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直接进了向左延伸的石洞。
这个洞到底通向何方真的向江暮寒所说,通向王府外
靳无语举着火把,忐忑不安的向前迈步。这石洞中会不会有什么毒蛇、暗箭、陷阱、机关对于前途的不可知,总让人心中不由得怯怯然起来。
莫言走过这条道吗如果走过,那么这条道自然是安全的了。
靳无语的这种心境无声的传给了小桃、阮桃,二人不由自主的挽紧了手臂。跟着一个不安分的主子,日子里总伴着某种不明的亢奋和不安。
三人继续向前,和从前一样,山洞渐渐窄了起来,小桃、阮桃二人侧着身子依旧不敢放开对方的手。
看来,快要到洞口了,靳无语加快了脚步,江暮寒的秘密马上就要呈现在她的面前了。
一步步向前,光滑的石壁上反射了一层淡淡的红光,那红光的来源仿佛就在洞口,难道这假山的洞口隐于灯市内
正在迟疑之际,忽听得洞外有人不屑道“磨磨蹭蹭的你是爬过来的吗快点滚出来”
绣娘
江暮寒怎么会是江暮寒他不是去灯市了吗
她稍稍转动了一下脑子,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江暮寒所谓的陪她儿子逛灯市、买花灯不过是想转移她的视线,阻止她探听他的秘密,还好她拒绝了,靳无语拍拍后知后觉的大脑。他一计不成,便守在洞口截住她的去路
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江暮寒会费尽心思的跟她鬼才信
“小姐快走呀走走走”小桃将靳无语推搡的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在了地上。
“急什么”靳无语稳住了身体,这俩丫,刚才恨不得将她拉回绯雪阁,这会儿倒来了心了。
小桃、阮桃无奈,只得压下雀跃的心,慢吞吞的跟在靳无语身后。
这洞口前到没有什么草木荆棘做掩盖,不用说,自然是在暗处藏了机关。
洞口处数十盏花灯一字排开,分布于两侧。江暮寒抱着莫言正对着洞口坐着,言笑晏晏。奇峰远远的站在一边,黑暗中看不出他是怎样的表。
说什么为了以防万一这出口分明还在芰荷王府院内江暮寒果然骗了她
“老娘你是爬着过来的吗”莫言学着江暮寒的口气笑嘻嘻问道。
全是江暮寒那混蛋教的靳无语冲上前去试图扯住莫言的耳朵,江暮寒稍稍转了个脸,她便扑了个空。臭小子,以为找到靠山了,就不把她这个老爹放在眼里了
“小子你能这么说你老爹吗仁、义、礼、智、信、孝、悌你老爹我教你的做人的道理你全都给我跑道脑后去了”
靳无语说着话时,莫言已爬到了江暮寒的脖子上,双手抱着江暮寒的发冠,对着她伸舌头挤眼做鬼脸。
她气可也只能转脸望向别处,眼不见为净。
一座小小的馆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馆阁坐落在假山群中,此刻馆阁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难道这就是江暮寒的秘密集结地
“小桃阮桃走咱们去那边瞧瞧”
靳无语起步,江暮寒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行人来到馆阁前,早有一中年妇人迎了上来。
看来江暮寒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这一趟注定一无所获。
靳无语随着那中间妇人进入阁内,数十个身着葛衣粗布的绣娘正专心致志的坐于绣架前潜心刺绣。见王爷、王妃到来,起身见了礼,又自伏在绣架上忙碌去了。
“好漂亮”靳无语抚摸着近身畔的一名绣娘的作品,由衷的发出赞叹。这幅百鸟朝凤图虽未完工,但已具雏形,正中的那只凤凰羽冠华丽,色彩斑斓,那双凤目更是尊贵中透着儒雅,淡然中透着霸气。“这幅作品,你绣了多久了”
“回王妃绣了三个月”那绣娘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微微抬头看了靳无语一眼。
这绣娘抬起头的瞬间足以凝聚住靳无语全部的目光
“抬起头来”
那绣娘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可能是因为紧张吧,扶着绣架的手,不由得轻微颤抖起来。
靳无语弯下腰,伸手托着绣娘的下巴,这绣娘肤色白嫩,秀眉微蹙,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受惊的兔子似的闪烁不定,竟是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全部抬起头来”
葛衣粗布掩盖不了她们曼妙的身姿,铅华洗尽,更显娇美多姿。放眼整个芰荷王府,又有哪个丫头比得上这群不加修饰、埋头于绣品堆里的绣娘
靳无语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些绣娘们,她们真的是绣娘吗她不信江暮寒欲盖弥彰的态度更加说明了她的推测,似笑非笑的凑到江暮寒面前“王爷你艳福不浅哪”
休书
捏着莫言鼻子的手僵在了那里,那张沉醉的笑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寒霜。
“你说什么”江暮寒几乎是在怒吼了。
“王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靳无语冷冷的盯着江暮寒,她鄙视她“把我儿子还我”
靳无语从江暮寒怀中抢过莫言,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去。任由莫言怎么挣扎,她始终牢牢的抱住不放。
