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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归零 第19节

作者:祎庭沫瞳 字数:25227 更新:2021-12-29 04:26:53

    皇上虽然厌恶君承晰,但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对皇上的名声实在有损。若如今在位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儿子,延熙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了。

    蛊师最终被囚禁在地下水牢中,最终如何解决,延熙帝还是考虑中。

    天气渐渐凉下来,凌麒央的肚子又大了许多,食量也开始随之变大,不过依旧是只长肚子不长自己。

    送大公主出嫁的队伍如期回京,随之而来的是京城里突然传开的谈资,说凌鸿之回京时,带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与人私奔了的凌解语。

    之后望阳伯府便闹开了,望阳伯要休妻,从寺庙放出来没多久的大夫人哭闹撒泼,将望阳伯的脸给抓花了,还抓着周姨娘的头发往墙上撞。凌菲语冷眼旁观,凌解语傻呼呼地在一旁拍手叫好。望阳伯府顿时乱成一团。幸好周姨娘也不是不会还手的女子,加上凌鸿之及时回家,才没让周姨娘太过吃亏。

    不过这件事也随之在京中传开了,望阳伯只得称病,闭门谢客。

    这日,凌麒央正在收拾自己的药房,茗礼便走进来,说道“王妃,凌将军来访。”

    “大哥”凌麒央没想到凌鸿之会来,连忙说道“快去,把人请到偏厅,我换件衣服就去。”

    “是。”茗应着退了出去。

    凌麒央琢磨着凌鸿之此次前来,十之八九是为了望阳伯府的事,想来也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他虽与望阳伯府无关了,但这个大哥他是认的,大哥的事,若能帮忙,他也自然会尽力而为

    第68章 转折为诧

    凌麒央到偏厅时,凌鸿之正坐在那里喝茶。见他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道,“见过麟王妃。”

    凌麒央赶紧摆摆手,“大哥,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凌鸿之笑道,“礼不可废。”他虽然是武将,但在凌爹爹的教导下,也颇为知礼,不似一般武人那样鲁莽。

    “大哥快坐。”凌麒央请他坐下,自己在茗礼的搀扶下也慢慢坐下来。

    “你近来可好,这肚子可比我离开时大多了。”凌鸿之还未成亲,对生产一事也不甚了解,只觉得自家弟弟肚子像揣了个小西瓜。

    凌麒央笑着点点头,“大哥离开时,我才显怀不久,如今孩子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是越来越大。”他没提双生子之事,倒不是防着凌鸿之,只是到生产时,大家都会知道,也不急于一时。

    “听说是卿君一直在照顾你”凌鸿之见他面色红润,想来是过得极为顺意的。

    “是,还有师父也在府上。”凌麒央笑道。

    凌鸿之点点头,“有前辈在,一切定能无虞。”即说到两位长辈,凌鸿之问道“现在可方便,我既然来了,也应该去向卿君请个安。”

    “不巧,爹爹一早就和师父出门去了。我也是醒来之后才知道的,所以他们去哪了,什么都回来,我也不清楚。”凌麒央倒是没有骗凌鸿之,凌爹爹的确是和孤曜出门去了。凌麒央也很意外自己的爹爹居然难得没有拒绝,不过爹爹与师父关系好,他也是乐见的。

    “原来如此。卿君之前在望阳伯府哪也去不得,想来也实在委屈。如今能到处走走,也是好事。”凌鸿之说道。

    “若大哥不介意,可以等等。我想爹爹左不过就是去书市,再远大概就是和师父出城收药去了,天黑前就会回来。”怎么说都是大哥一片心意,凌麒央也不会推辞。

    “无妨,若今日不得见,改日我再来请安便是了。现在府上离不了人,我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得回去。”凌鸿之虽然气色尚可,但眼中却难掩愁容。

    凌麒央沉默了片刻,问道“大哥有烦心事”说到低,武人并不像文人那样善于掩饰,就像君离玹,即使再聪明,也总会有直来直去的时候,只是无伤大雅罢了。

    凌鸿之摇摇头,说道“望阳伯府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你既已离开,做大哥的也不希望你再烦心,只是今日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大哥但说无妨。”凌麒央浅笑道。彻底离开了望阳伯府,再听那家人的事,凌麒央只觉得无比轻松,如同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一般。

    “那日虽然娘亲伤得不重,却也着实受了惊吓。现在府上闹得闹,疯得疯,冷眼看戏的只顾自己高兴,以致家不成家,府不像府。我虽是长子,但上有大夫人压着,父也也不敢带我太亲厚。大夫人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也让我对父亲的无能寒心。想了几日,心中冒出个想法”凌鸿之顿了顿,说道“我想自立门户,将娘亲接出来。虽然日子可能比不上在望阳伯府优厚,但至少娘亲不必在看人脸色过日子。”

    想到当日爹爹被打时自己的心情,凌麒央多少能理解凌鸿之的想法。不过他是出嫁的卿子,又是王妃,将自己受苦的爹爹带出来,别人倒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凌鸿之不同,他是家里的长子,以后有机会袭承望阳伯的爵位,纵然不喜,也没理由放弃。

    见凌麒央低头思索,凌鸿之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望阳伯的位置我根本没兴趣,何况即使袭承,位份上也会降一等,到时候指不定活得什么样。倒不如靠自己来得踏实。府上的其他人我都可以不去理会,但对父亲却不能不管。我是长子,就算父亲再不好,待他老了,我还是要赡养他的。”

    见凌鸿之没忘为子得责,凌麒央开口道“你能记得这些就好。说到自立门户,你虽颇有战功,这次护送大公主联姻一事,也万无一失,只等皇上恩赏,但说到底,你还是缺一个名位。之前的封赏大多是金银之类,而非将军之位,总归还是不实在。这样出门立户也难免会惹人非议,怕传起来,会说你见望阳伯府无势可依,怕被连累,才自立门户的。若真传起来,让皇上知道了,恐怕对你的前途也是阻碍。”

    凌鸿之听着凌麒央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之前只想前带娘亲离开,却没想得这样细致。

    “那依你之见”凌鸿之问道。

    凌麒央想了想,说道“大哥现在担心的是周姨娘,那只要想个法子,把周姨娘送出去便好。至于什么时候回去,还不是你说了算望阳伯府闹成这样,若离了大哥,也就真的名存实亡了。大哥还怕等不到你自己做主的那天只要这件事不牵涉到你身上,皇上对你没有不满,那好日子自然指日可待。”虽然这个法子有些被动,但却是最周全的。

