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大家各退一步,我和宋宇达成一致,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在他生日之前这件事要是再没什么眉目我就收手回中国。
自从平邑自杀之后姐姐就暂时放下了梵霁漆器繁忙的工作留在日本专门陪伴浅井,并且轮渡漆器也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浅井刚刚痛失爱子情绪很是消极,根本无心接手工作,于是姐姐便毛遂自荐主动挑起了这个担子,不过立马就遭到浅井家几个守旧派老头子的一致反对,姐姐需要顶住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也正好因为浅井家起了内讧才让浅井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萎靡下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相较于已经回不来的儿子,不离不弃的妻子更需要他的保护。
时间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流逝着,浅井的情绪慢慢回到了正轨,轮渡漆器的运作也一切如常了,姐姐便决定离开东京,这段时间梵霁漆器已经堆积了太多的事务需要她亲自处理,蒋助理再能干再有手段有些事情毕竟也是做不了主的。
临走之前,我和姐姐单独谈了很久,无外乎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姐姐虽然不再反对我和宋宇在一起,但她依然希望我能留在日本完成学业,姐姐语重心长的样子给我一种妈妈舍不得自己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就这样跟男人跑了似的。
当然,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立场,姐姐拗不过我也只好作罢,她只是再三和我强调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推来搡去还硬塞了一张附属卡给我,说什么她这个姐姐可不是摆设,需要她的时候她一样可以为我挺身而出。
这么哩吧嗦的姐姐还真是难得一见,不过她是真的不舍得我吧,如果以后我和宋宇一起移民了国外,见面的机会就更加少了,平邑的死真的给周围的人都带来了太大的改变。
姐姐走后每天早上就只剩下我和浅井两个人面对着面吃早餐,年龄差距摆在这儿自然没什么共同话题,日常的嘘寒问暖之后就只能干瞪眼。
眼看着宋宇给我的最后通牒时间快到了,换了一批私家侦探也没查出什么石破惊天的秘密来,我都快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真的失误了,但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我还没真正碰壁呢,怎么可以轻言放弃,于是我就在琢磨着要不要先回去陪宋宇过完生日然后再耍耍赖皮回日本继续调查古本投资,反正宋宇一定拗不过我。
也就是在这个非常敏感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极具戏剧性的转变。
2015―03―09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为换了马甲萌萌哒的“叶修和我领了小红本233”童鞋的9颗地雷加更一章
专门负责调查古本投资的私家侦探传回来消息,古本投资最近正在和中国一家大型的投资公司秘密接洽,双方似乎有合作开拓日本市场的意向,而这家来自中国的投资公司我太熟悉不过了,利彝蹲剩目前中国境内最大的投资公司,隶属周氏集团旗下。
同时还传回来一个让我很愕然的消息,山田秀智的父亲在两天前主动向公司提出了离职,我特别嘱咐过他们要多加关注山田的父亲在古本投资的动向,因为很可能幕后黑手会和他接触,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但我没想到当初跪在山田面前苦苦哀求山田一定要帮他保住这份工作的人居然会主动离职,那份退休金对山田家来说不是很重要吗为什么在山田做出背弃爱人如此艰难的抉择之后他还会主动离职
当然,山田的父亲之所以会主动提出离职的原因他们自然也查到了,山田秀智在三天前跳楼自杀了,陈尸现场惨不忍睹,死者全身骨骼尽断,表情非常扭曲,脑浆和鲜血的红白混合物看一眼就让人作呕。
更让人唏嘘的是山田秀智也选择了平邑当时跳下的那栋楼终结自己年轻的生命。
或许当自己的儿子因为后悔当初背弃爱人的决定而选择追随爱人而去时,身为父亲,他唯一可以为儿子做的就是辞去这份惹出了许多祸端的工作吧,退休金固然十分重要,但活生生的一条命难道不比一堆冰冷的钞票更可贵吗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一沓山田秀智坠楼现场的照片,喉咙里梗塞得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你觉得阮霁枫的态度对你很重要,我会想办法让她接受你喜欢同性这个事实。
呵,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可这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还那么年轻,在你眼里除了自己别人的命真的就这么一文不值吗就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认同你亲手推了他们去死
