九座坟墓里都建了陵寝,不仅是你们刘家,就算其他人知道了消息,也未必能将九十九座坟都找到挖开。”

    “正是如此。祖上每挖掘一处新坟,他就亲自带领百十号人,亲自下去。”刘善面上神色忽然变得凝重,“只是祖上留下来的话里,曾经说过,那些随着他下墓地的人,都没有再上来过。也许是他怕泄漏真正的陵墓位置,所以将他们全都”

    甲定漪却说,“好,龙无涯与你祖上的关系,已经非常清楚了。但你还没有说到,龙家是怎么回事”

    “说完龙无涯与我家祖上渊源,也就基本说尽了。”刘善道,“祖上用了整整两代人,才找齐了九十九座坟。交付最后一座陵寝后,祖上就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不知他过世时,是否已经进了自己选定的陵寝。还是由谁人安葬。本以为此事就到此结束,谁知龙无涯失踪后一百多年,突然冒出了个龙家。”

    “龙家找到我家,表示他们是龙无涯的后人,奉先祖遗训,与我家结世代之好。就算龙无涯已死,但他盛名犹在,余威犹存,他的后人竟然愿与刘家结秦晋之好,祖先自然乐意。”

    甲定漪说,“难道你刘家祖先就没有怀疑过既然像你说的,他终身未娶,又没有子嗣,哪来的龙家后人”

    “我想,大约是怀疑过吧。”刘善有些自嘲的笑笑,“只是被他们拿来的金银糊了眼,财宝迷了心。我爹说过,这龙家的后人,可能是龙无涯的义子、又或者是家中的侄子外甥什么的。因为他们手里有不少宝物,还有不少绝世秘籍,祖上对于与龙家联姻,甚是欣喜。”

    “只是祖上逐渐发现,送去做上门女婿的,都活不过三年;就算将龙家姑娘娶进门来,只要陪着回一次门,自家儿子也会丧了性命。当刘家开始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龙家干脆免去客套,这亲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你们刘家就没有反抗”

    “如何能反抗。当时不知道龙家与龙域有关,只知道龙家太过强大,若想灭了刘家的门,也易如反掌。”刘善说,“屈服于龙家的淫威之下,我们刘家,只好苟延残喘。龙家并不是时常出现,似乎每隔个几十、甚至一百年,才会突然出现,要与我们联姻。但是像今日这般赶尽杀绝,却是从未有过。”

    “那你可知道,龙家要你们刘家人的性命,是做什么”

    “刘家数代都才猜测过,只是去了的都死了,没去的却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显而易见,一定与龙无涯的坟墓有关。”刘善停顿半响,才说,“我是刘家被龙家接走后,唯一留下来的儿子,也有幸或是说不幸,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寻找龙墓也就是龙无涯的坟墓。”

    甲定漪说,“看来这龙墓之中,必定机关不少,才使得你刘家人命断于此。”

    想到那龙墓里的一幕幕,刘善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不,幸亏龙无涯建造了无数的机关”话到于此,他却不再说了,而是道,“我想洗洗脸。”

    甲定漪见他也确实狼狈,便又将当初给布勤洗澡的大水缸借给他了。

    回到屋里,只剩他和布勤两人,甲定漪才问道,“你在想些什么为何这么半天都不吭声”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布勤沉思道,“我觉得,龙无涯并不像刘善说的那种人。”

    “如何见得”

    “我也不知道在我心里,他应该是个豁达的大英雄。他武功才略天下无双,却从没有真正统治武林,而是理顺了武学基础,分建了四方圣域。就连四方圣域,也秉承他的理念,行事低调,甚至很少插手武林中事。虽然是我犯懒,对他只寥寥几笔带过,但在我心中,他至少不会做出,屠杀造墓工匠的事来。”

    “就算是英雄,也是人。想到死后连个长眠的地方都没有,尸骨要日晒雨淋、或者还会被野狗啃噬,他怎么可能不怕若是有这份心思,也是情有可原。”

    “不。”布勤斩钉截铁,“若是真如刘善所说,他可能杀了进入墓地的工匠,又为何留他刘家老小性命还赠予那么多财富。我倒觉得,这正是他心思刚正不阿、至纯至善的证据。”

