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如此盛赞凌钲,目中闪过一丝深思之意。见两人谈毕,便躬身道“皇上,臣弟方才所谈之事,似乎可以让钲儿一并办理”
凌钲恭敬道“不知皇叔有何吩咐”
凌丰涯笑道“在此事上,你们叔侄俩倒是不谋而合”
见凌钲不解地盯着他,凌丰涯又接着道“上次从佑滋出使归来,钲儿不是认为我国应当与洛特里国进行贸易吗最近,十一弟也多次同寡人说起经商贸易的好处。不过,要与洛特里国通商,需得通过佑滋国。既然钲儿愿意亲往晤预郡办理此事,就顺便谈一下贸易通商的事情吧”
凌钲微笑道“儿臣定会全力以赴”一边说着,他看了一眼凌丰驰,心中佩服。从佑滋出使归来后,他便一直旁敲侧击地试图灌输给皇上经商贸易的好处,却一直收效甚微。没想到,皇上竟终于被凌丰驰给说服了。
凌丰涯又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和细节,最后,才微笑道“正如钲儿所说,民生无小事早一日办妥此事,便早一日能解民忧。钲儿明日便启程吧早点回来,寡人另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凌钲没想到皇上把行程定得如此匆促,不敢迟疑,恭敬答应了。
再行一番叩拜之礼,凌钲便告辞离开了。
见凌钲告辞,凌丰驰也跟了出来。
出了皇宫,凌钲微笑道“皇叔当真好本事,竟然能让父皇改变心意,同意与洛特里国贸易通商”
凌丰驰微笑道“这功劳应当记到四夫人头上最近,我秘密安排皇兄光顾了一次镜岑茶庄。皇上对茶庄赞佩不已,对商业的态度便有所改善。而且,在麻将桌上商量事情,总是要容易得多。”
听他提起何芯,凌钲心中一凛,微笑道“若非皇叔,谁人敢把父皇拉上麻将桌”
凌钲驰突然紧盯着凌钲道“最近,陆府的四夫人突然失踪了。贤侄可知夫人的下落”
凌钲心中一紧,微笑道“皇叔要找人,应当问衙门而不应当问我这不相干的人”
凌丰驰又盯着凌钲看了片刻,才缓缓道“最近一段时间,贤侄一下朝就直奔大宁东郊,不知究竟有何新奇之事,竟然引得贤侄如此流连忘返”
凌钲脸色微变,紧盯着凌丰驰,不知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凌丰驰叹息道“四夫人失踪了,一个本来最该担忧的人却毫无动静,不是十分奇怪吗”
凌钲在心底一叹,知道终究瞒不过他这个“知情人”,干脆直接问道“皇叔究竟想说什么”
凌丰驰露出一个诚恳的表情道“四夫人非平凡之人,一个小小的院落只怕会困死了她。你若当为她着想,便不要用平凡之事绑住她的手脚。说到理解和尊重,你实在远远比不上陆藤大人。”
凌钲闻言一怔,模棱两可地说道“皇叔费心了”说完,毫不迟疑地行礼告辞了。对于这位对芯儿过分热衷的皇叔,凌钲心中总有几分介意。
放纵二
见凌丰驰进到自己的亲卫对中,武骋便靠了过来。
凌钲邀武骋与他一同上了马车,细细把方才同皇上谈话的内容告诉了武骋。
武骋听他自动请缨,要求到晤预郡办事,总算还没有被“陆夫人”迷得丧失心智、不顾大局,心中宽慰。沉默半晌,才抬头道“王爷决定亲自前往晤预,是否准备顺便料理了那个小岛”
自从在克力蒂娜那里得知有人在海岛上秘密练兵之后,凌钲的情报系统就展开了严密的调查,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出海搜寻,又抓回了很多海盗逼问此事。经过抽丝拨茧地分析,基本上确定了那个海岛的位置。但那海岛处于两国交界的海域内,即便确定了位置,却也不能公然出兵剿灭。武骋听凌钲自动请缨前往晤预郡,立即领悟了凌钲的用意。
凌钲点头道“难得有此机会,定要好好利用至于行动的细节,看看具体的情况再说父皇命我明日离京,劳烦先生打点一切”
他心中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却不便告诉武骋。
按照天硕王朝的风俗,寡妇破门出嫁,要丧失所有的财产,更要视守丧时间的长短受到严厉的刑罚处罚守丧不满一年的,要受三刀之刑,分别是左臂、右臂和背心;不满两年的,要受两刀之刑,分别为一臂和背心;不满三年的,要受一刀之刑,划在背心。满了三年,可以不受刀刑,但也会广泛受人鄙视。越是身份显赫的人家,刑罚执行得越严。这三刀之刑,既是一种惩罚,更是一种耻辱,是一种对“不贞”行为的惩罚与昭示。在这样严苛的制度下,天硕王朝鲜有寡妇再嫁的例子,更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守丧不满一年就出嫁的事情。