不知道对着这样一堆照片发了多久的呆,我已经忘记了应该调动脸部肌肉露出愤怒的表情来表达我内心的愤慨,这个我一直追寻的真相,当它真的摆在我面前时我又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我早该猜到的,曝光我和宋宇同性恋人关系绝不会是一场游戏的终结,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替我送一亿日元的支票到山田秀智家,随便以什么名义都好,务必要让他的父母收下,这笔费用我会让宋宇连同委托费一起和你们结算。”
挂掉电话,关机,拖着我简单的行李登上了东京飞b市的航班。
有些事情,原本我以为只要躲开就好,可是直到真相大白我才真正明白我的逃避只会让某人变本加厉,这次是平邑,下次又会是谁
我并没有告诉宋宇我什么时候回b市,这件事我不需要他插手,平邑的公道,我要亲自讨回来。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站在金碧辉煌的周氏集团大厦楼下,多少人挤破头都未必能踏入的地方,我只要一个电话便能如入无人之境。
随手在路边拦了一个路人,请他帮忙给我在周氏集团大厦的大门口拍了一张照片,这样标志性的建筑很容易就能让人锁定我的位置。
用手机邮箱设置了三小时后发送,同时附上一句话宋宇救我。
踏入这道门槛之前我利落地关闭了手机,确保宋宇没办法用“指尖之距”定位我所在的位置。
宋宇,就让我再任性这一次。
拖着行李箱不徐不疾地步入大堂,很快就有尽职尽责的保安上前来询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来找周笛清。”继续拖着箱子往里走。
“主席”年轻的保安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颇为惊讶地看着我。
“对,我找你们的周主席。”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这张全国人民应该都已经熟识了的脸,“能麻烦通报一声吗”
看见我的脸之后小保安果然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结巴道“没,没有预,预约不能见。”
“不能见”我差点没笑出声,但何必和不知者一般见识呢,他不过拿薪水办事而已。
小保安认真点头“对,不能见。”
“那我能让前台小姐替我打电话到总裁办请示一下我能不能上去吗”指了指十步开外的接待台,我笑得很温和无害,“我想你们的主席会非常愿意让你为我这个没有预约的人放行的。”
大概是我笃定的语气让小保安有些相信了,他犹豫了两秒钟就答应了“好,我去让前台问问。”
“谢谢,我叫阮霁桐。”我好心提醒。
“哦,好好。”
两分钟后,小保安一路小跑了回来,对我的态度更加恭敬了“阮少爷,这边请。”
“我自己上去吧。”拒绝了小保安的引路,我把手里的行李箱塞给了他,“帮我看着行李就行了。”
“是是是,没问题。”连声应是,服务比酒店的be boy还专业。
乘坐主席专用的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46楼,电梯门打开时已经有人在门口恭候着我了,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一点,我只想很低调地出现而已。
“阮少爷,我是主席的执行秘书ea,主席正在办公室和副主席开会,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就能结束,您可以先到这边休息室里稍事休息一会儿。”漂亮的总裁办秘书面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侧身站在电梯门边做迎客松状。
我跟着ea往休息室走,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今年b市的冬天可真冷。”
“是啊,寒潮比往年来得早了。”
“能给我一杯热可可暖一暖吗”
“当然,主席说了阮少爷是他的贵宾。”
“温度不要超过六十,我比较怕烫又没什么耐心。”
“好的没问题。”
“可可粉不要放太多,牛奶和砂糖也适量,我不喜欢太苦太甜的。”
“好的,我会为您多准备几杯供阮少爷选择浓度。”
回答滴水不漏,全程没有一丝不耐烦,不愧是离最高领导人最近的女人。
当我喝完一杯温度适宜甜度适宜的热可可,时间也差不多了,ea依旧面带着职业微笑来请我移步主席办公室,我对她的涵养很是敬佩,举了举空杯表示感谢“谢谢你的款待。”
“愿您满意。”
ea引着我去周笛清的办公室的途中正好在走道上碰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周懿,ea立马恭敬地躬身退到一边给周懿让路,我没动,直挺挺地站在过道中央和周懿四目相对。
“快进去吧,小笛等你很久了。”周懿似笑非笑地冲我勾了勾嘴角,那表情总让我觉得不太对劲,她似乎早料到我会来找周笛清似的。
说完也不等我开腔就踩着高跟鞋悠然离去了,视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追上了周懿离去的背影,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ea在旁边小声提醒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周懿,这个女人她究竟在里面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2015―03―09
、第一百七十七章
ea把我送到门口就不再往前了,她微笑着示意我自己推门进去,周笛清就在里面等着我。
