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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争 第6节

作者:彻夜流香 字数:23038 更新:2021-12-29 04:58:19

    隔了一会儿便听平贵妃道“质儿,你看本宫这次插的绿萼梅如何”

    质儿笑道“回娘娘的话,您真是越插越有味道了。”

    平贵妃轻笑了一声,道“这还是原夕争提醒了我,这绿萼梅原本不是富丽菊,抬举它倒反而是显得不伦不类,唯有和和气气,放低了身段,团团拢在一起,才有几分前程。”

    “娘屿说得是呢。”质儿连忙笑道。

    平贵妃才淡淡地道“外面跪的是谁啊”

    质儿道“回娘娘的话,这是王妃娘娘给您请安来了。”

    “起来吧”平贵妃随意地道。

    曾楚瑜头上已经生出了密密的细汗,道“楚瑜谢过母妃。”她说着便要站起来,但是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平贵妃叹了一口气,道“质儿,还不去扶王妃娘娘一把。”

    质儿应了一声是,连忙走过去将曾楚瑜扶了起来,然后将平贵妃面前的帘子掀了起来。

    平贵妃上下看了一眼曾楚瑜道“瑜儿,你过门几日了”

    曾楚瑜道“回母妃,不足三个月。”

    平贵妃抽出一根绿萼梅道“不足三个月你知道本宫在见到皇上的第一面之前等了多少年”

    曾楚瑜低声道“楚瑜不知。”

    平贵妃微微一笑,道“足足六年。瑜儿,人要知道惜福,才能有福,懂么”

    曾楚瑜突然又跪下,道“楚瑜今天一整天都在后悔不该做出那样的错事,还请母妃狠狠责罚孩儿,让孩儿心里好过一些。”

    平贵妃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都是自己的孩子,罚你我难道就不心疼么质儿,去把你娘娘扶起来。”

    接下来平贵妃便是一通软语相劝,末了又赠了二本佛经给出曾楚瑜,嘱她好生念读,修身养性。

    曾楚瑜温顺地低头应是,平贵妃扶了一下额头,道“今天本宫有点累,就不留你用膳了,你先回吧。”

    曾楚瑜如蒙大赦,跪别了平贵妃,刚走了几步却又被平贵妃叫住,她忐忑地转过身来,只听平贵妃道“把本宫今天新插的这盆绿萼梅送于楚瑜。”

    曾楚瑜接过一只如同瓦罐似的花瓶,感激涕零地道“楚瑜谢母妃赏。”

    平贵妃才满意地道“去吧。”

    青湘已经在宫外等到心急如焚,看见曾楚瑜姿势僵硬捧着一瓦罐绿萼梅出来,连忙接了过去,道“娘娘,您没事吧”

    曾楚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软,青湘连忙扶住,却见曾楚瑜的眼里满是怒火,只听她咬着牙道“我们走。”

    她们俩正午来,却是掌灯时分回。洞开的朱门在浓墨的夜色中犹如一头猛兽张开着大嘴,从那张猛兽的口里望去,是一道又一道的门,一道套着一道,生似没有尽头。领路的太监手中的绢纸灯笼里摇晃着洒出来的灯光,在这墨沉沉的夜色,寂静无声的皇宫里,透着一种诡异,如同一幅死气沉沉的水墨画上突然多出来一个活物。

    早春的雨水纷多,天空又飘起了小雨,曾楚瑜出了宫门以后便一直在雨地里走着,任凭青湘磨破了嘴皮,她也不肯上轿。这么被雨一淋,再加上心气不平,曾楚瑜后半夜便发起了高烧。她满嘴的胡话,吓得青湘不轻,连夜去禀报,但似乎楚因经过上一次之后,加强了戒备,守卫们听说王妃娘娘要见王爷,怎么也不允。青湘再三哀求,守卫队长才犹疑地道“那就先让史大夫去看看吧。”

    王府的医史大夫立即便赶了过去,但是汤药下去之后,曾楚瑜仍然是高烧不退,两眼圆睁,生似死不瞑目一般,青湘吓得魂不附体,连声道“我的姑奶奶,你消消火。你要做什么,你跟我说,只要我青湘办得到的,一定去办。”

    曾楚瑜的眼珠子才算是动了一下,道“我要见原夕争。”

    青湘道“好,好,明日一早,我就去找子卿少爷。”

    曾楚瑜才似泄了一口气一般,虽然烧没退,但是人却缓过来不少。

    天一亮,尽管外面仍然是细雨纷纷,青湘还是吩咐了一个小丫头仔细伺候曾楚瑜,自己则匆匆问王府要了一辆马车回原村,只说曾楚瑜想念家人,要传话给他们。

    青湘一回原村,自然便是直扑原夕争家。

    绿竹见了青湘,只哎呦了一声,道“这不是王妃娘娘的第一贴身大丫头,怎么会来到我们家,难怪今天屋顶上的麻雀叫个不停。”

    青湘陪着笑,道“子卿少爷在不在”

    绿竹也是开开玩笑便算,道“少爷受朋友之约,上都城赴宴去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回。”

    青湘连忙又问“那你能不能告知是哪一户人家”

    绿竹摇了摇头,道“少爷的朋友,我哪里能知道”

    青湘只急得连连跺脚,绿竹不禁心生疑窦,道“青湘,不是楚瑜小姐出了什么事吧”

    青湘支支吾吾刚要说,却听有人道“是青湘啊”

    她转脸一看,却是原老太太,连忙笑道“老太太,我是来找子卿的。”

    原老太太面无表情,只转脸跟绿竹道“绿竹,去我们地里看看拔几枝萝卜上来,我要腌点小萝卜干。”

