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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朕的男人 第1节

作者:宸妃 字数:23047 更新:2021-12-29 05:35:53

    书名重生之朕的男人

    作者宸妃

    文案

    重生前,小皇孙身边有个十几年来白日尽忠,夜里献身当“妃姘”的贴身侍卫。有一天侍卫死了,小皇孙哭了,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侍卫居然是真爱

    以重夺江山为价,小皇孙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重生后,面对四面树敌的自己,再看看老实巴交跟在自己身后的二愣子侍卫。

    小皇孙暗中捏紧小拳头“魂蛋这次他若再让他的男人短命早死,那他这个未来的皇帝就去屎

    其实就是废黜小皇孙受尽折磨后变得很坏,不停的算计,利用,上位,自私的残害着背弃他的人。。

    后来渣皇后悔便重生了,但依旧是渣渣。

    只是这次他渣尽天下,却始终独宠侍卫一人,哪怕要他付出自己的身体化为诱受

    重生前心狠手辣复仇帝攻 x 温柔竹马忠犬侍卫受

    重生后傲娇阴狠深情帝受 x 温柔竹马二愣子侍卫攻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宅斗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乾生,温子慕 ┃ 配角萧文帝,孙皇后,萧未坤,萧麒,其他一干好的坏的 ┃ 其它日久生情,相互携手,帝受侍卫攻

    第一卷重生前幽谷囚浅底

    、第一章东宫风云

    大盛皇朝自高祖开国以来,如今皇位已经传到了第五代皇帝萧武帝。

    武帝在位已有十八年,除了中宫周皇后育有一子被立为太子,其后宫虽然嫔妃众多,却再也没有一个嫔妃曾为武帝生下一男半女。

    太子早已在东宫纳娶正妃侧妾,太子妃因为接连生下两个皇太女不受宠爱,东宫唯有一个刚刚获宠的吴良媛为太子生下了一个儿子。吴良媛的这个儿子就是武帝如今唯一的皇孙,刚生下来就被武帝立为皇太孙,并且亲自赐名为乾生。

    萧乾生就这样以皇太孙的身份在宫里慢慢的长大。

    对于小皇孙萧乾生而言,自小母妃吴良媛疼在手心锦衣玉食宫婢成群的伺候是不必说的,就连上天也厚爱他,赐了他一副好相貌。如今还只有五岁的小娃娃,偏偏长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精致绝美的五官,白皙粉嫩的皮肤,抿着小嘴也能看到那粉扑扑的小脸蛋上嵌着两个可爱甜美的小酒窝,整个人一看就像粉雕玉饰的瓷娃娃,浑身又透着皇家孩子的尊贵和优雅,漂亮的让人看了就心里头直冒红星泡泡。

    宫里人在背后叨叨时,无人不说小皇孙以后肯定是顶了天的福气。

    萧乾生还太小,开春才刚刚满四岁,连到御书房念书习文的年纪也没到,他不明白宫女们口里说的顶了天的福气到底是什么福气。但是在宫里富贵无双的生活里一年年长大,他也觉得自己以后肯定是跟其他的王孙小孩不一样的。

    因为他是天子的孙子,太子的儿子

    只是从他四岁那年开始,萧乾生发现东宫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的父王常常被皇爷爷召进宫,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内殿里情绪低落的喝酒,心情好像很不好。

    有一次父王喝多了,嘴里骂骂咧咧的推桌子,摔酒杯,甚至差点用玉兰杯狠狠的砸到害怕缩在一旁的萧乾生身上。

    太子发怒,东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自然都是不敢拉扯劝阻,大家低着头,一副即将大难临头的丧气样子。

    萧乾生吓的连忙跑去找他的母妃吴良媛,吴良媛听了他的话,面色凄哀的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揽着他抱在怀里,掩着面嘤嘤的哭泣。

    小家伙吓坏了,伸手拉拉母妃的衣袖“母妃,你怎么哭了”

    “乾儿”母妃越发大哭,摸着他漂亮的小脸蛋哀哀的说“我的乾儿,你要快些长大啊”

    母妃的哭声吓愣了萧乾生,他捂着小拳头抵住自己鲜红的唇瓣,突然想起上次去给皇爷爷请安时,宫女太监们聚在一起躲着他说的话。

    “不得了了,贵妃娘娘这次生下了二皇子,太子殿下恐怕要”

    “是啊,谁让孙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娘娘,她的父亲又是一品大将军。太子殿下本来就不得宠,皇后娘娘母家又不显赫,这前朝后宫恐怕要变天了”

    “是啊太子如此,何况是皇太孙呢,嘘,他过来了,咱们别说了”

    萧乾生不懂宫女们的意思,他也不懂母妃好好的为什么要抱着他哭,他更加不懂父王最近为什么见了谁都狂躁郁急,他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宫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不一样的事。

    皇爷爷最喜欢的孙贵妃一年前突然生了个小皇叔,这个小皇叔比他都还要小,可是皇爷爷很喜欢他,非常非常的喜欢,就像喜欢小皇叔的母亲孙贵妃一样。

    他还听说自己的父王和这个小皇叔不是一个母亲生的,父王的母亲是他的皇奶奶。皇奶奶虽然贵为皇后,可是她一直不受皇爷爷重视,皇奶奶的娘家也平庸的很。

    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的父王就算真的不受皇爷爷的喜欢又有什么,他是太子,他是未来天子而他就是未来天子的儿子,也就是说他也是未来的天子

    他以后可是顶了天的福气

    小孩儿还看不懂宫里暗自潜藏的变故和阴氛,虽然感觉到一向洒脱喧嚣的父王逐渐沉默奇怪起来,但是他依旧自由自在的活着,每天在东宫华丽富贵的宫殿里和由宫女太监们陪着玩耍戏跑。

    宫里人见了他,虽然总是奇怪的叹口气,但还是会跪下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太孙殿下。”生来皇家多富贵,萧乾生喜欢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年幼无知的他还不需要思考太多大人间的烦恼和担忧,他只要顶着皇太孙的尊名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养在宫里。直到那一天,一个秋日的午后。