我很清楚一旦推开眼前这扇厚重的门将意味着什么,就像前一世我明知道房间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也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扇门,然后我亲手撕裂了自己的婚姻,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是我亲手让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
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因为这条路注定前后都布满了荆棘。
平邑,保佑我。
上好的金丝楠木性温和,触感冬暖夏凉,靠近一点还能闻到丝丝沁人心脾的香气,一鼓作气地推开,空气中暗香浮动。
周笛清正斜倚在窗边打电话,看见我推门而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明显加快了谈话的速度,在我走到会客区时他正好敲定了一桩涉及千万美金的生意。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非常足,周笛清只穿了一件修身的浅蓝色衬衫,领带松松垮垮地歪在一边,有点颓废的性感。
我没坐,腰板挺得直直的注视着周笛清一点一点朝我靠近。
“要不要脱掉外套汗湿了背心容易生病。”语气温柔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周笛清伸手过来想为我解开厚外套的扣子。
我不相信周笛清会猜不到我今天主动来找他的目的,可他居然露出这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股原始的冲动瞬间涌遍四肢百骸,我想都没想就挥起手干脆利落地对准周笛清的脸呼了重重的一巴掌。
手掌疼得麻木,周笛清的左脸也在我完成打人的动作之后立马就浮现出五根清晰的手指印,提醒我的同时也在讽刺他刚才那一幕的发生。
周笛清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眼中的愤怒我看得一清二楚,我也做好了一切周笛清怒上心头会冲上来回扇我一耳光的准备,但是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借着身高和体型上明显的人和优势,也没有借着这里是一个和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的地利优势,更没有借着我自投罗网的天时优势对我施加任何的报复行为,他只是在脸上和眼中的怒气散尽之后动作优雅地取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穿上然后用遥控器关掉了办公室里的暖气。
周笛清站在离我一步距离的茶几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在说给我听“我只是不想你生病,你难受我比你更难受。”
“周笛清,你知道自己究竟可怕在哪里吗”拳头被我攥得紧紧的,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厌其烦地厚颜无耻,“你用你所谓的爱肆无忌惮地伤害着我周围的人,然后还能做出一副是在关心我的样子,我说过我不后悔曾经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必须告诉你我真的后悔得恨不能杀了你”
“杀了我你想杀了我”周笛清明明在笑听起来却像是在哭,高大的身形虚弱地晃了晃,然后撑着身后的沙发重重坐下,他似乎很疲惫,头垂着不再看我也不再说话。
时间的车轮挥舞着利爪狠狠碾过心脏,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疤,周围温暖的空气骤然变冷,凉透了一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对,我想杀了你”愤怒狂啸着在血液里流窜,很快就染红了眼眶,“平邑是我的亲人,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愿意站在我身边的人,可你一句轻描淡写的会让姐姐接受我是同性恋就夺走了他的生命还有山田秀智,他们相爱了整整十年,就因为你的自私自利摧毁了两个原本和睦的家庭”
我充满了谴责的嘶吼并没有激怒周笛清,他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垂着头喃喃低语“桐桐,我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你答应我的求婚时脸上露出的那个笑容,我当时就在想,为了你对我露出的这个笑容我就算是付出再多牺牲再多都值了,我想和你好好生活,想要好好爱护你,我为我们的将来规划了一系列的安排,可你始终还是忘不了那个没勇气给你承诺的男人,你又知道这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周笛清的语气淡淡的,却毫无预兆地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些事是我最不想再提起的劣迹,我知道有理不在声高,但我除了拔高音调来掩饰心中的波动和恐慌还能怎样
“这就是你反过来伤害我的理由吗”极力稳住身形,身体僵硬得笔直,“用我们共同犯下的过错来惩罚我一个人”
“你把我们的曾经比喻成过错”周笛清蓦地抬起头看向我,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你一定要这样来糟践我吗”
“是你不肯放过我”我扯着嗓子吼回去,“我要不起你的爱,我求你放过我”