    绿竹自然不敢怠慢,应了一声提着篮子打着伞便出去了。

    原母才对青湘道“跟我进来吧。”

    青湘咽了口唾沫,跟着原母进了厅房,原母往当中的椅子上一坐,道“说吧,什么事”

    青湘道“王妃娘娘在王府过得很不好,现在正发着高烧,想让子卿少爷去看看她。”

    原母听了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青湘,楚瑜与子卿确实从小要好。但如今一个已经是出阁的闺女,一个还是未成亲的小伙,男女有别。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现在有天大的困难,首先想到的应该是自己的夫君,而不该再惦记另一个单身的男人。”

    青湘刚要开口,原母便打断了她,道“青湘,你想想王府是什么地方,贵妃娘娘又是什么人倘若让他们知道,你从中安排让王妃娘娘去见一个旧人,他们会置你于何地”

    外面刚好炸起了一个春雷,青湘吓得面无人色,原母叹息道“楚瑜的不适应只是短暂的,夫家哪里可能会像在自己的娘家那样,把她捧在手心里,时时想着,事事依着。等她的脾气磨了,心也就定了。”

    青湘思虑再三,道“原老太太,这这可让我回去怎么回禀啊”

    原母拿起旁边篓子里的一件衣服,那件衣服是一件麻质的女衫,样式颇为新颖,她拿起针绞起了衣服,缓缓地道“你回去跟你娘娘说,子卿跟她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青湘左思右想,虽然骗曾楚瑜有一点不好,但到底比自己背黑锅要强上百倍。

    她犹豫再三,叹气道“那我就找老太太的话回了。”她打了伞,跨出了门槛,再一次叹自己这一次真是被鹰啄了眼,居然会认为跟着曾楚瑜能享荣华富贵,现在看起来竟然是连小命都要仔细保护。

    她刚跨出大门,便看见原宛如一身紧身的骑装,不男不女的打扮走了进来,她刚抬手想打个招呼,原宛如已经跟她擦身而过进去了,生似眼里没有见到她这个人。

    “原姨,我来帮你试衣服了,您给纳兰姐姐的衣服做好了没有”

    原母笑道“是宛如小姐来了,这衣衫还没做好呢”

    原宛如对青湘从来不假辞色,即便如此,她这般傲慢还是让青湘不由冷笑了一声。

    她一路坐着马车回去,心里越想越窝囊,想起若是曾楚瑜变成了一个长居冷宫的王妃,她这个陪嫁丫头恐怕再也没有出头的日子。青湘越想越心烦,用手一撩帘子,却无意看见原夕争正坐在路边某家酒肆里与人饮酒。

    原夕争穿了一身白色的布袍,长长的头发被一条同色帕子束起,正托着腮看眼前的人耍宝逗笑,偶尔莞尔一笑,洒脱俊秀无比。青湘心中不由一动,她只要一下车,便能将曾楚瑜目前的状况告知原夕争,但她犹疑了一阵到底没有下车。

    她捂了一下胸,心里暗想似原夕争这等人物,也难怪曾楚瑜放不下,倘若告知了原夕争,真不知道最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心里打定了主意,于是径直回了王府。

    曾楚瑜看到她回来,已经急不可待,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子卿呢”

    青湘平复了一下心跳,叹了一口气。

    曾楚瑜的脸色一变,再问了一次,道“子卿呢”

    青湘幽幽地道“娘娘,你以后就不要再差我去找子卿少爷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曾楚瑜脸色骤变道。

    青湘将目光转过一边,曾楚瑜掐着她的手臂,道“告诉我,什么意思”

    青湘吃痛,道“娘娘,好好,我告诉你,子卿少爷说了,娘娘已经出阁了,大家再见面就不合适了他还说,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曾楚瑜整个人仿佛都没了动静,青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我看他也挺忙的,宛如小姐现在整天在他家进进出出”

    青湘不喜欢原宛如,说话间便不由自主地能多替她树一个敌人便多树一个敌人。

    哪知她这话不说倒也罢了,说了曾楚瑜居然轻笑了起来,笑得青湘一阵毛骨悚然。好在曾楚瑜接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她一连二日高烧,有的时候青湘见她那副痛苦挣扎的样子,觉得她不如就这么死了,倒也落得个干净。哪知曾楚瑜烧了两天,居然渐渐复原了,不过这一病着实伤了她的元气,让她看起来愈发弱不禁风。

    楚因来看过她两次,两次都是曾楚瑜昏睡的时候。但等曾楚瑜的病一好,楚因又似乎不大来了。曾楚瑜似乎也知道楚因在为朝堂里的事情心烦,青湘现在每天出去打听各种小道消息回来说给她听,算作消遣。从这些小道消息里曾楚瑜终于知道,楚暠已经把楚因当作了一个有力竞争对象来打击。

    也许是楚因的婚事办得太过招摇,昌帝的圣旨让人有太多的猜想,毕竟没有一个皇子的婚事需要布告天下,咸使闻之。这让原本猜测昌帝心中另有太子人选的楚暠更是肯定了昌帝有意将太子之位传给楚因。可想而知,以楚暠的势力,楚因一下子变得寸步难行,办一椿差事砸一椿差事,令昌帝无比恼火。

    昌帝体弱多病,性子也偏温和,他如今居然当着文武百官当朝喝斥楚因,这一下子传得坊间无人不知。原夕争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一些小酒肆与顾崇恩还有一些没什么官位的小文人一起饮酒闲聊,自然不会不知。

    “老顾,听说你最近频频走门路,想要当官”一个文人笑道。

    原夕争转过头来,笑道“果真你这老货又要求官”

    顾崇恩叹气道“在官是时只说闲,得闲也又思官注19”