    父王又要被皇爷爷召进宫了,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父王临走的时候,母妃突然拉着他就跑着追了上去。萧乾生被母妃拉着跑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在东宫的大殿门口,他们追上了垂着头脸色阴沉的太子。

    萧乾生不懂母妃怎么会泪眼汪汪的望着父王,就好像父王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似的。他心里突然有些害怕,瑟瑟的从母妃怀里出来,抱着父王的腿蹭了蹦,红嘟嘟的嘴唇抿的紧紧的。

    “你们怎么出来了”太子回头,挫败的语气失了一惯的潇洒不羁。

    “太子殿下”母妃又在哀哀的哭。

    萧乾生不知所措,唯有跟着母妃一起红了妩媚的丹凤眼,环抱着父王的腰,倔强无知的靠在父王身边。

    “殿下,别让皇上和贵妃娘娘等太久了。”太子身边跟着武帝派来的宫人,不耐烦的催促着。

    萧乾生听了很生气,奶声奶气的怒道“你放肆”他是皇太孙,他的父王是太子,他们都是天子的王孙,没有人能在他们面前不恭不敬。

    那宫人是御前的大总管,他听了萧乾生的斥骂似乎吃了一惊,垂下眼帘陪笑,浑浊不清的眼底敛过一丝嘲讽。

    父王的手摸在萧乾生头上,一下一下,一共摸了两次。然后眼眶便湿润了,对他低沉的说“乾生,记住你曾是东宫里走出去的王孙,你是皇帝的太孙,是太子的长子”

    萧乾生愣愣的抬起头,父王英俊哀伤的脸庞逆着阳光出现在眼前,模糊虚无。他记得清清楚楚,父王的手很温暖,很柔软,也让他小小单纯的心里一抽一抽的,很难受。

    见他忘了回答,父王双眼一眯加重语调“记住我说的话吗”

    萧乾生回过神来,绝美精致的小脸蛋在父王异常严肃的神情里紧绷着,赶紧重重的点点小脑袋“是的父王,儿臣记住了”

    四岁的孩子话说的还不是特别顺畅,软绵绵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浓浓的奶儿调调。或者他根本就听不懂父王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罢了,彼此珍重吧。”太子望望自己目前唯一的儿子,再看看一旁在低头哭泣的宠妾,长长的叹口气,转身走出了东宫大门。

    身旁秋风萧瑟,树叶沙沙,午后的阳光都带了些冷意。

    吴良媛放声大哭,连忙拼命的捂住自己嘴角,转身牵着儿子的手往宫内走,再不敢回望太子离去的方向一眼。

    那一天,萧乾生一直被母妃留在身边等着父王回来,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太阳都落山了,他的父王都没有回来。东宫迎来的,是宫里整队整队的御林军。

    御林军们手里拿着自称是皇帝的圣旨,全副武装的包围了整个东宫,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尖叫纷纷,四处乱窜,争乱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堂堂一国太子的殿堂。

    萧乾生也随着母妃和父王的众多侍妾一起被赶到了宽大的庭院。

    、第二章落难皇孙

    庭院里,花花树树早已经在秋风的肆虐下枯萎凌落,落叶颤抖着满天飞舞。庭院中央华美的白色青花板铺就的地面,东宫里昔日总喜欢争宠吃醋的女人们皆都不知所措的缩在一起,捂着脸失声痛哭。

    萧乾生平时养的娇气,是最喜欢哭的,可是这一刻被架在眼前的寒刀圈圈围住,他吓的绝美的脸蛋发白,湿漉漉的丹凤眼儿一眨一眨的哭不出来。

    太过年幼的皇家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失控嘈杂的场面只能怕怕的呆在母妃怀里,仰头望着母妃惨白的脸庞血色尽失。

    “奉皇上口喻太子因企图谋害二皇子殿下,今令废为庶人,发配鄂州,东宫所有女眷,除太子妃外,通通赐白绫。唯良媛吴氏,因育有一子,令废为庶人,其子废除皇太孙称号,废为庶人,随太子一同发配鄂州”

    御林军统帅在念什么说实话,萧乾生畏颤颤的咬着下嘴唇红艳艳的唇瓣,其实什么也没听懂。他还未反应过来时,身边的女人们瞬间就哭开了,比之前嘤嘤哭泣不同的是,她们现在是嚎,抓天抢地的嚎。

    后来小皇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御林军们之所以敢在东宫里到处赶人,摔东西翻房间,是因为他的父王没有回来。他们说父王已经被发配鄂州了,因为他企图谋害孙贵妃刚满一岁的二皇子,他的小皇叔。

    他们是父王的亲眷,难逃牵连,于是太子妃被抓走了,父王其她的妾侍们也都挣扎着被抓走了,女人们的玉簪和步摇散落一地,都是些华丽精致的不菲饰品。

    萧乾生怔怔的呆在母妃怀里,眼睁睁的看着这纷乱的一切发生,脑子里只不断的在消化刚刚才知道的事,父王不回来了,他回不来了

    小孩儿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瞬间为什么平时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弯腰请安的御林军们,现在见了他不请安不恭敬不说,反而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对他冷冷的说了句“臣等奉皇上圣旨办事”,然后就一把将他拧了起来。

    他的太孙玉冠被摘掉了,他的太孙锦袍也被御林军一双大手猛地一扯扯掉,发出哗啦一声刺耳的声音。所有一切象征着他皇太孙高贵身份的东西都被人除掉,他们说他已经不再是皇太孙了,他也不再是太子的儿子。

    他现在只是一个庶子,一个有罪被贬的庶子,他连民间最普通的孩子都不如

    “放开我”萧乾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小手使劲的在御林军的大手里挣扎,就想挣出去跑到自己母妃身边。“母妃,救救我呜呜父王母妃”

    他害怕,他不要一个人去什么鄂州,他的家在东宫,他不是什么庶子,他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孙他出身皇族后裔,没有人敢对他不敬嚣张

