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竟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
一旁的元庆兀自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我突然平静了下来,向前施了一礼道“见过郎大人。”
他也连忙欠身,伸手意欲扶起我,伸出的双手未及到我连忙后退的身影,便停滞在空中,只余涩涩的声音回旋在两人中
“公主不必多礼。”
“是。”
语气平静,就好像是第一次相遇的人一般。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郎羽,我可是闻到了酒香呢。”
“什么也瞒不过王爷,快请。”一旁的郎羽说毕,已转身向亭中走去。
抬头目送他的背影,挺拔潇洒,衣带随风飘荡,古人以芝兰玉树形容男子仪容出众,用在郎羽身上,当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三人在亭上铺毡坐定,旁边早有童子暖好酒,一一给我们慢慢戡上,我静坐一旁,听着元庆和郎羽两人闲话各国的风俗趣事。
“公主,不会饮酒吗这大冷的天气,喝些黄酒,可以去寒。”
“多谢大人提醒。”我客气地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喝了一些酒的缘故,更显得他面如敷粉,唇红齿白。
一旁的元庆也关切地说道,“你身子单薄,前一阵子又是落水,又是发热的,喝些酒正好可以驱寒暖胃。”
举起酒杯,轻轻泯了一口,那一股温辣的液体,忽地涌进喉咙,一个不及防,呛得我直咳嗽。
“卫姬,怎么了”一旁的元庆见此情景,忙走过来,轻轻拍打我的背部。
“多谢六哥。我已大好了。”
侧身来看郎羽,见他已坐在琴旁,轻按慢引,旋即,乐声已如流水倾泄而出。
正是那首野有蔓草。
我不由微微变了脸色,不过转瞬间已是恢复如常。
拒琴
我不由微微变了脸色,不过转瞬间已是恢复如常。
而一旁的慕元庆自自道:“这样的雪景,能有二三知己,围炉而酌,再加上郎羽的琴声,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琴声悠扬,缭绕在布满冰花的湖面上,兜转起漫天的思绪,似乎众人的心思全然都沉浸在这当中,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卫姬,听母妃说你的歌唱得极好,不如今天也让我们见识一下。”
郎羽则侧坐一旁,眸光如水,只诧异地看着我,然后微微笑道“既是如此,王爷何不早说”说完,退至一旁。
我一动不动,只是垂着眼睛,直盯着前方,不动声色地说道“真是不巧,我这几天嗓子又干又哑,唱不出来。”
此言一出,面前的两个男子似乎很是尴尬,尤其是郎羽脸上,原本保持得极佳的微笑似乎一下消失了,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而一旁的元庆在半响之后,忍无可忍地问道“卫姬怎么这般扫兴”
是吗我看着眼前的郎羽,难道他已经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了吗还是说他早已当过去不曾发生过
我想,他或许不知,我从来不是气量宽洪的人,既是已推开我的手,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你若无情,我又何必多情
“你的嗓子不行,那弹琴总可以了吧你可不要说你的手指也受伤了吧”
如果不是元庆先说,有可能我真的这样找借口。不过他既然先说了,我倒还真不好意思了。
见推辞不过,只得向前坐下,顺手抚起琴弦。
“弹那首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何”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倒是能当得起这样的称赞,如果我没记错,这是诗经当中赞扬男子的篇章。只是,这样的男子,却曾经那样羞辱于我
一阵气闷涌来,我还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看来这几个月的休身养性,都在遇到他的一刹那,全部毁掉了。
我推开手中的琴,眼望远处,元庆的心意,我终于是明白了。
于郎羽府中见过的侍女小蔓,他自是记得,满以为是郎羽倾心之人,孰料之后的小蔓失踪他自然知道,于是在见到我之后,便自作主张的牵线搭桥。
他不是要说过永不相见吗他不是说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吗他不是要推开我的拥抱吗他不是曾经用那样淡漠而又无情的口气说“带这位姑娘出去”那么,现在他坐在是什么意思
是他先无情的,为什么,他现在还能够继续这样平静下去,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我不信他不清楚元庆的目的。
“又怎么了”
只觉得耳后跟处俱是一片云霞,虽然极力压制,声音仍止不住地颤抖“卫姬不惯在生人面前抚琴,还望大人原谅。”小说上传分享
是她不是我
“你”元庆察觉到什么,转而抚掌大笑,“我还以为将来会有机会弹一首〈〈绸缪〉〉的呢怎么样要不现在我先来献丑吧”
这个玩笑一点水准也没有,想凑合我们两个吗我往后连退几步,为什么他不生气,他不是极不想看到我的吗
眼前传来一阵脚步声,便有小厮来到跟前,靠近元庆耳旁说了一会子话,只觉元庆脸色慢慢腾起一股惊异之色,及至后来,又慢转变成一派凝重。
见他转过脸来,向郎羽说道“府中突然有一件极紧要的事情让我去处理,待会麻烦你替我送卫姬回去。”
“卫姬,一会你随郎大人回去罢。”
见他神色急迫,倒不像是能装得出来的,心里原本有几分腹诽的,我也只得应了声是。
及至他身影消失,这才醒悟到眼前处境之尴尬,回转过身,却也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更感浑身不自在,不禁敛声禀气下来。
沉默半响,他终于说道“你,还好吗”
“还好。”
半响无语,周围的空气似乎又沉静了起来,暗暗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不禁有些好笑。
复又见他问道,“皇上多次在宫中赐宴,却从不见你去过。我还以为”
我一怔,随口说道“卫姬不善饮宴,所以每有宴会,都借故推辞了。”