    原夕争摇了摇头,笑道“那你可莫要忘了楚大夫行吟泽畔,五将军血污衣冠,乌江岸消磨了好汉,咸阳市干休了丞相注20”

    顾崇恩将酒壶狠狠往桌上一放,道“子卿,不是我说你,你便是缺了一点我老顾的血气方刚”

    原夕争连连点头应是,旁边的文人忍着笑,道“老顾,你说你血气方刚,我偏不信,怎么你每顿都请的是素酒莫非一遇这花娘子,你便要血气尽泄么”

    顾崇恩大叹道“非也实乃老顾血多却钱少也”

    原夕争与一众文人皆绝倒,顾崇恩却悠哉悠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各位,不是老顾不提醒你们,如今各位飞黄腾达的机会已经来了。”

    顾崇恩见众人都静了下来,便道“想必这粱王被斥,大家都知道了吧”

    文人皆点头,顾崇恩笑道“倘若联系这前因后果,这一斥可是大有讲究啊。”

    他一开腔,别人便笑道“无非是对梁王不满,又有什么讲究在里头。”

    “你错了”顾崇恩一指那文人,道,“要知道就在四个月前,这个皇子还是昌帝慎而重之布告天下,他娶了老婆了,还记得那圣旨么朕祗承天序,惟怀永图。你们想一想,这圣旨本身不是就很有问题,试问谁能承天序太子也”

    文人皆露震惊之色,吃吃地道“老顾你也太武断了吧”

    顾崇恩嘿嘿笑了几声,道“要是单论这圣旨,你们可以说老顾武断,可是你想想黎王就算差事办得不好,可他是昌帝刚赋予权力办差的皇子,办差了也没什么,更何况也没有差得很离谱。皇上为什么要当庭喝斥”

    文人还要往下听,原夕争已经喝道“听够了吧”一句话说完,原夕争手一挥,两只酒杯竟然挥落了三个人。顾崇恩大吃了一惊,原夕争已经起身,冷笑地站在躺在地上的三个人面前,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已经派人跟了我四个月,也该跟够了。如果下次再派人来,莫怪我原夕争手下不留情”

    顾崇恩道“子卿,这这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你”

    原夕争转回身来,一笑,道“无妨,一段旧恩怨老顾,不知道有一个典故,你有没有听过”

    顾崇恩面露好奇之色,原夕争在他的耳轻笑道“杨修。”

    原夕争话音一落,顾崇恩吃了一惊,原夕争已经竖直了身体,笑道“各位,我先走一步了。”

    原夕争一走,文人们催促顾崇恩往下说,顾崇恩支支吾吾了半天,方道“我闹着玩。”

    文人哄的一声,将顾崇恩嘲笑了一番,也作鸟兽散。

    原夕争走到一处典雅的宅院,敲了敲门,里头有人开门,媚眼如丝的蔡姬笑道“怎么子卿少爷回来得这么早”

    原夕争笑着进屋,道“散得早。”

    “正是呢,酒肆里的酒又冷又燥,不太合适子卿少爷你喝。我已经另温了一壶酒给您准备着。”蔡姬笑着与原夕争上楼;她如今已经是名满京城的第一舞娘,千金都未必请得动她一舞,自然早就买下了一处宅院单住。而差不多所有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都知道,蔡姬的宅院只留宿一个男人。那就是原夕争。

    原夕争靠着窗户坐下,道“我今天就打算回去。”

    蔡姬一顿,道“这么快”

    原夕争笑道“出来都三四个月了。”

    蔡姬没有多话,只是将酒水徐徐倒入原夕争的杯子,扑鼻的酒香味便在空气当中袅袅升起,原夕争眼睛一亮,道“好酒。”

    蔡姬笑道“这也是前两天别人送的,我反正不太喝酒,你多喝两杯。”

    原夕争笑道“我今天已经喝得不少,再喝就要醉了。”

    “反正是明天回么,醉了大不了倒头就睡。”

    原夕争细长的手指端起酒杯,闻了下,道“说的也是。”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里的眸子更亮了,道“好烈。”

    蔡姬又给原夕争倒了一杯,笑道“正是呢,我也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不过真是香,我刚刚浅浅尝了一杯,那香气到现在还在嘴里。”

    原夕争一笑,拿起酒杯喝了起来,蔡姬只要见原夕争的杯子一空,便会笑着将酒满上,但是原夕争除了第一杯,一直都喝得很慢。蔡姬一直都微笑着看原夕争饮酒,原夕争慢慢地似乎有一点不适,抚着额头问蔡姬,道“这到底是什么酒”

    蔡姬笑着又给原夕争倒满,道“我也不晓得,是一位北方客人送的。”

    原夕争皱眉,道“难怪,这酒后劲太足了。”

    “不如去休息一会儿吧。”蔡姬笑着过来扶原夕争。

    但是原夕争却扬手制止了她,自己站了起来扶着墙走进了蔡姬专门准备的房间。

    原夕争这个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连站都难以站稳,只好就着被褥睡了上去。

    蔡姬端了一点热水过来,隔着门笑道“子卿少爷,喝一点热茶,洗把脸再睡吧。”

    原夕争迷迷糊糊地听到她这一句,有心想要回答,却已是无力说话了。

    蔡姬没有听见答复,便悄悄地推关门,见原夕争已经昏睡在床上,便笑着将热水放下,拿起烛台走到原夕争的跟前,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原夕争,最后她将手搭在了原夕争的腰间,顺势将腰带抽去,嘴里笑道“我倒要看看能颠倒众生,却又始终坐怀不乱的男子到底生了什么摸样。”

