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财务总监试探地问道。
“我迫切地需要听巴赫。”天和道。
“不好了支行行长要跳楼啦女厕所窗户没锁好,上半身已经爬出去了快来几个男同事拉住他”
副总“”
又一个小时后,天和面朝桌上的便当,疲惫地摆摆手。
“不吃,谢谢。”
“饭总要吃的。”副总打开吉野家的饭盒,已经饿得不行了,说“小闻总,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财务总监忧心忡忡地看着桌上盒饭,买午饭的钱还是他垫的,现在走账,也不知道能不能报销,欠了三个月的薪水,更不知何时才能发下来。闻天岳信誓旦旦,告诉他们自己弟弟有办法,现在看来,全是忽悠。
“你们一直都知道”天和喃喃道。
“闻总说您接任法人以后,钱很快就能到账。”副总说“要召集公司里的小股东们,一起开个会么”
天和镇定地说“不用,不是说已经完成e轮融资,计划后年就上市么”
财务总监说“e轮融资一共就六千万,都在澳门呢。”
“你身为财务总监。”天和难以置信道“居然能让他把六千万拿去澳门赌博你这是渎职”
“我能怎么办”财务总监哭丧着脸道“一直都是闻总说了算,而且挪用公司资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不知道他把融资拿去玩老虎机啊”
“什么老虎机能玩掉六千万”天和绝望道。
副总“间里起博都是十万,显示10,他以为是十个一百,按了一堆零,刚开始摇,上头就掉下来个大球,赌场还在欢呼呢,闻总就以为中了”
“好了别说了。”财务总监打断道。
“哦对还买了不少杏仁饼回来。”副总想起来了“都在公司冰箱里,您要不要来一点放了三个月,但是还没过期,上个月绩效奖金就发的这个,还没发完。”
天和“”
“现在怎么办”天和说。
财务总监说“能拉到新的融资么”
天和有点茫然地看着财务总监,副总在旁出谋划策道“您是不是还有一位大哥”
“我大哥在研究航天飞机。”天和答道“已经有十五年联系不上了。”
财务总监想了想,说“您的母亲那边”
“不可能。”天和一口回绝道“母舅家不会给我一分钱,而且她已经改嫁了。”
副总想了想,说“您父亲的名声还是在的,要么找老朋友帮帮忙,再来个f轮融资,先清偿部分债务,剩余的,申请债转股”
财务总监说“我说句老实话,现在外头风口变了,真不好忽悠。”
副总说“那就只能想办法上市,寄希望予韭股民们了。”
财务总监“以现在的账,审计不可能让咱们上市,券商也不会签字,证监会实行智商准入制以后,管得比以前严多了。”
财务总监一直朝副总使眼色,副总只当看不到,两人都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
“一共欠多少”天和有点走神,问“刚才我没听清楚。”
“十四亿。”副总答道“六月到现在,全公司工资也都没发。”
财务总监看着副总吃完了两大份梅菜扣肉饭,起身道“要不我让人把债务明细先送到您家里,这几天您先看看,再咨询下您的私人财务顾问。”
“所以你们希望申请破产,对吧。”天和沉声道。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吭声。
总助敲门进来,说“闻总电话一直关机。”
“还在飞机上。”天和道“这次过去,也许就是谈新的投资,大伙儿都先缓缓吧,还有希望。”
“是的是的。”财务总监与副总一起道。
“工资如果能先想想办法给开出来,员工就不会有太大意见。”副总说“现在稳定人心最重要,大家对eues,都是有感情的,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天和迎上副总担忧的眼神,答道“工资一定会发只是现在我觉得我得回去休息会儿。”
天和站起来时有点头晕,副总开门,将他送出公司,外头不知道哪来的一群记者顿时围上,闪光灯狂拍。
“闻总你现在心情怎么样方便采访一下吗”
“eues要申请破产吗”
“你们说好第四季度就发布的划时代人工智能,还有希望面世吗”
“闻总,你还好吗”
“哎你们不要这样我们闻总也是有粉丝的体面人,别太过分了啊”
总助推开记者,司机忠诚地保护着天和,进电梯,跑了。
第2章
“关越死了”
“嘘”
家里,天和趴在沙发上,一头微鬈的黑发凌乱,身上盖着羊毛毯子,睡了足足一下午。厨师正在做晚饭,管家方姨上二楼,把扔在一旁的,公司送来的一大叠债务明细叠好,夹上,收回书房里。
司机跟在方姨身后,从客厅跟到书房,小声地把情况说了个大概。
“关越死了关越死了”
书房里,金刚鹦鹉看见方姨,拍拍翅膀,叫个不停。
“嘘。”方姨耐心地朝金刚鹦鹉说,拉下帘子,罩住了灯光,朝司机说“你也去吃饭吧,今天辛苦了。周末回乡下的话,就让家里杀两只土鸡带过来。”
司机点点头,心想都破产了还吃什么土鸡,这别墅,这摆设,大大小小的财产,等不到下个月,就得拿去拍卖。
说不定吃到一半,鸡也要被拿去拍卖了。