忽然想起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便讪讪地笑道,“大人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哦。”
“公主不善饮宴”他笑笑说道,“怎地我记得有一次,你还和六王爷跑到酒楼去喝了个一塌糊涂呢。”
“是嘛”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好像有这回事,只不过哪有他口中所说的那么严重,也不禁笑道,“那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亏你还记得。”
“上一辈子的事情”他双睑垂下,墨如点漆的眸子在重重暗影下忽地一黯,“是啊,上一辈子的事情。”
感叹的气息,像一口沉闷的钟声,一下下撞打着,记忆的窗口倏地打开,一幅幅,俱是从前的画面,与他相识的,相交的,相恋的,那时候,我是服侍他的小丫头,什么都不会做,就连磨个墨水都会弄脏他的衣服,擦个桌子都会弄坏他心爱的字画,插一束花都会弄得他很不高兴。
只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他真的有这么好吗”
那声音极轻极柔,像是微风拂过水面,又像是落叶轻舞枝头,我却闻之一震,旋即明白过来,既是他认为我早已移情别恋,我又何必多说那么多,缓缓说道“他,的确是一个至真至纯的人。”
空气中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雪不知何时又开始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的,像是舞倦了花间的蝴蝶般,轻轻地憩息在我们的肩上,发上。不大一会,便连睫毛上已结了一层莹然的一片。
“小蔓其实”
“公子。”一声呼唤将我扯了回来,循声望去,正看见一名美貌的少女,缓缓地向郎羽走来。
“公子出来大半天了,夫人担心公子,所以便差我给公子送了斗篷来。”那声音甜美温柔,如江南三月的细雨,但却是有些熟悉的味道,像是曾经听过的声音。
转头一望,不禁呆住了
谁负深情
心尖蓦地一颤,一股难以抑止的悲酸流过了全身。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原来他去东齐找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你给我拿来斗篷,自己却穿得这么单薄。”
我心中冷笑一声,真是郎情妾意,柔情无限。原来那一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竟是没有白白的辜负呵。想至此,嘴角处不禁溢出一个苍凉的笑容。
“小蔓姑娘,是你”
正想回答间,郎羽已在旁微微笑道“这是从卫国来的公主,锦瑟,你先回去吧。替我告诉夫人,我送公主回宫便回去。”
“卫国来的公主”锦瑟睁着一双妙目,狐疑地看着我,见我略怔住的脸庞轻轻颔首,也终于微微回了个礼,然后才转身离去。
“你不要误会。”他温热的掌心覆过我的右腕,这才发觉,双手已不知何时已是一片冰冷。这个冬天,或许注定便是极冷的吧。
“大人言重了。”我轻轻抽出右手,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求仁得仁吗,反正我终究是要离去的,“锦瑟姑娘才貌双全,且又对大人一往情深”
“够了”他暴喝一声,再次抓紧我的右手,黝如深潭的眸子刹那一片冰霜,“仲长卿就真的比我好你就那么急着将我推给别人吗”
推给别人脊背间抖然一震,我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旋即转身跑开,雪地路滑,没跑几步,我便已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耳听着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他已来到我身旁,正要扶起我,我忙喝止道“不劳大人帮忙”
声音冰冷刺骨,正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像他这样的男子,怎么能够睁着眼睛说这样的瞎话究竟是他将我推给别人,还是我将他推给别人不过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情深情浅,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
手突然一松,他已放开我,双眸一黯,“走罢。”转过身,他已疾步上前走去。电子书分享平台
请罚
尚春馆内,小翠正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我,忙上前来“公主,你可回来了。”
正想问个究竟,一旁却已有身着紫衣的内侍模样的人上前躬身问道“你就是卫国来的公主,太后有旨,着你立即到甘泉宫。”
甘泉宫内一片寂静,大殿前正燃着清雅的沉香屑,随着偶尔随风飘起的纱幔,缭绕在众人的鼻息之间,更是显得肃静,似乎连众人的呼吸声也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其实,雪早已不下了,太阳暖暖地透过宽大的殿门,照在铺着厚毡的地板上,投射出一大片一大片眩目的光影。我的心蓦地一跳,忽然之间有说不出的不安。
“你就是卫国来的卫姬”那听起来看似随意的询问在我听来却含着无尽的威严。
“是。”我低声说道。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我依言抬起头来,眼前的宫装丽人,一袭绣着团团牡丹的云锦广绫衣,年约四五十岁,一张保养得非常好的圆脸,看起来正满面慈爱的打量着我,那偶尔闪过的眼眸的精光却令我不禁心神一震。
只见她轻启朱唇,再次说道“卫姬”
我禀声敛气,应了声是。
她随手拿起案旁的青玉茶碗,用盖子轻轻拔弄了一下,然后又徐徐吹去袅袅升起的雾气,“听说你把哀家送与玉儿的那只白鹤给弄死了。”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我敛住呼吸,正不知如何作答,却听得太后停了一会,又继续说道“而且还说只不过是弄死了一只畜牲”
这一定是祈玉那丫头捣的鬼,这哪跟哪呀怎么又扯成我弄死那白鹤了我连它长成什么样的都不知道。竟然变成了我弄死的
言毕,一双凤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