    “刚正不阿、至纯至善”甲定漪有些失神,“这就是你心中好人的模样你说了他是大英雄。”

    布勤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仍旧眼睛发亮的说,“是啊,英雄不就该这样吗刚正不阿,不偏不倚,能挑起称这天下善恶的秤;至善至纯,无论世间如何负他,初心永不改,以慈善之心对待这个世界。”

    “我做不到。我无法以一样的心对待天下的人,至多只能偏袒一个;只要有一人负我,我就恨不得让这世间染上黑墨,万劫不复。我所想所做,全是为了自己利益,也根本不会顾及他人。”甲定漪说这话时,竟然有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激动。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布勤的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像是在尽情释放他心中的黑暗。

    布勤却坦荡而不犹豫的说,“我知道啊。没关系的,我愿意陪着这样的你。”

    甲定漪心中风起云涌,仿佛有一团黑雾要从心中腾出,将布勤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不叫别人看见,全都抓回心里。他深深的看着布勤,最终却说道,“以你的狗脑,在我身边只会拖累我而已。”

    布勤听了心中烦闷,刚要反驳,就见甲定漪挑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容仿佛十里桃花浓艳一片,被春风一吹却是扰得人都醉了;又像是雪山上的寒冰终于化了,只落下水晶般的水滴,却接连不断的敲打人的心鼓。

    甲定漪说的是,“不过,若是你乖乖听话,我就准你一直呆在我身边,直到我烦了为止。”

    布勤看痴了,傻愣愣的问,“那你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烦啊”

    “那就看你乖不乖了。”甲定漪说完,就与布勤对立着,含着笑,看进对方心底去了。

    却不知今日冰雪心风流意岂不是过眼云烟待明日拔断肠剑斩情丝却纷乱了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见到了一只流浪的咪咪跟我走了好远,后来被一只狗吓回去了。

    最后一句不要吓到哦他俩不是要分手哦

    、准备出发

    甲定漪没想到的是,他昨夜里还忧心的事,今天就全都迎刃而解了。待刘善梳洗完了,他们又自觉的去初五家蹭饭。回来时,就见陆英志正坐在他家门外台阶上发呆,一脸的疲倦。

    陆英志自然疲倦了,这一夜半天的功夫,他已经来回往返于龙域与圣殿三趟了。可能连精神也有些恍惚了,他这次出来的时候,似乎听到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是黑龙与他同行了一段。

    布勤却不知道他今早已经来过一趟了,见他挂着两个黑眼圈,连连打哈欠,关心的问道,“昨晚没休息好吗”

    陆英志哈欠正打到一半,一见是布勤,连忙将大张的嘴合上,擦了擦眼角因哈欠挤出的眼泪,这才答道,“还好,只是等得有些无聊,才打了哈欠。”

    “等很久了吗”布勤边推开门边问,“门又没有锁,怎么不进去坐”

    陆英志站起身弹了弹发麻的腿,却笑着说,“锁防的是小人。我虽不敢称君子,却也不愿闯这无锁之门。”

    布勤有感而发,“见了现在的你,我实在不敢相信,你就是当年那个骂我土包子的人。”

    陆英志见布勤笑了,也笑着说,“我从来没叫过你土包子。我当初说的是”见他正要说到的对象也走进院子里,陆英志便闭了嘴。

    布勤当然知道他想说的是谁,于是便与陆英志相视一笑。他平时不敢当着甲定漪的面子编排他,自从段无颦不再身边,就算满肚子抱怨,也无人可说。如今难得听了熟人说甲定漪不是,布勤自然忍不住想笑。

    可是这样的“心意相通、会心一笑”,看在甲定漪眼里,却惹得他心中恼怒。他面色不善的问道,“怎么又来了”

    “龙主命你们收拾行李”陆英志在屋里扫了扫,见他们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若是有什么要带的,就先交给我替你们保管,龙主已命右护法替你们准备好了出行的东西。”

    “出行我们要去哪”布勤问道。

    陆英志道,“说是命你们去取回一样东西。若是成了,算是个大功,龙主会为你们封赏。”

    刘善突然打了个冷战,定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甲定漪见刘善这样,心下已有计较,却还是问,“他有没有说,让我们取什么”