    凌鸿之点点头,“你说的是,是大哥太急了。”于其闹得难堪,不如拖着静待时机,反正不能让自己吃亏。

    “关心则乱,你也是担心周姨娘罢了。”凌麒央微笑着端起茶盏,余下的事相信凌鸿之会办好,也不需要他多操心。

    说完望阳伯府的事,凌鸿之又说了些送亲路上的所见所闻,说大公主很感谢他们为她争取了一个好姻缘。那单文柯也是个心细的,回到炽泽后又连忙排了一队人,前来相护,并将一切食宿都安排妥当,无需要他们再操心。

    临离开前,大公主还特地请他带为传话,向凌麒央他们表示谢意。只是她刚坐上后位,实在不好即刻去动炽泽帝库房中的东西,所以谢礼待日后定给补上。这些凌麒央自是不会介意的,只要大公主过得顺心就好。

    说到大公主送亲一事,不免要提到凌解语。

    “听说你是在回来的路上捡着她的”凌麒央虽然对这个妹妹没有好感,但总归还是要问一句的。

    凌鸿之叹了口气,“这丫头根本就是自做孽。听说跟着那个男人跑了之后,路上就病了。两人逃到西边的岩筑城,她就已经病得快不行了。那男的估计是觉得她拖累,所以干脆把她丢在了客栈里,自己跑了。客栈老板见她付不起房钱,又病得不行,就让小二给抬了出去,丢到了街上。”凌鸿之喝了口茶,对这个妹妹也没什么同情,接着道“后来又被一个赌鬼捡到,卖去了妓院,不过因为她病恹恹的,也没卖几个子儿。之后那老鸨找了大夫,给她看了病。她醒了之后,知道了这的事,当下又哭又闹,被老鸨教训得很惨。妓院那种地方调教人的手段多得是。解语被这些事刺激着了,开始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最后又被老鸨丢了出来。我也是赶巧了,回来时想给娘买些小玩意儿解闷,在商街巷子口的一堆乞丐中看到了她。随后,我又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才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凌麒央放下茶盏,问道“那个男人呢”

    “一直让人在找,但至今没有消息。”凌鸿之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解语是自愿同他走的,也算不上拐卖,只是最后把她抛下了罢了。”就算抓到人,官府也不可能定罪。

    “说得也是。”凌麒央也没什么办法,至于凌解语的疯病,他怀着孩子,也不方便去管。万一她失控伤了他和孩子,倒不值得。

    两人正说着,刚回府的君离玹走了进来。

    凌鸿之起身行礼,君离玹摆了摆手,说“坐吧。难得过来,正好陪麒央解闷。”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今天君离玹是全职,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宫中才是。

    君离玹看了看凌麒央,又看了看凌鸿之,说道“军中的人来报,带走凌解语的那个男人已经抓住了。现正在营中。”

    跟随凌鸿之前去送亲的是君离玹的军队,所以有什么事自然会回禀给他。

    凌麒央意外之余,问道“大哥准备如何”

    凌鸿之思量半晌,才道“这是家丑,实在不宜外扬,还是私下解决吧。”

    君离玹点了点头,让人去将那名男子带过来。

    半个时辰后,男子被从后门悄悄带进麟王府。

    君离玹和凌鸿之在一个偏院里见了他,凌麒央没有露面,只藏坐于暖阁中,听他们问话。

    男子被带进来时,衣发凌乱,显然也是吃了不少苦。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个会武的,倒是文人气质更重一些,想来遇到这些当兵的,也只有闭嘴的命了。

    “你是何人为何要带走我家妹妹后,又将人弃之”凌鸿之开口问道。

    男子抬眼看向凌鸿之,随即露出轻蔑的笑意,“没想到望阳伯那个废物,生出的儿子倒不错。”

    凌鸿之皱起眉,他问的是凌解语的事,怎么又扯了望阳伯了

    君离玹坐在一边不语,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若不是凌鸿之用的是他的人,他也不会留凌鸿之在这儿问话。

    男子将目光从凌鸿之身上移开,看向君离玹,问道“您是麟王爷”

    君离玹施舍了一个眼神给男子,冷冰冰地“嗯”了一声。

    谁知男子一改刚才的态度,一个头磕在地上,说道“王爷,小民要告御状,望阳伯残害人命,目无王法,诬陷忠良,实做伪证。还请王爷为小民做主,铲除奸佞”

    听到他这话,君离玹眉心一皱,说道“无凭无据,竟敢血口喷人,污蔑朝廷命官”

    “王爷,小民有证据”男子急忙说道,看样子也不像说谎。

    屋中一时陷入沉默,君离玹和凌麒央都颇为疑惑,也很意外事情的转折。只有凌鸿之觉得这也许是他脱离望阳伯府的机会

    第69章 失控为悲

    君离玹转头看向凌鸿之,想看看他的意思。毕竟望阳伯是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处理这件事,说难听点,有点像在打他的脸。

    凌鸿之倒表现了很平淡,说道,“有证据就拿出来。”

    男子不太信任地看了看凌鸿之,似乎怕拿出来被人销毁,半晌,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若毁了我的东西,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凌鸿之见男子也不是愚蠢之辈,说道“王爷在此,我还能硬来不成”

    男子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会儿,最后落在君离玹身上,问道“王爷真肯为小民做主”

    君离玹面无表情地说道“若证据属实,本王定呈于父皇,还你公道。若有假,污蔑朝廷命官乃是死辈,你自己掂量。”

    “有王爷这句话,小民便放心了。小民所言绝无半分虚假,否则定死无葬身之地。”说完,男子脱下外衣,又向茗礼借来一把剪刀。随即剪开里衬。在里衬与外布之间,夹着几封薄薄地信封,想来这男子是将证据分开来放,再缝于衣衫内,如此才不会显然厚重的不自然。

    将几个信封整理好,男子双手交给君离玹。

    君离玹接过来,细仔地看着,看完的部分就给凌鸿之。只是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有惊讶,有愤恨,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如何言语的忧心。这些信封中,有的是望阳伯的亲笔书信,字迹上凌鸿之可以证明,的确是望阳伯亲笔。信也已经人些年头了,纸微微泛黄,墨色也不似新墨鲜亮。还有一部分是一份名单,上面记录着被望阳伯所害,或者有望阳伯参与的被害之人的名字。包括事件、同谋和细节也用最简练的语言交代得极为清楚。