    “不不要不要伤害我的乾儿”吴良媛在一旁嚎啕大哭,连忙扑上去抱住儿子的小身子,想要把他抱回自己身边,御林军们很快将她左右抓着,反手一个狠咧的耳光甩在她白皙美丽的脸庞上,留下一个红通的手掌印。

    带头的将领怒气冲冲的说“吴氏,皇上有旨开恩饶你性命,你和皇太孙都被贬为庶人了,现在你们就要被发配鄂州,你还不老实些少吃点苦”

    吴良媛被大力打倒在地,听到耳畔那如恶魔般的声音哀声痛哭,面如死灰,只是嘴里神志不清的呢喃“没了,没了太子殿下,没了太孙殿下,没了良媛,什么都没了”

    “快点将皇太孙和吴良媛压入牢车,立刻发配鄂州”

    “是”

    身材魁梧的将领望着囚车上哭喊凄厉的母子俩,忍不住摇头一叹“谁让你们是东宫的人呢,皇家啊,唉”

    萧乾生就这样离开了从小生活的繁华宫廷,就这么被蛮力拉扯着塞进了囚车。此时的他才四岁,两只大眼睛哭的泪汪汪红通通,粉嫩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害怕无依的泪水。

    母妃吴氏并没有跟他关在同一辆囚车上,他一个小娃娃无依无靠的,不知道自己将要被送到哪里去。这一天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转折。

    小孩儿缩着自己的小身子靠在囚车硬邦邦的木栏上,原本在一直哭一直哭,直到他水汪汪的凤眼里发酸发痛再也流不出眼泪,直到他素来喜欢撒娇调皮的脸蛋上浮出了超出年纪的冷冽和漠然,他终于不再哭了。

    囚车滚滚向前,车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的人耳朵刺痛,仿佛那声音割在自己心上,每听一句心都忍不住跟着痛了。

    昔日的小皇孙倔强的咬着唇瓣,回头望着京城方向那座巍峨壮观的宫殿,想到那里那位决定父王母妃和他生死富贵的至尊王者,心里满满的都是陌生的冷感。

    那冷感,好像都是恨。

    特别是在半个多月后,在听说母妃被押送她的士兵肆意侮辱,调戏打骂,难忍猥亵之后咬舌自尽了,萧乾生才知道,原来他心里的那种冷感真的就叫做,恨

    从这一天起,他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哭泣,因为他已经哭不出任何眼泪了。

    又到了一个暂时休息的驿站,押送他的士兵故意不将他从车里放下来休息,而是等他们都吃饱喝足后才悠悠闲闲的晃过来,嬉皮笑脸的摸着他瘦了一大圈的脸蛋调笑“哥们,别说,这个小皇孙长的真是不错,如果是个小娘们,那长大了可就是真绝色呢”

    “哈哈,假娘们怎么了假娘们若是好那一口的,不是也可以操弄操弄吗”旁边的士兵围着囚车,嘴里发出阵阵猥亵恶心的笑。

    萧乾生低着头,紧咬着嘴唇一语不发,这样的侮辱他这个月来已经受多了,开始还听不懂,知道现在隐隐约约倒是能听懂一二。这些该死的士兵,竟敢对他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滚出来吧”被调侃的士兵一把将囚车门打开,狠狠的对着小孩的腿就是一脚,直接把那瘦弱颤抖的小身板踢出了几步远,重重的摔在冰冷的地面。

    “老子就算再好那口,也不敢对他那样吧,这小子怎么说也是个皇太子的儿子,又不像他的娘,女的嘛,死了就死了呗”

    “别说,那女人的长的不错,那腰,那屁股,那滋味”

    “哈哈哈哈”

    萧乾生摔倒在地,白嫩的手臂重重的摩擦在地面的石头上,划伤了一大片,不仅擦去了一大块皮,还露出几寸长的红色伤口,艳红的血迹一下子涌出来,痛的心里一抽一抽的。

    耳边听着那些侮辱自己侮辱母妃的话,小孩精致如雕刻的脸蛋冷冷的绷着,心里恨的像是要裂开一样,短短的半个多月,小孩学会了很多以往在东宫都学不会的东西。

    在士兵们的每日侮辱打骂虐待戏弄里,他知道了人世无常,知道了人性善恶,知道了什么叫扭曲,什么叫忍痛,还有什么才叫复仇和恨。

    他一直记得父王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曾是东宫里走出去的王孙,你是皇帝的太孙,是太子的长子又或者,他也是一个已经扭曲了的庶子

    虽然他才四岁,可是他已经知道什么叫仇恨了,所以,他也已经被扭曲了吧

    士兵们调笑够了,蛮力推着萧乾生去吃饭,丢给他的依旧是冷冰冰的剩饭剩菜,上面不知怎么回事还洒了一层白沙。抬头,他知道了,又是这群无耻的士兵们在追弄他。

    “快点吃,不吃就饿着肚子饿死你”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嘲讽大骂“你还当自己是皇太孙呢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不老实点老子打死你”

    凤眼微眯,小孩眼底汹涌翻滚的全是满满的刺痛和冷冽。抱紧自己受伤的手臂,小拳头紧紧的握住,埋着小脑袋在胸前,尽量忍隐着不让自己露出冷酷杀人的色彩。

    端起破碎了一边角的瓷碗,望着里面黄色的菜叶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黏糊物,他伸出冻的发紫的手取过一双筷子,埋着头,没错,他吃了。

    入口,满嘴的沙子土屑。

    身旁士兵们哈哈大笑,心满意足的在这个昔日富贵无双的皇家落难孩子身上得到了奇异扭曲的快意。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是个四岁大的孩子

    此时是萧武帝十八年,秋。

    一个月后宫里传来深宫秘闻,周皇后不知做了什么惹怒武帝,或者她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失德失宠了,闭居凤仪宫再也没有消息传出。一直以来后宫最受武帝宠爱的孙贵妃被进位为皇贵妃,形同副后,孙贵妃之子萧未绝被立为大盛朝新的太子。