    “这倒没说,但听说费不了不少事。”

    布勤问道,“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龙主没有吩咐,只听说北方长老就是朝芩,他要与你们同去。还有那个断脊谷的程颐然。”陆英志犹豫了一下,说,“你若是想要我一同去,我就向龙主请命。”

    甲定漪却冷着脸说,“恐怕他不会准许你去的,还是不用操这份心了。”

    “我也只是”陆英志眼神余光扫着布勤,见他没有为自己解围的意思,便讪讪的说道,“只是随口问问。我们走吧。刘善也一起去。”

    刘善露出一个短暂的微笑,却满含绝望,“是的,我自然是要一起去的。”接下来的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就连进入通往圣殿的通道,在全黑的隧道里摸索前进,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倒是淡定的很,自己将手搭在了前面人的身上。

    布勤一路上嘴倒没闲着,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一会询问龙主要他们去哪里,一会又问龙吟霜给他们准备了什么行李。陆英志倒是想一一作答,可惜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布勤又想起了新问题,“程颐然在哪里,为何这几日都没看到他”

    这陆英志倒是知道,“程颐然和朝芩长老在一起,听说二人发生了些矛盾,朝芩长老将他困在自己房里,每日里送了吃喝进去,也不见程颐然出来过。”

    布勤转头对甲定漪偷偷的说,“该不会玩禁脔这一套,将程颐然绑在屋子里,整日里嘿嘿嘿嘿。”布勤没有说完,就以猥琐的笑声代替了。

    甲定漪无奈的摇了摇头,“朝芩可能有其他目的吧。”

    甲定漪想的倒也没错。朝芩将程颐然关在自己洞里,目的有许多,却没有一个是要“嘿嘿嘿嘿”他。

    朝芩见程颐然都烦,更何况能对他“嘿嘿嘿嘿”最让他心烦的,就是程颐然整日缠着他问,到底何时出发去找龙鼎,朝暮还生命垂危,等着他们去救呢。

    不过这是他初来时的心思,后来无意中听到了“龙主”二字,又细心观察了来到这地方后的种种,终于发觉自己上了当。他毕竟不是真傻,朝芩本来就没想着瞒他多久。

    但没想到的是,程颐然虽然不是真傻,但脑子也明显不够使。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他却偏偏将高傲的头颅扬的老高,说要做断脊谷及四方圣域的代表,找龙主决一死战,彻底铲除龙域,还武林清静。

    朝芩彻底无奈了,他见过傻的痴的,但没见过如此转不过弯来的。羊都进了狼群了,还想着要为已入狼口的羊兄羊弟报仇

    架不住程颐然日夜折腾,一边咒骂着龙主一边苦练身手,就盼着一旦放他出去,就要为江湖除害。朝芩难得发了善心,劝道,“只要你怀有异心,见了龙主还不用出手,就会被他老人家大卸八块了。别说龙主亲自出手了,左右护法也不会让你近龙主的身的。”

    “哼”程颐然愤然,“你是龙域的长老,若不是我和你曾有婚约在身,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朝芩无语,他也算是个不要脸的奇特角色,但遇上程颐然,他都不得不正经起来了。他干脆亮出招式,道,“婚约你不用在意,反正也是你单方面认下的,还和整个雾灵山的人都认了。听说煜火峰上你也自己定了不少亲总之,我们过上两招,若是你赢了我,我就放你去送死。若是输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程颐然也扎稳马步,双掌置于身侧,却不发招,而是理直气壮的说,“我武功不好。”

    “你不是断脊谷的大师兄吗”朝芩不可思议的问道。朝暮是雾灵山的大师兄,不论武功还是理事能力,都是雾灵山弟子当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程颐然挠挠头,“我们断脊谷,和你们雾灵山不太一样。我师弟韩厚武功好,我照顾、驱使动物最好。谷里的羊驼们,不论离我多远,都能被我的断魂笛召唤来的。”

    “所以你最擅长喂羊赶羊”朝芩自言自语道,“难道断魂笛的用处,就是驱使动物”

    “当然不是”程颐然洋洋得意,却不肯再说下去了。

    “既然你打不过我,又吵着什么要与龙主决战”朝芩不耐烦的说,“从今往后,你就好好在洞里呆着。”