凌钲爱极了芯儿,恨不得马上立芯儿为正妃,哪里能够安心等待三年。但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只要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是一个身败名裂的收场。这段时间,他一直反复考虑着这件事。
每当他站在朝堂上,扮演着自己的“王爷”角色时,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么一丝犹豫;但是,只要见到芯儿,把芯儿抱在怀中,他又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对他来说,世上再没有比芯儿更重要的人和事了。一次又一次产生动摇,一次又一次重立决心迎娶芯儿的愿望一日比一日迫切、一日比一日坚定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迎战一切可能的压力与非议
但是,其余的压力和后果都可以置之不顾,却不能不考虑芯儿可能要受“三刀之刑”的事实。芯儿流几滴眼泪都令他心疼不已,如何能够真的让她去承受这可怕的刀刑思索良久,他觉得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尽快立功,让皇上答应他一个请求,然后,再通过巧妙运作,让芯儿避过刑罚。
他领军作战,在思维上早已习惯了速战速决,尽管心中难舍,也仍然决定在这缠绵的时刻暂且离开芯儿,以求取长远的幸福。
说完此事,凌钲又就手头的要务逐一与武骋商量讨论了一番,仍然留武骋在大宁主持大局,只带两个新近列入重点考核范围的年轻幕僚邢阔和方绪随行参赞。
武骋一一答应了,末了,终于又忍不住问道“王爷明日就走,是否应该回府向夫人告别一下”
凌钲听他又提起“夫人”,心中不悦,淡淡道“先生告知她一声就行了”他明日就要离开大宁,正对芯儿万分不舍,哪里还愿意分时间去同孟筠告别。
武骋在心中一叹,恭敬告辞了。
回到“荷搪月色”,何芯已经为他备好了夜点,正穿着睡裙靠在窗边看荷花。见他回来,迎面跑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紧紧抱着这个迷人的“小妖精”,凌钲真的觉得自己抱住了全世界的幸福。
吃过夜点,凌钲便抱着何芯坐在窗边一起看荷花。不知道为什么,凌丰驰的一番话总在耳边萦绕不去。沉默半晌,他柔声问道“宝贝,一直住在这里,你会不会感到郁闷你是不是还想经商”
何芯转头看着他,见他表情严肃,微笑道“没有你的时候,理想当然是很重要的。现在嘛我真希望我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为你做食物。”说出这句话,她的心中一阵伤感。
放纵三
她甩甩头,不去过多地深究自己伤感的来源,微笑道“我的王爷大人最近对商业很感兴趣呢”
最近一段时间,凌钲会问到她很多有关商业方面的事情,令她十分意外。
凌钲抱紧了她道“我的宝贝热衷商业,我当然就会关注。”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芯儿,我一直想问你,商业本身是否蕴藏着什么促使财富增长的因素”
何芯低头想了片刻,才微笑道“商业的确能促使财富增长,并且,随着发展,这种增长速度会超过其余行业。至于为什么商业能促使财富增加,具体的,我也不能解释得很清楚,只是大约知道关键因素在于货币流通。货币流通的速度越快,财富就增加得越快。”
“为什么货币流通能促进财富增长呢”凌钲轻轻亲吻她的脖颈。
何芯微笑道“你刚刚吃了我做的夜点,需要付给我十文钱”
凌钲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想起要钱,但他宠惯了她,早已习惯无条件满足她的要求,听她要十文钱,便果然伸手掏出了钱。