她,要休了他,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小桃拿纸笔来阮桃研磨”
“小姐诗很难写吧”阮桃见靳无语沉吟不语,跃跃欲试的拿起笔来,尚未沾着纸张,便即放了下来,以为她思路不畅,好心提醒道“小姐,写不出来就算了呗,咱们又用它不着,写好了,也不能换个状元做不是”
“写诗我写的是休书。”
靳无语不再迟疑,大笔一挥,登时立就。
“晚秋把这个给你们王爷送过去”
晚秋听到“休书”两个字便已下了一跳,再叫她送过去,那是万万不敢的。女子不犯“七出”之条,也不可随意休掉,至于这休夫,她可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也见怪不怪了。从前靳无语还是丫头的时候就天不怕地不怕,处处跟王爷对着来,如今荣升王妃,又有王爷的娇宠纵容,自然更加无法无天了。
“如今我也不是什么狗王妃了。你不肯听我的也纯属正常”靳无语无所谓地笑道“得我自己送”
晚秋急忙伏地道“奴婢不敢”王妃可以不把自己当王妃,她这个奴婢还得恭恭敬敬的不是,接过靳无语手中的休书,“奴婢这就送去。”
正待转身,江暮寒已迈进房来。
“王爷”晚秋呈上休书。
江暮寒见靳无语出言讽刺之后,怒气冲冲的抢走了莫言,便知哪里出了问题,急忙令奇峰善后,隐蔽绣娘们的行踪,自己随后便赶到绯雪阁来。晚秋忽然呈上一张纸,江暮寒颇觉奇怪,打开一看,竟是一封休书
上面写道
立书人靳无语,系京畿漠城府人氏,因家道中落,遭恶人设计,转卖至芰荷王府。某本想安心度日,不料芰荷王江暮寒强权威,致使多名女子含冤而死,某因念夫妻之,不忍明言,忍辱度日,愿其改过向善,岂料江反生诡戾,多有过失,与众多女子不清不白。千般万端,沥沥在目,每念此焚心彻骨,泪下如雨。自今日起与此人一刀两断,空口无凭,立此为证。
这丫头经如此编排他他强权威逼,致使多名女子含冤而死他与众多女子不清不白
江暮寒额上青筋爆出,一把抓住靳无语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般对待本王”
靳无语吼道“那是因为她们被你的强权淫威吓怕了。姑奶奶我就给她们开这个先河”
他是那种倚权仗势,欺小凌弱的人吗
与靳无语对视数秒,他败下阵来。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
晚芳、晚玲不就是被他赐死的吗他不是打得守门的阍人皮开肉绽吗他不是动不动就关她禁闭吗
可是,他不能在这丫头面前输了阵仗
“你想逃出这芰荷王府”江暮寒淡淡地一笑,道“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等来世吧哈哈”说着将那封休书撕得粉碎,抛掷与地上。“晚秋王妃就交给你了。出了什么事本王就把你砍了做花肥”
自杀
望着那云淡风轻的一抹笑意,靳无语隐约觉得她就是江暮寒掌心的那只猴子,任她怎么折腾,只要他手掌一翻,她就坠入了万劫不复之地,这个联想让她顿生挫败之感。
她不甘心
“小桃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王妃求你了,您别走您救救晚秋吧”晚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住靳无语的腿,哭喊着“王妃王妃求你了”
“晚秋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跟着我离开这鬼地方;第二,就是去做花肥你自己选吧”什么晚秋、早、仲夏、残冬生也罢死也罢,她管得了吗她又不是普度众生的万能佛祖,她只是不能自保的泥菩萨。江暮寒不就是想利用她这么一点慈悲心肠做文章吗可惜,她的慈悲是经不起利用的
晚秋抬起头,迅速的看了江暮寒一眼,似是忌惮江暮寒的威,有些犹疑不决。
“晚秋”江暮寒不失时机的插口道“如果本王记得不错的话,你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哥哥好像在南城哪个油铺里干营生,大姐姐是菜农,你二姐的命可比你大姐好多了”
“王妃求您了。你饶了我们一家吧求您了”靳无语怂恿的那点火光瞬间被扑灭了,晚秋跪在靳无语面前磕头不止。
“喂你给我磕头顶什么用呀刽子手在那边”靳无语指了指江暮寒,躲向一边。
可晚秋认定靳无语,靳无语躲到哪里,晚秋就跪着追到哪里
“行了我不走了”江暮寒不是说她这辈子没机会吗那就让这辈子早点结束吧。“我死,早死早投胎”
晚秋爬起身来,停止了哭泣,怔怔的望着救命恩人。小桃、阮桃、江暮寒、连带莫言那小子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她的极端行为,不止如此,人人眉梢带笑,那意思明显是说,你死啊,我们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死法
自尊心严重受创
“我我我我我死给你们看”
靳无语钻进卧室,埋头在针线框里翻腾半天,终于找到一把生锈的剪刀,磨秃的刀尖对准了喉咙走了出来。
“小姐”小桃躲过靳无语手中的剪刀,捋了一绺头发,笑道“小姐怎么不拿上面那把刚磨过的剪刀这把剪刀哪行啊你瞧,剪个头发都剪不断”说着,咔嚓一剪子剪在头发上,头发半根没少,反而多了一层红锈粉。
众人一阵爆笑
靳无语老羞成怒,果真取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