    程颐然自然不肯老实呆着,不出两天,他就想出了新的奇招。既然不能彻底铲除龙域,那就打入敌人内部,从内部分解敌人、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美男计、风流策。

    见龙域里美人众多不,是独身男子众多,程颐然自然不能放过,决定一一攻陷后,再引得他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从而打倒他瓦解龙域的目的。只是他想实行计划,还缺少一个关键条件,那就是朝芩不肯放他出去。

    他哀求了朝芩许久,并向他许诺,日后娶了朝暮,若是朝暮不介意,也会将朝芩一起娶进门来。朝芩干脆饿了他两天,待到第三日,才打开了门。

    “出来吧。”朝芩站在门口。

    程颐然见朝芩背后背着包袱,问道,“去哪”

    “去找龙鼎。”朝芩说,“此行凶险,去了也许会丢了性命。”

    “那我就更加不去了。本来就是你将我便到了这里。”

    不理程颐然的反应,朝芩继续说道,“这是我生来就注定的命。我爹娘就死在寻找龙鼎的路上,我又怎么能逃得了”

    “可这不是我的命啊。”程颐然哀嚎,“我只想娶一个美人,每天早上捧着他的脸看、晚上也捧着看,这样看一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谁知朝芩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不,这也是你的命。谁让你拜进了四方圣域。”他顿了顿,说,“别耽误了。若是你不去,我就先上雾灵山,杀了朝暮。”

    “他可是你师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能如此冷血”

    朝芩露出从未出现过的凶狠眼神,“你懂什么只有龙域才是真的,外面的世界是虚假的,所有人都不过是行尸走肉、榆木疙瘩套了皮囊。什么师兄师弟,杀了一个不过多砍了个木桩。”

    “就算对你来说,只有龙域才值得你付出真心,但将别人比作死肉枯木,就能衬得龙域天下无双了”程颐然愈加愤懑,问道,“就算朝暮死在你手里,你也不会伤心吗”

    朝芩不知道。就算日后,他真的一剑刺穿了朝暮的心脏,看他倒在自己眼前,朝芩也没想明白,程颐然此时的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太晚写的话,感觉脑子跟不上了,一定有很多错字

    总算是更了感觉自己脑洞太大了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烙刻龙印

    甲定漪与布勤跟着陆英志,又一次来到了圣殿之中。布勤这次来不像初次那么紧张与好奇了,反而有了其他心得。他偷偷在甲定漪耳边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就像个巨大的棺材。龙主就像个吸血鬼,从没见过太阳。”

    “吸血鬼又是什么鬼”甲定漪问道。

    “严格来说,吸血鬼不是鬼。他们是人变的。”

    “鬼不也是人变的吗”

    “鬼是人死了之后变的。吸血鬼类似于尸人,都是活人改变了身体,成为了异类。”

    “尸人就是会搅得天下大乱的那些”

    陆英志一直留心着二人的对话,听到此处,不由得插话道,“你们的说的尸人是什么”

    布勤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尸人是什么”

    见陆英志疑惑的摇摇头,一脸“我该知道吗”的神色,甲定漪与布勤对视一眼,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听初五的意思,“尸人”应该是龙域里尽人皆知的事,为何陆英志会不知道呢布勤与甲定漪同时有了这个疑问,却不好当着陆英志的面直问。

    陆英志见他们二人都没再说话,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便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三人走了一段颇为苦闷的路,好在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大殿。

    大殿还和上次一样死气沉沉,昏暗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轮廓。龙主依然毫无生气的坐在王座上,一左一右立了两个人。看他们身形,应该是龙炎至与龙吟霜。

    龙主一摆手,龙炎至便开口道,“你们进入龙域也已经快一个月了,是该正式入教的时候了。不过新入教的人,是进不了圣殿的。龙主特地为你们开恩,命你们去办个差事,取回一件东西,若是成了,你们算是立了大功,进入圣殿也算名正言顺。”

    龙吟霜接着说道,“此行有些危险,你们”

    “啊那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啊”布勤不等龙吟霜说完,就接话道。

    甲定漪马上踩了布勤,将他的脚当作踏脚石,往前走了一步,抱拳说道,“龙主的吩咐,我们自然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布勤撤出自己的脚,小声的说,“我不想死也不想鞠躬。”