    看完这些东西,君离玹让茗礼拿到暖阁去给凌麒央看。

    男人这时才又开口道“小民姓魏,名书勉。家父曾是开州知府,家父与望阳伯早年交好,在望阳伯的劝说下,两人加上几个读书时结识的同窗,一同搜刮钱银,倒卖京中珍品。因为事情一直没有败露,所以望阳伯的胆子也越发大起来,继续拉拢他人入伙。而他拉拢的人中,有人见有利要图,便加入了,而有的则在得知他的意图后,断然拒绝。望阳伯怕那些没入伙的人将事情说出去,便找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加到对方头上,将人害死,妻离子散。”

    男子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时老望阳伯还在,还有个人给他撑腰,替他兜着。望阳伯也从中赚了不少。后来老望阳伯过世,望阳伯开始担心起来,便逐步收了手。后又怕这些与他同伙的人出卖他,干脆除之而后快。家父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日,所以早早将我送到远房亲戚家,谎称我夭折,并将这些年他与望阳伯来往的书信和被害人的名单交给了我。之后过了没一年,父亲就被判了罪,全门抄斩,只有我活了下来。”

    君离玹从没想到望阳伯居然有这个胆。不过想来,当年有老爷子撑着,他就是错,老爷子也得护着。而且这中间有多少是老望阳伯的主意,也很难说。后来老望阳伯去世了,先皇看在其功绩的份上,并未降袭承的望阳伯的位份。

    想来他这些年庸庸碌碌,却衣食无忧,恐怕吃得也是当年贪得的老本。

    “其实那些人他并没有除干净,若老望阳伯去得晚一些,说不定真死全了。至于那些活下来的人,想到望阳伯与容将军府的关系,再考虑到当年皇贵妃深受皇上恩宠。便都闭了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子对那些人的沉默也很是不屑。

    以当年皇贵妃的风头,那些人就是想说,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份量。何况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户富,并非朝廷官员,想要揭发就更难了。

    “这件事本王会派人去问清楚,若属实,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虽然他也很想看着望阳伯府倒台,但也不能只听信这个魏书勉的一面之词。

    “多谢王爷。”魏书勉看着君离玹,神情刚直,根本不怕君离玹去查。

    事情到了这一步,凌鸿之也没想为望阳伯辩白什么,一来他也觉得这些证据不像伪造,二来,离开望阳伯府的念头还在他脑子里没有消失。

    但话说回来,父亲的事他可以不管,但其他的还是要问清楚,“你与凌解语是怎么回事”

    说到凌解语,魏书勉脸上也没有半分愧色,说道“说实话,我虽然很想为父亲报仇,但起初倒也没动过伤害凌解语的念想。为了安身,我在一家书馆里说书,那日凌解语来听书,之后便缠上了我。时常来书馆不说,还私下让人带东西送我。后来我想尽法子,也没找到给父亲伸冤的地方,这事又不敢张扬,怕还没告上望阳伯,就被灭口了。愁了几日下来,脑子一混,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我假装被打感动,私下与她交往,原本想着也许能从她嘴里探出点什么,或者借着她找到能帮我伸冤之人。谁知道她只知撒娇打扮,其他什么都帮不上。后来望阳伯夫人给她定了门亲事。我原也不做他想,只待她成了亲,我再继续做我的事便是了。谁知她成亲的前一天夜里突然跑来,哭闹着要与我私奔。我本不同意,毕竟我好不容易在京城有了容身之所,怎可轻易弃之她见我不为所动,便了生气,威胁说我若不带她走,就去官府告我玷污她。”

    凌鸿之眉头紧锁地听魏书勉说着。说实在的,魏书勉样貌不错,看着也文雅,的确是姑娘们会喜欢的类型。他只是没想到凌解语竟如此不知廉耻,干出这等有辱名节的事。不过想到当初她胆敢进了凌麒央与君离玹的房间,丢尽了人,也早该料到她不是什么安份的姑娘。

    “不得已,我只好带她跑了。我虽然没碰过她的身子,但她要真去告我,哪怕是还了我清白,望阳伯和他夫人也断然不会放过我。我也不想以身犯险。”说到这儿,魏书勉轻蔑地笑了一下,“也许是老天助我,她路上就病了。我恨她威胁我在先,害我跟他跑出京城,受尽辛苦在后,加上对望阳伯的怨恨,我便一不做二不休,趁她病重,把她丢下了。原本想过些日子若没什么风声,我就回京,毕竟我俩的事也没旁人知晓。只是没想到,最后被麟王爷的人抓了。”

    听完他的话,凌鸿之觉得凌解语根本就是自找的,虽然魏书勉把她抛下实为不义,但若是他,也未必会善待仇人的女儿。何况这女人还威胁过他。

    “你预备如何”看在凌麒央的面子上,君离玹还是问了凌鸿之的意见。

    凌鸿之毫不犹豫地说道“全凭王爷做主。”

    这事若他揭发,即使是正义,也难免落人口实,毕竟他与望阳伯是父子。而若是麟王爷去办,就是为国除奸,毕竟麟王府与望阳伯府,早已两不相干。

    君离玹想了想,点头道“这事待我查明,会派人告诉你。为保安全,魏书勉就先送回军营去。”

    “好。”凌鸿之也没什么意见。

    要问的都问完了,君离玹让人悄悄把魏书勉带回去,并叫盯紧他的一举一动,若有异样,随时来报。军营里都是自己人,自然也不会乱说话。

    在麟王府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凌鸿之还要赶回去,以免家里出乱子,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凌鸿之,君离玹来到暖阁。从把这些证据拿进来,凌麒央就没出去,就连凌鸿之离开也未去相送。

    凌麒央坐在小榻上,手里捏着那些书信。而那些书信上赫然出现了“堂溪府”的名字。这个姓氏在邺国极少,何况还是在凌爹爹的老家。凌麒央简直不能相信,也不敢拿给凌爹爹看。若爹爹知道堂溪家的覆灭根本就是望阳伯府一手造成的,爹爹要如何自处

    君离玹轻轻抽出凌麒央手中的纸张,摸了摸他的发顶,说道“这件事总归还是要告诉爹爹的,爹爹是聪明人,定能控制好自己。”

    他刚刚在看这些证据时,就已经看到了关于凌爹爹家的事,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问了凌爹爹才知道。

    “爹爹若知道他所嫁之人竟然是仇人,我怕他承受不住。”凌麒央抿着嘴角。

    君离玹抱着他,安抚道“爹爹有权知道。至于后续的事,就不必爹爹操心了。若真属实,我会了结了望阳伯。”

