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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老子要回家 第16节

作者:靥也 字数:19211 更新:2021-12-29 05:34:05

    檀溪一件件翻找着,温予便一件件讲着。

    檀溪“那你奶奶现在身体还好吗”

    温予“她不在了。”

    檀溪歉然“抱歉。”

    温予“是人就会有生死,这没什么。”

    温予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温予喂,哪位

    对方一口带着明显乡音的普通话是温予不我是xx啊,小时候你就住俺家隔壁,你还特别喜欢俺家那只小狗来着。

    温予记得,又抬眼看了看被撕下丢在一边的快递单,与寄件人是同一个人。

    温予您好您好。如常的寒暄。

    对方快递今天应该收到了吧,俺估摸着要到了,才给你打电话,你应该也挺忙的吧。

    温予不算忙,快递收到了。

    对方那个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你奶奶临死前关照我把这些东西交到你手上。这不,她葬礼上你连面都没露一下。

    对方无心的一句话,却戳中了温予的痛处,他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就是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那会儿,他正在准备高考。

    对方还在机里哇啦的说着,丝毫不顾及温予的情绪“俺也是事多,给忘了。这村里最近疯传,说要拆迁,我想着得知会你一声儿,正好就想起来这事,就给你先寄过去了。”

    温予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道“有空我会回去一趟的,你费心了。”

    温予嫌麻烦开了免提,檀溪也听了个大概,问道“拆迁是什么”

    温予把手机扔在一边“就是把住在这儿的村民全都移走,国家要这块地儿上要干点别的事。”

    檀溪“奥,还有这档子事。”

    房子里空调开着,暖洋洋的,如同春天,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二人说着说着便渐渐睡去,相拥而眠。最好的时光,莫过于此。

    直到傍晚,二人还在睡着。温予先醒了来,看见沙发茶几上散乱着从纸箱中翻出来的旧物,便索性把纸箱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整理。

    花花绿绿的玩意儿中,一个白色的信封格外显眼,温予捡起信封,上面赫然写着吾孙易予亲启。是奶奶的笔记,娟秀的蝇头小楷。

    信封因为年头久远的缘故,白色的封纸上已经出现了灰色的霉点,但愿不要污了里面的字迹才好。

    温予拆了信封,信纸上虽有霉变的痕迹,不过好在字还看的清。

    檀溪醒来,周遭一片黑暗。他嘟哝了句“怎么睡了这么久。”摸着墙根,开了灯。

    陡然的光亮,他看到沙发上赫然坐着个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温予后,才心定。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温予身后了,温予手上抓着张信纸,他在身后悄声念着

    易予,待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我知道等不来你,所以心里压根就没有期待,我想我会走的很洒脱,没有牵挂。

    你出生一个月时,你爸爸便抱着你来敲了我的门,我本不想淌这趟浑水,但糯米团似的你着实惹人怜爱,我便接下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巧在隔壁李婶刚生了儿子,奶水充足,也顺带喂饱了你,她于你有恩,如将来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万不可推辞。

    我时日无多,对你唯有一事嘱托,保管好我放在信封里的玉璧,关于这玉璧又有好长一段话要说

    檀溪快速的阅读了以下内容,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整个世界都在眼前颠倒,自己不知身处何地,更不知姓甚名谁,一切既定的已知的事物道理都被打散

    、第一次车祸

    携君壁,得来全不费工夫。

    踏破铁鞋寻找的宝物,此刻就安然的躺在温予手上的信封里,伸手便可拿到。

    檀溪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他已经明白了“我一直都忘了一点,戚国王室是姓温的,戚武王的名讳,父亲在梦中咬牙念了千百次,温,承,祚”

    温予捂着额头,搓搓脸颊,呼出一口气,故意道,“老天爷还是这么爱开我的玩笑,开开开,开我一个人就行,为什么还要扯上你”

    檀溪从后面箍住温予的脖子道“如果我现在就这样勒死你,是不是也算是为我父王母后,为我的国家,报了仇呢”

    檀溪没用力,温予还能自由呼吸与说话“你想做便做吧,我没有意见。”

    檀溪松开他,有些失魂落魄,跌坐在沙发上,“你身上有着戚国王室的血脉,可几百年的时光足以令你骨子里的血液被彻底荡涤。恨我连该不该恨你都不知道”

    檀溪拿起外套下了楼。

    温予追上他“你要去哪儿”

