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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农家记事 第9节

作者:朗朗明日 字数:32235 更新:2021-12-29 04:06:49

    今年是陈墨子在方家过的第一个年,给方致远的红包就多了些,有二两银子。而方曾也提升了红包的质量,跟着给了二两,也算是夫唱夫随了。当然,方致远最高兴,压岁钱这东西多多益善嘛。

    想着初二要给林诚这个舅舅拜年,怕到时候走不开,方曾就打算初一就走一趟陈家。东西都是先前准备好的,等村里的孩子上门吃完花生瓜子,方曾就让方致远在家陪着陈墨,自己驾着骡车去了镇上。

    下午的时候,方曾就回来了,可能是顾忌陈墨有了身子,陈家并没有陪方曾喝酒。方曾清清爽爽的回来了,之后,方致远就带着一份东西去了刘家,给刘阿么拜个年。方曾就说他外甥聪明劲就像他,对着刘阿么和刘庄从来不怠慢,捧的刘阿么拿他当亲孙子带。

    初二去了林诚家,林诚家留饭,陈墨稍稍吃了两口。也算把礼数做周到了,林诚家的也知道陈墨害喜,也没敢给他夹菜,怕他碍于面子吃了不喜欢吃的,压不住害喜了。

    好在陈墨的肚子还比较争气,一天都好好的,半点没闹腾。倒是大壮小壮围着陈墨转,一副要摸摸陈墨肚子,好像马上就要找出弟弟的小样子。

    陈墨脾气很好,现在又有了身子,对着孩子更是宠着。看着大壮小壮的小样子,对着他们招招手,笑着说道“来,大壮小壮,你们是不是想看看弟弟啊。叔么给你们摸摸肚子,你们可得小心些,不要吵着弟弟啊。”

    大壮小壮看看自己嬷嬷,林诚家的见陈墨自个同意的,就并没有阻止。大壮小壮瞧了,一个欢呼,跑到了陈墨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陈墨的肚子。小壮还傻傻的摸了自己的肚子,歪着小脑袋问陈墨“叔么,你的肚子和我一样大啊,小弟弟怎么呆在里面啊”

    陈墨听着小壮的童言童语笑了,林诚家的怕他面生,赶紧把大壮小壮给带都后面去了。之后,方家的亲戚算是跑完了,陈砚不放心,还带着自己夫郎和孩子来看了陈墨一回。当然,也好好的敲打了方曾一次,看着陈墨能吃能喝,脸色红润,精神不错,陈砚才放了心。

    陈墨的三个侄儿却是围着陈墨转,一直对着自己未来的小表弟充满了期待。

    陈墨的肚子已经有些了,虽然还不太明显,可在方曾看来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整天没事就傻兮兮的对着陈墨的肚子说话。这也是方致远说的,孩子都聪明,在肚子里就可以对着胎教了。

    为此本来对着书册没什么兴趣的方曾,整天拿着三字经对着陈墨的肚子读。还搜肠刮脑的想着法的把自己知道的好的故事说给陈墨肚子听。方致远更是被抓着做胎教的第一导师,每每这个时候,方致远都想狠狠的抽自己两嘴巴,让自己嘴巴快,和刚刚升为傻爸爸的舅舅说什么胎教,这下都整在自己身上了。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了,头一天,方致远他们就做弄好了糯米粉,磨了细细的芝麻粉和红豆粉,就包了这两种元宵的馅料。刘庄还来了一次,给他们送了刘阿么的炸元宵,陈墨吃着香,差不多一盘都让他给吃了。吓得方曾给他使劲的揉肚子,就怕他吃坏了肚子。

    本来方曾想带着陈墨正月十五去看花灯的,因为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就不能去了。这样,到了十五那天,方致远就带着刘庄和刘阿么去了镇上看花灯。方曾还给了方致远几两银子,让他带着刘家祖孙玩好了。

    刘阿么早年丈夫在世时,和丈夫感情好,在刚刚分家的那几年,都和丈夫孩子一道看看花灯。可自从丈夫走后,家里没了顶梁柱,他很久都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看花灯了。

    前两年,方曾和方致远身上都有孝,也不好带着他们正月十五看花灯的。今年,方致远瞧见大壮小壮在家让自己爹爹给做兔子灯,这才想到邀了刘阿么和刘庄去看看花灯。当然,大壮小壮本来是想跟着来的。可惜,林诚家的怕元宵节上有人贩子,人多手杂的,闹出事情来。

    方致远先到了刘家村去接了刘阿么和刘庄。今年刘庄给刘阿么做了一身的新衣裳,刘阿么知道方致远要带他们去看花灯,想着不能给孙子和孙婿丢脸,穿上了刘庄给他做的那身衣裳。除了大年初一初二,刘阿么都是把这衣裳给压在箱子里了,准备有事情的时候再穿。

    刘庄也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衣服,等着方致远来了,他们三个坐着骡车往镇上赶。刘家村的人瞧见了,问刘阿么道“刘家阿么,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刘阿么这个是时候总是中气十足,抬头挺胸的对着人说道“这不是我那未婚的孙婿想着我这老头子,非得带我去看看镇上的那花灯节。这不,我们趁着日头还早,先去吃些东西,晚上慢慢的看花灯。哎,老了,老了,没想到也享了一回孙子孙婿的福。”

    然后,刘家村的人总会把刘阿么一阵好夸,刘阿么带着众人的艳羡,嘴角笑容总是要加深一些。

    方致远很能理解刘阿么的老人的小小虚荣心,他苦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自然是希望能得到旁人的艳羡和奉承。老小孩,老小孩,越老其实越好懂。方致远也是很乐意让刘阿么出出这样的风头,哄哄老人高兴。

    到了镇上,刘阿么和刘庄其实都吃过饭了,可方致远还是带着他们吃了镇上有名的小吃。虽然刘阿么一再说饱了饱了,可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吃上一碗小吃,听着众人的说话也是一种欢乐。

    镇上的花灯挂满了街头,特别是铺子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像陈掌柜酒楼就弄起了猜灯谜送花灯的活动。方致远一路带着刘阿么和刘庄在镇上看看,玩玩,最后,看着人多了,怕刘阿么被挤着,就带着他们去了陈掌柜的酒楼歇歇。

    十五的客人很多,方致远和陈掌柜认识很多年了,而且还有他舅舅和舅么的交情在。为此,陈掌柜早就给他们留了一张桌子,看见方致远来了,给他们送了两盘糕点和茶水,寒暄了几句,就去忙去了。

    刘阿么已经五十出头了,不过人很精神,只是这镇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是热闹,就是太吵闹了,让刘阿么有些不适应。刘庄倒是经常来镇上,对着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刘阿么有刘庄看着,方致远想着他还要给家里人带上几盏花灯,就和刘阿么和刘庄说了一声,去买几个花灯。

    刘阿么瞧了方致远走了,和刘庄说道“乖乖啊,这镇上的花灯可比我以前来的时候漂亮多了。刚刚,我看人买了个兔子灯,就要了五百个大钱,早知道这么挣钱,咱们也做了来卖了。”说着,刘阿么遗憾了。

    刘庄说道“阿么,这做花灯都是祖传的手艺,咱们看着简单,可做起来肯定没人家的精致。再说,这镇上都是有数的人家摆的摊子,吃的这碗饭。咱们插手进来,卖不卖的下去还是一回事呢。”

    刘阿么想想也对,不过,他还是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孙子,刘庄被他弄的有些糊涂,不知道他嬷嬷这是怎么了。刘阿么半响才说道“阿庄,我看啊,你跟着阿远倒是长了不少见识,这亲啊,结得好。”

    刘庄被自己嬷嬷打趣,再镇定的人也红了脸。

    方致远回来瞧见了,还以为是人多,刘庄给闷的呢。

    、53玉佩

    方致远给刘庄带了一个宫灯,刘阿么一个寿桃灯,还有家里舅么的荷花灯,大壮小壮的兔子灯。满满当当的,看着手上是全拿满了。刘阿么刚刚是瞧见这花灯的价钱的,没想到方致远还给自己买了。

    他有些心疼银钱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啊,你看嬷嬷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哪还玩你们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啊。这寿桃灯我刚刚看了,得八百给大钱,哎呦,这能买多少猪肉了。你可不能这么花银钱,得自己学会过日子。这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时穷啊。”

    刘庄怕方致远不高兴,毕竟方致远买了东西给自己嬷嬷,却被这样说,赶紧说道“阿远,我嬷嬷是心疼银钱,怕你花多了,你别不高兴啊。”

    刘阿么这也想过来了,他时常的对着方致远,已经把他看成和刘庄差不多了。看着方致远花这银钱就有些为他心疼,倒是没想到伤没伤孩子的一片心。他也想说些什么的。方致远却是诚恳的对着他说道“嬷嬷说的是,我大手大脚惯了,这样过日子是不行。好在以后有阿庄看着我,也不怕我乱花银钱。不过,今年过元宵,难得一次,嬷嬷也别心疼银钱,只要您开心,我花再多的银钱也是值得的。”