    此时距离旧太子萧未珅被废为庶人已经很久了,民间对于皇廷宫苑里的那些事都不太在乎的,他们只知道大盛朝慢慢的进入了开国百年以来最严寒的一个冬天。

    这个冬天太冷了,如今已经洋洋洒洒的正在下着第一场大雪,地里的庄稼都被冻死了不少。就在这大雪纷飞的时候,押送旧皇孙萧乾生的囚车终于到了鄂州,直送鄂州府的大牢。

    、第三章鄂州地牢

    武帝二十年,春。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小商小贩热闹的吆喝着,靠近右边的拐角处静静的矗立着一座高大府邸,门口安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外面各自守着带着刀的衙役,原来这里正是鄂州府的刺史衙门。

    衙门内,昨日才新上任接管鄂州一州四县的刺史温正道正在大堂上坐着,温和斯文的脸庞在听到衙役报告的事情后,眉头不禁深深的皱起“你是说地牢里的衙役们都中毒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衙役显然也懵了,小心翼翼的说“回大人的话,正是州牢,这个中毒的地牢里关押的是两年前送到此处的废皇孙,只是不知道衙役们怎么不小心,好端端的喝着酒,竟然在酒里发现了蜈蚣的剧毒。第二天才被轮班的衙役们发现,但是那几个平日里专门看守废皇孙的衙役已经没救了。”

    “皇孙”温正道大为惊异,直起身子追问“可是两年前被废的小皇孙他是皇族后人,纵然被废也应该依旨和废太子一起幽禁在天陷山的北殿,怎么他倒被关押在地牢里”

    “这个”小衙役似有难言之隐,眼神扑闪的嗫嚅“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听之前的刺史大人说是废太子不愿意见废皇孙,更不愿意和他一起幽禁在北殿,刺史大人无奈,只好把废皇孙一直关在地牢里。”

    温正道沉默,他大概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墙倒众人推,废太子之所以能够被废,想要再出头肯定是没希望了,官场上的规矩大家都懂,落水就要跟着下石,这样才能讨好另一边的得势者。

    这个废太子都不愿意管自己的儿子,听闻宫里的新太子现在又正茁壮成长,他一个曾经的小皇孙还能奢望在落难的日子里有好日子

    “皇孙今年多大了”

    “回大人的话,皇孙今年六岁,是四岁那年被废随着废太子一起送到鄂州的。”

    居然才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在地牢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已经生活了两年,真是可怜。

    叹口气,一向仁慈的温正道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悲悯及人的吩咐道“走吧,随老夫去牢里瞧瞧。夫人和小少爷今天要从老家搬过来,约摸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鄂州,你命人去好生接应,千万不要错过了。”

    小衙役连忙弯腰点头“是,小的这就去备轿”

    与此同时,鄂州府的大牢里,小孩的倒抽气声不断,伴随而来的还有鞭子的抽打声。大牢建在地下,里面暗淡无光,潮湿的空气里白天也要点燃一些油灯,否则就会漆黑一片。

    时不时的,这里传来孩子的闷哼,还有男人们的咒骂和鞭打。

    “你这小兔崽子,说酒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给老子老实说否则就打死你”

    “打死他算了,反正也没人会来管他”

    “就是,这小子在这里关了两年,连他老子都不要他了,还忌惮他什么啊打死他算了”五六个当差的衙役全都围在一个十字的木桩前,他们面目狰狞的叫骂着,木桩上五花大绑的捆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个孩子身上没有穿衣服,挂的是一些肮脏破烂的灰色布条,上面什么色彩都有,污渍、血迹、粘稠之后风干的黑色硬块。

    如果不是这孩子一双漆黑圆圆的眼眸向上勾着,喷射出锋利的冷光,大概见了他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不是个普通讨饭的小乞丐

    长长的头发又黄又乱,几乎几年都没剪过了,蓬松打结的垂在脑袋上,被遮住大半的那张小脸更是脏兮兮的不像话,黑不溜秋的看不清五官模样,也不知道他到底长的什么样。

    他到底是多久没有好好的洗过澡了

    脏,乱,瘦骨嶙峋,眼神冷酷,恐怖的不像一个小孩子,倒像个蓄谋已久要吃人的冷血者,浑身带着锋利的毒刺。他咬紧泛起血渍的薄薄下唇,在无情的鞭子抽打下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低着头,捏着沾满污浊的小拳头除了闷哼忍受,只一味的冷笑,什么话也不说。

    被打的破烂翻起的碎片下,露出小孩小小的身体,瘦的骨头全都看的出来,好像身上根本就没有营养似的,一点肉也没有。倒是他的皮肤该死的白,是那种带着深深的病态,被折磨不见天日的苍白。

    在这苍白的皮肤下,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的是小身体上一道道伤痕,或新或旧,一道道一个个的,或是长条,或是疤。若是一个正常的人见了,恐怕忍不住要惊呼一声这是谁家的孩子竟然像是被虐待了很久似的,满身伤痕。

    而这个可怜又没人会可怜的孩子,就是两年前大盛皇朝被废黜的皇孙萧乾生。

    是啊,他的亲身父王都不管他了,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谁还会忌惮他心疼他

    六岁的孩子想到这个问题突然咧开嘴角,对着眼前已经把打骂自己当成枯燥的当差时光里的乐趣的衙役们,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虽然眼窝深陷,但是并不能遮住他勾人凤眼里满是不屑的光芒。

    这些蠢货,再怎么欺负自己,还不是被他一下子毒死了四五个

    想想他也不过是趁着他们都不在,偷偷的捉住一只刚刚被他踩死的老蜈蚣,按住老蜈蚣发黑的脊背,将蜈蚣僵硬的身体下隐藏的液体全部滴入那些酒坛里。于是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些打骂了他两年的蠢货就浑身发青的倒在地上,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哼居然才死了五个,太少了