    檀溪“出去清醒清醒,别跟来。”

    温予止住了脚步,原路返回,坐在沙发上,重新拿起那张信纸。信上字字清晰无比,却给温予套下了牢不可破的枷锁。

    “这玉璧名叫携君璧,是我们温家世代相传的神物,秘不外宣。你父亲难当大任,所以我一直没把携君璧的事向他透露半分。现在,我将玉璧传与你,日后,你可将它传给你的子孙。切记,此玉璧可在关键时刻救你于危难。”

    温予看过宝物志,自然知道这信上所说的“救于危难”,指的就是穿越时空。

    他万万没想到,没存在戚武王大墓中的不世之宝携君璧,居然出现在了祖母的遗物里。并且从这一刻开始,携君璧正式归自己所有。

    他更没料想到,原以为自己只是恰好与戚国王室同姓,没成想自家一脉正是嫡传于戚国。自己与檀溪,携君璧与随侯珠,两者互相敌对,又相互依附,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非语言能道明。

    一个小时后,檀溪还没回来。手机也扔在桌上,没随身带着。温予有些担心,也顾不得什么,拿起外套就出去了。

    十二月的夜晚,风刮的呜呜直叫唤。温予拢紧了大衣领,还是被冻的打了个喷嚏。

    嘴里嘀咕道“这大冷天的,去哪儿想事去了啊,熊孩子,死小孩”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时,远远就看到地上躺着个人,想着难道是出交通事故了肇事司机溜了自己现在过去万一被讹怎么办但到底是一条人命啊温予纠结再三,还是秉着仅存的丁点良心,走了上去。

    也就是这一次偶然的善心,令他一辈子难忘。

    他走了过去,隐约看到那人好像穿着一件白色,帽子上带一圈毛的棉袄,心下一动,小孩儿也穿着这么件衣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里安慰自己有的没的别乱想。

    寒风透骨,气温已降低到零下。温予这辈子都忘不了,檀溪倒在血泊里满脸血污的样子,他穿着的白色棉袄已经被血染了大半。他的血,一直蔓延到自己脚下

    温予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喉头一阵腥甜。

    他搂着檀溪,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他颤抖着伸出食指试探他的鼻息,呼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温予觉得胸腔有种被活生生撕裂的疼痛,鲜血淋淋,连皮带肉

    他颤抖如筛糠,足足用了一分钟时间,才想起来打120,这简短的三个数字却怎么也按不对。小学老师就教过的急救方法,此刻却觉得这么困难。

    保持镇静,镇静,去他妈的狗屁镇静老子要我的小孩儿,我活蹦乱跳的小孩儿

    “喂,120吗,有人被车撞了”

    十分钟后,120急救车呼啸而来,医护人员将檀溪抬上了担架,温予紧紧跟随在后。

    医院里,急救室的灯牌显示有人正在急救中。

    温予在急救室外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脑子里乱的像一团浆糊,急得几乎要把满头的头发抓掉。

    二十分钟后,急救室的门打开,出来了一个护士,温予赶紧上前“怎么样了”

    护士“您别着急,病人目前情况不太好,大量失血造成了长时间的休克,需要紧急输血,但是”

    温予抓住护士的手“但是什么”后又发觉不妥,赶紧松开。

    护士“经过检查,我们发现病人的血型为rh阴性,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医院血库里暂时没有这种血。”

    温予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感谢自己的稀有血型,“我也是熊猫血,用我的。”

    看着温热的血液从自己体内流出,并且会流入檀溪身体中,他终于觉得稍稍放松。

    长时间的精神紧张令温予根本无法入睡,坐在塑料椅上,弓着腰,神情麻木。

    抢救进行了很久,医生出来时也是一脸疲惫,温予第一时间冲了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叹了口气“病人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他的大脑受损严重,几乎是不可逆的,即使醒来,也很难复原。”

    温予“这是什么意思,他会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就是说,即使上天保佑,他能醒来,智力也无法恢复到以前,可能”

    “可能什么”

    “状如痴傻。”

    温予跌坐在塑料椅上。医劝慰道“不过,也不排除奇迹的发生。”

    温予失神的重复道“奇迹”

    檀溪整整昏迷了72小时,在这三天里,姜斯得到消息后也赶到了医院,得知檀溪的情况并不好。这是他与温予自从那日温予表明心迹后的第一次见面,至于那日之后邵韵栀怎样了,温予则全然不知。

