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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刺客:囚徒之舞 第21节

作者:深海先生 字数:20903 更新:2021-12-29 05:43:51

    难道是弗拉维兹吗他是怎么驯服阿泰尔的

    这时,身后响起了靴子镀在石地上的响声。

    阿泰尔呼拉一声飞到了旁边的躺椅边上,昂着头,一副戒备又恭敬的样子。我诧异于它臣服的姿态,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这只鹰平日凶猛不驯,我很奇怪它竟然没有袭击你。”

    我回过头去,弗拉维兹站在门口,一身英姿飒爽的深紫骑装,修长的手搭在身边一人高的权杖上,似笑非笑。

    “应该说,它救了我一命。”失神了片刻,我艰难的挪开视线,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腿脚不稳,一个趔趄向前栽去。

    身体稳稳的落在一双手臂里,香气拂面。我贪心的环住他的腰,全身一轻,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似是注意到那条毒蛇,越过床前时弗拉维兹的步伐一顿,动作轻柔的将我放上床,用佩剑将那软垂的死物挑起,脸色霎时阴云密布。

    “你被咬了吗”他擒住我的腿查看,似乎很紧张。

    “没,没有。”我摇摇头,顺手抓过毯子盖在下半身上,有点窘迫。身上赤条条的寸缕不挂,一眼望去,全是欢乐留下的痕迹,叠在淡去的鞭痕上惨不忍睹。

    “那就好。”像是松了口气,弗拉维兹将那蛇甩进燃烧的火炉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四周。

    我不知他会不会想到是阿萨息斯意图谋害我,又会怎样做。

    即使我们共度了一夜,他大概也不会为了我除掉他亲自拔擢的侯任者。

    这样想着,我愤愤的磨了磨牙。在离开这里前,一定要报受虐之仇,决不允许阿萨息斯那个残忍的蛮子在弗拉维兹身边占一席之地。

    正这样想着,弗拉维兹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一条黑影从他腰间探头探脑的滑出,我条件反射的身体一缩,见又是一条蛇径直滑到地上,一溜烟钻进了草丛。看来尽管魔力正在减退,他还是能操纵这种讨厌的邪恶生物的。

    “你好像很怕蛇”他微微倾身,眼角染上一丝戏谑,掀起毯子一边角。

    “我被蛇咬过一次。”拜你所赐。我没有说后半句,捂紧毯子,直起身子,却被他伸手带进怀里,蘸了什么液体抹上我的背。我闻到一股草药的气味,皮肤上就袭来一阵清凉之意。他的动作很用力,一点儿也不顾及我是伤患。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只猫”

    手滑过后颈时停了一瞬,放轻了些。

    有,你啊。

    我蜷缩在他臂弯里,忽然感觉连日来遭受的痛苦都不算什么。但我现在对他而言,算是什么呢我偷偷瞄弗拉维兹一眼,目光被他捉了个正着。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探询意味地问,将药液倒在我腿上。

    心蓦地一漾,我便脱口而出“好看。”

    脚上力道微微一紧,他低头而下,头侧的床被他的手压得凹下去一块。我屏住呼吸,感到他的嘴唇接近耳畔“嘴这么甜,腿这么细,你真的是个刺客阿硫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我梦里,我一定会弄清楚。”

    我尽力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回应“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话音刚落我的胳膊就被压制住,脚心随之袭来了被蛇类摩擦的触感。

    我浑身一僵,听他轻笑一声“你该有自知之明,波斯猫。你是个俘虏,全凭着讨我欢心才活到现在。”

    蛇顺小腿蜿蜒而上,我汗毛耸立。

    “你在害怕”弗拉维兹威胁道,“不从实招来,我就只好对你用刑了。”

    感到蛇窜到腿间,我浑身一抖。“哗啦”一阵振翅声,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见阿泰尔在弗拉维兹的肩上狠狠啄了一口,顷刻纠缠我的蛇一窜而起,一鹰一蛇扭做一团,滚到地上撕打起来。

    “阿泰尔”

    我厉声呵斥,阿泰尔充耳不闻,抓起新的猎物飞上了树。暗暗庆幸它是赢家的同时,我心疼的看向了弗拉维兹的肩。他华美的骑装上破了个大洞,里面渗出一丝血来。我蘸了药酒为他擦拭,手腕被立刻扣了个严实。抬眼撞上他眯成一线的眼,我的心登地一跳,意识到了什么。