    注19、20出自同一首元曲劝世,分别是说得屈原,伍子胥,项羽、李斯的下场,意思是官场险恶。

    第十三章

    她还未将原夕争的衣衫脱去,便突然听到外面有夜行者的脚步声,蔡姬当机立断将屋内的灯火吹熄。

    只听外面有人朗声道“原公子,谈天望请求一见。”

    蔡姬微微打开窗户,只见门外站了个三十几岁书生摸样的英俊男人,便开口道“我家子卿不见外客。”

    谈天望微微一笑,道“原公子,我今天是奉荣王之命,务必要见原兄一面的,倘若你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会很伤和气。”

    蔡姬冷笑了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跟你伤不伤和气又有什么关系。”

    谈天望一滞,他人望武艺计谋都是上上品,帝王心经虽然不是从师于公孙缵这样的大家,但也是名家之后。他今天领了任务来,原本也是不服气原夕争这么三番两次地得罪楚暠,依楚暠这种爆裂的性子居然还是不肯杀他。

    谈天望沉吟了一下,才道“我要同原公子说话。”

    蔡姬看了一下在床上昏睡的原夕争,眼珠子一转,笑道“公子说了,你不配”

    谈天望怒火冲心,即便是楚暠也从没对他如此不客气过,他反手抽出宝剑,怒极反笑道“那么谈某就不客气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夜色中风起,尽管已经是大地回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凉凉的夜风中,吹来的暗香,不像是来自那撩人的花,倒像是刺骨的毒。

    谈天望的死讯是快黎明时分传到楚暠的府中,荣王府便如同在油锅里烹炸了一般,整个都沸腾了起来。

    楚暠握着一枚浸满了污血的玉佩,谈天望从少年起便帮着楚暠出谋划策,楚暠自然一眼就能认出这块玉佩正是谈天望的贴身之物。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也不知道是过于生气,还是过分伤心,他踱到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旁,隔了很久才道“有没有找到天望”

    王府侍卫队长低得更下了,隔了许久才道“回王爷的话,没有找到谈先生,但我们在西郊荒坟地里只找到这一具暗卫的死尸,他显然是伤重逃到那里,然后流血过多死亡。”

    荣王沉吟了一会儿,道“何伤”

    “回王爷,剑伤,是软剑造成的。”

    楚暠那张原本英俊的面孔阴晴不定,显得极为狰狞,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反复看着地上的尸体,道“帝王师中,唯有公孙缵的门下用这种藏在腰带中的软剑。”

    楚暠的脸变得极为狰狞,他咬着牙道“原夕争”他突然大喝道“来人”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从屋外飘进来两个黑衣人,楚暠一字一字地道“从今天开始,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我要原夕争的命”

    他的话音一落,只听有人进来道“慢着”

    楚暠头一回,神色一顿,道“原来是六弟,你不必劝我了我知道你跟舅舅都是读书人,喜好把文章做得花团似锦,但是这个人不但不能为我们所用,还断了本王一条胳膊,他现在就算趴在我的脚下,求我用他,我也要将他粉身碎骨”

    楚昪叹息了一声,道“天望身遭横祸,我也很难受。但此事颇多疑点,我们与楚因争夺盐使又急需原家的配合,因此还要多考虑。”

    楚暠冷笑了声,道“原夕争说过原家能存活上六七百年,自有它的生存之道。你看原炟把一个庶出的女儿嫁给了楚因,但却对我等卖力讨好。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一个堂弟庶出的儿子而跟我们过不去”

    楚昪叹气道“我始终想不明白,原夕争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发难。天望的脾气不太好,但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他是代替王爷去的,必然是恩威并重,先说好处至多谈不拢,动手也不会伤了各自的性命才对。”他略思考了一下,断然道“我知道为什么”

    屋里的人均看向楚昪,楚昪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叹息道“天望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死。”

    “身份”楚暠略一茫然,随即恍然大悟,道“天望是户部侍郎谈威的独子。”

    楚昪悠悠地道“我们与楚因争夺盐使的位置已经是人人皆知,偏偏父皇一直不作决定,心思难以揣摩,户部侍郎支持谁就变得非常重要。”

    楚暠听了面色不禁一变,他刚才急怒攻心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谈威仅有谈天望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没了,即便不会立刻跟楚暠翻验,只怕心中也会存下不满。

    楚暠狠狠地一拍桌子,道“原夕争不杀,难以消除我心头之恨”

    楚昪道“我倒有一计,不如将错就错”

    楚暠看向楚昪,只听楚昪慢慢地道“天望的尸体不见了,但我们可以另找尸体栽赃给原夕争”

    楚暠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他站起身来,看着天色将明未明的拂晓,咬着牙道“别让他死得太快”

    原夕争清晨起来,摸了一下自己额头,竟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头痛欲裂,没想到这酒竟然不但醇厚芳香,也性烈如火,而且居然喝醉了也不上头。原夕争起身给自己洗了一把脸,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以后无论如何再好的酒也不能多饮。梳洗完毕之后,原夕争打开门,便闻到了一股诡异的味道,确切地说这是一种浓烈到不可思议的血腥味。

    “蔡姬”原夕争一念及此,立时从楼梯上飘落,足尖还未及地,便见楼梯下面都是鲜血,原夕争左脚踏右脚,人就跃到了屋角的椅子上。可即便如此,满地的鲜血也让原夕争几欲呕吐,这些人都是原夕争认得的,正是蔡姬新雇来的奴佣们。

    原夕争还未及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门便被踢开了,衙差们一哄而入,当前数人见了满地如积成洼泊一般的鲜血也不禁都面色一变。

    他连申辩都还未说出口,衙差们便将原夕争围了起来,当前一人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都城做出如此大案。”

    原夕争慢慢沉静了下来,道“衙差,人非我所杀,请带我堂上伸冤。”