“做不到”周笛清猎豹一样快速弹了起来,颀长挺拔的身形将我遮挡得严严实实,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咬着牙一字一顿,“除――非――我――死”
我被强烈的压迫感逼得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不小心撞到了沙发脚,差点跌倒,周笛清眼疾手快地扑过来接住了我。
“放手”我立即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
周笛清只用一只手就制住了我乱挥乱打的双手,另一只手按在我的嘴上嘘声道“你站稳了我就放手。”
我愣了一下,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没想到周笛清这么轻易就打算放过我明明他刚才还那么怒不可遏的样子,转眼又化身温柔绅士,我是真的觉得怕了。
见我果然安静了下来,周笛清苦笑了一下“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我不说话,等着周笛清放手,僵持了几秒钟他真的就放开了,我立马就想退开却被周笛清一下子又抓住了手腕。
“你到底想怎么样”蓦地涨红了脸,就知道会被耍。
周笛清贪婪地看着我的眼睛,不经意地勾起嘴角一抹笑意“想做一件会让你觉得痛快一点的事。”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周笛清就俯身取过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塞到我手里,我惊了一下想后退又被死死拽住挣不开。
“你疯了”我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放开”
“你不是说想杀了我吗”周笛清依旧温和地笑着,手上却强势地扯着我拿刀的右手抵上了他的胸口,“这里是我的心脏,一刀下去失血量足够多我就会死。”
我惊恐地瑟缩了一下,疯子,周笛清这个疯子
“呵,害怕了”周笛清把脸凑了过来,暧昧地舔了舔我的耳垂,吹着热气魅惑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死。”
“混蛋”嫌恶地躲开周笛清亲昵的触碰,“放开我”
“那么换个地方吧。”周笛清哪里肯把我的抗拒看在眼里,自顾自拖着我的手沿着他的身体往下,“这里是我的肺,刺穿它不及时抢救的话我照样完蛋。”然后不等我给出任何反应又继续往下抵上他的左腹,语气轻松得仿佛在饭店里点菜,“这里是我的肾,捅得足够深的话即使死不了也会让我元气大伤。”
“周笛清”我连脚都用上了,可周笛清就像一尊固定在地上的雕塑一样纹丝不动,还一脸享受的表情。
“你疯了吗”我扯着身子拼了命地往后退,周笛清握住我的手腕活像枷锁一样锁得我死死的。
突然,紧张的氛围里响起了手机铃音加震动的声音,奇迹般让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安静了下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周笛清,不再反抗。
周笛清却连头都不回,任由手机在他的办公桌上跳动,嘴角愈加上扬,盯着我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古怪的自信。
“你不是想为浅井平邑报仇吗”周笛清突然拉住我的右手往前一送,一指长的刀刃瞬间没入了他的身体,鲜红的血液快速涌出在他浅蓝色的衬衫上面开出了一朵炫丽的花,并且不断在扩大。
不远处的手机依旧不放弃地又唱又跳着,我已经彻底呆在了当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周笛清的血沿着刀柄流到了我握刀的手上,温温的,像红色的眼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终于停止了跳动,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两道急促的呼吸,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比地震的动静还大。
因为失血过多,周笛清的嘴唇已经有些泛白,但他依旧稳稳地挺立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桐桐,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答应放弃你。”
下一秒,大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撞开,周笛清神秘一笑,忽然松开了握住我手腕的手,高大的身形终于因为站不稳摇晃着倒下了,而我手里还握着那把正在滴血的凶器。
2015―03―10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周懿冲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周笛清中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脸色比纸还苍白几分,好像随时都会一命呜呼去找上帝报到,我手握凶器一脸呆滞地看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周笛清一动不动。
“小笛”周懿尖叫一声立即就朝周笛清扑了过来,我第一次见识到有人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也能跑出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并且步伐依旧稳健。