    “我一直不知道这只捡来的野物的名字,你倒很清楚。”他倾身压在上方,嘴唇几乎擦到我鼻尖,“你是它原来的主人。你来过君士坦丁堡的皇宫。 不久前我生过一场大病,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不代表我变成了傻子。”

    “是。”我心知瞒不过,信口胡扯,“你知道我是个刺客。你堂兄的死有我一份,我们在那场宴会上见过面,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他反问。

    “仅此而已。”

    我无所谓地扯起嘴角,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胸口发堵,有点心虚,剩下的是剜心的疼痛。如果舍去这遍布伤痕的记忆能换他一生无恙,没什么不好。

    “希望你说的是实话。”近在咫尺的红唇勾起来,艳得戾气。他的拇指压在我的唇上,细细厮磨,“我最痛恨别人欺骗我。”

    我心悸得屏息。我不擅撒谎,更从来瞒不过弗拉维兹的眼睛。他说过我即使骗的了全世界,也无法对他说假话。这仿佛是一种本能是他教我识字辨人,给我新生,他是用头颅孕育我的朱庇特。

    “好吧。其实,还有一两次鱼水之欢,可我不小心爱上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双眼补充道。

    弗拉维兹蓦地展颜,长长的睫羽垂下来,眼中半明半晦“你爱我”

    我的心跳骤然一停,点了点头。我深知这话有多不可信,换作我是他,身为一国之主,被一个偶然救下的敌国俘虏引诱,听见对方的这句话,也不会信的。

    意外的是他没有过多质疑,只若有所思地眯起眼,凝视着我“闭上眼睛。”

    我听话的阖上眼皮,便感到他的手指走过脸上的疤痕,凉润的药膏沁入肤底,有一滴沿着脸颊溢流下来,我本能的伸手去擦,却被他抓了手腕。下一瞬,柔软的物事就压上了我的侧脸,将溢出的药膏细细吮去,沿路吻到脖子。

    气氛太过美好,我闭上眼仰起头,任他往下进犯。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似的浅酌,转瞬就演变成连绵细雨,最后成了一场烧身的火。

    我迷失在弗拉维兹的温柔里,等回过神时,他已经衣衫半褪,我更不消说,双腿不自觉的勾着他的腰,一副主动承欢的姿态。

    天色已大亮,雨过天晴,淡淡晨曦笼罩在我与他纠缠的躯体上,满身沾得膏油泛着旖旎的光。我徒生一种罪恶感,光明神在上,我绝不敢在白日渎神。

    但这事从来由不得我做主。

    我试图悬崖勒马,奈何身为伤患,无力挣扎。身体被翻面抱到他腿上,正好面朝床头的镜子。镜影里,搂着我的男人上身半裸,琴身般优美的脊背上赫然遍布着斑驳的抓痕,活像遭了只野猫袭击。那是我的杰作。

    耳根唰地灼烧起来,镜子里一脸绯色的家伙脸也更红了。

    “我今天该去操兵”修长的手指沾满滑腻的药膏滑下尾椎,薄茧激得我双股颤栗,脚镯上的银铃细碎叮咛。被这样抱着,从下贯入的感觉刺激得窒息,我不自禁的直起腰背,小腿藤蔓一般紧缠住他的腰。

    胸膛被汗液药膏黏合在一处,发丝绞缠,真正如胶似漆。

    镜子清晰的映出此刻我们交欢的姿态。羞耻与快意一并擭紧肌骨,我低下头埋在他肩上,却听他在耳畔吐息,语气缠绵蚀心“现在只想操你。”

    我手一抖,又在他背上留下五道爪印。

    体内被报复意味地狠狠一顶,我差点当场泄出来,没容我有喘息的机会,就被嵌到了深处,深入浅出的徐徐贯穿。他做得极慢却极重,仿佛是为了刻意折磨我,将我送上高潮便按兵不动。

    我只好主动向他索取,可伤了的小腿支撑不住自身力量,我整个人骑在他身上,全凭腰力上下厮磨。

    没了夜色的遮掩,一切一览无余。我不敢看镜里刺目的旖景,但弗拉维兹此时的样子更让人不忍肆睹。阳光在他极白的皮肤上被染成彤霞,汗水沿精致的锁骨流下,仿佛冰雪溶成了山涧,诱惑我不自觉低下头舔舐。