    “好,你,你不要勤。”衙差嘴里喝道,心里对这个杀人狂还是有几分忌惮,他掏出手链,脚链将原夕争铐上,然后才放心地道“给我搜,把他的凶器给搜出来。”

    隔了一会儿,一个衙差捧着一柄软剑,道“吴头,凶器找到了”

    原夕争见了那柄剑也不禁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一摸腰间,发现里面暗藏的那柄剑果然不见了。吴头也看见了原夕争的神色,冷笑了一声,道“凶器也找着了,你这丧心病狂的东西还说你冤 枉”

    原夕争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蔡姬呢”

    吴头本来就是蘗姬的忠实仰慕者,时不时地要过来蹭一蹭,蔡姬也总是笑意吟吟地将他迎进来,陪上两杯,让他摸两把才温情款款地将他送走。没想到他今天照例路过雅居,却百般敲不开门,扒着门缝一看,见院子里倒着一具尸首,满地是血,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将街上的衙差都招来踢门而入,却见到如此惨况。

    他刚才匆匆到二楼一看,却见一个女子倒毙在一间厢房内,她倒是浑身干净,只是下身赤裸,像是被人侵犯过后再活活勒死,以至于整张脸部都扭曲,眼睛圆睁,如同鬼魅,除了身上那件翠绿的衣衫,哪里还看得出来是过去那个媚眼如丝的佾佳人。她的手僵直着朝前,仿佛还要将手伸给吴头让他摸两把。只把吴头吓得连滚带爬下了楼,原夕争开口问蔡姬的时候,他还都惊魂未定。

    原夕争一提,吴头心里便气,上前狠狠踢了一脚原夕争,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居然将蔡姬先奸后杀”

    原夕争整个人都呆住了,任凭吴头拳打脚踢。

    吴头打够了,才拖着原夕争押上他往大理寺而去,原夕争是有功名之人,若不定罪,也不好刑求。

    大理寺卿左央名自然也是认得原夕争的,若单论原夕争的外表跟平素的言谈举止,左央名自然也不太相信原夕争能将一个刚名震天下的舞娘蔡姬先奸后杀,还丧心病狂把满屋子的仆人丫头都杀光。但他坐这个位置太久了,知道这世上没什么事不可能,他需要理清到底是谁要原夕争死,然后再考虑到底是公义还是卖个人情给这个人。

    “原夕争,你先回答,你怎么会出现在命案现场”

    原夕争跟傻了一样,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呆呆地站在那里,左央名又再重复了一遍,原夕争好像还是没有听到,左央名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原夕争仍然没有听到。左央名不由拉下了脸,他一拍惊堂木,道“原夕争,你好大的胆子,本官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案于你,你居然敢不答。”

    原夕争此时方才抬起头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左央名,看得左央名一阵不安,只听他慢慢地道“因为子卿只是奉命去那里请舞娘蔡姬献舞,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将此人告诉左大人”

    左央名有一点被原夕争那种不紧不慢的态度激怒了,但是原夕争那奉命二字很好地约束了他的脾气。

    他忍着气道“原夕争,你从实招来,到底是何人让你去见蔡姬的”

    原夕争微微低了一下头,然后抬头,镇定地道“瑞安公主。”

    左央名听了又惊又怒,大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污公主清名”

    原夕争那么一大早出现在蔡姬那里,说是奉命于瑞安,不是等于说他昨天晚上是与瑞安在一起,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他左央名听去了,便是脖子上架了一把无形的刀刃,什么时候都有可能为皇家清誉掉脑袋。

    原夕争低头,撩起袍子,跪在地上,伏身道“还请左大人去公主那里取证,以便还子卿清白。”

    左央名指着下面的原夕争,连声道“你,你”

    正在录笔的师爷也不禁停了笔,他看了一眼左央名,轻咳了一声,左央名领会到了师爷的意思,拂袖道“将贡生原夕争收监,等候审理”

    左央名退了堂,便径直去了书房,师爷很快便进来了,他将房门悄悄掩上,道“大人”

    左央名道“这原夕争把瑞安牵了进来,这可如何是好”

    师爷道“大人,你觉得杀蔡姬的会是哪些人”

    左央名冷笑了声,道“敢在都城里明目张胆杀人,杀的还是天子跟前的红舞女,此人必定来历不凡。”

    师爷道“那瑞安又是何人”

    左央名一愣,道“她是皇上最长的女儿,也是最受宠的女儿,是当朝的大公主。”

    师爷淡淡地道“那大人觉得得罪哪一个好”

    左央名苦笑了一下,道“我一个大理寺卿能得罪哪个,自然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这不就结了”师爷摊了一下双手,既然一个也得罪不起,不如将交上去,让他们互相博弈,我们只需顺水推舟就好。“

    左央名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他清了清嗓子,道“师爷,给我写一张拜贴,我要去渝宛拜见瑞安公主。”

    自古只有皇子成年才会开牙建府,但是到了本朝却出了个例外,那就是瑞安公主也出了宫建了自己的府邸。说起瑞安,可以说是传奇与丑闻并重,传奇是她从小最受昌帝宠爱,自小便一副不男不女的打扮跟在昌帝的周围。有一年,北齐派来的刺客在狩猎场上刺杀昌帝,是瑞安一人一剑护送昌帝安全撤出猎园。

    当时昌帝抱着满身是血的瑞安,泪流满面地道“谁说女儿不如男,我的安儿便是个顶天立地的奇女子。”

    因为这个,瑞安便显得与其他的公主颇为不同,她早早地出宫自己开牙建府,还听说面首三千,喜欢蓄养美男,而且说一不二,她说不嫁李缵便不嫁,昌帝也只能无奈作罢。

    这么一位特立独行的公主。左央名对跟她打交道也是颇为忐忑,哪知瑞安听说来意,居然毫不为难他,说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但她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在监狱里单独见原夕争一面。