    凌麒央反抱住他,闷声说道“谢谢”这个人总是能为他分担所有事,只要事情与他有关,君离玹就不会不理。

    “傻瓜。我娶你回来,也是希望你在我身边能安心顺意。”君离玹轻笑着说道。

    凌麒央点点头。

    两人抱了没多会儿,凌爹爹和孤曜便走了进来。

    看到两人腻在一起,做长辈的虽然高兴,但多少也会觉得尴尬。

    孤曜是肯定不会先说话的,凌爹爹只好先开了口,“你俩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这个院子偏的很,若不是珞素告诉他们怎么走,他们还未必找得到。

    君离玹放开凌麒央,面上到没什么不好意思,只说道“爹爹和前辈这是去哪了”

    “随便出去走走。”凌麒央爹爹似乎并不想多提,看到凌麒央欲言又止的神色,问道“你怎么了”

    凌麒央定了定心,说道“爹爹,我有件事要和您说。”

    “说吧。”凌爹爹说道。

    “离玹抓到个人,那人要告望阳伯,并给了我们这些证据”凌麒央实在觉得一言难尽,干脆说得简单些,随即将那些证据给了凌爹爹。

    凌爹爹不解地那过那些纸张,低头看着。起初还好,但越看脸色越苍白,最后甚至开始发抖,似乎是要晕过去

    “爹爹”凌麒央也不知道要如何才好,只能无力地叫着人。

    孤曜见他的脸几乎惨白,一把抽手他手里的证据,自己低头看起来。看到后来,孤曜也不禁握紧了拳头,说道“原来如此”

    “他他骗我他骗我”凌爹爹先是喃喃自语,后来几乎声嘶力竭地重复喊着“他骗我”三个字。几近悲鸣的声音,让凌麒央觉得害怕,也很难过。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爹爹,如此失控,如此悲痛,像是得不到解脱一般,垂死悲泣。只是没有眼泪,只有忍得泛红的眼眶。

    也许是感受到了凌麒央的情绪,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开始乱动,像是安慰,又像是在与凌麒央一同愤怒。

    孤曜把纸丢到一边,将凌爹爹用力地抱紧,低声安抚道“没事了,我会给你报仇”

    凌爹爹起初还在挣扎,但最终没了力气,窝在孤曜怀里,晕了过去

    “爹爹”凌麒央想去看一看晕倒的爹爹,却被孤曜阻止了。

    孤曜将凌爹爹抱起来,安置在小榻上,“让他睡吧,睡起来会好一些。”

    君离玹也从没想到,一向克己文雅的爹爹居然会如此失控,在凌麒央给凌爹爹盖好被子后,问道“前辈,爹爹与望阳伯到底怎么回事”

    孤曜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凌爹爹地手,说道“说来话长”

    第70章 旧事为明

    君离玹将凌麒央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听孤曜慢慢说。

    孤曜酝酿了片刻,说道,“堂溪家原本是运城的富户,祖上向来与官府交好,官府倒也给堂溪家行了不少方便。颜诺是独子,他父亲也对他寄予了厚望。我的母亲是颜诺的姑姑,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了。”

    凌麒央和君离玹点点头,没有多问。

    “我虽然生活在堂溪家,颜诺的父母对我也十分疼爱,但我毕竟跟着师父学医,长大后更是跟着师父四处云游,回去的时间少,所以舅舅到底与谁做生意,又做的是什么生意,我从不过问,也不清楚。”孤曜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的母亲去世了,我很难过,也怕回到堂溪家,总不免想起母亲,便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与颜诺也断了联系。”

    凌麒央和君离玹多少都能理解孤曜当时的心情,毕竟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先皇这个父亲真可谓是可有可无。而母亲却离开了人世,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救不了自己的母亲,自己唯一的亲人,可想而知当时的心情。避开那些回忆也是情理中的事。

    “没想到堂溪家就在那时出了事。说是颜诺的父亲逃避商税,贿赂官员,垄断商业,残害人命等等,舅舅就这么被抓了起来。因为舅舅是商人,所以在定罪上只需要当地知府来判,惊动不了皇上。而我又不在,颜诺没办法,只好求助于望阳伯。听颜诺说,当初望阳伯来过他们家几回,对他也颇有好感,这才让他有机会见到望阳伯。不过,当时望阳伯说事情不好办,倘若是他自家的人,倒是可以动用一下关系。可颜诺毕竟是外人,他实在不敢担这个风险。若颜诺肯入望阳伯府,他倒是可以考虑。颜诺想了两天,最后同意了望阳伯的提议。”孤曜显然不太愿意提起这一段,似乎这件事也是他的心结,所以说的时候一直皱着眉,眼睛片刻不离凌爹爹。

    “卑鄙”凌麒央这才知道自己爹爹入府的原因,他竟然不知道爹爹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成了望阳伯的妾室。想到爹爹那些年的心酸,凌麒央越是感同身受,越是想除掉这个卑鄙小人。

    君离玹从旁安抚着凌麒央。他也觉得望阳伯根本配不上凌爹爹,以凌爹爹的心气怎么可能嫁给他。原来是有这么一段事情在里面,若非如此,望阳伯就算想破了天,也根本娶不到凌爹爹。

    “我赶到京城时,颜诺已经入了望阳伯府,户籍也改了过去。不过因为他入府后才开始服食卿子药,加上担心家里的事,所以身体一直不好,望阳伯也没能与他同房。我开始查堂溪家的事,可是天意弄人,先皇在这时驾崩了,我手上可用的人没了。而当时皇上正与几个兄弟争皇位,局势也不明了。我弄不清皇上的对我态度,所以只能先避开。”皇位之争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孤曜避开也是应该的,否则可能连命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经过一番周转,我得知舅舅的罪名并非全是空穴来风,他的确是逃了商税,也贿赂了官员,但其他的却无从查证。我偷偷去望阳伯府见了颜诺,说了我查到的事,他不相信舅舅做过那些事,与我大吵一架,又觉得我本能帮上他的忙,却迟迟不出现,现在却又畏首畏尾,不去向皇上求请总之,我和他闹得很不愉快。”孤曜说道“我虽然曾经救过皇上一命,但当时朝中的形势的确让我十分被动,我也没办法见到皇上。说到底也是我的错,我若早点回去,也许事情还能有些余地。”