    小孩望着眼前还在对自己挥舞着鞭子的粗壮男人们,心里冷笑,慢慢来,只要他们没有弄死他,他就会找尽法子来弄死他们狗屁的衙役,狗屁的大人,还不是那个没用的样,一个一个的全部死了才好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六岁小孩脑子里装着这样的想法,旁人或许会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可是对于这个浑身是伤的肮脏小孩而言,他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他就是想要这里的人全部死光,一个都不要留,因为在这两年来,他已经在他们手里遭遇了太多的折磨。

    冬天往他身上泼冷水,冰的他十个手指头和十个脚趾头都长了冻疮,稍有不顺心,不管是谁,他都会狠狠的挨他们一顿打骂,鞭子抽是小事情了,他刚开始还会痛的惨叫不已,现在居然依旧习惯到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若是哪天有几个酒鬼喝醉了,他还会被他们当成沙包乱踢乱揍,甚至用烧的发红的铁块贴在他的后背上,烫的他皮肤烧裂,至今都还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疤痕。

    手指长的尖针在身上乱扎算什么,用开水烫他的双手算什么,故意把活生生的蟑螂塞进他的喉咙里算什么,逼着他给他们一个个含那种恶心的东西算什么,至少他还活着,只要能活下去,小孩什么也不怕。

    可是他最怕的,就是饿的活不下去了。

    兴许是见他一个人被仍在牢里无人问津,被废黜的父王都不要他不管他,这些平时在贪官刺史的眼皮子底下受了气,任人差使的下贱衙役们心里不平,于是就拿他打骂折磨出气。

    这还不算,后来不知道是谁想起来的法子,居然时不时的扣压他的饭粮,虽然都是些残馊剩饭,但是两三天不吃还是会饿的他头昏脑涨神志不清的。

    饿着饿着饿怕了,开始小孩会奄奄一息的缩在冰冷的墙角,拼命的舔舐着长满灰烬的墙面,不管是灰烬还是蜘蛛网,或者是青苔脏土,只要是能咽下去的东西他都吃。墙面被他久而久之舔的干干净净。

    后来还被饿的厉害,小孩没有多余的墙壁可以舔了,他就在阴暗潮湿的地面发现了一种好东西,这种或大或小的,或能飞,或能跑,长着各种翅膀和脚的小东子真是个好东西,因为它们也能吃。

    有时候是土里面长长的蠕动着的土色东西,有时候是墙壁飞快的跑动着的黑色东西,虽然它们长的各式各样,塞进嘴里也又苦又酸,还不知有一股什么难闻的味道,但是还好,它们都能填饱他的肚子,都能不让他饿的胃腹抽筋。

    最重要的是,它们都能保证他不会被饿死,不会像他的母妃那样悲惨不值的死去。

    就算没有任何人关心他的死活,就算他现在除了被囚禁被欺辱一无所有,但是六岁的孩子冷酷的坚持着。他的命异常珍贵,他是天子的后裔,他以后会有顶了天的福气,没有人能轻易的让他死去。

    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只要他还没死,他就要他们全部,死

    记得有一次,一个长的肥头大脑的囚犯被关进来,听说他有一种很特殊的恶心爱好,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就是被衙役们安排和那个囚犯关在一起。

    开始的时候小孩还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虽然同样被打骂了几次,可是这些小手段他都习惯了,唯一让他恐惧的是那个电闪雷鸣的夜里,那个肥胖丑陋的男人就像疯了一样,突然将他按在乌黑的地面,撕扯着他的裤子。

    他吓傻了,以前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用来排泄的地方突然被男人恶心的碰触着,四周守夜的衙役们突然围了上来,在牢房外面望着他们哈哈大笑,嘴里说着恶心污秽的话。

    他们说“操他”“你不是就喜欢这口吗”“干死这个兔崽子给我们看看”

    小孩这才知道原来两个男人之间也可以做这样恶心的事,心脏害怕的无以复加。身上的男人呼吸浑浊,满脸横肉的脸上冒出热汗,这些汗都随着他激动的动作而滴到了他身上。

    深度的恐惧和反胃感让他痛不欲生,没有呼救,已经他呼救是没有用的,这里的衙役和刺史都是一样的,毫不在乎他的死活,以折磨他为乐趣。

    在双腿被疯狂失控的男人蛮力分开时,小孩终于绝望了,害怕的一口咬上男人的颈项,咬住那根大动脉狠狠的撕扯开来,然后用自己从未剪过的锋利指甲狠狠的戳进男人泛着狼光的眼睛。

    随着男人的一声凄厉惨叫,他庞大的身躯终于从他身上倒下,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他第一次弄死了欺辱自己的男人,那一刻他才知道这种滋味原来是这么的好,开心的快要上天了。

    就像小时候还在东宫时,母妃为他穿上了西域进贡来的细毛暖袄,心脏快乐膨胀的不像话。

    后来小孩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做极度毁灭之后的复仇感,他爱上了杀死自己敌人的滋味。仅管他才六岁,仅管在他弄死那个囚犯后被刺史下令狠狠的揍了一顿,可是他就是爱上了这种灰色迷人的乐感。

    他的世界已经没有了温度和感觉,他只要活着,为了以后苟且偷生的活着,就算有一次他饿的受不了,什么小东西也没抓到,最后抓到了一只刚刚生下来的小老鼠,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它活生生的塞进嘴里。

    因为这样能让他活下去。

    “你这个臭小子,还不说话你还端着小皇孙的架子呢”挥舞着鞭子的衙役停下来,活动着自己酸软的手腕,朝小孩身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老子告诉你,京里最近传来消息,你的祖母周皇后已经病逝了,皇上最宠爱的孙贵妃上个月刚刚被你的皇爷爷立为皇后。为了庆祝孙皇后上位,皇上下令大赦天下,可就是没有赦免你和你的废父王,你说这是为什么”

    “哈哈,还能是因为什么啊”另一个长相尖酸的衙役接过话,眼神嘲讽“人家孙皇后是什么世家,她受的是什么宠爱,咱们民间这样额小衙役都有所耳闻还能不厉害吗皇上摆明了是要彻底废弃你和你的父亲,你们已经是毫无前途可言的阶下囚了,新太子现在都两岁了,还轮得到你们做梦吗”