    哪有证人还未有证词便要见犯人面的,那不是成心串供么,但是左央名既然不打算做一位耿直的大理寺卿,也只能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瑞安穿了一件紧身的袍子跟着左央名去了,她的袍子似男装又不似男装,紧身简单的衣着,贴着曼妙的曲线将高耸的胸脯衬托得更加显眼,说不上来这身紧身的袍子是让她更加英气,还是更加妩媚,反正左央名一见便面红耳赤。瑞安鄙夷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人,也不去理会他,大踏步地走进了监狱。

    左央名不单单将原夕争关在一间单人监舍里,还很贴心地将整个一室监舍都清空,这样瑞安无论与原夕争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知道,包括他自己。

    瑞安一进监狱便见到了双腿蜷缩在榻上,正在发呆的原夕争,她的手一扬,便将门推开了,门撞在木柱上,很响的一记哐当才让原夕争惊醒过来。

    原夕争看了瑞安眼,低声道“瑞安,是我连累死了她。”

    瑞安只嘴角微扬,似乎没什么心情陪着原夕争后悔,只是笑道“原夕争,原来你也会有求我的一天。”

    原夕争抬起头,看到瑞安带着讽刺的微笑,低了一下头,道“公主,我是冤枉的,蔡姬真的不是我杀的。”

    瑞安修长乌黑的眉毛微微一扬,道“那便如何”

    原夕争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跪下伏地,道“子卿求公主就我一命。”

    瑞安低头看了一下原夕争乌黑的头发,用脚尖抬起原夕争下巴,看着那张脸,道“你真够聪明的,在大理寺这种地方,是最好的杀人地方,在这里你被杀了,还无处申冤去。你如果今天不是把我牵进来,我想你都未必能过今晚。”

    原夕争知道瑞安的性子最是骄傲,自己当初拒绝了她,如今不让她折腾够了,她是不会罢休的。虽然原夕争心里早作准备,但是对这位匪夷所思的公主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手段还是心有余悸,可是原夕争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他不能是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人。

    瑞安与原夕争双目对视,淡淡地道“原夕争,倘若本公主按你的说法是整晚跟你在一起的,那本公主还有何清誉可言”

    清誉,原夕争差不多要苦笑了,心想你哪里稀罕过那种东西,若是当初有一点点稀罕,就不会用那些叫男人都难以开口描绘的纠缠手段了。

    “公主对子卿的大恩大德,子卿绝计不会忘。”

    瑞安那双凤眼微微一弯,像是充满了讥笑,道“我的大恩大德,莫非要留到来生再报么”

    原夕争道“只要等子卿得以将蔡姬的冤情大白于天下,愿意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瑞安收了脚尖,笑得如同银铃一般,笑够了,她凑近了原夕争,语气含蓄地道“我正要你效犬马之劳呢。”

    原夕争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一下子脸一直红到脖子,心里暗叹这哪里是一位公主,简直就是一头色狼。

    瑞安笑着一字字地道“原夕争,你听着,你我是不救的我只救自己的夫君。”

    原夕争一咬牙,苦笑道“公主,,子卿就跟你坦白地说了吧公主其实我不能人道很久了。”原夕争把这话说出口,已经是被逼无奈,哪知道瑞安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眼光从上到下。

    原夕争心里再三念“克制”,若非只有瑞安能救自己,原夕争是打死了都不愿与瑞安碰面的,这辈子叫原夕争怕过的人不出三个,瑞安绝对是其中之一。

    “我无所谓”瑞安笑道,原夕争略微有一点急了,瑞安始终纠缠于这一点上叫原夕争有一点束手无策,瑞安笑道“只要你以后对绿帽没那么敏感就好。”

    原夕争开口还要再说,瑞安的目光已经冷下来了,她道“原夕争,我这辈子只对你这么一个男人耐心好过,但也仅止于此,你要么去跟我父皇提亲,要么就在这里等死,二选其一,我不会给你第三条路走”

    她说着便朝着舍外走去,原夕争见她越走越远,脚步毫不迟疑,终于开口道“慢着”

    瑞安的嘴角微弯,露出了笑意,她转过身,看见原夕争脸色苍白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慢慢地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瑞安先是微笑地看着,渐渐脸色变了,然后越变越差,最后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原夕争将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丢在地上,然后站在自己面前。

    “你,你是”瑞安吃吃地道,她倒退了几步,几乎有一点站不稳。

    原夕争已经慢慢将衣服穿好,道“公主,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一个天人之姿,皇家之秀,性情也与子卿相投,子卿却始终说不能娶你。”

    瑞安的眼里几乎要喷出怒火,她咬碎了嘴里的银牙,道“原夕争,你是刻意来羞侮于我的吗”

    原夕争脸露痛苦之色地道“身有固疾,原是与生俱来,非子卿所愿,如果我伤害了公主,我不是故意的。”'

    瑞安背靠着栏杆,突然拔脚快步离开了监狱,原夕争见她快步离去,两眼黯然,却再也没有叫住她。左央名见瑞安几乎两眼发红地走出监狱,连忙道“公主,您,您看这笔录”

    瑞安看着大牢外面的四不像神兽,很久不吭声,隔了半天才冷冷地道“今天我没心情,不做笔录了,你先将原夕争关着,如果我发现他少了一根头发,你左央名的脑袋也就不牢靠了。”

    左央名吓了一跳,还没说声告罪,瑞安已经拂袖而去了。

    而此刻荣王府中也是争论不休,陈昂文捏着小胡须闭目而思,道“你们太急了,太急了,这件事情大有文章。”