    虽然布勤声音小,却似乎依旧被龙主听进了耳朵里。龙主被他逗笑了,说道,“想不到这孩子这么有趣。比起你来,倒是更像吟霜。”

    布勤听的一头雾水,我像龙吟霜我哪里像人妖了我是个受没错,但也不代表我是人妖啊

    龙吟霜也跟着笑了,“龙主说的是,我也觉得,这孩子跟我像的很。”

    你也像把我变成人妖吗布勤甩了甩高傲的脑袋,不服气的看向了一边。

    龙主又说道,“好了,你们收拾好,明早就出发吧。吟霜,你去带他们烙上龙印。”

    “龙印”布勤脱口而出,“是脖子后面那个”

    龙主笑吟吟的说,“不错。龙印既是身份标记,又能助你们提升功力。”

    见龙主吩咐完了,陆英志犹豫再三,还是请愿道,“龙主,属下也想与他们同去,为龙主效力。”

    龙主说的却是,“你叫什么”

    “属下陆英志。”陆英志小心翼翼的答道。

    龙主转向龙炎至,“这孩子办事还牢靠吗”

    “禀龙主,十二尊者可担大任。”龙炎至咬重了“十二”两字。

    龙主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思,就同去吧。今夜就住在圣殿里吧,不用回去了。”

    龙吟霜走西高台,龙炎至也动了一步,然后不动神色的看着他。龙吟霜侧头看了他一眼,轻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布勤又跟着众人谢了恩,这才走向殿外。他边走边和甲定漪说,“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想回去和中元初五道个别,还有无言”

    龙主忽然眉头紧蹙,那双灰暗无神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布勤他们消失的方向,像是陷入了沉思。

    龙吟霜带着他们到了一间屋子里说是屋子,其实就是一个空洞硕大的山洞而已。洞壁上掏了不少空当,杂乱的放置着瓶瓶罐罐。龙吟霜看似无意的从中捡了一瓶,招了招手,“过来吧。”

    甲定漪和布勤分别坐好,陆英志则站在一旁观看。他问道,“右护法,不是说待他们完成这个差事,才能正式入教吗那这龙印”

    “龙主的吩咐,听就是了,谁给你的胆子质疑”龙吟霜像是正烦躁的很,陆英志正好撞了上来。将手中的瓶子扔向陆英志,龙吟霜气不打一处来,“你去给甲定漪烙龙印,我来弄布勤的。”

    陆英志木呆呆的接住了瓶子,“可、可是我不从来没做过,不知道该怎么”

    “将药水涂上去,然后运功,动用真龙之力,打在他后颈上。”龙吟霜说,“就像我当初给你烙印时一样。”

    陆英志为难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走向了甲定漪。

    “这屋子这么大,非要挤在一起”龙吟霜依然气不顺,“带他去墙角那边。”

    一碰上龙吟霜,陆英志就呆头呆脑的,此刻也不例外。甲定漪都难得对他心生怜悯,自己先走到了角落里。

    龙吟霜又拿了一瓶药水,倒在布勤后颈上,然后右手运功,轻轻拍在了他后颈上。布勤只觉得后颈上的液体顺着他的掌风,缓缓进入到了身体里。游走到归墟之中,却又被其中的其他力量推了出来。

    看了看布勤脖子上反渗出来的紫色液体,龙吟霜皱了皱眉,又多注入了一分墟气,结果却依然不如他所料。龙吟霜沉吟了片刻,伸出指甲修长的食指,在布勤脖子上画了起来。

    “哎呦你干嘛掐我”布勤疼得直哆嗦。

    “别喊。”龙吟霜发觉,布勤刚一叫唤,甲定漪的眼睛就看向了这边。一边在他脖颈上用指甲掐出印记,龙吟霜俯身趴到布勤耳边,低声说,“听着,离开龙域后,能跑多远跑多远,躲到没有人烟的地方,一辈子也不要出来。朝芩和你们一起去,拿好这个,放在他吃食里。”

    布勤手里被塞了个瓶子。他握着瓶子,也轻声问,“这是什么让他昏迷的药吗”