    现在的他心全拴在檀溪身上,根本无心去理会旁人。

    檀溪是遭遇车祸而重伤,且肇事者事后逃逸。但糟糕的是,出事路口的摄像头坏了,而且出事路段人烟稀少,没有目击者,警方也无能为力。

    姜斯将情况如实转告温予,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温予却淡然道“我只要檀溪醒来。”

    姜斯在医院呆了不久,便要离开。

    “我得先走了,韵栀这几天情况也不好。”姜斯道。

    温予没力气再去关心旁人,只是挥挥手“你走吧。”

    姜斯心里替邵韵栀感到不值,她最在乎的人心里,却满心满肺装的都是旁人。

    姜斯先去了趟超市,买了生鸡,山药,而后又快速赶回家。洗净鸡肉,山药,各自剁成块备用。再切点儿生姜,锅中放油。将鸡肉倒入锅中贬炒,直至鸡块变色,鸡肉微微收紧鸡皮焦黄。

    将煸好的鸡块放入汤锅之中,加水,再放入山药滚刀块。盖上盖,小火慢炖两个小时。最后加入盐等调料,出锅前撒上一把枸杞。调色的同时又增加了营养。

    鸡肉补虚,山药益气,枸杞明目,三者混在一起,美味的同时又有营养。姜斯小心翼翼的将烫装入保温罐,宝贝似的拎着出了家门。

    行车十五分钟左右,到了邵韵栀家,一栋白色的小别墅。姜斯解开安全带,快速下了车。

    一抬头看见二楼窗帘还拉着,姜斯暗急都这时候了,难不成还在睡觉

    站在门口,长暗门铃,好久都没人开门。姜斯打了个电话给邵韵栀,好久才被接起,里面传来邵韵栀虚弱的声音,“喂。”

    姜斯“是我,我在你家楼下,开门吧。”

    “我就来”听见姜斯的声音,邵韵栀平静了不少,飞也似的下楼来开门。

    门打开,姜斯却发现邵韵栀还穿着睡衣,真的还在睡觉

    邵韵栀将姜斯引进门,姜斯仔细的看了看她,眼下青黑一片,头发散乱。她平时一贯注重仪表,是万万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的出现在人前的。

    姜斯把保温罐放在桌上,挤出个笑容“给你炖了汤,还热着,快喝吧。”

    邵韵栀坐在桌前,一脸的倦容,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油吗太油腻的我不想喝。”

    姜斯旋开盖子,找了个碗和汤勺,舀了些进碗里,推到邵韵栀面前“不油,上面的浮油我已经撇掉了。”

    邵韵栀凑近碗口闻了下,就泛起一阵恶心,姜斯没看出来,只是笑着道“快喝吧,你最近气色不好,是身体太虚了。”

    邵韵栀想起自己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正经的吃过饭,便端起碗,喝了几口。

    姜斯把两只鸡腿单独挑了出来,“吃点肉吧,鸡皮对皮肤好。”

    邵韵栀硬逼着自己吃了一个,又喝了点汤。姜斯陪着她,也喝了一碗。

    其实姜斯本来是不会做菜的,顶多也就是个凉拌黄瓜的水平,跟温予在一起多了,知道邵韵栀喜欢吃他做的菜。便专门报了个厨师班学了,同班的都是为了就业,只有他一个,为了讨心爱的人欢心。

    姜斯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自己挺悲哀的。原本最特立独行,最讨厌跟旁人一样的自己,居然为了邵韵栀,放弃了自己本身的性格,连个性都改变了,自己还剩下什么

    不过是一场可悲的暗恋。

    作者有话要说  来,跟我一起默念这不虐这不虐这不虐

    、第一次绯闻

    姜斯很享受这样和邵韵栀安静独处的时光,他在心内期盼时间能过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姜斯挑了几段没炖化的山药到邵韵栀碗里,“吃些山药吧,健脾益气的,你平时就吃的不多。”

    邵韵栀捂着嘴摇头,一脸痛苦“实在是吃不下了。”

    姜斯只好自己吃了,邵韵栀脸色却越来越差,姜斯焦急道“怎么了”

    邵韵栀始终捂着嘴,五官都有些扭曲,说不出话。

    姜斯“不会是我这汤不可能啊,我吃的更多,我也没事儿。况且就算是这汤也不会来的这么快啊,又不是。”