    凌麒央摇摇头,说道“这事不以怪您。爹爹当时肯定也是伤心糊涂了,才会那样说。若当时皇上对您的态度也是杀,那很可能也会殃及到爹爹,毕竟你的事旁人不知,皇上要堵住他人之口,自然要杀掉所有知情人。”

    “对于那段时间,的确十分混乱,我也不欲多说,终究是我对不住他。先帝驾崩,国丧三年,身上有位份的人也要禁止婚嫁纳娶,即使接进府上,也不能行房。颜诺一直以为望阳伯在帮他父亲洗刷冤屈,但没想到运城那边传来消息,说舅舅突发疾病,死在了狱中,而舅母听到舅舅过世的消息,想到颜诺好好的孩子,居然变成了卿子嫁了人,深觉对不起堂溪家的列祖列宗,当夜便上吊了。”

    凌麒央皱了皱眉,“这些信中有提到鸠杀堂溪豫,逼死堂溪府上下,都是望阳伯让人做的。”堂溪豫是他的外公,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外公的名字。而若非这些证据,凌麒央也会觉堂溪府一家的死只是个意外。

    “若证据属实,那就是他做的。而这些名单中也写明了,堂溪府的败落就是望阳伯设计的,除了舅舅的确做过的,剩下的罪名都是他强加上去的,否则舅舅也罪不至死。颜诺以为望阳伯一直在帮他父亲洗脱罪名,其际上望阳伯却是一直在害舅舅,害堂溪府。”孤曜觉得这实在是命运弄人,而被害得最苦的还是堂溪颜诺,“颜诺得知父母的死讯后,大病了一场。我也没再掩藏,以他表哥的身份一直照顾他。所以也没去运城查看尸体。待我再回去,舅舅和舅母已经被火化了,官府说夏天尸体腐烂的厉害,为防疫病,便烧了。我将他们埋在了堂溪家的祖坟中,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沉默了良久,凌麒央突然开口道“他该死。”这个“他”指得是谁,君离玹和孤曜都明白。

    虽然孕中之人实在不宜说这种话,但这种恨他们都明白,便也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我即刻让人去查。”君离玹拍了拍凌麒央的肩膀,让他安心,又对孤曜道“还请前辈好好照顾爹爹。”

    孤曜点了头,君离玹便转身出门去了。

    凌爹爹晕倒之后一直没有醒过来,当天夜里便发起了高热,昏迷不醒。凌麒央担心得不行,但怀着孩子又不能熬夜照顾,为求安心,只得在凌爹爹隔壁的屋子睡下,让师父照看,若有事也好及时通知他。

    君离玹开始着手查望阳伯的事,为了尽快查明,君离玹不但动用了君离澈手下所有可用的力量,还借了君离渊手里得利的人,加上他自己的暗卫和人脉,一并去查,只有一条在未有结果前,一切保密。

    三日后,凌爹爹终于醒了过来。凌麒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爹爹,只能每日坐在他旁边,陪着他。从醒来后,凌爹爹的话就很少,只在最开始时拉着凌麒央的手,让他去休息,之后便不发一言。

    孤曜每日亲自煎好药,凌爹爹也没拒绝,安静地服药。对于他的沉默,孤曜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凌爹爹难过,也知道他内疚,如果沉默能让他觉得好过一些,孤曜不介意他用这种方式愈合伤口。

    十日后,君离玹带着查明的结果匆匆赶回来。魏书勉所言无半分虚假,望阳伯未来得及除掉的那些人,在得知有人告到麟王府后,也拿出私藏的信件或证据,证明望阳伯的确残害了不少人命。

    而堂溪府一事,也随之查得一清二楚。原来当初堂溪豫的确与望阳伯有些合作,也在望阳伯的介绍下结识并贿赂了一些官员,并帮望阳伯倒卖一些珍品。但当初望阳伯并没有告诉他这是从宫内弄出来的,只说是望阳伯府自家的瓷窑里做出来的,若放在京中卖太过显眼,而且也卖不出个好价钱,所以请堂溪府代卖,顺便若堂溪府的商队出去收货,也可把东西带到边界一带去卖。至于赚得的钱,双方五五分便是。

    这望阳伯祖上与堂溪府有些交情,而且当时堂溪豫因为南方洪灾,葬送了一路车队,损失惨重,钱银也有些打不开,为解燃眉之急,堂溪豫也没多想,便同意了合作。等他发现一起合作的人相继出事,反过神来时,察觉事情不对时,已经为时已晚。情况直转急下,堂溪豫连跟家里交待一句都没来得及,就被抓了起来,还连累了家中老小。

    而堂溪豫到死都不知道,那路让他损失惨重的车队根本不是被洪水冲走的,而是被望阳伯派人暗中拦杀,值钱的货物被洗劫一空,不值钱或者很难带走的,就直接丢进洪水中,做出发生意外之状。因为望阳伯早就在打堂溪府上的主意了,一方面是堂溪府上生意做得的确大,足以帮他,另一方他曾偶然见过堂溪颜诺一次,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想把人弄到手,这才与老望阳伯一起,计划了这个主意。虽然这一圈兜得很大,但最终却达到了目的。

    在君离玹全力调查望阳伯旧事的同时,延熙帝也看到了刑部侍郎与新上任的通政司副使的联名上书,说四皇子君承衍强抢民女,杀害妾室,嚣张跋扈,罪不可恕。

    原来那日吓疯了四皇子妾室的女子,正是通政司副使尚未过门的妻子。当时女子是来京中为通政司副使及家人求平安符的,那日集上人多,女子与随行的贴身丫鬟走散了,后被四皇子府上的人抢了回去。幸得高人相助,才装神弄鬼逃了出来。

    延熙延细想便知此事不假,当初妾室之死他虽也有些怀疑,但因不是正位,便没有多问。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又被翻了出来。

    君离玹在查明真向后,将证据联同魏书勉一并交给了延熙帝。延熙帝本就在气头上,再看到望阳伯曾经所行的大逆不道之事,更是怒火中烧。

    将证据交由刑部后,下旨道“废除望阳伯爵位,打入地牢,三日后问斩。凌鸿之无辜,且忠心为国,可自立门户,再与望阳伯府无关。其他人等赶出府邸,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父皇圣明。”听完旨意,君离玹行礼道。

    “皇上圣明。”一众官员随声附和。

    回到王府,君离玹直接去了凌爹爹的院子,他知道这个时候凌麒央肯定还在爹爹那里。

    “如何”见他进来,凌麒央问道。

    君离玹走到床边,握着凌麒央的手,对凌爹爹道“望阳伯已经除了名位,三日后问斩。爹爹现下可以宽慰些了。”