“小笛你怎么样了”周懿双膝跪地把周笛清的头抱了起来枕在她的大腿上,一只手轻拍着周笛清的脸不让他陷入昏迷,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周笛清左腹上不断涌血的伤口,即使心急如焚一系列动作做下来也非常有条不紊,“不要睡,小笛,睁大眼睛看着姐姐”
“姐”周笛清颇为费力地把眼睛睁大了一些,也只是睁大了一些而已,里面一点神采都没有,仿佛浑身的力气都随着大量的出血被抽干了。
听到动静的ea很快也跟着推门进来了,视线触及眼前血腥的场面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强悍看见自己的老板浑身是血地倒地不起也不免有些花容失色。
周懿就镇定多了,愣是连声音都没抖,有条有理地吩咐ea道“先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报警。”
ea一个激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再也不能保持她职业化的从容,扑到办公桌前去打电话的短短几米路程就狼狈地崴了三四下。
“不要报警。”周笛清似乎清醒了一点,听到周懿说要报警忙开口阻止。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这个人差点就要杀了你”周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凶悍的样子恨不能把我扒皮拆骨,然后把视线转回周笛清病态白的脸上,语气明显温柔了下来,“你还要包庇他”
我很想开口解释一下这一刀根本就不是我捅的,明明就是周笛清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反而要赖到我身上,但是眼前的局面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我杀人未遂,而且伤人的凶器现在都还握在我手上,就算我扔开它,但是这上面已经有了我的指纹,我身上也还沾有属于周笛清的血,就算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只是来为平邑讨回公道,为什么反而让自己陷入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不要报警。”周笛清还是倔强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因为伤口的疼痛和大量的失血,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我从来没见过周笛清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只要轻轻一碰他就会化成无数颗粒随风飘散一样。
那边ea已经打完了120,救护车十分钟之内就会到,正举着电话不知道该不该再打110,很是为难地看着两姐弟争论。
“愣着干什么报警”周懿丝毫不让步,大声吼了愣着没动的ea一句。
ea一个哆嗦,忙垂下头又拨了110,简单地和警方讲了下案发现场的状况。
这下我才是真的觉得害怕极了,扔了手中的凶器扭身就想逃跑。
“你以为你走出了这个门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周懿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听得我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是,即使我现在走出了这个门,以目前所有的人证物证来看也是不容我狡辩的铁证如山,我一跑反而会给我再扣上一项畏罪潜逃的罪名,到时就算宋宇想救我都束手无策,我会因为故意伤人罪或者杀人未遂罪被判入狱几年呢或者以周家的财力和势力就算是要整死我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吧
脚上像被坠上了千斤重石,心中的恐惧让我再也挪不动分毫,僵在原地绝望得心如死灰。
“姐,让他走。”周笛清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快要听不清了,“这一刀是我欠他的。”
“不可能”周懿态度强硬。
“姐”周笛清疼得闷哼了一声,缓过气来才接着道,“我才是周氏的主席,我说放桐桐走。”
周懿仍旧一步都不肯退让“可我是你姐”
“但我才是当事人”吼完这一句周笛清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听得我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小笛”周懿果然慌乱了起来,“你不要动气,伤口流血会更严重的。”然后怒气冲冲地冲ea吼了一句,“再打120,问问救护车为什么还没到五分钟之内还不到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无辜受牵连的ea连声应是,忙又开始拨电话。
“还不快滚”周懿又吼了一句。
我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这句指代不明的话应该是对我说的,顿时如逢大赦想逃之夭夭却因为脚软一下子跌到地上。
爬了半天才爬起来,磕磕绊绊地扑向门边,手刚搭上门把手身后周笛清又叫住了我“桐桐,等一下。”
浑身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我颤颤巍巍地转了回来,支吾道“你,你想,想怎么样”我以为周笛清后悔放我走了。