    邵韵栀起身飞快的走向厕所,姜斯跟了过去。她已经吐在了马桶里,呕心呕肺般的。姜斯担忧,却只能拍着她的脊背,为她顺气儿。

    邵韵栀吐完了一阵,无力的倒在姜斯怀里。姜斯把她扶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给她倒了杯水。端着送到她嘴边,她小口的喝了些,摇摇头。脸色更加惨白,就像涂了一层白色的油漆。

    姜斯心抽抽的疼,道“怎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邵韵栀瘫软在沙发上,嘴唇都在轻颤,闭上眼,没有回答。

    姜斯“我带你去医院吧,你这样不行。”

    邵韵栀睁开眼,吐出两个字“不去。”

    姜斯“这种事,你还倔”

    邵韵栀“我知道我自己。”

    姜斯“我给你熬点粥吧,你这样肚子里空空的,不难受么”

    邵韵栀扶住姜斯手臂“别白忙活了。”

    姜斯“吃什么都吐”

    邵韵栀点点头。

    姜斯“我看你车不在车库里,借别人开了”

    邵韵栀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敏感,迟疑了会儿,还是说了实话“送去修了。”

    姜斯,“哪儿坏了”

    邵韵栀不愿再说多,摆摆手。

    姜斯又把水杯端给她,又喝了半杯。

    姜斯“累么,扶你上楼睡会儿”

    邵韵栀点头。

    姜斯扶着她,只觉得肋骨突出,十分隔手,心内又疼了一疼。

    将邵韵栀扶至卧室,她躺在床上,姜斯为她盖上被子。临走时,邵韵栀握住姜斯的手“你要走了吗”

    姜斯,“你要我留,我就留。”

    邵韵栀“陪陪我,等我睡着之后再走。”

    姜斯“好。”我可以推了公司一切重要的事,只为你一句话。

    邵韵栀“还有,走之前帮我在手机上订个闹钟,四点,我还有个广告要拍。”

    姜斯皱眉“你现在这样还怎么工作”

    邵韵栀笑笑“可以的,我休息休息就好。”

    姜斯无法,只能答应。

    邵韵栀翻来覆去许久才浅浅入睡,姜斯怕吵到她,一动不敢动,只是入迷的瞧着她的睡颜。看得出,她睡的并不是很好,眉头蹙着,嘴唇紧抿,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姜斯百思不得其解。前几天还好好的人儿,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吃什么都吐,精神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是什么事让她甘愿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代价去掩藏

    邵韵栀在三点半的时候就自己醒了,发现姜斯还在身旁,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扯出一个笑“你一直在这”

    姜斯摇头,“抽空下去煮了粥,要喝么”

    邵韵栀点头“感觉到饿了呢。”

    姜斯下楼去到厨房,粥还在炖着,小火慢煨,熬的十分浓稠。姜斯又挑了点小菜,都是清脆爽口的。

    小心翼翼的端上楼去,邵韵栀已经起来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姜斯把乘着白粥的碗递给她“小心烫。”

    邵韵栀很是香甜的吃了两口,姜斯看着分外高兴,想着应该是没问题了,或许只是因为工作压力大的缘故。

    自己也觉得饿,乘了碗粥,和邵韵栀面对面吃着。

    邵韵栀换了衣服,画了淡妆,一切都准备妥当,才想起车还在修着,刚要打电话给助理,姜斯道,“我正好有空,我送你去。

    邵韵栀点点头,也许是画了状的缘故,她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姜斯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姜斯开车,邵韵栀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广告文案,仔细看着。车载广播里播送着各个路段的实时路况各位听众朋友,xx岗十字路口刚刚发生一起车祸,请各位听众朋友注意避让。

    姜斯由此触发,想到了檀溪,便道“檀溪出车祸的事,你知道吗”

    邵韵栀头皮一紧,眼光不自然的看向别处,“没人告诉我。”

    姜斯叹了口气“肇事者还没抓到,他出事的十字路口监控正好坏了。”

    邵韵栀“是吗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姜斯“檀溪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医生说即使醒来也很难恢复到原来。”

    邵韵栀“我哥什么态度”

    姜斯瞟了她一眼,尽量捡她爱听的说,“老温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到底相识一场”

    车很快开到目的地,摄影棚里的器材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邵韵栀这个主角来。经纪人一早就等在这里,见邵韵栀来了立刻将她带到化妆间,化妆师早已待命。