    舌头触到肤表,就引来一声暗哑的闷哼。

    见他弓起脊背,喉头上下滑动,我忽而生出一种侵犯他的错觉,便一面律动腰肢,一面变本加厉在他胸膛上肆虐,甚至用嘴吮咬他早已硬挺的乳首。

    绯红色的,像颗樱桃。

    下身亢奋得厉害,我突然很想进入他的体内,以往这是我想也没想过的。

    想象着弗拉维兹在身下呻吟的模样,我的手顺着他的腰线滑下,大着胆子去探他身后。谁知还没摸到,身体便被翻面推到镜前,双手被腰带拴了个严实,背后压上潮湿的躯体。

    “你想做什么”他低声问,嘴角勾得很深,有点恶质。

    “想要你。”我老实承认。来不及闭上双眼,双腿被背后的一双手大大拽开来,身下是一场已剑拔弩张的战役,艳得触目惊心。

    “真是只放肆的野猫。”他咬着我的耳垂,朝着镜面在身下狠狠挺进。我仓皇的挪开视线,双腿发颤的软在他大腿上,不能自持的对着镜子一泄如注。

    大脑里袭来茫茫的空白,肺腑之内尽是喷薄而出的快意,仍不能满足。

    我从未这样放纵自己,但身体里失去他而开裂的沟壑,亟待填补。

    “我爱你。”我抵着镜子虚弱的喘息,在他一次又一次嵌入体内时,近乎诵经般的重复着这句话,回答他过去经年累月的等待。我的声音愈微弱他愈用力,好似生怕再也听不见了一般,直到我连动一动嘴唇的力气也不剩下。

    体内热量终于减退时,他抵着我的后颈喘息,滚烫的液体沿着脊骨滑下来,我知道那不是汗水。

    我生而颠沛流离,从来不是“光明降临”,从来不是能照亮谁的太阳,却是一个人充满阴翳的灵魂里唯一奢求的光芒。

    我不知谁是谁的救赎,但即使盲了双眼失了记忆,我们也能在黑夜里走到彼此身边。是命运的锁链将我们拴到一起,谁也离不了谁。

    、第104章 civ爱之悬崖

    纵情后我们一同睡去,我趴在弗拉维兹怀里,从未有一次睡得这样安稳酣然。迷迷糊糊间,熟悉的呼唤又在耳边徘徊,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半晌才意识到是现实不是我在做梦,是弗拉维兹。

    我睁开眼,看见他双目紧阖,眼皮轻微抖动,嘴唇半翕半张的低声梦呓,辨不清在说什么,但我的名字却犹为清晰。

    想起了关于我的什么呢只是冥府中的记忆吗

    忍不住用手描画他的眉眼,我有些矛盾的轻声回应“我在这儿。”

    他的眉毛蹙了一蹙,却是不再唤了,嘴角上扬起来,似乎在笑。

    心蓦地涌出一阵暖意。我轻吻他的嘴角,像幼时一样蜷进他的怀里,打了会盹,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些响动。

    担心是阿萨息斯又伺机向我下手,我警惕的穿好衣物,抓起弗拉维兹的短剑朝外走去。腿脚酸疼不已,我不敢走进黑暗处,停留在门口。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年轻的侍卫,见到我便面露一种鄙夷之色。

    注意到我手里的短剑,他立刻戒备起来,拔了刀上前来。我只好将短剑扔到一边,不经意的瞥见楼梯口立着一个颀长的黑影,脖子上闪烁着金饰的光芒。他盯着我,目光如炬,尽是杀意。

    我从未如此想杀一个人。上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愿望,还是我七岁时目睹一个残忍的嫖客伤害我的母亲时。我就是从那时起学会怎样暗中杀人,可那时我还小,有时无法得手。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不会出现第二次失手。

    我眯起眼,朝阿萨息斯冷笑了一下,退回室内。

    弗拉维兹刚刚醒来,穿起衣袍。那侍卫跪在他脚下,禀报阿萨息斯要求见。我默默的伏到床前,像个真正的侍宠一样为他系上腰带,我刻意放慢动作,使得阿萨息斯进来时,“不巧”正撞见了这一幕。

    阿萨息斯的脸霎时黑了。我站起来,容他看见一片狼藉的床,满意地看见他的脸更黑了。与我短兵相接了一眼,他扬起手中的一个信筒,僵硬的牵动嘴唇“陛下,波斯王的来信。”

    说完,他刻意瞥了我一眼。我看见那信筒上印有火焰纹的金色纹章。

    不是假的。

    “你出去。”