“小天”方姨摇醒了天和,说“吃晚饭。”
天和睡眼惺忪地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今天的一切就像做了个梦,走进餐厅时,方姨正坐在吧台后,戴着老花镜算上个月的账。
一盅隔水松茸炖鸡,一碟清蒸三刀鱼,一盘清炒上海青的菜心。
“七月鳗、八月鲃、九月鲫。”方姨说“这时节鳗鱼最好,可惜肥腻了你不喜欢,你要想尝尝,改天我自己挑去。”
天和叹了口气,拿起筷子,看看菜,又放下“公司要破产了。”
方姨依旧低头看账,说“破产归破产,饭还是要吃的。”
天和又说“二哥什么也没告诉我,瞒了我一年多。”
“他是不想你担心。”方姨说。
天和又道“希望是这样吧,我手机呢得给他打个电话,再怎么飞,现在也到旧金山了。”
方姨说“打过了,我也想找他呢,没开机。”
天和把筷子朝桌上一扔,满腹火气,捋了下头发,说“今晚安排家里,轮流给他打电话,每个人打三小时,打到他接为止。”
方姨嗯了声,天和随便吃了点,便上二楼书房去,揭开鹦鹉笼的罩布,给它喂了点吃的,摇摇头,坐下,找出上锁抽屉里的法人变更合同,三个月前,二哥把这叠文件交给他,签下名字的时候,天和甚至没有认真看过。
鹦鹉吃饱后拍拍翅膀,叫道“关越凉啦”
关越现在凉不凉,天和不知道,但一页页的合同看下来,天和自己先凉了半截,翻到合同最后一页,上面夹了张字条。
天和像个疯子般笑了几声。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相框,上面是父亲、母亲、大哥、二哥、自己,一家人还在一起时的合影。
一声玻璃破碎响,相框从书房里飞了出来,落在家门外,摔得粉碎。
三天后
“您兄弟二人名下的商业街、客栈、餐饮、马场,手工作坊、加工厂等等,都会逐一开始走流程进行评估与拍卖,两个慈善基金和捐赠的图书馆不会受到影响。除此之外,您家在长山别墅区用以接待客人的私人会所”
天和说“会所已经被朋友买走了,七月份就办完了所有的手续,这个我知道。”
理财顾问点点头“闻天岳、闻天和的联名资产,现在还有三千万,成立了一个家族信托基金。这个资金呢,我们作了比较有效的隔离,我建议您现在先不要去动它。”
“只剩这三千万了吗”天和起身给理财顾问倒了杯葡萄酒。
“对。”理财顾问说“之前委托我们管理的流动资金,你哥哥在去年已经转走了,剩下这最后的三千万,是家族信托的最低额度。
“先转六百万到我公司账户上。”天和看了眼工资单底下的数字,说“明天早上,财务会找你核对。”
理财顾问“闻先生,相对来说,我个人比较建议”
天和看了理财顾问一眼,顾问马上点头,说“好的。”
“你帮我家管钱,也有快十年了吧。”天和说。
那名年过四十的银行理财顾问点了点头,天和想了想,说“出这种事,让你见笑了。”
“您言重了。”顾问答道“您是个善良的人,现在还想着员工们的工资。过来之前我们行长还说,您这么年轻,只要度过眼下难关,东山再起,不是什么问题。”
天和又说“外头都传开了吧。”
顾问想了想,说“是有那么一点传闻,不过明白事理的居多。”
天和说“还有什么避险的办法,可以教我么”
顾问现出为难之色,显然这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天和只看着他的双眼。理财顾问认真,严肃地说“千万不要去借高利贷,这是我唯一的建议,更不要帮任何人担保贷款。本来只要保证资产不被查封,一年时间就能缓过来,只是这下哎。”
闻天岳经营公司不行,几年前却也是投资高手,名下的资产收益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贴补科技公司。奈何现在资金链一断,一旦进入破产流程,所有资产都得打折拍卖,银行才不管你的产业值多少钱,通通打折回现金,车打二折一折,房地产七折六折估值低得令人发指不说,更断了接下来闻家几乎所有的资产姓收入。
方姨将理财顾问送出门,朝天和说“小江看你来了。”
客厅,江子蹇倚在沙发上,正认真地戳天和家养的蓝猫的两个蛋蛋。这只蓝猫生来就有智力缺陷,你不动,它也不动,双方就一动不动,无论怎么折腾它都不生气。
天和提着鸟笼子出来,交给佣人,让挂到花园里去晒会儿太阳。
江子蹇“我分手了。”
“我破产了。”天和坐到沙发上去,说“酒还是咖啡”
江子蹇说“两样都要,还没破产呢,不过你家公司上新闻了,ee原法人跑路,不能吧联系上你哥了么”
“先说你分手的事儿,让我开心下”
“哎我跟你说。”江子蹇说到自己的苦难,终于来了兴致,安慰天和“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上回谈的那个,简直把我当凯子死活不让我上他,说怕疼,有心理阴影,好,我也忍了,姓生活嘛,没什么不能磨合的。大家空了互相擦擦枪,可以啊。只是这生活习惯简直是无法容忍,刷我的卡一个月刷掉了八十万花哪了全买了苹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