    化妆间隙,经纪人忍不住道“韵栀,是不是最近工作排的太多了,我看你气色不是特别好。”

    邵韵栀看着镜子中卸了妆的自己,皮肤蜡黄,嘴唇苍白,哪还有个玉女样,倒像个街边买菜的姑娘。

    经纪人见邵韵栀沉下了脸,赶紧换了个话题,“宝贝儿,等会儿要拍的公益广告,词儿都背熟了吗”

    邵韵栀,“就两句,还能忘”

    经纪人笑笑。

    一会儿,邵韵栀画好了妆,衣服也换好了,正式进棚拍摄了。这是个公益广告,目的是提醒公众文明出行,切勿酒驾。镜头切到邵韵栀正脸,她只要说出“尊重生命,拒绝酒驾”八个字就可以。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急得额头上直冒汗。

    导演喊“卡”,说话还是很客气“韵栀忘词了吗”

    邵韵栀道“抱歉。”化妆师上来补妆,经纪人在她耳边,“不是说都背熟了吗以为会一条过的。”

    邵韵栀闭上眼,尊重生命切勿酒驾,这八个字,她真的说不出口。

    医院里,重症病房内。

    檀溪浑身插满了管子仪器,面容平静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就像睡着了。距离他昏迷已经过去了48小时,他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温予坐在床边,握紧了檀溪的左手。那次的烧伤留下的印记,还没有褪去。蜜蜡手串也已经破碎,温予摘下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手串,从窗户扔了出去。

    没有你,我要它何用不过是累赘。

    医生的话几乎给他判了死刑“即使醒来,也会状如痴傻,痴傻”

    温予一直没有合过眼,现在终于顶不住了,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他还做了个梦,但不是什么好梦。梦里的檀溪浑身是血,依稀又回到了他出事的那一晚。汽车急刹车的尖锐声响,几乎要刺破温予的耳膜。他眼看着檀溪倒在自己脚下,却不能相救,甚至说不出一个字。他拼命的喊他的名字,却只是无声的徒劳。

    他看见檀溪躺在地上,撑着最后一口气吐出几个字温予,我恨你

    贺兰曼殊得知檀溪出车祸后,想礼貌性的来探望探望,半路却被陆誉截住。

    二人找了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陆誉神情严肃,不似往日的笑容和煦,目光中也透出狠辣,沉声道“我可以助你一次性扳倒邵韵栀。”

    贺兰曼殊心下一动,这个话题她非常感兴趣,“你这么有把握”

    陆誉扬了嘴角“我帮你收集了那么久可以扳倒邵韵栀的证据,但一直没抓住什么大把柄,都是些小打小闹。但这次不同,只要我把手上的视频发布到网上,邵韵栀不仅要退出娱乐圈,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贺兰曼殊等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可当这一天就要来到时,她却犹豫了。

    是,她恨邵韵栀,恨她的矫揉造作,小姐脾气。当年如果不是她临时要罢演,贺兰柯不会坐上那趟航班,也就不会遭遇飞机失事,尸骨无存。

    贺兰柯的梦想是成为中国一流的电影导演,他人生的第一部正式电影,如果能够请到邵韵栀但当女一号,这电影票房一定不会差。当时已经成名的邵韵栀,提出了各种无理要求,贺兰柯都一一答应,她心比天高,自以为全世界都得由着她,如果不是她,贺兰柯怎么会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贺兰曼殊回想起这些,犹豫的心情变得坚定。她与陆誉这么长时间的虚与委蛇,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第二天,各大娱乐报的头条都是关于邵韵栀的新闻,邵韵栀一下子从神坛重重摔下,光芒万丈的明星一夜间变得臭名昭著,粉丝大呼自己爱错了人。

    “邵韵栀滚出娱乐圈,还娱乐圈一份干净”的呼吁不绝于耳,大波媒体记者堵在公司门口,那些恨她厌她的人都乘机上来又添了一把火,一时间,满天飞,邵韵栀可以攻击的点不胜枚举。更有媒体把邵韵栀的这次称作娱乐圈的第二次艳照门。

    、第一次视频

    温予是被护士们嘈杂的谈话声给吵醒的。噩梦让他心有余悸,他看了眼檀溪,他还是安安静静的躺着,不会说,不能动,没有感觉。

    护士们的私语声还没有停止

    “说真的,我本来还挺喜欢她的呢,她最新的电影我的整容女友我还准备去电影院支持呢。”