    听到这声冷冷的命令,我的呼吸一滞。显然弗拉维兹不是对着阿萨息斯说的。没容我不情愿的挪动步伐,立在一旁的侍卫已将我拉了出去。

    “放手我自己会走”我愤怒的挥开拉扯胳膊的手,不料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将我架起,就往楼梯下走。走到拐弯处,其中一个家伙便要拿锁链来捆我,显然受了阿萨息斯的授意。

    我虽然受着伤,对付这些家伙却绰绰有余,两三下就将他们打晕,又趁人不备潜回去,藏身在树影间,窥听阿萨息斯与弗拉维兹的交谈。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真是一派冠冕堂皇的说辞。”

    我听见阿萨息斯阴测测的声音,“波斯王不久前在亚美尼亚蛊惑人心,毁约在先,又派出刺客冒充使者想暗杀我,现在却来公开要人,有趣得很。陛下,依我看这俘虏地位不一般,否则波斯王哪会亲笔传信来要”

    “你有何建议”

    我探头从缝隙里望去,弗拉维兹面无表情,手执皇玺搁在一张羊皮卷上,阿萨息斯为他浇上火漆,不知是下了什么命令。

    我小心翼翼地沿墙壁爬向塔顶,欲一睹内容。

    “陛下,不妨把他交给我,我必会物尽其用。”

    我没来得及看清信件,差点从塔檐上当场跌下去,目光落在弗拉维兹身上,屏住了呼吸。

    他会答应吗

    “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心口骤然一凉,身上的伤痛隐隐刺痛起来。我翻身紧贴瓦片缝隙,听阿萨息斯附耳轻语了什么,回应得是一片短暂的沉默,我知他在考虑。春寒料峭,瓦上冰霜透衣。血液一点点冷却,我的体温渐渐跌至冰点,全身僵硬。

    “阿萨息斯,是不是我对你的重用,让你忘记了自己是谁”

    良久,我忽听这样一句,一瞬以为是幻觉。

    噗通一声跪地叩首之声,我低头望去,弗拉维兹竟一手掐着阿萨息斯的脖子,对方竟伏在地上,哪还有半点肆狂模样,像只见到狮子的豺狗。

    “把他送回来,留着他的命,我自有用处。”

    弗拉维兹轻描淡写,眉梢眼角俱染厉色。不知阿萨息斯到底说了什么,惹得他发了怒。

    阿萨息斯惶恐地低头吻他的戒指,却被他一手挥开,我毫不怀疑自己听见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几道血痕随之出现在阿萨息斯的脸颊上。

    我不禁爽快地冷笑了一下,又见弗拉维兹唤来阿泰尔,将系在它足上,又将另一封压了火漆的文件递给阿萨息斯,对方恭敬的接住,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传令下去,命五个战狼骑兵团出城,由你统领,率先赶往纳塞宾要塞,与波斯不死军的前锋对弈。”

    “陛下,我愿与您一同驻守河口,为您护驾。”阿萨息斯趴下亲吻弗拉维兹的靴尖。我蓦地感觉足下被蜈蚣咬了一口,只想跳下去踩烂他的头颅。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阿萨息斯”弗拉维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手搁在一旁的权杖上,他又微笑起来,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立刻趁夜出城,从老城门顺河而下,记住,别打草惊蛇,你知道该如何最隐蔽的行动。”

    不知怎的,我竟隐约感到些欢欣。

    耳闻阿萨息斯迟钝的步伐远去,我翻过身,望着漫天寒星,自嘲地笑了一下。现在我如此容易就得到满足,只因为弗拉维兹没有将我交出去。又呆卧片刻,我才起身,小心翼翼地爬向另一侧。

    不能再待在弗拉维兹身边了,不能再令国王陛下更失望。

    正这样想着,我远远眺见夜雾深处,有数点火光若隐若现,似乎正朝阿纳提亚贝纳前来。是伊什卡德他们还是另一只罗马军队

    “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

    底下冒出一声,忽地将我吓了一大跳。低头望去,弗拉维兹仰头瞧着我,夜色里,目光闪烁晦明。风卷起我的衣摆,他的长发飞扬,我在黑暗中,他站在光明里,我们静静凝视彼此许久,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让我猜猜,你是听到了风声,急着回去禀报你的国王”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挑衅的笑了一下。

    弓箭拉弦声从侧面传来,是一个侍卫瞄准了我。弗拉维兹举杖而立,盯着我,不知在想什么。我不敢确定,我再退一步,他会不会允许他的侍卫一箭射穿我的心脏。假如我的命能换来一座城池,我想现在他是愿意动手的。