    “昏迷他识得那种药。”龙吟霜说,“这药更加厉害,连他都没见过。再说,若是唯独他回来了,龙主定然会派人去寻你们的。我见陆英志与你们倒像是一条心,如果对他不妨放心,到时候也让他吃这个。”

    听龙吟霜的意思,这药似乎是剧毒,能置人于死地。布勤先收下了药瓶,才问道,“你为何要帮我们”

    虽然布勤还不知道,龙吟霜让他们逃跑,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但都给了,布勤还是默认他是要帮助自己。

    龙吟霜没有回答,而是挑起嘴角无声的笑了。有什么能比救了他唯一血脉的恩情更大大到能让他相许一生

    甲定漪那边也烙刻好了龙印,龙吟霜便吩咐陆英志送他们俩休息。待人都走了,龙吟霜才说,“出来吧。”

    龙炎至从洞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面色虽然淡然,但这已经是龙炎至的“和颜悦色”了,“多谢你。”

    “谢什么为了他,你都能背叛龙主了,这个忙我怎么能不帮”

    “我从没有背叛过龙主,也不会背叛。”龙炎至说,“待这事了了后,我会亲自去寻找龙鼎,助龙主大业得以成就。”

    “亲自去你不要命了吗龙鼎已经找了几百年,总共派去了上百人,死在假龙墓里的护法还少吗”龙吟霜说,“何况这次万事俱备去了真龙墓,你以为能有人活着出来吗”

    龙炎至说道,“这是我的命,龙主给了我性命,我就注定要还给他。”

    “我不许”龙吟霜将龙炎至推到墙上,吼道,“我不许你去送命”

    “不是送命,是还命。”龙炎至叹了口气,“苍儿已经还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龙吟霜急火攻心,威胁他道,“如果你要还命我就将你儿子的命,一并还了去。”

    、煜火峰

    一行人终于出发,只是这次甲定漪、布勤与程颐然依旧是吃了药,昏迷着被朝芩他们带了出去。

    布勤这回依然醒的最晚,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旁边一个人都没有。他掀开帘子,将头露了出来。就见甲定漪悠闲的倚在马车上打盹,反倒是段无颦双手紧紧抓着缰绳,正眉头紧缩的驾着马车。

    “那个”布勤小声的开口。

    段无颦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收紧了手中的缰绳。甲定漪瞬间睁开了眼睛,伸手拉住了缰绳,然后又放松力气,将控制权又交到了段无颦手里。甲定漪钻进了马车里,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布勤坐过来。

    布勤嘻嘻哈哈的坐过去,用身体微微蹭着甲定漪的胳膊,仰着头满脸阳光的看着他。

    甲定漪却看不下去他谄媚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脑门说,“笑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眼前的一幕很熟悉就像两年前我们从段府逃出来的时候。”布勤说,“只不过那时候我和颦儿是受你胁迫,我不能走路、颦儿痴呆了。现在比起那时来,我腿脚好了一口气上六楼都不喘了,颦儿也成长为了一个智慧超群的好少年。”

    “你的意思是,现在要比那时好上千百倍了”

    布勤道,“是啊。而且,我们两个还嘿嘿嘿嘿。”

    “你贼笑个什么我和你怎样了”

    “你懂的,就是嘿嘿嘿嘿。”布勤挤挤眼说,“以前你总是强迫我干事,只有这一件是我心甘情愿做的,而且做了还想做,想一直做”

    “挨打吗以后会日日满足你的。”甲定漪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到布勤眼前晃晃,“这是什么”

    布勤摸摸自己身上,甲定漪手里拿的,应该就是龙吟霜给他的那瓶。布勤掀开车篷侧面的帘子向外望了望,见朝芩等人都骑在马上,似乎没人发现他已经醒了。

    布勤这才低声说,“这是龙吟霜给我的。他要我找机会放在朝芩的饭菜里,然后逃走,有多远跑多远。”

    “这是”甲定漪也困惑了,“他为何要你逃跑我记得龙域之中,残杀同门的下场十分凄惨。”

    布勤也摇了摇头。

    “难道他想借助你的手除掉朝芩还是他不想让我们带回龙鼎”

    “我觉得他像是想帮我们。他让我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被龙主抓到。”

    甲定漪面色不善的说道,“他凭什么帮你难不成是因为你和有过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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