    刘阿么听着高兴的直咧嘴,方致远对着刘庄眨眨眼,刘庄见了好笑的同时也在心里笑骂了一句最会甜言蜜语了

    回去的时候,方致远把刘阿么他们先送了回去,在刘庄下车是时候偷偷的给他塞了一个盒子。刘庄瞧着在前面走着的刘阿么,再看看对着他挤眉溜眼的方致远,给了他一肘子,一头低着就回去了,只是脸上的绯红却是怎么也下不去。

    刘阿么走在路上,提着点燃的新灯笼,走的昂首阔步,特别巴望着能有人这个时候瞧见自己的新花灯。当然,要是说问起他这花灯的来路就更好了,这个可值八百个大钱,是自己孙婿孝尽自己的,可得把村里的老嬷嬷羡慕狠了。

    刘庄却是摸着自己袖子里的盒子,低着头走路,对着方致远送给他的东西好奇极了。而对着那盏漂亮精致的宫灯倒是没怎么关注了。

    方致远驾着骡车往回赶,他刚刚给了刘庄是个玉佩。这玉佩是他前几天在镇上买的双鱼玉佩,本来他是定做一对戒指的,可想着刘庄不一定能理解这里面的含义,干脆入乡随俗,买了玉佩做定情之物。

    他自己身上有一块给刘庄那盒子里一模一样的玉佩,这儿的风俗,汉子一般给喜欢的哥儿送玉佩。双鱼玉佩是两块弧形玉佩,两块合在一起能成一个完整的圆。象征着情侣之间的天作之合,圆圆满满,缺一不可。

    刘庄回去心不在焉的忙好了家里的事情,就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子,确定了自家嬷嬷已经睡了。他把袖子里的盒子拿出来,平复了一口气,慢慢的打开了盒子,一块双鱼玉佩出现在他的眼里。

    刘庄心里砰砰的跳,他已经十五了,也参加过旁人的婚礼。因为他定了亲,好多事情,好多定亲的哥儿也时常和他一道做做针线。刘庄也听说过,要是家里的汉子对着自己夫郎很满意,很喜欢,就会送个双鱼玉佩。这在哥儿看来就算一种荣耀,一种可以光明正大的可以像众人证明自己的幸福的凭证。

    刘庄的嬷嬷年轻的时候就有过一个,他曾经看过,自己的嬷嬷常常拿出来擦拭。又时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来,刘庄知道,自己嬷嬷是想他爷爷了。

    拿着玉佩,刘庄心中很是不平静。其实,他心中有些不安的,特别是这些年方家越来越好。方致远也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既使他们有了婚约,可在好多人看来,他和方致远是不般配的。

    虽然,刘庄尽量做到最好,可听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也是难受的。

    好在,方致远对他好让他有了一些底气。摸着玉佩,刘庄对着自己说道“看,阿远是喜欢我的,我不能再为着旁人而难受伤心。我要好好待阿远,不再让待我好的人为我担心。”说了几遍,刘庄摸去眼角的泪水,又恢复如初。

    方致远走在回去的路上,也在想着刘庄。他会想起买玉佩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在自己舅么那儿,他听出了舅么对自己的提点。刘庄心里有心事方致远并不是个太细致的人,他对着刘庄好就是直白的,而且,他忘了一点,他认为刘庄很有型很帅,可在这儿的人看来,刘庄却是长的不好看。

    在方致远欣赏刘庄的坚强能干,可在这儿的人看来,刘庄却是不合格的。毕竟,他们要求的哥儿是柔顺的,贤惠的。像刘庄这样有主见有能力的,在汉子们和嬷嬷们看来就太过了,会压着自己当家的。

    所以,在打听到刘家村里的闲言碎语后,方致远有一瞬间的惊讶,可一想也就明白了。是他自己忽略了这个世界的不同,老在用自己的视角,自己的位置去看刘庄,却忘了这个地方的世俗给他的压力。

    而方致远在发现问题后,积极的改变自己的处事方法,他要让刘庄明白。他是喜欢他的,刘庄现在就很好,不用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他们自己两厢情愿,在用自己的法子给刘庄信心,用行动告知他,自己的在意和心疼。

    望着佩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方致远希望,刘庄能更开心些。

    回去的时候,大壮小壮也在方家。方致远答应给他们带灯笼才哄住了他们两个,一看到方致远回来,他们就撒了欢的往方致远这儿跑。方致远也没逗他们,直接给他们拿了兔子灯。

    兔子灯能在地上拖着跑,大壮小壮开心的不得了,当时就点燃了兔子灯,满院子的牵着兔子灯跑。当然,方致远也把荷花灯给了陈墨,陈墨很是喜欢,和方曾一道点燃了。

    正月一过,方曾和方致远就准备开始摘茶了。这是一年的中方家最大的收入,今年有了陈墨,方曾想想和方致远商量,干脆把刘阿么和刘庄喊来,一道忙茶叶。毕竟,刘庄和方致远以后是一家人,给他们知道了也没有大事情。

    方致远正好想着怎么安安刘庄的心,听着自己舅舅这么一说立马同意了。有什么能有直接让刘庄参与到自己家的事情中更让他有归属感和安全感,利益捆绑可比甜言蜜语实在的多。

    刘阿么一听方家找他做茶叶,立马就答应了。这是方家相信他,才把这么重要是事情让他们做。刘阿么也听到了村子里的闲言碎语,说实话,他心里说是一点也不担心是假的。可方致远对着自己孙子粘着,方家对着自己也都是礼数周全的,他就是有担心也不好说,没得给自己家孙子添忧愁。

    可方家这个时候来这么一手,就是来给他们底气的。刘阿么可是知道的,方家能这么快发起来,可和这茶叶少了关系。现在肯让他们知道,这是一定会和他们结亲的,不然,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高高兴兴告诉了刘庄,刘庄听了心中更有触动。当然,也更感激方致远这么诚心待他。祖孙两个高高兴兴的去了方家帮忙,方曾和方致远先商量好了,方曾和刘庄去摘茶叶,刘阿么和方致远在家炒制茶叶,随带着他们两个还可以照看一下陈墨。

    等刘阿么和刘庄来了,和他们一说,大家都同意。方致远怕刘阿么体力跟不上,所以,就让他烧烧火,为着怕浪费茶叶,方致远先让方曾和刘庄摘了大茶叶子回来练手。

    刘阿么是厨子,对火候的控制力可比方曾强多了,试了几次,就拿好了火候。让方致远省了不少事,刘阿么很能忙里偷闲的给大伙把饭做了,把陈墨也给照应的好好的。

    有了刘阿么加入,就多出一个人去摘茶叶,方曾和刘庄手上功夫都好,也敢去深山老林,摘的嫩芽比往年多出三成。光上等茶就比往年多了十五斤,中档茶也多了五十斤,这样一个月下来,挣的要比往年多了一百两左右,快要达到四百两了。

    方曾本来想把银钱分成四份,给方致远拿三份走。方致远怎么也不愿意,就一人分了二百两,而且和方曾说好了,刘阿么和刘庄的银钱由方致远负责。方曾有些觉得亏了方致远的,争执了好久,最后,方致远动之以情晓之以情,才说服了方曾。

    同时,这一个月,方致远觉得刘庄家还得要买上一头骡子,不然,刘庄出门也不方便。拿了钱,方致远先让他舅舅给他选了一头骡子,牵着去了刘家。

    刘阿么在院子里,看着方致远来了,笑咪咪的出来招呼。看着骡子不是方家那头骡子,笑着问道“阿远,你们家这是换骡子了,还是又买了一头啊这骡子以前没见过啊。”

    方致远拍拍骡子,把骡子牵着拴在外面的桩子上,笑着对刘阿么说道“嬷嬷,这可不是我家的骡子,它啊,是你们家的骡子。我看阿庄会赶骡子,要是有头骡子以后不管是出去还是种地都能方便些,就给他牵了一头。”

    刘阿么听着楞了楞,他也想过给自己家哥儿买个骡子,可一想,这骡子哪是哥儿赶的。自己家哥儿没出嫁,做事情要低调些,本来村子里就有长舌哥儿说自己家孙子的不好,这要是买了骡子,那些牙酸的人还不知道说什么呢。他和孙子在村子里也算势单力薄,财不露白,可不能大意了去。

    不过,方致远送骡子过来让刘阿么很是高兴,他想的明白这骡子是方家给送的,这样旁人说起来只会说方家大方,不会说自己家有钱。这眼热自己家的肯定有,不过是嫉妒他得了个好孙婿罢了。

    而方致远送的骡子给刘庄,旁人要说刘庄一个哥儿赶骡子太没个样子,刘阿么也有话说。方致远同意给让刘庄赶车的,他是刘庄以后的当家,他都同意了,别人管着,不是多管闲事吗

    再说,刘阿么其实对着旁人的闲言碎语也不太在意,不然,当年也不会顶住一个村子的压力,死也不见自己的公爹嬷嬷了。他真正在意的是方家的意思,怕刘庄名声不好,会被方家嫌弃,方致远送骡子过来,本就是一种支持。

    看着刘阿在发呆,方致远笑着说道“嬷嬷,你看,你家里不是有个棚子放杂物的吗呆会等着阿庄回来,我们把这棚子收拾一下,就做骡子棚子了。”