    我却偏偏想一试。

    “如果是呢罗马之王,你打算拿我怎么办”我扯起嘴角,一步一步往后挪,弓箭一寸一寸涨满,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嘶鸣。

    我盯着他笑意渐渐褪去的脸,在这无声对峙中起舞一般挪动步伐,抵达边缘时,如雏鹰舒展双臂,向后倾去。

    攸忽一支流矢擦过我的肩膀。我朝下望去,庙塔背后的城门口黑影攒动,不必猜测,一定是来自阿萨息斯。我假装被击中,身躯摇晃地伏倒。

    “停下”

    “皇帝陛下你不能上去”

    一双手将我扶起,紧紧拥进怀里,动作急促,他的身躯竟在微微颤抖。

    风吹起弗拉维兹额前的发丝,容我看清这个世上我最爱之人的脸。妖冶绝美的容颜因紧张而扭曲了,显得有些狰狞,但一点也不可怕。尽管多年以前,他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时,我曾恐惧得想要逃走。

    但现在我绝不会再害怕了。

    “受伤了没有”

    他的声音嘶哑,眼睛充血。

    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他的唇,他则更凶猛的回应,彼此尝到了对方的血味还觉远远不够。在这样危险的高处拥吻,像在坠入地狱的悬崖边缘。

    我们爱得太极致,以至于连性命也岌岌可危。

    、第105章

    回过神时,我们不知何时已倒在屋瓦上,我依偎在他怀里,被他拥在怀里,头顶是浩渺星空,身下是千年古迹。

    这本该是极美的景致,我却借着星光发现弗拉维兹脸上的异状。

    额心的烙印又红得几欲渗血,现出蛇形的轮廓来。他的身体剧烈发抖,像有什么力量在体内裂变。

    我怔愣住,不敢动弹,蓦然感到自己在犯错。我不该再来找弗拉维兹,不该再让他的心里重燃爱火,该离得远远的。

    我是何等自私啊,只为一解思念之苦,令我的爱人饮鸩止渴。

    大脑混乱一片,身体已被扛起来,弗拉维兹像掳着一只猎物似的将我抱下去。侍卫被他疯了似的神情吓退,我们一并倒在花园的草丛里。压着我的身体在散发热量,预料到弗拉维兹想做什么,我本能地挣扎起来。

    身体被翻抱过去,下身布料被撕开,他像只发情的野兽般趴在我背上,喘息异常粗重。慌乱中我挣脱开来,不知是不是踹了弗拉维兹一脚。他跌跌撞撞地向后栽倒,扶着一颗树干坐下来。

    树枝勾破他的衣襟,他的身躯赤裸出来,在阴影里白得显眼。

    唯恐是弄伤了他,我扑上去将他扶住,却被他狠狠挡开。他一手攥着腰带,低头难耐地喘息起来,我盯着他的下腹,揭开丝质内袍的缝隙。

    一丛浓密的耻毛下,黑色细鳞又从根部蔓延出来,我眼睁睁的看见骇人的变化在他身下静静发生,又恢复到我曾见过的样子。

    “我要你。”他靠着树干仰起头,盯着我,断断续续的吐息。

    我震惊地片刻,咬咬牙跪下来,挪到他上方,不待坐下去,整个人就被掀翻到泥地里,双手被紧缚在树干上。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这么渴望你渴望得恨不得把你吃进嘴里,吞进腹里都不够。还不够。”耳畔的逼问似从齿缝里迸出,已暗哑得不似人声。

    “来要我吧。”

    我闭上眼为他雌伏,做好被他进入的准备,却没料到身上重量一轻,双手束缚又被解开来。弗拉维兹靠着一旁的树干大口呼吸,他的皮肤上沁满了汗液,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如同一只皮毛华美的濒死之兽。

    “你太虚弱了。”他勾起唇笑了一下,眼睫半翕,汗水沿颊流下,近乎泫然。

    我吻去那滴汗液,为他拂开粘在颈上的发丝,站起身来,心知该即时离去,免他被诅咒折磨更多,可脚步却不听自己的使唤。

    仿佛是知道我在犹豫什么,弗拉维兹忽然抓住我的一只手。

    他纤瘦的手指里蕴藏着不可抗拒的力道,仿佛绝望时的挣扎,看着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我不想伤你,不代表你可以离开。”

    “那你忍得了”