    听到他的话,凌爹爹转眼看向他,愣了会儿神,才带着些许释然地开口道“王爷费心了”

    第71章 父子为明

    在得知望阳伯被判死后,凌爹爹的话终于多了些,但整个人还是没什么精神。也许是病还没有好全的缘故,也可能是还有心结未解。

    凌鸿之次日便找好了宅子,收拾了东西后,直接搬了进去。反正望阳伯府马上就要被冲公,他也不能再住了。早些离开,也少一些晦气。凌鸿之这次不仅带了周姨娘,也带上了凌菲语。他们就算再恨大夫人,凌菲语总是无辜的,而且这丫头从小就没得人好好照顾,现在若再不管,她可就真没地方去了。何况她本性本不坏,只是被逼急了,不得不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而已。

    听到这些,凌麒央也很高兴,虽然没亲自去看望,但也让人送了些补品和女孩子家的饰品过去。说等爹爹病好些了,再去做客。

    吃完晚饭又看了会儿书,凌麒央突然抬头道“离玹,明儿个就是望阳伯问斩的日子了,今晚我想去送一送。”

    君离玹看了看凌麒央的肚子,说道“地牢那种地方阴气重,湿气也重,你”

    “无妨。他把爹爹害得那么惨,我去送他不是念在父子一场,而是要看看他如今的狼狈,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凌麒央冷声道。

    估摸着凌麒央也是有话要和望阳伯说,君离玹也没再阻止,说道“换身衣服吧,我带你去。”

    “嗯。”凌麒央浅笑着点点头。

    两人到达地牢时,并未见守夜的狱卒,只有狱长站在外面,一脸谨慎地靠在门上,像是怕被人看到他们擅离职守,又要仔细着有没有人过来。

    “你怎么在外面”君离玹与这位狱长还算熟,便直接问了。

    “哟,见过麟王爷,见过麟王妃。”狱长行礼道。

    “起来吧。怎么就你一个人”君离玹问道。

    狱长上前一步,小声道“皇上的口谕,有位爷正在里头见凌志宏,让几个狱卒都撤了,小的在这儿守着,以免有人进去。”

    凌志宏是望阳伯的本名,现在他被削了爵位,称呼上也没了尊称,直接叫名字便是了。

    凌麒央疑惑地看向君离玹,君离玹微微皱了下眉,问道“什么人”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皇上的贴身侍从将人带来的,小的也不好多问。”狱长笑道。

    君离玹候想了片刻,说道“本王要与王妃进去送一送望阳伯。”

    “这”狱长有些犹豫。

    君离玹说道“放心,若不是认识的,我们便出来。父皇不会怪罪的。”能让父皇的人亲自带人过来,又不暴露身份,君离玹心里便有数了。

    狱长不敢得罪君离玹,但也不敢得罪里面那位,不过皇上的贴身侍从已经回去,想来也无妨。

    “王爷请。”狱长让开门口的位置,请两人进去。

    地牢里的味道让凌麒央很不舒服,君离玹将他拥在身前,让他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样会好过一些。

    “你说会是谁来看望望阳伯”凌麒央小声问道。

    君离玹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带着凌麒央稍稍走过去,随即躲进离望阳伯不远的一处敞着门的空牢房内。

    只听望阳伯笑得甚是疯狂地说道“你居然喜欢颜诺,哈哈哈,你居然喜欢颜诺可惜啊,他是我的,即使与我和离,也改变不了他属于我的事实”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碰他”冰冷地声音没带任何情绪,也没有被望阳伯的话激怒。

    熟悉的声音让凌麒央愣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君离玹。君离玹倒没有太多惊讶,正如他所料,来见望阳伯的不是别人,正是孤曜。

    “你你什么意思”望阳伯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字面上的意思。”孤曜诊旧没什么表情,淡漠地坐在那里,“你自以为是和颜诺同房了,但其实不过是抱着枕头在地上睡了一夜罢了。”

    “你胡说”望阳伯怒吼道。

    孤曜倒不在意他声音有多大,接着道“你见了卿子兴奋不起来,也是我做了手脚。”

    “不可能这不可能”望阳伯失控地喊道“我若没与颜诺同房,麒央哪来的”说到这儿,望阳伯突然收了声,一脸难以至信地看着孤曜。

    孤曜看着他,眼里透出一抹不屑和讥讽,开口道“麒央是我的孩子。”

    凌麒央惊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君离玹一把扶住他,握紧他的手,让他冷静下来。凌麒央抬眼看着君离玹,君离玹脸上并没有半分异样,只有对他的关心。

    “你我我要杀了你”暴怒的望阳伯跳起来就要去掐孤曜的脖子,可还没等近身,就被孤曜一脚踢到了一边的草垛上。望阳伯胸口疼得要命,只得趴在草垛上喘着气,没多会儿,又笑了起来,“是啊,麒央对你比对我亲近,每每看到他粘着你,我都很是不满,所以不待见他,我早该想到了不过,你也可怜得很,自己的儿子却从没叫过你一声父亲,而我这个从没被颜诺放进眼里的人,却让凌麒央叫了近二十年的父亲,哈哈哈”

    “那又如何”孤曜倒是没生气,“父亲一词本就不在于一个称为,只要他过得高兴,就算我对他来说只是个路人,又何妨”

    “呵,你还真是看得开。”望阳伯笑得有些颓然。

    “为人父的想法,像你这种妄为人父之人是不会懂的,”孤曜根本懒得和他多说。

    望阳伯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已经无力再争辩什么,低着头问道“你今天来不会是只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我是来送你一程的。”

    “什么”

    “我在你身上下过一种蛊,原本是用来抑制你对卿子的兴致的,今天倒成了我杀你最好的方法了。”孤曜说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会中蛊”望阳伯手足无措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但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在你自认为与颜诺圆房后,你大病了一病,那时便下进去了。”

    “你”望阳伯惊恐地瞪着孤曜,感觉眼前这人就如同鬼魅一般,早早就抓住了他的喉咙,等着最后收紧手指的时刻。

    “你已经说得够多了,余下的就留到阎罗殿慢慢说吧。”说完,孤曜拿出一个小竹筒,打开放到地上,竹筒里爬出一只紫色的像是蝎子的东西,只不过它有四只前钳夹,两条倒勾的尾巴。