    “支持个屁啊这人肇事逃逸,不顾伤者的死活。人品这么恶劣,她的戏以后我一概不看。”

    “对,邵韵栀滚出娱乐圈”

    “肇事逃逸”“邵韵栀”几个关键词相继落入温予耳中,他揉了揉太阳穴,确认自己是清醒的。立刻打开手机翻看今日的文娱新闻,全是关于邵韵栀的,她妥妥的抢了汪某的头条。

    温予迅速点进去看了,了解了个大概,原来邵韵栀三天前酒后驾车,在某十字路口撞倒了行人,事后驾车逃逸。被人拍了视频,发布到了网上。

    一夜之间,视频点击已过百万。

    温予半带狐疑的点开了涉事视频,可以看出视频拍摄者一开始是跟在邵韵栀车后的,事故发生的时候车正好开到了与邵韵栀平齐的位置,便记录下了撞人的一刹那被撞者被撞翻在汽车前挡风玻璃上,车子停下来那一刻的惯性又令伤者滚出去好几米远整个视频触目惊心。

    温予后退几秒,把拍到伤者面部的那一帧截图放大,放大,再放大

    周围环境,那个十字路口,白色带毛边的棉袄一切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结论邵韵栀撞倒的那人,就是檀溪。

    温予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轻抚着檀溪的额头,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对着檀溪保证道“我虽然不知道拍摄并发布这段视频的人是谁,他有何目的。但一般人遇见车祸都避之不及,不会选择拍下全过程,更不会传播到网络上。唯一的解释就是”温予目光深深,“他想让邵韵栀倒霉,倒大霉,让她狠狠的摔一跤,再也爬不起来”

    檀溪自从那次在长乐剪过一次头发,之后就再也没进过理发店,现在额前的刘海已经快要遮住双眼。温予把他略厚的刘海往边上撇了撇,柔声道“即使是这样,即使邵韵栀是我的表妹,我也会在弄清一切之后,给你一个交待。”

    邵韵栀的事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经纪公司出动一切力量,想要压下这件事。但覆水难收,关于邵韵栀的其他也接二连三的被爆了出来,诸如“私生活混乱,脚踏几条船”“脾气暴戾,经常欺负新人”等等的新闻,不绝于耳。

    经纪公司临时暂停了她的一切工作,尤其是昨天刚拍的那条公益广告,千万不能播。好事者的力量总是格外强大,昨天才拍的广告,立刻就在网络上出现。底下骂声一片,邵韵栀被喷的体无完肤。

    陆誉和贺兰曼殊的目的达到了,并且效果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陆誉约了贺兰碰面,咖啡上桌,陆誉抿了一口,笑到“我们这么久的努力没白费。”

    贺兰曼殊勉强一笑,心内却并不快活。邵韵栀的死活她并不关心,她在意的,是姜斯和温予。姜斯那个傻小子,一直对邵韵栀一心一意,从大学开始就没变过。直到现在,这么多年的追逐,为了邵韵栀,他可以和任何人拼命。

    至于温予,温予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复杂到旁人无法理解的,一边是心爱的人,一边是青梅竹马的表妹,要他亲手把邵韵栀送进监狱,他做不出来。但檀溪现在还生死未明,他更不会让他伤的不明不白

    直到陆誉抓住她的手,贺兰曼殊才回过神来。陆誉“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贺兰搅动着卡布奇诺上层的泡沫,托着腮,“是,这一切都是我曾经最想要的,可这一切又来的太突然,我发现有很多我们无法预料的阴差阳错,波及到了其他人”

    陆誉不相信的笑了起来“我印象中的贺兰曼殊可没有这么杞人忧天啊。”

    贺兰曼殊轻唤了声“陆誉。”

    “嗯”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陆誉猛地抬头,正对上贺兰闪避的眼光,“怎么,过河拆桥”

    贺兰曼殊望着咖啡杯中的浮沫,怔怔出神,她想起了贺兰柯。曾经的他们,是那么的相爱,a大的模范情侣。

    他们同姓,贺兰,是个极少的复姓。她还记得在校园内的长椅上,微风拂过,吹散了她头发。贺兰柯抬手帮她把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厚脸皮的说到“你看哈,咱们都姓贺兰,全国姓这个姓的总共也不过那么几人。咱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爱,这已经实属不易。