    刘阿么这才想到他还没请方致远进屋呢,赶紧把方致远叫进屋子。端了糖水,对着方致远问道“阿远,你买骡子,你舅舅知道吗咱们虽然以后是一家人,可也没得白要你一头骡子。你的好意我知道,可这东西嬷嬷却是不能白拿你的,呆会我给你银钱,你要不收,嬷嬷就不要这骡子。”

    方致远看着刘阿么说道“嬷嬷,你别慌,我这买骡子的银子本就是你们该得的。这些日子你和阿庄帮着我跟舅舅摘茶叶,烧茶叶的,这挣了银钱,怎么也得带你们分些,不然,以后我们可不好意思让你们白做工了。”

    刘阿么听方致远这么一说,一想也对。回道“那这样也行,这骡子就当咱们的辛苦钱了,你可不兴再给银钱了。”刘阿么有些小市侩,可这银钱在方致远手上以后还不是他家孙子和方致远一道用,他急吼吼的挣银钱不就是为了他孙子吗

    巴拉谁的,刘阿么都不会巴拉方致远的,所以,他一开始就堵住了方致远要给银钱的话。

    方致远心中苦笑,姜还是老的辣啊。不过,不管怎么样,方致远还是开口道“嬷嬷,这话可不对,你们辛苦了一遭,不能白干的。这骡子是骡子,银钱是银钱。而且,嬷嬷,说实话,我也是有私心的。过两年,我和阿庄成亲,本来就有些闲言碎语,说阿庄不好。我就想着,多给阿庄攒些嫁妆,让阿庄体体面面的出嫁。嬷嬷,你看这样既给你我长了脸面,最后,还是我和阿庄得了实惠,何乐不为呢”方致远只好祭出刘庄这面大旗。

    果然,一说到刘庄,刘阿么就动摇了。

    、54决定

    刘阿么这辈子已经过了大半,丈夫没了,儿子去了,世上之大,只剩下一个刘庄是他的唯一的亲人了。他在儿子去的时候没跟着去了,就是为着这个孙子,所以,方致远一说刘庄,就敲在了刘阿么的心坎上。

    刘阿么觉着自己的孙子什么都好,可这长相却随了他家儿子。固然,刘阿么很喜欢刘庄的样貌,但作为一个哥儿,这样的样貌让刘庄很是吃亏。先前刘阿么那么用劲的为刘庄攒嫁妆,未尝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说句现实的话,方致远他阿么方升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刘阿么是知道方升的,能干有主意,把李富家的日子过的蒸蒸日上。可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落得个被活活气死的下场。这是有个好兄弟,肯养着方升的儿子。要不然,方致远在李富和那姓冯的手里,还不知道怎么被磋磨呢。

    要说方升差什么,娘家穷是一方面,长得不好也是占了很大的原因的。汉子都是那样,喜欢颜色好的,哥儿千好万好只要长的不好就是吃了大亏了。长得好不好,那是天生的,刘阿么没法子。可嫁妆却是人为的,他还是可以为他孙子增加些保证的。比如,给孙子多些嫁妆,这样就是长的吃亏,看在嫁妆上,婆家也要担待一二。

    他当年知道方升的事情之后,整夜的睡不着觉。担心以后自己孙子也被欺负了,毕竟自己的孙子和方升的情况差不多。而且自己家还就他一个独苗了。真要到了那天,连给他做主的人都没有。

    然后,他碰到了方致远舅甥,看着方致远对着刘庄不错,方曾也是个仗义的。刘阿么就动了心思,这话他谁也没说过。可他极力的促成自己孙子和方致远,也就是因为他觉得方致远的阿么是那样去的,方致远怎么也不会对着自己孙子那样的。

    果然,两个小的定亲之后,方致远从没嫌弃过自己孙子长相。反而事事为他着想,处处护着他。刘阿么私下认为,这是方致远对着自己阿么的移情作用。他聪明的没点破,更没有和自己孙子说。只要他们能把日子过好,有些事情何必知道的那样清楚。

    而今天方致远的一番话,让刘阿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不过,他就是再想给刘庄攒嫁妆,也不能用方致远的银钱。这样自己立身不正,以后反而害了自己家的孙子。再说,以前是怕刘庄的婆家眼眶高,现在刘阿么却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了。

    所以,犹豫了半响的刘阿么还是出口拒绝了“阿远,你说的这也对。不过,你放心,阿庄打猎厉害,我还时常卖些吃食,家里吃用都有,从来不花银钱。这样下来,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也能给他置办起不错的嫁妆了。虽然比不上你家舅么的嫁妆,可在乡下也能算得上数了。你的银钱就留着,以后成家立业,用钱的地方多了。”

    方致远看没自己的杀手锏没奏效,有些失望。但他不气馁,接着说道“嬷嬷,我是这样想的。嫁妆自然越多越好,以后我和阿庄生了孩子,第一个自然是跟着我姓,第二个就让孩子跟着阿庄姓,这样以后我岳父也能有人继承香火了。不过,都是我的孩子,我总是希望他们能多有些家产的。”

    刘阿么这次直接呆住了,刘庄是哥儿,刘阿么要说最恨刘庄亲阿么的是什么,那无疑就是他流掉了自家的小子。让他家儿子,丈夫没人继承家里的香火。他原先是打算让刘庄招赘在刘家的,可这招赘到哥儿家的汉子能有什么好的。不是人品上过不去,就是家里的情况复杂,招赘能过的好不多,刘阿么心中把这放在最后一步。

    要是真没碰上好的,说不准刘阿么就招赘了。但刘阿么看中了方致远,他是清楚方家的性子的,半句没说招赘不招赘的。比起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子后半生的不幸福,他就是心里再难受也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可没想到,他心中最大的遗憾,方致远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了口,让刘阿么觉得不真实。他呆住了,过了一会,激动的伸出手,拉住方致远,问道“你说什么阿远,你说要给刘家留条根,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舅舅同意吗”

    看着刘阿么激动的样子,方致远这才惊觉,原来这个时代对着传承远不是他能理解的。在他看来,生个和刘庄姓的孩子很是正常,可没想到刘阿么会激动成这样。方致远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曾经听过刘庄感叹为何自己不是个汉子,这样就能为刘庄顶门立户,不至于让村里人说刘家绝了户。

    那个时候方致远就这样想到了这事,不过,那个时候他们都还不大,就是他说了也都没什么意思。现在说,也是因为他觉得时机可以了 ,他说这话,刘阿么要是不答应,他这个年纪也不算太尴尬,就当个玩笑。要是刘阿么愿意,他也能算个汉子,能做自己的主了。

    方致远感受到了刘阿么抓着他的手的颤抖,郑重的说道“嬷嬷,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既然我和阿庄成亲,以后肯定是要顾着刘家的,这孩子都是我的血脉,跟谁姓也没差。不过,以后阿庄生了孩子多,还要让嬷嬷给我们带着了,跟我们一道生活了。不然,我可就是不依了。”

    刘阿么哪有不答应的,赶紧说道“行,阿远,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嬷嬷碍事,生十个八个的我给你们带着。你也宽心,我只要一个孙子跟阿庄的爹姓,不管哥儿小子,我都喜欢。哎呦,这事情,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阿么仿佛瞬间的年轻了五岁,好像更有奔头了。絮絮叨叨的和方致远说着话,完全不见平时的精明样。方致远回头一想,刚刚不是说给银钱的事情吗,怎么又歪楼了。赶紧拉回主题,对着刘阿么说道“嬷嬷,你看,这次你得使劲攒家产了,这银钱你得为着你曾孙子收着了。”

    说着,把自己的链袋拿出来,都塞给了刘阿么。里面是十个十两的银锭子,袋子沉得很,刘阿么胳膊差点没塞的住。

    刘阿么虽然刚刚高兴的不行,可也没被糊弄住,把银子又塞给了方致远,笑着说道“你自己都说了,这就是我有了自己就家的曾孙 ,还不是你的骨血吗难道嬷嬷还怕你亏着自己的孩子,你给我好好收着,没得和嬷嬷客气。再这么见外,嬷嬷真生气了。”

    方致远想想,从中拿出五十两来,放在桌子上,对着刘阿么说道“嬷嬷,你看,我舅么嫁妆里就有铺子,我和阿庄最多再有两年肯定要成婚了。这样,你和阿庄每年帮我弄茶叶,我就不给银钱了。但每年要给阿庄存个五十两,等过两年,阿庄嫁给我时,给他买个铺子做私房。这个,嬷嬷可不能推了。”

    刘阿么想着这样也好, 方致远说到这样的地步了,再推辞也不好了,就答应了。刘阿么心中十分的高兴,好像松掉了自己心中多年的包袱,一定要方致远好好的留在家里吃顿饭,还说要开一坛子自己家酿的酒。

    刘庄从山上回来了,这个时候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他运气不错,猎了一只鹿和两只袍子。用麻袋扛在身上,好在他力气大,扛了回来。刘阿么在伙房忙活,刘庄进门的第一眼就瞧见了方致远在自己的杂物棚子里顺东西。