    随后只见望阳伯双眼圆睁,七窍流血,嚎叫着在地上打滚,不多会儿,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这时,从他耳朵里爬出来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蝎子,小蝎子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快步爬过来,与竹筒前的那只尾巴相交了几下,随后一同爬回竹筒。

    望阳伯眼神迷离地眼着两只怪异的东西,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那只小蝎子绞碎了,没多会,便断了气。

    孤曜收起竹筒,看都没看望阳伯一眼,便转身出了牢房。但刚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躲在一边的君离玹和凌麒央。

    凌麒央傻傻地看着孤曜,他虽然也曾希望过若师父是他的父亲该多好,可真当真实摆在眼前,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孤曜意外地看着两人,半晌才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都没说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孤曜微微叹了口气,问道“都听到了”

    凌麒央老实地点点头,想要开口叫人,却不知道到底应该叫师父还是叫父亲

    孤曜明白凌麒央现在的别扭和为难,说道“先回去吧,这里湿寒,对孩子没好处。”

    凌麒央乖乖地点了头,君离玹扶着他,跟在孤曜身后,走出地牢。

    直到回到王府,见孤曜要回自己的院子,凌麒央才一把抓住他的依袖,嗫嚅了半天,问道“您和爹爹”

    孤曜实在看不得凌麒央这样纠结,说道“去你那儿说吧。”

    凌麒央点点头,三人一同去了主院,并禀退了所有下人。

    坐在暖阁里,孤曜开口道“这件事上我对不起你爹爹,也对不住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爹爹,但你爹爹才华横溢,心气又极高,堂溪家对他期望极大,所以即便喜欢,也只是默默的,我知道他不可能为我变成卿子。而他也一直把我当成兄长,从没有过半分偏念。”

    “直到他入了望阳伯府,我知道我不想再等了。颜诺从入府就一直病着,倒也没便宜望阳伯,而我既然喜欢他,也自然不会让人碰他半分。后来你爹爹因为舅舅舅母离世大病一场,我趁着他的病情稍有好转,便强要了他”孤曜脸上没有半分羞愧,似乎凌爹爹就应该是他的。

    凌麒央震惊地看着孤曜,他从没想过师父会做出为种事。

    “他被我吓坏了,也接受不了,毕竟他一直把我当成亲哥哥,而我对他做出这种事,在他心里根本就是有违人伦。但是他越是躲我,我就越控制不住的想得到他,想来那时的我也是年轻气盛,做是欠考虑,才会如此总之那段时间我和颜诺闹得很僵。”孤曜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后来他的身体有了起色,先皇的孝期也过了,望阳伯自然要与颜诺圆房。不过我偷偷在望阳伯的晚饭里下了些催情和至幻的药。加之我在颜诺房里点了让药效立刻发作的香,所以当日他刚抱住颜诺,就产生了幻觉,随后陷入沉睡。我将他丢到床下,塞了个枕头给他,他就做着春梦,以为自己与颜诺圆房了。”

    关于至幻的药剂,孤曜也曾经教过他,但多是用于给一些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服用,让他们好过一些,剂量上也很小,若大量使用,便会如同望阳伯当日那般。凌麒央深觉师父真的是恨透了望阳伯,否则不会有违医者本份,下那么重份量的药。

    “所以那日与颜诺圆房的人还是我,只不过在望阳伯醒来前,我将他剥光了用被子卷了丢到床上,所以他醒来,见床上一片凌乱,加上沉睡的颜诺,便认定是圆房了。”说到这儿,孤曜不禁露出嘲讽的笑意,接着道“不过,他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门,就晕倒。想来谁那么冷的天的在地上睡了一夜,又因为催情药出了一身汗,都会病倒。只不过我买通了一直给望阳伯府看诊的一个大夫,让大夫照我的话告诉望阳伯,说他体质特殊,阳气纯净,不能与卿子交合,因为卿子属于阴阳体质,阳阴气皆不纯,所以会冲撞望阳伯的身体,很容易发生脱症。”

    脱症又叫马上风,说白了就是房事猝死。凌麒央眼神复杂地看着孤曜,“您就不怕那位大夫说走嘴”

    “那个大夫虽然给望阳伯府看诊,但为人相当正直。我说我弟弟不是自愿的,请他帮忙这样说,那大夫一听便答应了。他女儿就曾经被抢去当妾,他帮不了女儿,眼看着女儿撞墙而死,所以思此及彼,自然会帮我。”孤曜笑道,想来这也是老天助他,“后来望阳伯又找我去看,我也说得一样的话。他就信以为真了。我趁给他送药时,将蛊下了进去,让他从此对阴阳体质的人提不起兴致,自然也就碰不了颜诺了。”

    “我虽然做了这么多,但颜诺却恨极了我,毕竟是我强逼了他,他那么骄傲一个人,变成卿子本就无奈,又被我那样对待,怎么可能不恨而这个时候,他有了你。算算日子,正是圆房那日,所以望阳伯觉得是老天看重他,知道他不能再碰卿子,特地给了他一个儿子,也好让他了了心思。”孤曜看着凌麒央,说道“虽然有了你,但你爹爹对我的恨意并没有减少,反而越发深重。最后甚至用你来威胁我,让我从此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我知道他这个人说得出就做得到,所以看顾到他生产,我便离开了。一方面我也累了,另一方面,如果我继续留下,会忍不住把你们都带走。”

    凌麒央红了眼睛,原来他竟是这样来的。

    “其实当时我也思虑了很久,你爹爹那么恨我,若我强行带走他,你很可能保不住,我很担心因为我的关系,他也会恨上你。等你出生了,更是不能了。你爹爹是妾室,若跟我跑了,望阳伯可以告到官府,官府也会派人缉拿我们,而你也要跟着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不愿看你受苦,也不愿颜诺受苦。反正望阳伯是碰不了他了,若能让他因为过得清静而少恨我一些,我也不想强求。”孤曜顿了一下,接着道“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年轻的时候顾事不周,等成熟些想挽回,却也有些晚了。”

    听完这些,凌麒央只想到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好在现在还有机会挽回,他们也彻底摆脱了过去。

    孤曜看向君离玹,说道“麒央是我的孩子,所以你们其实算是堂兄弟,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同他嫁你的原因之一。不过你可以放心,你们的孩子不会有问题,卿子在服药后,整个身质都会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所以孩子会健康的。至于其他的”

    “前辈放心,我娶麒央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他,不论他是谁都无所谓。”他虽然意外,却也根本不在乎这层身份,重来的这一世,他就是为凌麒央活的,所以无论什么身份,只要凌麒央还是凌麒央就好。