    我心疼地嘲笑,俯身给他掩好衣物,被他猝不及防地一使力抱起来,大步朝楼梯口走去。我不知他要带我去哪,只感觉得到他的身体里蓄积起了无穷的热力,须得找个渠口释放。

    沿途的侍卫被他们的王者惊吓,有的甚至骇到连武器也握不住,张大了嘴。谁也不敢拦截,不敢过问,一国之主这样衣衫不整的搂着一个“男宠”半夜出行,怕是任谁都会以为他是喝多了酒。

    “你带我去哪”

    我忐忑地挣扎起来,弗拉维兹置若罔闻,径直闯到马厩里,挑了匹烈性的黑马,将我扔上马背,一鞭落地震耳欲聋,还未反应过来,他已不知从哪个门冲出了这座亚述古城,直朝两河交汇之处冲去。

    临河的银白蒿草茫茫一片,星光洒地,放眼望去宛如身置雪域,弗拉维兹带着我纵马冲入草丛间。草叶似鞭尖掠过周身,留下细小的伤口,却不觉疼痛。

    马在河畔停住,弗拉维兹兀自跳下马,浸入水中,一转瞬就不见了踪影。四月的河水透骨的凉,我踩在滑溜溜的石头上,有些站立不稳。

    水面下一道白影游近,好似豚鱼出水,一缕不挂,优美挺拔的身躯全然曝露在星光下。我倚在一块石头利落地脱去浑身衣物,与他赤裸相对。

    恍然又回到了最初,我们朝夕相处的岁月。

    弗拉维兹游到我身前,捧起我的一只足,手指在伤疤上掠过,眼神阴骘“我当时怎么没认出你呢”

    我忽地一惊,又立即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一颗心落回原地。倘使弗拉维兹恢复了记忆,哪还需要认他只一眼便会清楚我是谁,更不会狠得下心伤我。

    “早就不疼了,我是武者,向来耐疼。”

    无畏地一笑,我在心里想,这仇是必会以牙还牙的,只是不想使你为难。我撑起身,却见他低下头亲吻我的脚尖,红唇翩然降落。

    “想不到有武者的脚会长得这么漂亮的。”

    心跳猛地凝固,想起那次“神婚”,耳根更火辣辣的一片热意,假如不是夜色遮掩,脸色一定红得清楚。

    他的吻沿脚踝而上,我忙缩回腿,弗拉维兹也跟着倾身而上,伏在我上方。他散落的发丝湿漉漉的,肤白剔透,唇色妖娆,像诱人赴死的水妖,只微微一笑便能将人甘愿溺水。

    我凝视他,一时间失神失语。他撩起我的鬓角拨到耳后,吻我脸上的疤痕,“阿硫因,我们之间一定不简单。阿萨息斯向我请求砍去你的一手一足寄给波斯王,我当时竟想杀了他。假如不是旁边有人,我已经那么做了。”

    我呼吸一紧。

    “他是跟随我十年的忠仆,曾救过我的命。我不会为一个多年前的故友舍弃他,更不会为了一个有过两三次鱼水之欢的敌国刺客。你说为什么”

    我只能保持缄默,搂住他的腰,头紧靠在他胸前。该怎样停止爱这个人他已经深入我的骨髓。咚咚咚咚,心跳愈来愈清晰,像受困者在里锤凿,欲挣出体外。我呆了一呆曾经,弗拉维兹似乎是没有心跳的。

    这代表了什么我疑惑地琢磨着。

    他的嘴唇游下我的脖颈,如羽毛拂过那些鞭痕,吻得极其小心,似是感到心疼。

    弗拉维兹开始在意我了,但我却不敢拿他的命冒险。是时候走了。

    我抓起衣物跳进水里,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一齐栽进水里。冰凉的水没过周身,紧压上来的身躯却散发着灼热,他的双臂是柔韧的桎梏,牢牢锁住我的挣扎,一个铬人的硬物抵在我咽喉处,是他的戒指。

    “在我没有弄清楚你和我的过往之前,就想离开”他眯起眼,戒指滑过我的下巴,“看看我们十米开外你不希望我把你当作禁脔对待,是不是”

    我望了一眼河岸边,果然见到摇曳的蒿草中,站着一队尾随而来的人马。

    “我只是想去小解。”我心里一紧。

    下巴的手指游向腹下,我腹部绷紧,被他压在石上拉开双腿。

    “尿啊。”他凑近耳畔轻声诱哄,引得我浑身微颤。

    他却得寸进尺,将我的臀部抬高,真像为孩童把尿似的。我遍身热透,挣不脱他蛛网似的怀抱,弄得一身大汗淋漓,陷在他双臂间动弹不得,下腹竟真得一热,蓄了一整天的尿液没禁住,汩汩顺着腿淌进河里,激起一阵清晰的水声。