    古代不是都妻随夫姓么所以你注定是要当我老婆的,你逃都逃不掉。”他说完就还捏了捏曼殊的鼻头,二人笑做一团。

    贺兰回忆着过往的甜蜜,不仅露出了笑容。陆誉抚上她的面颊,失神道“我在你面前,你还在想着别的男人。”我知道,你的心从来就不在我这里。

    贺兰曼殊“陆誉,我们就这样吧。天长地久从来不是我们这类人可以奢望的。”

    陆誉抚上她的嫣红的唇瓣,辗转流离,无尽依恋,忍不住俯过身来。贺兰往后退了退。陆誉揽过她的后脑勺,声音嘶哑,无比卑微“离别吻。”没等贺兰答应,便凑上前去。

    这个吻轻柔而又绵长,持续了好久。

    陆誉先松开了贺兰,眼中已没有了方才的情谊。结了账,从容离开,没有回头。

    陆誉这样骄傲的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暂时卑微到尘埃中去,但绝不会是一辈子。他很清楚,贺兰曼殊也是这样的女人,性格使然,他们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与其颜面尽失的强求,不如洒脱放手。给自己,给对方,最后一丝尊严。

    姜斯原本准备带邵韵栀去看望檀溪,买了鲜花和水果。半路手机一声响今日新闻。

    反正在等红灯,就点开看了。红灯变为绿灯时,姜斯调转车头。

    医院他实在是没脸去。

    一路开快车至邵韵栀的别墅,连着按了好几下门铃,邵韵栀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透过猫眼看清了来人,才小心翼翼的开了门。非常时期,必须谨慎。万一是记者媒体,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姜斯手上还抱着鲜花和水果,一进门就扔给了邵韵栀,语气不善“你去送给檀溪吧。”

    邵韵栀看着手中还带着水珠的新鲜花朵,红了眼眶,低着头道,“你都知道了。”

    姜斯不看她,冷冷道“全世界都比我先知道。”

    邵韵栀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姜斯“这话你应该对檀溪说。”

    邵韵栀眼泪刷刷的往下掉,一颗接着一颗,抽泣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晚我喝了点酒,晚上路上也没什么人,就开的快了点,谁知道他正好在路上走,我又不是有意的”

    姜斯气结“你觉得你没有错,错的都是檀溪”

    邵韵栀嘴硬“我没这么说。”

    姜斯“檀溪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生死未卜,你最好祈祷他能醒过来。不然,你很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姜斯这话说的很客观,没有一点吓唬邵韵栀的意思。

    邵韵栀点头“这我知道,谢姐早上已经跟我说了。这事闹得太大了,是网络上那段视频害了我。”

    姜斯“公司查到是什么人发的了吗”

    邵韵栀摇头“查不到,但一定是想至我于死地的人。一切都太巧,我撞的正好是檀溪,正好被目击者拍下视频”

    姜斯望着憔悴不堪的邵韵栀,似乎明白了她前几天的种种反常举动是因何而来,她撞了人,没有及时下车施救。而是在看清了伤者是檀溪后,毅然重新回到车上,一脚油门,疾驰而去。这是裸的谋杀啊

    姜斯“我只想问你,当时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下车看清了伤者面部。”

    邵韵栀将怀中鲜花一朵一朵的抽出,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去,“因为我恨他,他是阻挡在我和温予之间的绊脚石,他死了,温予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们会很幸福。”

    姜斯望望她,只觉得她很陌生,是自己一直爱错了人

    邵韵栀脸上毫无愧色。

    姜斯握住她骨骼凸出的肩膀,大声道“你醒醒吧,就算没有檀溪,你和温予也不可能在一起,血缘关系,你永远都赖不掉”

    邵韵栀用尽浑身力气挣脱了姜斯,反手就是一巴掌,姜斯的左脸瞬间肿了起来。

    “就算他是我亲哥哥又怎么样,我可以不要孩子,不要一切,我只要他”邵韵栀如同疯魔,声嘶力竭。

    姜斯怜悯的瞧着她,缓缓道“你已经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失去理智,我同情你,却又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摔门离开。

    邵韵栀跌坐在微凉的木制地板上,捂着脸,痛哭失声

    姜斯,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现在的我,孤立无援,如同置身荒漠,找不到方向,看不见未来。