    “就是啊,你这小子现在就算是被老子弄死在牢里,也没人知道吧。”

    “干脆弄死你得了你们这些皇家公子,我呸,算个屁啊关在这里两年了都不见半点好转的风声,肯定是没希望了,你还不会做什么回京的美梦吧哈哈哈”

    羞辱的话毫不留情的从耳边呼啸闪过。

    捏紧拳头,小孩什么也不说,依旧咧着嘴无声的冷笑,闪亮漆黑的大眼睛就像抹上了毒药,直直的射在人身上,又好像在慢慢的研究你的死期和死法。

    那是一种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眼神,冷酷犀利,不带半点温度,嗜血深沉的让人心惊。

    温正道刚踏进大牢时,就被这样一双眼睛深深的吓住,复杂的望着小孩身体上残酷的现状,心里阵阵不忍和怜惜。

    这个被吊在木桩上由最低级的衙役抽打到衣不蔽体的残瘦孩子,还是传说中那个尊贵无比的皇太孙吗

    、第四章温府初遇

    初春的季节,温度依旧像冬日般下降的很厉害,干燥的空气里漂浮的都是阴沉的味道,明明才是上午,冷风习习的府邸硬是笼罩在一片深郁之中。人们身上还穿着冬季厚厚的棉衣,可若是离开屋子来到外头,身子骨依旧会觉得阵阵发冷。

    宽阔的大庭院里,栽满了半大不小的梨树下,梨树在春风里长的郁郁葱葱,树丛里点缀着一树树白色美丽的梨花。

    风一吹,梨花吱呀一阵颤抖,很快便会有朵朵的白色小花坠落树枝,落在树下仰头站着的男孩身上。

    男孩年纪约莫十岁,站在一棵最大的梨花树下,仰头着迷的望着头顶美丽的花树,似乎也被满院的梨花深深吸引。

    看男孩身板儿发育的不错,强而不弱,全身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高挑,五官极为俊帅端正,拼凑在那张介于半大孩子的脸庞上,显得异常的英气勃勃。

    “子慕,快过来,看你落了一身的花瓣呢。”吱呀一身,内堂的门帘被人掀起,一位面容温婉的年轻夫人从里头走出来,笑眯眯的走到男孩身旁,“怎么站在院子里外头很冷呢。”

    “娘。”温子慕回头望见是自己的娘亲,赶紧迎上去,帅气的眉眼间微微的笑着,透着一股超乎年纪的稳重感觉。“我在这里等爹爹回来。福伯说爹爹马上就要回府了。”

    知道儿子非常想念已经一年多没见面的夫君,汪夫人摇摇头,温柔的笑道“你爹是要回来了,可你这傻孩子也不必站在这里吹冷风等啊。”

    汪夫人说完吩咐身后的丫鬟们取过一个火盆放在庭院里的石凳旁,牵着儿子的手就和他坐在石桌边。

    丫鬟们捧着几个果盘上来,里头都是一些水果和瓜子甜点,如今放在石桌上,又送上了一壶热茶。汪夫人和儿子一起围着坐,笑谈间倒也不至于太过冷清。

    温子慕上午才随母亲汪夫人从老家来到鄂州,他的爹爹就是鄂州府新上任的刺史温正道。

    温家祖上是几代的书香门第,温正道就是通过科举高中状元踏入仕途的,偏偏唯一的儿子温子慕不像他,对于祖上一直推崇的读经研书,温子慕打小就不甚精通,只一味的喜欢学拳舞剑。

    别看他才十岁,通身的本领随武学师傅学的好极了,一人对付三四个成年人都不在话下。

    温正道膝下就这有这么一个独子,见他喜武不喜文虽然心里失望,倒也不强求,如今命人将妻儿都迁来鄂州,也只希望一家子人都能够团团圆圆的生活在一起。

    丫鬟们奉上来的果盘里放了几个苹果,逆时节的东西来之不易,汪夫人知道儿子爱吃便取过刀子要为他削皮,温子慕见了连忙懂事的自己拿过去,说了一句自己来便拿着小刀小心翼翼的削着苹果皮。

    一个大大的苹果被他削了一半时,温府的大门终于开了,温正道带着几个小人从外头走进来。乍一看,温正道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爹”温子慕马上捏着苹果冲出来,一把扑上爹爹的腰抱着,欢喜的仰头说道“爹爹总算回来了,子慕好想爹爹”

    温正道放下怀里的黑团团,弯腰就把儿子抱起来甩了几个圈,伸手举高儿子掂了掂,笑道“一年多没见,子慕好像又长高了而且还重了”回头见了微笑着过来的夫人,温柔的点头唤道“夫人。”

    汪夫人十分贴心的抱下儿子,“夫君,你公事繁忙想必是累了,快些进内堂去坐下歇歇,我去吩咐下人们开膳。”

    温正道摇头笑道“我不累。”说着又摸摸温子慕的脸,乐呵呵的说“我的儿子又长英俊了,像个小男子汉了”

    温子慕害羞的红了脸,抿着嘴羞涩的说“爹爹笑我,子慕本来就是小男子汉”

    温正道闻言哈哈大笑。

    温子慕不好意思的想要去牵爹爹的手回屋里,没想到却看到了爹爹的身旁正站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孩子,一身烂灰布披在身上,头发又长又脏,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吓的他差点“啊”的一声叫出来。

    还以为是哪里的小乞丐,温子慕拉拉爹爹的手,低声问道“爹,这个小乞丐是谁啊”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好可怜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温子慕觉得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对面那个小乞丐原本像是蒙了一层灰的眼睛似乎闪了闪,突然变的亮晶晶的吓人,就跟要吃了他似的死盯着他。