    一刹那我羞愤难当,只想将自己溺死在河里,湿发拂过颈子,他咬我的耳尖轻笑“真是乖”

    我猛地怔住,明明是戏辱,却被骤然勾起幼时模糊了的记忆。

    “嘘,乖。别急。”一双纤瘦的手轻轻托着我受伤的背,为我褪下衣裤。

    恍惚间,我蜷缩在他怀里,难为情地咬住嘴唇。他的身躯那样单薄,支撑着我的重量已摇摇欲坠。尿液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染湿他洁白的衣袍,他却毫不在意地撕下一截为我擦净双股,仿佛一位温柔的父亲。

    “在想什么”

    “你”我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深眸,一瞬间鼻腔发酸,竟像个孩子似的觉得无比委屈。这个男人,就曾是世上最疼惜我之人啊。

    “弄疼你了”

    “没有。”

    我摇摇头,腿上劲道蓦地一松,不待我起身,又挪到上身将我拥紧。头被扳过去。弗拉维兹的神情僵住,凝视着我,放缓了力气,吻上我的眼角。

    他的手抚过我的背脊,用我最熟悉的安慰小兽似的方式。

    我闭上眼睛,不自禁的沉入这久违的温柔里,天为被,地为床,广袤的旷野仿佛空无一人,我聆听着他清晰的心跳,胸中如湍流入海,倦鸟归巢。

    、第106章 cvi

    天色渐亮,不多时下起了雨,趁弗拉维兹半寐半醒,我跳进河中详装清洗身体,寻思着该怎么离开,却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听见旷野上传来不寻常的动静。

    像是一群巨兽在逼近。

    弗拉维兹警惕地起身察看,脸色忽然一变,将我抓上马。

    我循声望去,乍看以为是一片连绵的山峦在移动,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群大象,而那绝不是野生的象群象军。是我们的援军,伊什卡德来了

    我意识到,在塔顶看见的火光就是埋伏在附近的他们。

    弗拉维兹笑起来,语气却变了味道“真巧啊。”

    我愣住,回头看见他的脸,阴沉得山雨欲来,忽地冷笑了一声。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阿萨息斯刚出城后来袭,是你通风报信,是不是”

    我心口蓦地一缩。头被他的一只手死死按住,我本能地挣扎起来,下一刻,双手也被扭到身后去,捆了个严实。

    “想跑你是我的人质,怎么会让你轻易逃走呢”

    “弗拉维兹,我唔”

    话音未落,后颈传来一阵被啃咬的疼痛,连嘴也被布缚住。

    “阿萨息斯早就告诉过我,波斯王不只派了你们前来,还有后援在附近,果然是真的。”他的语气冷静,却像利箭穿耳。

    我刹那间意识到伊什卡德他们一定派了人在附近监视,看见我在塔顶遭到偷袭,便立即回去禀报了。我的行为的确无意中给他们发出了行动讯号。只因在弗拉维兹身边,我竟松懈大意到了这种程度,将两国交战当成了儿戏。

    还在这种关头,和他缠绵。

    我本能地挣扎起来,弗拉维兹勒紧缰绳朝城门处疾冲,蛰伏在不远处护驾队伍紧随而至,发出了敌军来袭的信号。

    象蹄逼近之声如雷鸣压城,扬沙卷尘,弗拉维兹还未抵达城门,一排火矢就拦住了他的去路。马受惊失蹄,我趁机挣开束缚,跳下马冲相反的方向逃去。追击的马蹄声如影随形,箭矢破风之声左右袭来,几次堪堪擦过我的身体。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背后一声厉喝惊得我脚步一顿,一道寒光擦肩而过,胳膊上就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我失衡地一歪,侧面劲风扑来,一个身影如骑着飞马从天而降的赫拉克勒斯遮天蔽日,锋利的剑尖直指我的脸颊。

    “你再走一步,我就亲自砍下你的一只手,寄给你的国王。”

    弗拉维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微微笑着,嘴唇红得嗜血,片刻前的温柔仿佛只是我的一场幻觉,在他脸上褪得无影无踪。

    我缓缓站起身来,望见他身后不过千米的城门轰然开启,御狼的骑兵倾巢而出,与如壁垒般逼来的象阵杀作一团,犹如一场真正的野兽的角逐,触目惊心。

    尘雾飞扬,暴雨倾盆,转眼间血流成河,他却头也不回的俯身,施施然朝我伸出另一只未持剑的手,宛如邀我赴宴“过来,阿硫因。”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雨水冷到冰点。