何芯接过钱,微笑道“你花十文钱买到了夜点,这夜点便发挥了十文钱的效用;我得到了十文钱,可以去买一副耳环,这耳环又便又发挥了十文钱的效用;卖给我耳环的人,又可以去购买他需要的东西,那东西就又发挥了十文钱的作用如果这十文钱一直存在某处不动,它的效用便始终就只是十文钱。但是,投入流通中就不同了。货币每流通一次,就多发挥一次效用,流通的次数越多,效用就越大,我这样说,你明不明白”
凌钲眼前一亮,微笑道“芯儿怎么会那么聪明呢”
何芯摇头道“我哪里想得出来。这是别人总结出来的。”在前世,为了配合自己打工和“创业”的需要,她曾经有意识地选修过一些经济类和法律类的课程,虽说不上精通,对于一些主流的观点和学说却并不陌生。
凌钲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道“你总说这些东西都是别人想出来的,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听说过”
何芯沉默半晌,才露出一个严肃的表情,看着凌钲道“凌钲,如果我告诉你,我曾经生活在一个十分发达的时代,见过很多先进的东西。后来发生了意外,我就去了冥界。在那里,因为某种很特别的原因,我没有喝下孟婆汤,因此带有前世的记忆,你相不相信”
凌钲微笑道“如果你的表情再严肃一些我就相信。”
何芯知道此事太过离谱,不可能让凌钲相信,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凌钲又抱紧她道“宝贝,我有些重要事情,需得到晤预郡去一趟,可能明日就要启程”
何芯身子一僵,良久,才缓缓道“你要走了”
凌钲一边亲吻她的脸颊,一边柔声道“这次,我走水路,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乖乖在家等我好吗”
何芯似乎没有听清他的话,喃喃道“终于要走了吗”
凌钲见她不高兴,心中不舍,转过了她的身子,温柔地亲吻她道“宝贝,嫁给我好吗这次回来,我就立你做正妃。管它什么丧期不丧期、寡妇不寡妇,也不管多少人反对。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也无所谓。”
听到这句话,何芯霍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凌钲。
他在向她求婚他要立她做正妃立她这个兵部尚书府的寡妇做正妃
他这个傻瓜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可能会彻底摧毁他;摧毁所有追随他的人
何芯分不清心中究竟是内疚还是感动,许久,才露出一个十分奇怪的眼神,喃喃道“谢谢你,凌钲谢谢你愿意娶我。”一边说着,她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热烈地亲吻他,很快便点燃了他的热情。
这一夜,他再次从她身上领略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娇娆与风情。
这一夜,她的眼波温柔而多情;她的举止妩媚而妖冶;她的亲吻真挚而火热她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向了云端飘忽地、美丽地、幸福地恐惧
是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温柔中,他分明读出了悲怆;在那妖冶中,他分明体验到了哀伤;在那热情中,他分明感受到了绝望他觉得她的内心深处充满了痛苦。
在巨大的幸福中感受到的痛苦令他心惊肉跳。他抱紧了她,柔声道“芯儿,宝贝,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真的很快,我保证”
何芯定定看着他,微笑道“一定要爱护自己,好吗”
“是,我一定会爱护自己”凌钲郑重地承诺。
“你答应过的话,一定要记住,永远记住”何芯紧紧抱着他,低低地叮嘱。
迫在眉睫的离别调动了两人心底全部的爱恋。他们久久地爱抚、亲吻、缠绵索取、付出、满足
直到天色发白,凌钲才枕着何芯的臂弯沉沉睡去。
一遍又一遍轻抚着凌钲的面庞,何芯把这些线条刻划在了心里;轻轻亲吻着凌钲,何芯露出一个温柔又悲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