    温正道摇头一笑,捏捏儿子的脸蛋说“子慕,这个孩子可不是小乞丐,他是我们温府的小客人,今后要暂时的住在我们家的,他叫对了,小殿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听到在问自己的话,萧乾生将凶狠的目光从对面那个长的很英俊的大男孩身上移开,心里却依旧在狠狠的骂他,竟然敢说他是乞丐,他才是乞丐他们全家都是乞丐

    如果不是他的父亲是鄂州府的刺史,他们能够给他舒适全新的生活,他才不会跟他爹回府,也保证一定会狠狠的扑上去咬死他

    至于他的名字,萧乾生不打算开口告诉任何人,不是因为他的名字有什么好稀罕的,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额,小殿下”温正道没想到这个小皇孙会不搭理自己,摸摸鼻子只得转身跟儿子叮嘱。

    “子慕,你听好了,小殿下今年才六岁,比你要小,以后就是你的弟弟了,你要把小殿下当自己的弟弟疼爱。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你都要先让给小殿下,要陪着小殿下玩知道吗”

    “弟弟”从小就盼着能有个弟弟陪玩的温子慕闻言闪亮的眼眸一灿,连忙望一眼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小黑人,见他的确比自己要矮一截,应该可以当自己的弟弟吧,于是高兴单纯的直点头。

    “是,子慕知道”

    汪夫人觉得奇怪,不知道夫君口里的小殿下到底是谁“夫君这”

    “夫人莫急,我晚上再细细的告诉你。”温正道在汪夫人耳后低语,想了想后不放心,还是把她拉到一旁的梨花树下,将小皇孙的来历和经过娓娓道来。

    这头,温子慕和萧乾生还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温子慕虽然打小就调皮捣蛋,但是在家人面前一直都乖巧懂事,如今听爹爹说要自己照顾这个小黑人,又说以后就是他的弟弟了,他便真的把萧乾生当成了自己的新弟弟。

    虽然奇怪为什么小黑人一直低着头站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动弹,但是看他那么小,温子慕还是单纯的喜欢他的。

    “喂,你怎么不告诉爹爹你叫什么名字”温子慕脸上露出帅帅的笑容,慢慢的凑近萧乾生身旁。

    萧乾生头也未抬,直接无视他,只是把自己的小身子往另一边移了移,那意思就是很明显的不希望温子慕靠近自己。

    温子慕见之连忙停住自己的脚步,摸摸鼻子继续说“我叫温子慕,温暖的温,子曰的子,羡慕的慕,你以后可以叫我子慕哥哥,爹爹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弟,我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

    笨蛋,如果什么事都只要你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怎么不叫你爹说我还是以前的皇太孙小孩心里有太多复杂的情感,这些情感超出了他的年纪和心智,冷笑一声,他还是没有理会温子慕明显的讨好。

    温子慕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这个小弟弟好像不太惹人喜欢啊,不像以前老家隔壁二狗的弟弟,小小的,软软的,总爱缠着二狗跑前跑后,可没把他羡慕的要死。如果不是自己娘亲身体一直不好,他也早就有了一个真弟弟了。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温子慕低声咬着唇,语气软软的说“你如果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我以后要怎么叫你”

    萧乾生忍不住对旁边翻了个凌厉的白眼。他能不能不要吵一张嘴说个不停的烦死了

    “你怎么都不说话”这个小黑人真不讨喜,他都快要不喜欢这个他了

    温子慕失望的叹口气,想了想突然心里一动,连忙跑到石桌边,拿过自己刚刚削好的一个苹果就跑回来,笑的一脸暖暖的凑到萧乾生跟前。“给你。”

    萧乾生抬头,入眼的是比自己大四岁的俊秀脸庞,再看自己面前那个削好的大苹果,双眼猛的戒备起来,心里微微也有些奇怪。

    他为什么会给他吃的,还会对着他笑,是不是又像以前地牢里的那些衙役一样,突然给他东西吃,其实是在里面下了泻药

    心里这么想着,小孩没有半丝犹豫的抬起眼恨恨的瞪着眼前的小哥哥,一把抓住他的手,张嘴便狠狠的咬上去”

    “啊”温子慕痛的一声大叫,手里的苹果瞬间落在地上砸的稀烂,吃力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小孩嘴里抽出来,低头一看,手腕处光滑的皮肤居然已经被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齿印,上面已经冒出了丝丝血迹。

    惊愕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质问“你为什么咬我”

    小孩咧开薄薄的嘴角,遮住半边的脸蛋突然上露出阴冷而嚣张的笑容,一字一顿冷冷回道“你才是乞丐”

    温子慕“”

    庭院里,两个小男孩就这么互相揣着敌意的对站着,一个戒备深深,一个委屈不已。身后,梨花树郁郁葱葱的一树一树盛开。在这春光冷冽中,他们第一次相见,温子慕十岁,萧乾生六岁。

    温子慕一直都记得,那时的萧乾生还不是以后那个绝美凌厉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盛皇帝,他脏兮兮的,小小的,瘦瘦的。他欢喜的递给他一个刚刚削好的苹果,而他呢

    他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在他的手腕处,那排淡淡的牙齿印一直都在,至死未消。

    、第五章寒夜未眠

    家里多了个比自己小的弟弟,温子慕开始还挺高兴的,原以为这个小孩真的会像爹爹说的是他新得的小玩伴,没想到这个小玩伴根本就不惹人疼爱。

    见他的第一面就在他的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不说,如今他在他家都住了快半个月,他都没见他一次,也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句话。

    小孩性子似乎很奇怪,他不喜欢出门见人,不喜欢开口说话,总是呆在爹爹特意为他安排的千寻楼里,不管是白天晚上都见不着他踏出小楼一步,平时也不让丫鬟下人们靠近。只有到了三餐吃饭时间才会打开二楼的后门,让丫鬟们把饭菜飞快的送进去,却也要她们马上出来。

    至今为止,除了他的爹娘,温子慕还从未见过府里有第二个人见过小孩一面,更别提是他了。

    爹爹跟他说过,让他不要随便跑去找小孩玩。温子慕不明白,既然小孩是他的弟弟,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玩小孩之所以不愿意出来见人,肯定是第一次到他家住着不习惯。