    他赶紧把猎物放好就去找方致远,方致远看着他满头汗的样子,忙把刘阿么给自己端的糖水给了刘庄让他喝些。并且让他进了屋子,这天气虽然看着还行,可春天还是得捂着些才好。

    刘庄喝了水就问起了方致远为什么顺棚子,方致远就带他去看了骡子。这个时候,刘庄才发现这头骡子自己没见过,他一想就明白了,这是给自己带的骡子。

    方致远怕他不愿意要,特意说明了,这个就是他们摘茶叶的酬劳。刘庄听了没说什么话,比方致远预想的要好。当然,方致远不清楚的是,刘庄现在已经适应了自己和方致远的关系,荣辱与共,生死相依。在这些东西上,刘庄又怎么可能还那么介怀。

    刘阿么中午做了非常丰盛的午饭,还兴致颇高的要开了酒坛子来喝酒。被刘庄给拦下了,自己的嬷嬷自己知道,这么高兴,一定是有好事情了。刘庄瞧着方致远在,也没见外,直接就问了“嬷嬷,你这是什么事情这么高兴阿远,这个时候还不能喝酒,不然,会伤身子的。”

    刘阿么被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主要是方致远做事情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让刘阿么不自觉的把他当做大人了。自然拿出大人的款待手法来和他庆祝,可被刘庄一说,才想起来自己闹的乌龙,也不说喝酒了,直给方致远夹菜。

    方致远倒是很郁闷,他可是好长时间没尝过酒味了。刚刚还兴奋了一下,原来白高兴了。

    刘阿么边给方致远夹菜边给刘庄说了今天的事情,在刘庄知道方致远的决定后,筷子一下子没抓稳就掉在地上了。他没想到方致远会这么做,毕竟在旁人看来,养一个外姓人,明明是自己的骨血凭啥和外人姓。

    一般人都不愿意,就算愿意了,也是要提种种要求的。可方致远却是主动提及的,甚至意思很明确,还要给他嬷嬷养老。刘庄眼睛涨涨的,酸酸的,不由自主的就落了泪。

    方致远其实也瞧见了,不过,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想刘庄是不需要他的安慰的,因为这肯定不是伤心的泪。

    吃了饭,收拾了骡子棚子,刘庄给方致远带了两只袍子回去。

    回了家,方曾在收拾农具,他们家现在已经有十亩的地,这还不算他舅么的二十亩地。这十亩,他们自己种了六亩,就是刘家村那的。赵家村那儿的四亩给了林信家的娘家种,每年五五分。

    而刘家村的地全都种了油菜,再过一段日子,就是收油菜的时候了。这是以前舅甥两个做惯的,还有刘庄家的,他们两家一道做活。不过,今年还有给麻烦事,就是他舅么的二十亩地。

    他舅母的地并不是在林家村的,而且还是分成了两个地方。陈墨家只能算是给小门小户,就是家里有了正经官身也只是有些小权。这能凑齐二十亩还是陈砚心疼陈墨给他找的。

    可陈家也不是什么权贵之家,只是买地比旁人多些便宜罢了。这林家村没人卖地,他总不能强买强卖吧,为此,只能找靠近林家村的地。所以,陈墨的二十亩地,十亩在赵家村,十亩在沈家村。

    虽然两块地离着林家村都不远,可却也不是太近。自己种是忙不过来了,可要是给旁人种,一时间还找不着什么合适的人来。这地在买的时候还种着庄稼,方曾有些烦恼这地怎么办呢。

    其实,要是真的自己收起来也快。可陈墨现在大着肚子,已经六个月大了,方曾是一点也不敢让他累着。甚至,还得找个人陪着他才放心。可这乡下地是汉子哥儿一道下,方曾也不好意思开口让旁人来照顾陈墨,就是开口了,方曾也不放心啊。

    这样,家里的劳动力就基本上跟不上。方致远也就是个假把式,在认识的人中,做农活也就比大壮小壮强些。真做起来,是指望不上他的。林信林正是肯愿意跟他家合伙的,可这明摆着是要帮着他们做白功了,方曾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就犯难了。这地怎么收呢

    、55请人

    方致远在听了他舅舅的所谓的烦恼之后,很是忧伤。智商太低真是不要紧吗他在舅么肚子里可爱的弟弟可千万别遗传了了。可能是一孕笨三年,可明明怀孕的是他舅么啊,方致远纠结了。

    好吧,方致远只说了两个字“雇人”

    方曾醍醐灌顶,马上有了想法。其实,这真不能怪方曾没想到,村子里都是地少人多,辛辛苦苦收上来的粮食交了税之后,也就够一家吃喝,还紧巴着。这要花银钱请人,种地可就不划算了。

    村里人没人这么干过,方曾自然想不到上面前。其实,也是方曾没有意识到自己家现在已经属于小康阶级了。还一直以小农来做事情,这也是财产一下子增多了,他没反应过来的。或者说,他也根本没把陈墨的陪嫁的田产算在自己的田地里。

    不过,方致远这么一说,方曾越想越觉得不错,家里的银钱挣的也不少。这油菜也能卖不上的银钱,他也就请熟人,说好了给银钱,这样也不用欠人情,也不担心旁人做小动作玩花样。

    这么一想,方曾就去找了林信,毕竟林信是林家村的里正,这事情找他可能更好办些。林信听了,想想,给方曾出主意道“阿曾,赵家那块地,我可以回岳家帮你看看,找几个熟人,我大舅子他们在赵家村沾亲带故的,给你收拾十亩地是也就是抬抬手的事情。你要给钱也行,请饭也行。如果,给钱,我看就三十个大钱一天,我看,五六个汉子,两天就行了。”

    方曾想了想,说道“林大哥,你说的不错,不过,咱熟人熟事的,也不能让家人吃了亏。这样,我就不饭菜了,一亩地我出一百文,总共再添五百文给大家吃顿饭。谁做的多就拿的多,到时候还要麻烦你给我看着些。”

    林信一听,知道方曾这是给他做人情呢。这一个汉子真下力气干,一天一两亩的油菜不收吗,这就是二百个大钱,干的多,拿的多,没得拖拖拉拉。而且,方曾添了五百文就是给他做人情的,也是补贴他一些。

    这么个事情,林信立马打包票说道“行,阿曾,你就交给我吧。等我托我家大舅兄给你看着,保管给你收拾的好好的。你家在家等着吧,对了,沈家是老二家的娘家在的地方,你去找林正问问,看他有什么熟人没也给你找些人收拾了算了。”

    方曾这时候才想起来,却是林正家的也是沈家的,而且兄弟还多,要是找他家说不准也能给他办了。方曾立马又去了林正家,林正正准备着给小壮做风筝呢。小壮跟在他屁股后头,给他爹端茶送水的,乖的不得了。

    林正正好把风筝最后的线弄好,方曾就到了。小壮乖乖喊了人,拿了风筝就高高兴兴的准备找方致远和大壮玩了。

    林正看着方曾,有些好奇,要知道自从陈墨有了身孕,方曾真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围着他转悠才好。这不,他们兄弟都好几个月没在一起喝酒了,看着方曾来找他,林正知道肯定有事情,也就没多客气,问了方曾。

    方曾也没含糊,直接说了“阿正,我家夫郎在沈家村有十亩地,这不马上要收油菜了,你也知道他你哥嬷有了身子,我得就近照顾。虎子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怎么也收不了十亩地,所以,我想,小壮阿么不是沈家村的吗看能不能给我在沈家找几个人收一下油菜,我按一亩一百个大钱给,再添五百文请他们吃顿饭。”

    林正是知道陈墨陪嫁了二十亩地的,这个时候也没惊讶,他想想,说道“方哥,你找我喊人真找对人了。小壮阿么家的家门亲戚很多,沈家村哪儿闲汉也不少,你这价钱出的也高,而且按亩算,那些想偷奸耍滑的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我让小壮阿么会娘家说说,我看差不多行。到时候,我再去你家找你,把这事情定一下。”

    方曾把事情办的差不多,心中高兴,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林信和林正做事很靠谱,第二天就给方曾来了消息,两边都答应了。赵家村这边是林信的大舅子带着他的兄弟亲戚一道做,保证给收拾好了。到时候,也不用方曾运回来了,直接卖给收油菜的,只留一些榨油吃。

    沈家村这边也很顺利,这年头找活干不容易,方曾的价钱出的高,林正家的娘家直接自己家的兄弟给包了。不过,林正家的娘家屋子不大,没法给方曾存油菜籽,所以,要方家去运回来。

    这事情当然是方曾去了,方致远在家陪着陈墨。

    两边说好了,等到收油菜的那天,方曾早早的就过去沈家了。而家里原先的六亩地给刘庄带着人弄好了,也是花了钱的,不过,有刘庄看着,倒是快。没让方曾烦什么心,油菜籽就回来了。

    陈墨虽然肚子大了,可一点也不娇气,每天还是自己做饭,做做家务。虽然方曾不怎么让他做,可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让他上床歇着。陈墨也就做做轻巧活,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拿孩子玩笑的。

    方致远则是负责家里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最为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舅么。