“想物归原主。”周笛清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艰难地扭头吩咐ea,“左边第一个抽屉,把里面的手机拿给桐桐。”
ea立即照做,捧着手机快步朝我靠近,原来是当时我落在周笛清车里的那部手机。
我没接,还恐惧地后退了一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觉得害怕,总感觉静静躺在ea手心里的手机像一颗定时炸弹,只要我接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阮少爷”ea不解,把手机又递近了一些。
“里面有浅井平邑临死前给你的留言。”
周笛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我踹下了万丈深渊,平邑他自杀前联系过我吗如果我不换手机号码是不是就能阻止他做傻事终究,平邑还是因为我而死吗原来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吗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在夺过手机之后逃也似的冲出了周笛清的办公室,一路上又撞翻了多少个路人,撞倒了多少个垃圾桶,身后似乎还有人在追着我叫“行李行李”,我统统充耳不闻,心里只有一个顽固的念头,逃离这里,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2015―03―11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深更半夜为“叶修和我领了小红本233”童鞋的第11颗地雷加更半章sntb
“桐桑,一直都联系不上你呢,所以我可能没有办法和你当面道别了。最近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我本来以为再多坚持几年,等阿姨为父亲再生下一个儿子之后我肩上的责任就没有这么重大了。因为我从很久之前就幻想着能和山田一起去国外结婚,如果有了弟弟,浅井家就有了新的继承人,那么我也就自由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好像等不了那么久了。对不起桐桑,我知道这很懦弱但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爱人。但你不同,我知道你和宋宇一定能走到最后。好好活下去,不要为我伤心,我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歧视,没有家族的重担,我会活得比现在开心很多。”
一遍一遍地重复听着平邑给我的留言,一杯一杯地猛灌着自己辣喉的烈酒,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像刀子在割,呛得我眼泪直流。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避免,平邑不用死,山田秀智也不用死,周笛清只是负责把他们赶到了悬崖边,然而真正伸出手推他们落楼的那个人居然是我。这才是所谓真相的全部。
亏我还那么理直气壮地去找周笛清讨要公道,甚至觉得连老天都会站在我这一边,殊不知,公道早已被我亲手撕碎,就在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地,撕碎了两个人的生命。
如果周笛清也死了,我是否就要背负上三条人命
这么深重的罪孽,一辈子的时间还得清吗
我曾经以为自己最无辜,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无不无辜,每个人都可以在好人和坏人之间瞬变。
比如现在,我就正扮演着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吧台周围没有人敢靠近我,一个双手沾满鲜血,浑身充满煞气的人,神经质地拿着个手机反反复复播放着一段带着日本口音的英文对白,听得一会儿呜呜直哭一会儿又哈哈大笑,疯疯癫癫的。
谁敢保证下一秒他不会抽出一把刀或者拔出一支枪疯狂地扑向自己来个同归于尽呢所以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只有好心的酒保比较不信邪,借着给我斟酒的空档嗦嗦地询问“心情不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酒虽然能浇愁,但烈酒也伤身。”
“”伤的又不是你的身,怕什么
“这已经是第八杯了。”
“”可为什么我还没醉
“确定还要继续加吗”
“”我有叫你停下来吗
“人头马的度数高达40°。”
“”那又怎样
“这瓶xo售价2000块,你一个人已经喝掉了一大半。”
“你是在怀疑我付不起酒钱吗”慢慢抬起迷蒙的眸子对上已经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很久的酒保。
“啊,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轻蔑地冷笑,然后掏出钱包砸在酒保脸上,杀气腾腾地吼他“滚”
酒保被砸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捡起钱包灰溜溜地逃走。
“敢多刷一分钱我就杀了你”一边自己给自己倒酒一边云淡风轻地威胁。
眼角的余光瞥到,酒保的背影瞬间僵硬了,笑得我眼泪更加止不住,看,欺软怕硬果然是坏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