    这么想,温子慕便好几次在大白天里偷偷的从千寻楼的后门里溜进去,一路寻找着小孩的身影。最后每次都让他失望极了。大白天的,小孩居然还在睡觉。

    他整个小身子都缩在被窝里,一丝缝隙都不露,看起来小小瘦瘦的格外惹人疼爱,温子慕蹑手蹑脚的进去,却连小孩的脸蛋到底长什么样都看不到,整个人觉得没劲透了。

    真想不通这大白天的时间,小孩怎么每次都还赖在床上

    温子慕有次试着跟娘亲抱怨了一下,希望娘亲能让小孩出楼来跟他玩,娘亲却搂着他柔柔的笑,说道“子慕,咱们府上住着的这个小弟弟只是暂时住在咱们家的,他是一个很特殊的小客人,他不喜欢什么,娘亲和爹爹都不能勉强他啊。他如果不愿意跟你玩,你可不能逼他哦。”

    温子慕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心里却不懂为什么那个小孩很特殊,他觉得他跟他一样啊,一样都是男孩子,而且都是半大不小的男孩子。他再问,娘亲却不跟他说了,只道等爹爹从天陷山的北殿回来再跟他好好的解释。

    天陷山,北殿,温子慕听爹爹说过这个地方。

    爹爹说那里幽禁着一个皇宫里的贵人,好像是前皇后的废太子。小孩来家里的第一个晚上,爹爹就说要去那里拜访一下,真搞不懂那个废太子跟小孩有什么关系。

    小孩实在是太神秘了,来他家住着就跟没他这个人存在似的,久而久之一天天过去,欢喜劲热切的温子慕也慢慢平静下来。平时他随爹娘住在府里的前院里,鲜少到后方的千寻楼去,倒是让他渐渐的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没有见着面的小男孩。

    这天上午,温子慕一人实在是无聊,跟着教书先生念完了这天的书,蹦蹦哒哒的跑到前院爹娘房里去,一路跑进密室才听到爹爹的声音,好像是在跟娘亲说着什么话

    “小皇孙现在真是可怜,我去北殿找了废太子,废太子是知道小皇孙在地牢里的遭遇的,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把小皇孙接过去,说是他自己自身难保,不想再多管闲事了。”一边沉重的说话,爹爹好像在一边叹息。“依夫人看,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怎么叫多管闲事皇孙是废太子的亲生儿子啊看他小小年纪母亲就不在了,现在废太子又不愿意照顾他,难道夫君还真的要把他再关入地牢里去”娘亲不忍的低语“我们也是身边养着孩子的人,子慕只比小皇孙大四岁,夫君岂能忍心关押一个六岁的幼子”

    “夫人说的话,为夫明白。那就把皇孙养在府上吧,只要不透露皇孙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妾身会好好照顾他的,正好子慕这孩子一天到晚囔着要弟弟,就让他们两个孩子以兄弟相称,对外便说是妾身娘家过来借住的小外甥。”

    “如此甚好那就这样吧”

    爹娘的话还在继续,温子慕在锦帘后面却听的心惊胆战,连忙捂着嘴一把跑出了密室,直窜到外面的院子来。原来,原来那个小孩竟然有这么可怜的身世

    出身皇家,被废离京,娘亲死了,亲生的父亲竟然不要他了怪不得他小小年纪长的那么瘦,还脏兮兮的害他以为他是个可怜的小乞丐,没想到他竟然会是皇宫里被抛弃的小皇孙

    温子慕心里激动的一跳一跳,就好像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在他年幼的世界里,皇宫是那么尊贵的地方,皇亲国戚也一样,他们家居然住着一个皇帝的孙子,虽然是被废黜的,但是这也是个十分难得的事情。

    高兴的俊脸通红,温子慕连忙跑到后院去,直奔千寻楼的方向。他要去看看,皇宫里长大的小孩到底长什么样

    等到温子慕跑到千寻楼时,外面照旧守着娘亲精心挑选的几个丫鬟和下人,大家见他兴冲冲的跑过来赶紧迎上,前头是负责后院的刘嬷嬷,她上前问道“少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温子慕抬头瞄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小楼,低声问道“嬷嬷,里面的小皇,额,是小弟弟在干什么我想进去找他玩”

    差点就暴露了小孩的身份,温子慕连忙改口,抿着嘴挤出一抹帅帅的微笑,看的刘嬷嬷十分奇怪。

    “少爷怎么又要找里头的小少爷玩小少爷一直都不准任何人进入小楼呢,老爷和夫人吩咐过了,小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让老嬷等都不要忤逆小少爷的意思。所以少爷您看”

    “他到底每天呆在小楼里干什么啊”温子慕一听不高兴的拧紧浓眉。府里在没有其他的小孩,没人陪着他都觉得无聊死了,真不知道那个小孩整天闷在楼里是怎么受得了的

    刘嬷嬷讪讪一笑,嘴里说着哄温子慕的软话,其实心里也在奇怪,别说是温子慕了,她们这些奉命照顾小孩的下人都没见过小孩的真面目呢,真是个怪小孩。

    温子慕说着说着也觉得没趣,心里燃起的高兴劲又过去了,皱着眉头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块就准备转身离去,谁料抬头的瞬间竟瞄见小楼二楼的窗台边,似乎有个小身影站在阴暗的角落里。

    见他望上来的目光,那个小身影赶紧把身子一转,留下一个小小的背影便飞快的移开了。

    这个小身子真瘦

    温子慕望着窗台的方向心里一抽,摸摸鼻子离开了。

    温子慕没有告诉爹娘他偷听到了小孩身份的事,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不该说的话他是不会说的,该懂的一些道理他也懂得。他同情那个没有娘亲、爹爹又不管他的小孩,他觉得如果小孩愿意跟他玩,他一定会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弟弟好好疼爱的。

    但是前提条件是,小孩愿意跟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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