    第一天,上午方曾连杆子一道运回来运了三趟。方致远则把这些油菜散开了,放在地上晒,方便以后脱壳。

    陈墨家搬个椅子坐在外面做针线,随便看着些油菜籽。方致远没事就来看看陈墨,看着日头大,就让他进去歇着。对待怀了孕的人,方曾和方致远其实态度上都差不多,就是把他当做易碎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下午的时候,方曾回来了四次。大院子就也晒满了一大半,方致远没事就去翻翻,争取把油菜籽给晒透了。

    方曾是擦黑回来的,他今天心情不错,虽然回来晚了,可嘴里还哼着戏曲的调调。眼角更松些,嘴边咧的更大些。方致远一看就知道他舅舅的心情非常不错,果然,方曾回来后看着就很亢奋。

    不过,看看方致远,方曾却并没说什么。方致远是什么人,看着他舅舅这样,明显是很开心。可开心的事情,他舅舅一般不会瞒着他的,只除了自己生父李富那儿的事情。在他舅舅看来,李富毕竟是自己的生父,虽然舅舅心中恨不得李富碎死万段,可对着方致远却是只字不提。务必让李富这个人从方致远的视线耳朵中剔除了。

    方致远也没问,既然自己舅舅不愿意说,他就不勉强。他想知道的事情,也不定从他舅舅这知道。

    而方曾却不知道他外甥在想什么,还在为自己瞒住了外甥而沾沾自喜。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实在是高兴,亢奋过头了,在床上睡不着了。为着怕吵到陈墨,方曾想想,干脆就起身,准备睡旁边的塌上。

    没想到他一起身,陈墨就开口了“阿曾,你也没睡啊。刚好和我说说话,今天我白天睡多了,现在有些睡不着了。”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了。

    方曾正是有事情憋着没人分享呢,立马来了精神,对着自己夫郎笑着说道“是啊,今天碰到了一桩开心的事情。心里痛快,一时间也没了睡意。”

    陈墨一听,忙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啊让你这么高兴说来听听吧,我想知道。”陈墨不自觉的拉了拉方曾的膀子。

    方曾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阿墨,我以前给你说过我哥的事情。那个李富王八蛋,这样对着我哥,我今天碰着他了。”说起这个,方曾就有一股恨意。

    陈墨是知道方升的事情的,他用手握住了方曾的手,说道“没事了,都过去了。这种人自有报应,咱们只要把虎子照看好了,你哥也能安息了。”

    方曾平复了心情,说道“沈家村靠着李家村,我今天运油菜籽的时候,经过李家村。结果看到一群人再吵吵闹闹的,我有些嫌烦,就歇了一脚。准备等吵过了再过去。可我眼睛一瞧,却发现是李富那个王八蛋在吵呢。”

    说到这,方曾就乐了,他看见李富时候都没认出来。以前他哥在时候,李富就像个老爷似得,除了地里的活他做做,家里的活,他哥哥都包了。就是地里的活,方曾心里清楚,两个李富也做不过他哥一个人。

    平时,家里他哥磨豆腐,不说其他,豆腐是尽着吃的。后来,自从他打猎了,这野味也没少送。李富吃得好,又不干重活,他哥天天把他拾掇的清清爽爽的,看着倒有几分人模狗样。

    可现在,方曾看见李富,穿着半旧的衣裳,眼角皱纹都爬满了。长的又黑又瘦,干巴巴的脸上,哪有一点以前的样子。

    方曾看着陈墨亮亮的看着他,笑着说道“我一看是他,来了兴趣,就拉了个过路的汉子聊了起来。他是李家村的人,可能没见过我,看我运着油菜籽,还以为我是沈家村的呢。我和他胡侃了一会,才知道,李富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陈墨听着方曾说这话时的痛快劲,就知道李富过的不是好日子,他眼睛有些耷拉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方曾看了看,发现陈墨睡着了,帮他盖了被子,也睡了。

    不过,脑子里总会想着今天听到了事情。

    原来,这李富和冯梅生了个病怏怏的小子后,好歹还是养活了。可为着这个小子,冯梅是半点下不了地,只能整天的带着他。李富家本来有三亩都地,几块菜地,按理也够吃了。可这个病怏怏的小子时不时的要吃些汤药,把李家都要掏空了,每年只出不进,家里过的紧巴巴的。

    而且家里的劳动力少,冯梅带的儿子沈贵是个好吃懒做的,家里的活基本上帮不上。这地里就靠李富撑着,本来李家还有头骡子,这样能省不少力气,又被冯梅家牵走了,李富原以为冯家牵走骡子之后,他去借总能用的到的,没想到冯家人直接把骡子卖了。这下,地里的活实打实的压在他身上了。

    而以前李富做活都是和自己兄弟李强和自己叔叔李仁两家一道合伙做的。那个时候方升在,他手脚快,也麻利,上好的老把式也做不过他,李富家还有骡子,李强和李仁两家也就是暗地里占着方升的便宜。

    方升以前不愿意合伙,可都被李富逼着。说怎么也不能数典忘祖,不顾兄弟之情,大家都是亲戚,能帮一把是一把。方升想想不过是费一把力气,也就没跟他们计较。

    可方升不在了,李富却成了三家最最没劳力的一家。另两家倒过来给他多做农活了,他们心里哪能舒服啊。前两年,两家碍于面子说不出口,今年原本以为沈贵大了,能帮着做事情了,两外两家才没说散伙。

    可不巧的是,冯梅的小儿子生病了,要送医馆去。在这收油菜籽的档口,李富急急忙忙的要送孩子去镇上。可李强家的不依了,他家娘家还等着他们过去收呢,这李富老是这样占他们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就不管不顾的开口了,叫了他家汉子回自己地去,直接说,以后就不再一道干活了。

    一边是生病的亲子,一边是没收多少的油菜地,李富头都急白了,给李强说尽好话,赔尽笑脸,可不顶事。李仁家的见了,直接也带着人走了,李富没法子,只好先带着儿子去镇上看病。而地里的活,以后只能他一个人做了。

    方曾今天只觉得痛快,同时,他发现,或许李富活着的日子比死了更难熬。

    、56心事

    方致远被他舅舅引起了好奇心,他的日子过的好,倒是很久没有记起李富这个名义上的生父了。不过,对着李富,方致远是不齿和不屑的,方升在的时候,李虎是自己阿么管,李富也就是心情好的时候逗逗他。方升不在了,李虎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在方致远看来,李富生了李虎,李虎也用命偿还了。他们以后路归路桥归桥的还好,可要是李富再想出什么花样来找他麻烦,算计他,那对不住了。正好,方致远新账老账一块算,也把利息给清了。

    第二天,方曾一大早就去了沈家村,毕竟还有一半油菜籽没收回呢,方曾不放心。陈墨虽然做不得重活,可他心疼方曾,每天想着法子给他做些好吃的。好在陈墨已经过了闻油腥子就吐的日子,烧饭弄菜是没问题了。

    方致远给他打打下手,做的也快。方曾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把油菜都收回来了,赵家村这边,林信家的大哥也弄好了。趁着人多,大家还帮着把油菜籽脱壳收好堆进了赵家的粮仓里。

    方曾瞧着赵家做事如此厚道实在,心中还是高兴,就买了肉食糕点给送了过去。想着以后这赵家的地,也可以佃给赵家做。不过,方曾也是想想,毕竟这地是陈墨的陪嫁,方曾也不好自己做主,回去和陈墨商量了再说。

    这老天爷说下雨就下雨,刚刚收回油菜籽没两天,倾盆大雨就哗啦啦的泼了下来。陈墨看着外面湿哒哒的泥土,喝了一杯温水,看着方曾说道“好在咱家的油菜收的快,这要是再晚上几天,可就损失了不少。”

    方曾却是很高兴,这雨下的好,他前几天去沈家村,路过李富家的地,看着李富和沈贵在收菜籽,那三亩地也就收了一些。就是两天过去了,怎么样他们也收不齐全。方曾也听说了李富过的日子紧巴,这油菜籽再欠收,看他这日子怎么糊弄的住。

    听了陈墨的话,笑着说道“可不是收的巧,好在村里的人家走都收的差不多了,就是剩个尾子,大家帮帮忙也能收全了。对了,阿墨,我看着赵家那边的地,咱们也种不了,老是请人种也不是个事情,这一来一回的虽然比佃出去强,可人也累了。来年咱家的孩子出来,咱们也忙不过身来。这样,我想着就干脆把地佃出去。你看怎么样”

    陈墨很满意方曾的态度,家里的事情都是和他有商有量的,从不忽视他。其实,陈墨对着家里的事情也没多主张,可喜欢方曾和他商量。这说明方曾对他重视,让他非常有归属感。

    陈墨笑着说道“阿曾,你是家里的当家,家里的小事情我做主还行,大事情还得你拿主意。再说,种地我是一窍不通的,你看着好就行,我信你的眼光。”

    方曾听着舒服,自己家夫郎对着自己这么信任,大大的满足了他的好胜心。他把自己的打算给陈墨说道“我看这次林信家的大哥做的很是厚道,以前家里的四亩地就是给他家种的。他家人多,亲戚多,看着人品也不错,我们就佃给他算了。”

    陈墨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行,听你的。”

    方曾看着陈墨的动作,往前走了两步,把手也放在了陈墨的肚子上,轻轻的摸了摸,对着陈墨的肚子说道“好孩子,爹摸摸你,你乖乖的,可不能折腾你阿么。等你出来,爹带你骑大马,抛高高。”