    孤傲点点头,“这件事只有你、麒央、我和颜诺知道。皇上并不知道,所以才会同意你们成亲。”

    “是,这件事我和麒央也不会再提,更不会有第五个人知晓。”君离玹保证道。

    “嗯。”孤曜看了看还在发愣的凌麒央,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早些歇息。”

    君离玹欲起身送他,却被孤曜阻止了,这个时候还是让他陪着麒央更好些。

    拉开房门,孤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凌爹爹。凌爹爹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孤曜与他对视了片刻,关好门,却没敢拉凌爹爹的手,只低声道“先回去吧”

    第72章 欲娶为提

    凌麒央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盯着床帐发呆。君离玹看着瞪着大眼睛的凌麒央,摸了摸他的耳垂,问道,“想什么呢,”

    凌麒央侧过身,面向君离玹,低声道,“爹爹和师父的事让我很意外,我脑子有点乱,睡不着。”

    君离玹将他拥过来,枕在自己肩膀上,并小心地不去挤到他的肚子,微笑道,“爹爹和前辈都是大人,他们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你也不必太担心。而且现在爹爹对前辈得态度也不似之前那样冷漠,如今望阳伯死了,爹爹也知道了真相,除了前辈强迫爹爹这一点,爹爹应该也没什么再怨前辈的了。”

    凌麒央微微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自己是被强逼出来的,爹爹和师父的事已经让我震惊到麻木了,都不知道什么是震惊了”

    君离玹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他的头发,“谁年少的时候都可能做错事,但知错能改就好。”这话看似说的是孤曜,但君离玹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若没有重生,他也必定会因年少的误解、无视和独断而抱憾终生。

    “那你说我以后要怎么称呼师父要叫父亲吗”这个问题凌麒央还在纠结。

    君离玹摇摇头,说道“前辈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自然也不希望你叫他父亲。”若让人知道了他们是堂兄弟,恐怕会生出许多麻烦来,仅皇上那里就不好交代。

    “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哪有知道了却不认的道理

    “不是不让你认,只是我们得想个折中的法子,让你这声父亲叫得顺理成章,又不会惹人怀疑。”君离玹说道。

    “你有想法了”凌麒央问。

    君离玹犹豫了片刻,说道“若爹爹与前辈在一起了,那前辈就是你的继父,加上你们是师徒,你叫他一声父亲也无可厚非,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凌麒央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法子还是可行的。不过关键还是在爹爹那里,爹爹要是不愿意,他们就是计划得再好,也是无用的。

    “好了,快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君离玹给他掖了掖被子,怀孕的人不比平常,那怕少睡一个时辰都可能被孩子闹腾一天。

    “嗯。”凌麒央应了一声,不管能不能睡着,先闭上眼再说。

    次日,凌麒央起得晚了,只是平日向来早起的凌爹爹倒比凌麒央起得更晚。吃早饭时凌爹爹虽然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比原先还多出了些坦然和随性,但眼睛却是肿的,似乎是哭过了。

    凌麒央也不敢多问,只是乖乖地给凌爹爹夹菜,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孤曜走了进来,对凌爹爹道“已经准备好了。”

    凌麒央不解地看着两人,倒也没了之前纠结称位的尴尬,问道“准备什么”

    孤曜说道“望阳伯的事解决了,真相也查清楚了,我准备带你爹爹回一趟运城,祭拜一下舅舅和舅母。顺便再四处走走,让你爹爹散散心。”

    这祭祖的事凌麒央从没去过,他爹爹也从未提过,这次回去,也说明爹爹放下了心结,愿意重新面对过去和以后了。

    “我”凌麒央刚想说跟着去,就被孤曜打断了。

    “你老实待在府里,没事也别出门,我和你爹爹过些时日便回来。”孤曜说道“你想去,以后有得是机会。”

    凌麒央老实的点点头,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宜远行,“您和爹爹就这么出远门,我实在不放心,还是让几个护卫随行吧,路上也能打点一二。”若带小厮,他怕孤曜觉得碍事,带护卫还好,不必一直在他们眼前晃悠,还能保证两人的安全。

    孤曜想了想,便点了头。虽然以他的武功,保护凌爹爹完全不成问题,但为了让凌麒央安心,也是孩子的心意,孤曜便点了头。

    见他同意了,凌麒央也安心许多,安排好几个得利的护卫,便送爹爹和师父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府。

    君离玹从宫里回来,在得知道孤曜与凌爹爹的去向后,也没多问。对于凌爹爹来说,这也许是现在他最想做的事,而孤曜也想得周道,知道要怎样才会让凌爹爹真正舒心。

    对于刑部侍郎和通政司副使的折子,延熙帝还没有明确的态度,只责令君承衍给他们一个说法。

    天气一夜之间冷下来,似是又要变天了。

    拖了这么久,君离澈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请了君离渊和君离玹与他一同进宫,和皇后说小影的事。凌麒央今日也正好要去向皇后请安,便与他们一同去了。对此,最高兴的还是君离澈,毕竟又多一个人为他和小影说话了。

    “给皇娘请安。”进了正殿,四人行礼道。

    “快起来。”皇后赶紧起身,将凌麒央扶起来,也没管自己的几个儿子,“这大冷天的,你还跑进宫来,小心冻坏了。”

    凌麒央笑道“皇娘慈心,准儿臣多在府中休息,但儿臣也很挂念皇娘,虽然进宫次数不多,但每月总应该来看过皇娘安好,才能放心。”

    “你这孩子”皇后笑得高兴,亲自将凌麒央扶到椅子上坐好,又看了看凌麒央的肚子,说道“再过几日便足七个月了,凡事要格外当心啊。”

    “儿臣知道。”凌麒央笑道。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甜腻的叫声,伤愈的墨玉儿跑进殿内,抖了抖身上的毛,小步跑到凌麒央跟前,也没有扑上去。

    凌麒央笑着将它抱起来,墨玉儿蹭了蹭凌麒央的肚子,看起来很高兴。

    皇后笑着坐回主位上,“这小东西每次你来,它都能立刻跑过来。”

    墨玉儿喵喵叫道着,凌麒央腹中的孩子像是感觉得到有东西在蹭他,便轻轻地踢了一下。

    “喵”墨玉儿吓了一跳,立刻不动了,眼睛盯着凌麒央的肚子,似乎是想看看到低是谁踢它。但半晌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老实地爬在凌麒央腿上。

    看着可爱的墨玉儿,几人也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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