    楚暠虽然满面不以为然,却不便当面驳诉陈昂文,倒是楚昪弯了一下腰,道“是本王的不是,本王操之过急了一点。”

    楚暠道“王弟不用自责,你做得已经很好,若非你亲自前去,那群蠢货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原夕争的隔壁情然无声地杀人。”

    楚昪还未开口,陈昂文已经一掌拍在桌面上,道“难道你没有想过,这本身就是一个大破绽吗”

    “你们想一想,不提我们打交道以来,原夕争的表现一贯机警,耳聪目明,单论他若是当晚杀了天望,还能那么一觉睡到大天亮么”陈昂文连连跺脚,道“我不知道是谁原夕争的命,但你们却硬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不但白白送了一个天望,还要去做人家的刀斧手。”

    楚暠与楚昪一愣,楚昪啊呀了一声,道“会不会是因为那晚我用了天府的断筋消魂香,原夕争是无力阻止隔壁杀人。”

    陈昂文劈头就是一句,道“你用价值千金的香去栽赃原夕争,不如当时就要了原夕争的命呢”

    楚暠见楚昪被陈昂文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只好出口回护道“舅舅,六弟也是为了帮我。”

    陈昂文也觉得自己有一点过分,缓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原夕争是万万不能让他活着了。但这件事,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有人要他死,我们可以乘机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原夕争到底是招惹了何方的神圣”

    曾经盛名远播的原家子卿奸杀名动京城的舞娘蔡姬一案自然是瞒不住的,一时之间传得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很快就从原氏的商院传到了原炟的耳朵里,把原炟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原炟沉思了片刻,道“这个消息无论如何不能让原夕争的母亲知道,去把原缘给我叫来。”

    第十四章

    不过片刻,原缘已经面色苍白地来了,他思虑再三,终于还是道“大哥,我看子卿是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原炟叹气道“我如何不知道,子卿虽心高气傲,但其实心底柔软,岂会为一个舞娘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出来。”

    原缘道“我今天就带钱去都城打点。”

    原炟手一扬,道“不可,这个人能用这种方法将子卿送入大牢,必定另有所图。你想想,子卿两手空空,他有什么可图的”

    原缘双眉一动,道“莫非是想要挟我们原家”

    “我怕就怕这点啊。”原炟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们本来是好好地经营盐业,但朝里无端端地冒出来一个盐使的位置,让十几位皇子的头都抢破了。”

    原缘道“那族长可想好支持某个皇子了没有”

    “论实力自然是荣王。”

    原缘跺着脚,道“大哥,荣王实力再强,可他也没能爬到太子的位置上去,你又何必急着表态”

    原炟叹气道“以荣王的个性,真是由不得你有半点退避啊,我其实并末将话说实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原缘坐立不安地道,“陷害子卿只怕是第一步啊”

    原炟道“这样吧。你跑一趟梁王府,我去趟荣王府。”

    原缘立即起身,道“我这就去梁王那里他毕竟与我原家有联姻,子卿对梁王妃一向不薄,这件事情我想他们是会帮忙的。”

    原炟见他要走,突然又叫住了他,道“倘使梁王提起盐使这个位置你就跟他说,我会再考虑的。”

    原缘听了,满面羞惭,道“大哥,都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庶子叫你为难了。”

    “子卿是我们原家的子弟,我这个当族长保护他也是份所应当,你去吧”原炟挥了挥手。

    原炟自己则是准备了几分大礼,正准备上车,原宛如冲了上来,道“爹”

    她还未说话,原炟就皱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没看我在干什么吗倘若你想帮忙,就闭紧嘴巴,别给你爹惹祸。”

    原宛如立马把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冲着她爹用手狠狠指了指自己抿得死死的嘴巴。

    原炟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跳上马车,直奔荣王府而去。

    原宛如直到自己父亲的马车完全没了影子,才往村里走去,没走几步就被一人一把拽住。

    只见原母被绿竹挽着,满面苍白地问她,道“子卿出事了,这是真的吗”

    原宛如大惊,道“谁告诉你的”她一说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原母整个人瘫了下来,原宛如与绿竹连忙一人一边将她挽扶进屋,给她灌了两杯茶下去,原母才仿佛回过神来,她一把拽住原宛如道“子卿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他从小老实本份。”

    “我当然相信子卿哥哥,我爹也相信,他已经去京城打点了,相信予卿哥哥很快就会洗清冤屈出狱的。”原宛如用手搭在原母的肩头安慰道。

    原母感激涕零,她手足无措,突然给原宛如跪下,道“老妇替子卿谢过族长大恩了。”

    原宛如吓得也只好跪下,与原母面对面,道“您这不是折我的福吗”

    原母放声大哭,原宛如将她搂在怀里,瘪了瘪小嘴,心想今年的事真是特别多,从哪里开始的呢,似乎是从那两个人来原村之后,清静的原村就再也没有清静过。

    原缘是足足候了两个多时辰,才算见到了让青湘挽扶而出的曾楚瑜。

    “草民原缘叩见王妃娘娘。”原缘说着趴下给曾楚瑜叩了个头。

    虽然隔了年之后,便是日日春暖,但是曾楚瑜依然是狐裘加身,仿佛弱不胜寒,她柔和地道“原叔叔是自家人,不用行此大礼,青湘,给原叔叔看座。”

    青湘利落地拿来了张椅子,曾楚瑜又淡淡地道“我想跟原叔叔单独聊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青湘应了一声,便退去了。

    原缘坐了一下来,才叹息了一声道“楚瑜,你可知道子卿遭冤狱了么”

    曾楚瑜一脸震惊,道“叔叔,子卿哥哥怎么了”