    看着方曾温柔的神情,陈墨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而方致远这边趁着雨天刘庄没上山去了刘家,给他家送些果子和吃食。刘阿么本来对着方致远就好,现在看着方致远简直是哪看哪顺眼。一瞧见方致远的骡车就几步快走了出来,打了大油纸伞,嘴里不住的说道“阿远啊,这下雨天的,路不好走吧。赶紧进屋歇歇,今天嬷嬷给你做羊肉吃,好好的暖暖胃。”

    方致远笑着说道“嬷嬷,那我可有口福了,阿庄呢我怎么没见着他。这个雨天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

    说起这个,刘阿么就不高兴了,他面上没什么,语气却比平时高些,对着方致远说道“他去里正家了,说起这个我就来火,来来来,先别说这个。你去放好骡子,回头进屋了我在和你细说。”现在刘阿么已经完完全全把方致远当做自己家的人,也没跟他客气。

    方致远听了动作麻利的栓了骡子,拿了东西进屋去了。

    刘阿么给方致远泡了杯茶水,今年和往年一样,方致远给刘阿么留了不少茶叶。刘阿么自从知道这茶叶这么值钱后,就不像一开始那样来个人就给泡,而是收起来,要好的人来了才泡些。

    方致远也没多寒暄,直接对着刘阿么问道“嬷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阿庄去里正家干什么吗要是有事情你给我说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都说儿婿是半子,咱们可是一家人,为难你们不就是为难了我,可不能瞒着我。”

    刘阿么坐下了,开口道“阿远,嬷嬷不是瞒着你,这事情本来我就打算等阿庄回来去叫你的。你上次不是说给我家留个孩子,我心里高兴。一想,我就想起来了。当年,阿庄的爷爷去了之后,朝廷给了我们一些抚恤。村里照顾我们家,分了一块地在山脚下。我当时还捐了银子给村子里修了祠堂,村里的长辈做的主,说以后我家儿子长大了,就给我儿子再划一块地建房子。我怕夜长梦多,当时就让人写了文书,把路口那块地给要了过来。这不是阿庄的爹去的早,我一个老嬷嬷,管着阿庄都吃力,也就没心思去忙那块地,更别说造房子了。”

    方致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情,对着刘阿么说道“那地是不是有要求啊,不然,嬷嬷也不会这么为难。”

    刘阿么看了方致远一眼,心中想着这孩子真是聪明。解释道“这地划分的是给我们家的,可也说好了要个阿庄爷爷的后人。我家虽然只有阿庄一个,可阿庄再怎么好也是个哥儿,按理说哥儿是人家的人。所以,我一直没开口说这个地,要起来名不正言不顺。村子里的人也要说道的,毕竟,当时是说给刘家的补贴。要给的是继承阿庄爷爷香火的后人的,要真算起来,刘兴家和阿庄爷爷是亲兄弟,我们家没了小子,最近的就是他们家的小子了。”

    这也是为什么刘阿么不愿意开口说这块地的原因。家里的房子可以空着,田有地契可以给刘庄带走。可这块却是模糊的很,弄不好就是给旁人做嫁衣了,所以,刘阿么干脆装聋作哑,当记不得这块地了。

    方致远一听就明白了,这地是给刘家后人的,刘庄是哥儿就算和刘庄爷爷血缘最亲,可在外人眼里却不能算正经的继承人。刘家后人算起来还是刘兴他们一家,毕竟这儿宗族为上,谁最后给家里祖宗上坟烧纸,祭拜先人,谁才得到大家认可。

    而刘兴一家和刘阿么不说不死不休,可也绝对老死不相往来。让刘阿么留东西给刘兴家,恐怕刘阿么是打死也不愿意的。干脆放在那儿,只要刘阿么在,这地就是他的,等他不在了,刘兴家的拿了,他也看不着了,没得烦神。

    可方致远和刘阿么说了给个孩子跟着刘阿么姓,刘阿么心就活络了。他其实心里门清,就是现在村子里碍于他的态度以及与刘兴家的恩怨没人开口,可大家也认定了这块地以后是要给刘兴家的。

    一想到自己丈夫被他们害了,最后用命换的地还给刘兴家的用了,刘阿么嘴里就能磨出一口的血来。他就是不打听,也听闻了,刘兴家现在人多,早就和人说过了,等他一翘辫子,就拿了地盖房子,好给刘兴家的小子娶夫郎。

    这些人盼着他早死,他偏偏不如他们的意。现在方致远这么给自己脸面,还答应给他个孩子给丈夫继承香火,这地可就不能便宜了刘兴这家白眼狼。自然,趁着他能动,他想邀了村里的长辈和里正,把这事情定下来。

    方致远想想说道“阿庄去找里正是说这事情吗可他也不好说啊。”

    刘阿么抿嘴笑了,看着方致远说道“知道你心疼阿庄,他一个哥儿,怎么能说这事情。我让他去里正家是让他送了些礼去的,刘兴家的大小子要成亲,家里住不开,瞄上了我那块地,准备想要里正出头,压着我把地拿走。那黑心肝的东西,尽想着沾人便宜,刘兴的阿么,我那弟嬷天天去和里正家套近乎。而且还对着旁人说我那公爹嬷嬷在世的时候就盼着阿庄爷爷有了能烧香火的。话里话外,就是我这个老嬷嬷不好,不认亲,害的阿庄爷爷家绝户了。”

    说起这个,刘阿么就恨了 ,说道“那起黑心肝的也不怕晚上阿庄的爹爹去找他们,阿庄的爹要不是刘兴能没了害了我儿,还敢这么造谣,真是欺人太甚。颠倒是非黑白,再也没有他们更厉害的了。有人跟我说,这刘兴家还看中了我家的屋子和田地,想着等我一去,就让族老们过继了他家老二的小子来我家。好在我活的长,阿庄也早早的定了你,他们才没得逞了去。”

    方致远听着也气的不行,这刘兴一家真是又坏又怂,打也打不死,骂也骂不完,沾上了就是一滩恶心。

    不过,看中刘阿么已经非常生气了,方致远就没有再火上浇油了。而是劝说道“嬷嬷不必和这样的人生气,你看,现在嬷嬷和阿庄生活的好好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等我和阿庄成了亲,我和阿庄孝尽你。你再抱着孙子玩,福气好着呢。而刘兴家再怎么日子却是也是瞧得见的,村子里的人不待见,家里人多地少孩子多。这老老实实干活,诚诚恳恳做人还能有好日子的盼头。他们家却是面和心不和,兄弟间小心思多,在这样下去,只有越过越难的。”

    刘阿么想想也是,这村子里的人家很是不乐意和他家玩的。而且,刘兴家除了偷鸡摸狗的,家里也难得尝次肉味。几个孩子嫁娶就在眼前,怎么着也得累的他们脱了一层皮。

    这么一想,刘阿么心中稍稍平衡了些,倒是有心情来打趣方致远了,笑着说道“阿远,看你小孩子家家的,张口闭口的娶阿庄,给阿庄听了又得给你一肘子了。嬷嬷我说啊,你就是记吃不记打,阿庄性子腼腆,你怎么老爱惹他呢。他力气大,我瞧见他那一下下去,都得说说他。”

    方致远不好意思了,他就是喜欢逗刘庄,看着他不好意思,看他羞看他恼,就是被他打一下也是开心的。当然,这话是不好说出来的,瞧着刘阿么的心情不错,方致远心中才稍稍放心了些。

    方致远岔开话题,说道“嬷嬷,我早先已经和舅舅说过生个孩子跟着阿庄姓。他也同意了,说着定个日子,他过来,找刘家族里人说说。”

    方致远和方曾说的时候,方曾考虑了一夜,最后答应了。他本来就不是个迂腐的人,不然也不会答应让方致远跟着他还改了他的姓。这改姓不仅是一个姓氏,还是一份家产,一份责任。

    方曾也有方曾的考虑,他蛮同情刘阿么的,再说,要是一个孩子能让他们两家更好也是值得的。孩子跟着爹么过,姓方姓刘还真无所谓,这样一来,以后奉养刘阿么也更名正言顺些。

    方曾其实早些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可他当时没敢说。第一,当时方家没有多少家底,把孩子给旁人姓 ,说不准外人以为方家贪了刘家的家产。第二,方曾和外甥关系再好,也不好说把孩子跟外家姓的话。加上那个时候方致远还小,方曾也没那么多的心思。

    而外甥现在主动说了,方曾想想自然是答应的。

    、57中秋

    刘阿么一听,心中一乐,忙说道“你舅舅最是好说话的人,那我看看,找一天时候,我请了族老里正来家里,邀了你舅舅过来,咱们就把这事给定下来。这样,那刘兴家也别想蹦跶了,我也能睡的安稳些。”刘阿么心里一想到刘兴他们知道自己有了孙子的表情就像大夏天时喝了冰水那样舒爽。

    方致远笑着说道“嬷嬷看着办吧。我舅舅这段日子有时间的,等到我舅么生了弟弟恐怕就不行了。还得紧着点办,不然事情都赶在一道,也不妥当。”