    迎接我的,会是死亡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个小啦,后面还有,还有,

    、第一次下跪

    72小时已然过去,檀溪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生命体征仍旧微弱,医生也委婉的暗示,可以着手后事了,却差点被温予揪住衣领暴打一顿。

    另一边,邵韵栀的持续发酵,警察也介入其中,展开调查。如果檀溪不醒,邵韵栀很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现在,一切都取决于温予的态度,以及檀溪的状况。

    那日姜斯虽然潇洒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后就离开,其实内里仍是万般的不放心。忍住一天没给邵韵栀打电话,工作起来却是三心二意,不是少了这头,就是短了那块,被老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这个月的奖金也悬了。

    多少次愤然拿起手机,拨通通讯录里排在最前的那个号码,手一抖,心一横,又给关了。好容易熬到第二天下午,公司没什么事,提前下班。

    开着车晃悠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心里越发拧巴。车载广播里放着首伤感的老歌,在此时的姜斯听来,跟催命曲没啥区别。

    妈的,老子受不住了邵韵栀,我马上滚到你面前。

    姜斯一脚油门,车子飞驰了起来,直奔邵韵栀别墅方向。

    转眼已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下门铃,没人理。再按一次,依旧没人理。再再按一次,还他妈没人理

    姜斯心里犯嘀咕难不成,这丫头还记仇,怪我那天语气不好

    姜斯挠挠头,这可闹心了。思前想后还是没好意思打电话,发了个微信,内容如下我在你家门口呢,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个混蛋计较,咱开个门呗

    发出去足足有五分钟,没有回音

    姜斯附耳在门上听着,里面没有丁点儿声音。又联想到她之前的精神状态,心里越发毛燥,也就扔了面子,给邵韵栀打了通电话。

    足足打了三次,邵韵栀才接起。

    姜斯焦急道“怎么这么久才接,还好么”

    邵韵栀声音迷迷糊糊的,像刚睡醒“没听见。”

    姜斯“我在你家门口。”

    邵韵栀“好,我来开门。”

    门从里面打开,站在姜斯面前的女人形容枯槁,头发油腻腻的垂在脸旁,双眼无神呆滞,穿着件松垮的居家服。

    姜斯进了门,便闻道一股刺鼻的酒味儿,再往前走,看到客厅时,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沙发上,茶几上,地毯上,电视机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酒瓶,花花绿绿,像个杂货市场。

    邵韵栀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拿起一瓶剩下的洋酒,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

    姜斯夺过酒瓶,“别喝了,你身上的酒味已经够重的了。”

    邵韵栀苍白的笑笑,梨窝隐现“这叫酒香,身上有酒味的女人更迷人。”

    她从地毯上捡起一瓶白酒,又顺过沙发上的洋酒,将二者都倒了些在酒杯里。还觉得不够,又拿起桌上的啤酒,倒了小半瓶进去。晃晃酒杯,杯内的酒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新色彩,她一仰头,喝下去半杯。

    又把剩下的送到姜斯唇边,笑着道“来,尝尝我特制的酒,全世界只此一杯哦。”

    姜斯直勾勾的看着她。

    邵韵栀用酒杯碰碰他的嘴唇,挑衅道“是不是男人,喝呀。”

    姜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种酒混合在一起,酒劲儿更大,半杯下去,姜斯就觉得有点上头。

    邵韵栀咯咯笑了起来,鼓着掌“哦哦,喝的好”

    姜斯拨开酒瓶,坐在离她半米远的茶几上,说道“全世界都在看你的笑话,你就打算这么消沉下去”

    邵韵栀仰面躺在沙发上,表情麻木“看我的笑话我不偷不抢,就是出了个最稀松平常的交通事故,他们凭什么看我的笑话就因为我是邵韵栀,我红的发紫”

    姜斯,“你错就错在,当你下车看到伤者伤情严重后,没有及时施救,而是选择了逃逸。”姜斯字字恳切,“更何况,那人是檀溪啊,是活生生存在于你生活中的人,你怎么忍心”

    邵韵栀有些被说动了,贝齿紧咬着下嘴唇。

    姜斯继续动之以情“蝼蚁尚且是条生命,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你不能因为温予爱他,就将他视为死敌。这根本不是我所认识的邵韵栀”

    邵韵栀疲累的闭上眼,喃喃道“也许,你一直都错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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