    原缘见曾楚瑜两眼圆睁,便叹道“唉,你看我,你是深处内室的娘娘,如何会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于是他比手画脚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叹道“这该死的小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何人,别人要用这种手段来诬陷于他。楚瑜,你是最了解子卿的人,你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做这件事的对不对”

    “自然,子卿哥哥是如仙鹤一般的人物,随性却高洁。”曾楚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我会对王爷说的,但是你也知道王爷最近不顺,在父皇哪里也说不上话,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子卿哥哥。”

    原缘听了一阵羞惭,楚因让他们考虑支持他的时候,他们也曾想过楚瑜的处境,但到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嫁出去的原氏小姐,就将原氏百人的前程都搭上。现在曾楚瑜缓缓道出楚因处境艰难,更让他羞愧,只是他觉得曾楚瑜毕竟是原氏女儿,这一点永远不能抹杀,于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是家里人,也就不绕着圈子说话了,族长说了,倘若梁王肯伸手救子卿一把,关于盐使的位置我们原氏支持谁,会慎重考虑的。”

    曾楚瑜微微一笑,道“族长从来不考虑我这个庶出的女儿,但是一碰到原子卿,就立即改变了主意,莫非在他心里,原子卿已经成了他自家的人”

    原缘一愣,曾楚瑜已经柔和地一笑,道“袁叔叔,我小小的抱怨一下,你别在意。”

    原缘叹了一口气,道“楚瑜,原家也有难处的,你从小便聪明善解人意,应该知道这一点。”

    曾楚瑜伸出了手,道我知道,叔叔你安心地去吧,我这就去找王爷求情去。“

    “好,我就不打扰楚瑜你了。”原缘大喜道。

    曾楚瑜看着原缘的背影消失,才幽幽地道“您还打算在暗处听多久呢”

    “娘娘的耳朵真好。”有人笑着,从树后走了出来。

    曾楚瑜看着那三十多岁一脸病容的英俊男人,隔了一会才轻启薄唇微微笑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汪涵大人,似我这等百无一用的人,倘若不耳聪目明一点,很容易死得不明不白。”

    汪涵叹了一口气,一揖到底,道“汪涵口不择言,对娘娘多有不敬,其实早就想要”

    曾楚瑜已经伸出手制止了他的道歉,汪涵看着曾楚瑜的手纤薄无比,淡淡青色的脉络将那只手更加衬得似同白玉,竟然有一种不该有的暖玉生烟的温润感,不知道为何心中隐隐动。

    “大人,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王爷得您的帮助很多,王爷现在人单势薄,您还肯留在这里尽心尽力,是楚瑜承了你的情,楚瑜应该为那天对您的不敬道歉才是。”

    她说着站了起来,万福了一下,汪涵连忙伸手一扶,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手软,还是触手的狐裘夹袄丝滑如锦,竟然没有扶住。

    “汪涵大人不必客气,我曾楚瑜说过夫妻一体,这不是妄言,我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从我踏入王府的门,心中除了王爷,已经没有其他的人。”

    汪涵看着曾楚瑜脸温柔的样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只道“娘娘对王爷如此深情,王爷必然心有感应。”

    曾楚瑜微微一笑,道“其实汪涵大人您应该知道楚瑜真实的出身吧。”

    “娘娘的意思是”汪涵不解。

    “原炟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亲生父亲其实是原氏一个远亲,死了很多年了。我与母亲在原村一直是仰人鼻息活着,因此我在他们的心中是毫无分量的,自然他们在楚瑜的心中,也是不值几钱。”

    汪涵颇为尴尬,道“娘娘无需自薄”

    曾楚瑜轻抚了一下园里才开的花苞,道“因此原缘说的会重新考虑支持,那也不过是句敷衍之辞,汪涵大人千万不要当真,否则这话就该让原炟亲自来说。”她低头很温柔地将垂下的花苞扶直,接着道“不过,汪涵大人您不妨把这句话传出去,以楚暠这么一个多疑易怒的人必定会先乱一下阵脚,至少子卿要在狱中吃不少苦头。”

    汪涵看着她的侧影,一时之间找不到其它的话要说,曾楚瑜依然用温和的语调说“子卿的脾气,我很清楚。他决定了一件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王爷就算这一次出了很大的力气将他救出他也是不会为王爷效力的。”

    汪涵皱了皱眉头,道“莫非娘娘你有更好的办法。”

    曾楚瑜用手轻摆弄着花苞,久久不语,然后开口道“子卿的师父曾经有八个字的考语给他”

    汪涵见她又不说了,只好急道“娘娘,请您接着往下说。”

    曾楚瑜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道“成也才华,败也才华。他因为才华,这一生当中无往而不利,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心生仰慕,不由自主地对他巴结。因此他看似随和,但却心高气傲,对诡计阴谋不屑一顾,血气方刚,所以事事都喜欢恩、怨,分,明。”

    她低头又看了一下花苞,道“只是一个蔡姬还不足以让原夕争抛下原氏上百口人,跟楚暠成死敌”她手一伸,白玉的手指将那根花苞摘了下来,轻闻了一下,转过头来笑道“除非你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子卿误以为楚暠杀了原村满门。”

    曾楚瑜原本属于长相甜美的女子,但她刚才拈花转头一笑,在汪涵的眼里却是充满了妖气,仿佛艳到极致便近妖,令人震撼到窒息。

    汪涵呆呆地看着曾楚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青湘过来,递给了曾楚瑜一个暖炉,道“娘娘,怎么跟原缘谈完了你也不叫我,回屋去吧,再吹风,你今晚又要咳不停了。”

    曾楚瑜被青湘搀着路过汪涵,微微低了一下头,道“有劳汪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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