    刘阿么哪有不愿意的,笑着答应了“行,那就这两天的事情。等会,我亲自去请族老们,给他们说说。阿远,你舅么有六个月了吧,我想着肚子得大了,孩子不折腾吧”

    方致远笑着说道“是啊,肚子有一个西瓜那么大了。现在算算连头带尾的差不多快七个月了。说是在中秋节左右的时候生,到时候舅舅说一定要请嬷嬷去吃红鸡蛋。”

    刘阿么说道“那是一定的,到时候怎么也要去讨杯喜酒喝。”

    刘阿么喝了口水,想了想自己知道的事情,心中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和方致远说。不说吧,以后方致远吃了亏,还不是自己孙子跟着吃亏。可方致远和自己孙子并没有正式的成亲,他这个长辈就说方致远的私事有些过了。

    方致远看着刘阿么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他端着杯子喝了口茶。没一会,刘阿么还是咬咬牙开口了,毕竟自己孙子最重要,就是丢了自己老脸也没什么。

    刘阿么对着方致远问道“阿远,你对着李家怎么想的你别怪嬷嬷多嘴,嬷嬷是有些担心。你可能不知道,这冯梅和李富生了个小子,可却是病怏怏的。听讲这次收油菜,他家没来得及,还损失了一亩地,卖是别想了,交了税,也就够自己家吃的了。这不,我还听说,那冯梅带着的那个沈家小子,户籍并没落在李富家。他还是沈家的子孙,和李富没什么关系。”可能顾忌到方致远,每次说到李富的时候,刘阿么的声音都会含糊一下带过去。

    刘阿么的话音方曾是明白了,这沈贵养在李富那儿却不是李富的小子,户籍不在李家,沈贵大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顶多被人背后说说没良心,可日子照过。赡养李富却是可有可无的,凭得是沈贵的良心。可这良心有几分可靠,方致远觉得恐怕就连冯梅也不敢出个丁卯来。

    刘阿么看着方致远接着说道“李富到时候怕会老无所依啊。我就怕他们又找上你,这两个人看着就不是个好的,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不稀奇啊。”

    方致远一听,就明白了,毕竟李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刘阿么自然是要担心他对着李富有什么想法。真要是李富混不下去了,自己是不是一心软就收下他们,又回去做个孝顺儿子什么的。

    刘阿么是个直爽人,怕刘庄跟了自己吃公爹嬷嬷的苦。特别是冯梅李富还是那样的人,要是方致远真的把李富生活承担下来,那么日子就不轻松了。所以,刘阿么才冒着被自己不喜的危险问出来,也好心中有个数。

    方致远看着刘阿么说道“嬷嬷,你也清楚,我亲阿么是怎么去的。当时我被沈贵扔到河里,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之后,我就没有爹了。我的那条命就还给他了, 而我不去报复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现在跟着舅舅,以后自然是舅舅的孩子,给舅舅养老送终就行了。李富自然有冯梅的孩子,当年他能为着冯梅气死我阿么,能为着沈贵默认我送命,自然今日我和他早就没了一丝父子情谊。不管旁人说我怎么不孝,我是绝对不会再管他的。”

    刘阿么听了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打听着李富的消息,听着他家越过越不好,解气的同时也有了担忧。这要是缠上方致远可怎么办啊,他们毕竟是长辈,特别是李富是方致远的生父,真要饿死在方致远门上,方致远以后也不要做人了。

    刘阿么是自己受过极品长辈的苦的,当年他顶了多大的压力 ,死也不认自己公爹嬷嬷。特别是最后公爹死前,多少和事老出来说话,意思无外乎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的父母,做人小辈的就是受再多的委屈也不能怨怪长辈。

    刘阿么不为所动,事情不到自己身上,都只是上嘴皮磨下嘴皮,不知道其中的苦楚。这些人可曾在公爹嬷嬷逼迫自己当家上战场时说过一句话,这个时候站在道理上来说自己,凭什么

    他去不去是他的事情,刘阿么敢说,他从来没后悔没去看丈夫的公爹。那样的爹么要了有何用他们眼里既然只有小儿子,逼死大儿子,那么他就不再把他们当亲人,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痛快是痛快,可其中的压力和难捱是不能用言语说出来的。他既怕方致远年心有旧情原谅了李富,给方致远和刘庄带了麻烦。也怕方致远年轻气盛,惹了众怒,以后日子也难过。

    听着方致远的话,刘阿么就说道“阿远,我和阿庄爷爷要是一开始有你这么样的想法就不会落到生死离别的下场。可人活一世,总有一些人喜欢说三道四,他们以为自己多好多好,最喜欢挑剔别人。你要是的得不想和李富扯上关系,那也不能硬碰硬,毕竟他有着长辈的名。”

    方致远当然知道,他也尝过这里面的苦头,不过,他对着刘阿么说道“对着他们,只有不理不睬,随他折腾就好了。我在镇上也有铺子,大不了我到时候带着阿庄和嬷嬷去镇上住,我就不信,他连我人都找不到,能干什么”后一句话,方致远没说,等李富没几年死了,他们再回来,就当旅游了。

    当然,这话说的只是安安刘阿么的心,方致远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和李富对上了,恐怕是一定要好好的“报答”李富了。

    刘庄回来的正是时候,刘阿么刚刚烧好了红烧羊肉。刘阿么养了几只羊子,这不是家里有了骡子,刘阿么想着把骡子棚子再搭大些,就要把羊子窝棚给拆了。自然,这几只羊子就成了盘中餐,不过,这天气热了,刘阿么只是先宰了一只,其他的羊子先养着,现宰现吃,也不怕坏了。

    刘阿么还准备了半只放着,打算让刘庄给方家送去,没想到方致远就来了。

    刘庄一眼就在外瞧见了方致远的骡车,知道方致远来了,他去赶紧大步走了进来。方致远在厨房给刘阿么烧柴火呢,羊肉刚刚烧好,放了羊油的羊肉,看着色泽洪亮,放了些葱花,刘阿么瞧着方致远的眼睛瞥着羊肉,盛了一碗端给了方致远。

    方致远也没客气,夹了一筷子就吃了起来。这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吃起来还特别的有劲道,又滑又香,一块下肚,方致远吃的满嘴流油。正好刘庄来了,方致远随手就夹了一块羊肉,第一句话就是“阿庄,你吃吃这羊肉,可好吃了。”

    刘庄顺着方致远递过来的筷子吃了一筷,刘阿么背过身去,又在忙其他的事情了。刘庄瞧了,才松了口气,即使在自己嬷嬷面前和方致远亲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刘庄是没有瞧见刘阿么嘴角那加深的笑容和眼睛里的狡黠。

    刘阿么还烤了羊排,这是方致远特地要求的。一顿饭,吃的方致远特别的满足。刘阿么瞧着方致远喜欢吃,就把锅里剩下没动过的都盛了装在篮子里直接给方致远带回去吃。

    方致远也没客气,毕竟自己舅么怀着身子,羊肉又味道重,要是真给他烧,恐怕气味他吃不消。不如端了现成的回去,为此,方致远谢绝了刘阿么的半扇羊,只带了熟的回去,说好了想吃就到这儿来,让刘阿么做了解馋。

    回去,方致远把刘阿么的话给方曾说了一下,方曾说道“刘阿么是个苦命人,你们以后对他好些,他不是个古怪人,就是给那些人逼狠了。他心里苦啊虎子,你既然自己提出来给个孩子跟刘家姓,以后对着孩子可不行分亲疏远近。都是你的孩子,都得带好了。”

    方致远没想到他舅舅会这样说,忙说道“怎么会都是我的骨血,我怎么会这么想舅舅放心吧,那些对着自己孩子跟旁人姓就不好的父么,要么是本就感情淡薄,要么是心中不愿或是有怨恨,要么是长期不住在一起,生疏了。我却是不一样的,自然不会对着孩子不好的。”方致远认真的对着方致远保证道。

    晚饭的羊肉很受方曾喜欢,陈墨吃了两块瘦的,就不敢吃了。羊油太多,对于陈墨来说就有些腻味了。不过,看着方曾吃的欢,陈墨忽然觉得养些羊子也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

    刘阿么的做事效率还是有保证的,方致远回去后的第三天,刘庄就被刘阿么派了喊方曾和方致远去。当然,他们去了,刘庄就留下来照顾陈墨,一点不耽误事。

    方致远和方曾去了刘阿么家,刘阿么家已经坐满了人。有不认识的,也有认识的。刘理看着方曾来了,比以往热情的接待了方曾。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娶了陈墨后,许多人对着方曾也都看重了起来。

    大家寒暄了一会,刘理就正式的说了今天的事情。族老们也是通过气的,这事情是好事,谁也不会触霉头的过不去。几个人具体的说好了,立了字据才算好了。

    刘阿么兴头十分的足,拿了字据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让人瞧着有些心酸。方致远再次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是英明,安慰了一个老人孤独的心。

    解决了这件事情,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很快就要到中秋节了,这之前,陈阿么借着送节的日子直接就住了过来。陈墨预产期差不多就在在中秋节前后,陈阿么不放心,自然是就近照顾了。为此,方曾还每隔两天就去接了大夫给陈墨把脉。

    陈墨的肚子已经看着吓人了,腿也浮肿的厉害,每天方曾都给他按摩。陈阿么带了不少的补品和吃食,可是却是半点不敢再给陈墨吃了,就怕他的肚子里孩子太大了,到了生产的时候麻烦。

    一切准备就绪,可一直到了中秋陈墨也没发动。陈家也要过个团圆节,陈砚不放心弟弟,干脆直接带着自己家人一起来了方家,打算在方家过了中秋节。

    方曾求之不得,早早的买了吃的用的,等着岳家一道过中秋。

    中秋少不了月饼,陈阿么往年都是自己做来吃,今年也不例外。陈阿么做的最拿手的月饼是五仁月饼,也是陈墨最喜欢吃的月饼馅。陈墨可能是肚子里揣了一个,就带上了一丝孩子气,就想吃个五仁月饼,还得是陈阿么做的。

    天大地大,孕夫最大。一家人就为着五仁月饼忙开了,由陈阿么指挥,做馅的做馅,和面粉的和面粉,洗模子的洗模子,大家忙的是团团转。

    方致远想着过节人多热闹,早就和他舅舅商量好了,也把刘庄和刘阿么接了过来。自从定了孩子的事情之后,刘阿么对着一些事情倒是不避嫌了。今年方曾请了他们过节也没推辞。

    不过,最后,上手做饼子的还只是陈阿么和刘阿么。陈阿么负责五仁月饼,刘阿么就做火腿月饼和咸鸭蛋黄月饼。两个阿么在灶上都是老手了,别看他们年纪加起来都过百岁了,可好胜的心是一点没变,都憋着劲希望自己做的月饼更受欢迎呢。

    、58生子

    晚上开了两桌,因为陈墨的肚子大了,怕他生产,陈砚和方曾就没喝酒。陈捕头是在儿婿家看着哥儿生活的好,对着方曾也是关照了些,自己喝了两杯,却是不让儿婿和陈砚陪着的。刘阿么看着精明可实际上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特别是刘庄以后要嫁进方家,方致远对着他和刘庄又那么好,自然对着陈家人刘阿么就带了几分讨好和亲近。

    陈阿么别看着是个眼睛高的,可再心高气傲为着自己哥儿他也是极力的和刘阿么交好,毕竟自己哥儿以后要和刘庄一道生活,他这个做阿么的可千万不能给自己哥儿拖后腿。

    陈阿么早年也在乡下生活,又有心和刘阿么交好,两个人都有意,很快就熟络了。刘庄给方致远夹了虾子在剥,方致远喜欢吃虾子,刘庄就给他剥壳子。还有红烧鱼,也许是方致远被鱼刺卡住的印象太深刻了,刘庄很自然的就接了给方致远挑鱼刺的活计。方致远则是很享受刘庄的照顾,被人关心照顾,那感觉不要太享幸福啊。

    方曾还弄了螃蟹,不过,陈墨大着肚子,是不能吃螃蟹的。为着不馋陈墨,螃蟹也就没蒸,方曾和方致远说了 ,让刘阿么带回去,这样方致远他们在刘家吃,也不会馋了陈墨。

    陈墨肚子虽然到了预产期,可胃口却是好得很,每顿两大碗饭,还要喝汤吃水果。看着他的食量,方曾是既高兴又担忧,这么个吃法,孩子肯定壮实,可大夫又说孩子大了,陈墨要吃苦头。方曾每天都要纠结一下,到底控制不控制陈墨的食量呢

    陈墨也很乖觉,知道方曾想控制他的饭量,就藏了很多的零嘴在身边。方曾看着陈墨吃的少了,还放心了一下,可晚上睡觉从被窝里拿出饼子和果子的感觉怎么这么囧呢。

    好在方曾对着陈墨下不了狠手,陈阿么却是能狠下心的,自从他来了之后,陈墨每天都是定时定量的吃饭喝汤,半点多的也没有。陈墨每天对着方曾星星眼,方曾有时候背着自己岳么给陈墨偷渡一些吃的,不过被抓了一次,让陈阿么狠批了一顿,并做了深刻检讨之后,方曾再对着自己夫郎的小眼神的时候,总是避而不看。实在是岳么大人威武,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抵挡住的。

    中秋节,陈墨最开心了,好多好吃的,被他阿么管着吃食之后,陈墨觉得他看见吃的就要流口水。最为重要的是,今天是中秋节,他阿么就是看着他多吃些,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惜,陈墨注定不能安生的吃这顿团圆饭,因为他的肚子这个时候发动了。

    方曾还在吃饭,陪着大舅子和岳丈,陈阿么和刘阿么都是老嬷嬷了,一看陈墨的表情不对就知道可能要生了。赶紧上前扶着,一看,果然要生了。听到陈墨要生,两个汉子都紧张了,方曾赶紧去了村子里的稳婆哥儿家,接他来给陈墨接生。

    陈砚家的也被陈砚打发进去照看,几个小的就跟着方致远和刘庄。方致远虽然着急,可也怕饿着了跟着他的几个小子,好在刘阿么和陈阿么做了很多的月饼。刘庄拿出来每人吃上两个垫垫肚子。

    稳婆哥儿来的很快,方曾早就和他说过了,他进了屋子,陈阿么和刘阿么也是生产过的,开始准备东西。陈墨是第一胎,生的有些时间长,从下晚到月亮升起,方曾才听见了屋子里婴孩的啼哭,吊着的心才放心。

    孩子的哭声一出,家里人就沸腾了,一个个的要冲进产房,都被屋子门口的陈阿么给拦住了。说是汉子进了生产的屋子会沾了晦气,以后要有血光之灾的。方曾和陈砚拗不过陈阿么,退而求其次,在屋子外面和陈墨说了几句话。

    陈墨生产的时候用了很多力气,好在刚刚喝了鸡汤,力气又有了些。听着屋子外面方曾和自己哥哥的声音,心中暖暖的,虽然自己刚刚那么疼那么痛,可他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爱怜的亲亲身旁的孩子,陈墨笑的很开心很满足。

    稳婆哥儿孩子抱出去给众人看看,一掀开布帘,就看见了等着的众人。稳婆准确无误的把孩子抱到了方曾的面前,笑着对方曾说道“方家兄弟,你家哥儿给你生了个胖小子,看看,这眉眼这鼻子多像你啊。看着以后就是个聪明伶俐的,方家兄弟你们有福气了。”稳婆哥儿好话像不要钱的似得往外撒,其实刚刚生出来的哥儿哪儿有多好看啊,皮肤皱皱的,红红的,眼睛也都没睁开呢。

    可在方曾眼里没有比眼前这个孩子更好看的婴孩了。他激动的手指都有些抖了,按照稳婆哥儿的话说的抱起了孩子,傻傻的像众人说道“看,这孩子多好看,多像我”一脸骄傲的像大伙展示了一下傻爸爸的经典形象。

    陈砚当然是喜欢自己的外甥的,可一出来都被方曾霸占着呢,自己可还没摸着孩子的衣角呢。赶紧到方曾面前,细细的看了看孩子,笑着对方曾说道“好,看外甥的嘴巴,下巴还有脸轮廓,长的就和阿墨刻下来似得。以后还不知道要迷晕多少哥儿呢,是个俊小子,像我”

    说着说着,还要从方曾手上抱过孩子。方曾自己还没稀罕够呢,可大舅兄是万万不可得罪的,所以,只好不情不愿的把孩子给了陈砚抱着。陈砚也看出了方曾的不乐意,可惜,陈砚只当看不见。外甥自己还没抱过呢,当爹的就不知道让让他这个做舅舅的。

    陈砚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抱孩子是不用人教的。看着自己外甥的小模样,他还是有些遗憾的,要是眉毛眼睛也像阿墨,那外甥得更好看了。算了算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陈砚自我安慰了一下。

    要是方曾知道自己大舅兄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对着陈砚吐糟,咱长的也是硬汉一枚,小子长得像我怎么就吃亏了呢。你什么审美观啊可惜他不知道,所以,还屁颠屁颠的讨好着陈砚,就指望他把孩子再给自己抱一会。

    陈阿么这个时候从屋子里出来,把孩子要了回来,对着方曾和陈砚说道“孩子还小,你们看看就行了,呆会他还有吃奶,我要给阿墨送过去。”

    陈砚和方曾就眼巴巴的看着孩子进屋了,陈捕头站在后头,看着陈砚和方曾抢着孩子抱就淡定多了。年轻人就是不稳当,还是得像他这样才是家长做派,反正呆会他家夫郎一定会抱过来给他看的,就不和他们挣了。

    当然,方曾还是给了稳婆哥儿厚厚的红包,送他回了家。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子时了,月亮又圆又大,刘阿么和刘庄也回不去了。好在方家的屋子多,方致远带着刘庄和刘阿么睡自己的屋子,他去客房铺了被子睡在炕上,身后还跟着三个小萝卜头。

    陈砚家的三个孩子小名很好记,就是大毛儿毛三毛,方致远刚刚听到的时候,差点喷了。他可是看着三毛流浪记长大的,想着脑海里浮现的留在三根毛的三毛形象,方致远只能感叹陈家人取名字的水准有待提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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