    “我没有报信。”我攥紧拳头,苍白无力地陈述事实。这解释毫无意义,他终究是敌国的王,而我宁可他不再爱我。

    “这事容后再说。你跟我回去,在床上慢慢解释”剑尖抬起我的下巴。

    “低下头,阿硫因”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咻”地一只流矢从我的颈侧袭过,直击弗拉维兹,被他堪堪一剑挡下。

    唯恐弗拉维兹被伊什卡德射伤,我立即扑上马为他掩护,脖子却被剑刃立刻抵住,被他挟持着直朝城门冲去。顷刻间狼群四面包围而来,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伊什卡德的援军牢牢挡在后面。

    一路被弗拉维兹连拖带拽上城门之上,我得以将战况尽收眼底,象军犹如一个个小型堡垒般在狼骑兵的重重方阵中冲撞,虽杀出一道血路,但终究数量不够庞大,加之罗马的远程机械攻势迅猛,有如螳螂陷于蚁穴,渐有溃军之势。

    伊什卡德就在百米之外,他为救我脱单,一人一象孤身作战,已然陷入重围。

    狼群扑咬着他的坐骑,使他在上方已摇摇欲坠,手中兵器已形同虚设。

    我的心霎时悬到喉口,假如掉下去,伊什卡德非死即伤,一不小心就成了野狼的腹中餐。

    他是为救我而来,行动这样仓促,必是违背了国王陛下的命令

    这群狼骑兵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早前军方竟未听到任何风声,作出应对措施。现下国王陛下一定已得知了这状况,断不可能还令援军按原定计划行动。

    是伊什卡德自己的决定。假如援军全军覆没,我的罪咎何其之大

    “弗拉维兹罗马之王,”我紧张地挣扎起来,厉声高喝,“撤兵我求你撤兵立刻”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身体被压制在石墩上,他在耳边低声的问,“凭你用身体取悦了我凭你一个俘虏”

    他说话时,已有几头象如崩垮的山体倒下,被数只野狼顷刻撕咬得血肉模糊,上方的骑兵跟不必提,一眨眼就被分食殆尽。我不知那人是不是我曾并肩作战的同伴,目睹这景象而无能为力。

    一时间胸臆中气血翻涌,我深吸一口气,回身朝弗拉维兹跪下,像最卑贱的奴仆一样亲吻他的戒指“我向你投降。请你撤军。”

    这举动全凭本能,无一丝发自内心,我的耻辱心却已受到莫大的抨击,仿佛真做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叛国贼。

    尽管无人看见,光明圣火却似在灼烤全身,足下有千斤之重,令我顷刻冒出了一身汗水。

    弗拉维兹低下头,审度着我的举动,一脸玩味“你本来就是我的俘虏,我要你投降做什么”

    耳闻战象声声悲鸣,五内俱焚,我趁他不备,抓住他的手,用咽喉顶着他戒指上的棱角。

    弗拉维兹脸上笑意尽褪,眼中似藏着一场风暴“动手啊。你要是自杀,这些波斯援军一定会为你陪葬,本来,我也是要拿他们喂狼的。”

    “你想知道我和你以前的事是不是”我注视他的眼睛,酝酿出一个亦真亦假的谎言,“我们以前是情人,在君士坦丁堡时我们时常来往。在你幼时,我们就见过,没想到你一直把我记着,所以在皇宫重逢时,我轻而易举的就引诱了你。但我终究是波斯人,一心向着我的国王,所以欺骗了你,背叛了你,甚至害死了你一次。你恨透了我,所以寻法子将我忘了。”

    他凝视我片刻,蓦地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这事你可以问问马克西姆。他会告诉你,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尊贵的罗马之王,你撤军,我就活下来任你处置。”

    也许是提到马克西姆,弗拉维兹的神色有一瞬的动摇。他眯起眼,半信半疑似的用目光描摹我的脸,仿佛是在寻找让他恨入骨髓的蛛丝马迹。

    、第107章 cvii

    我攥紧他的手,戒指铬进喉头上的伤痕“我恳请你原谅我的背叛和谎言,尤里扬斯陛下,我只是为了保命。”

    紧握的手骤然颤抖起来。天际掠过闪电,将他的脸照得煞白一片。

    一缕鲜血从脖子上蜿蜒流下。他梭巡着我的脸,像是终于有所动摇,举起旁边战鼓的鼓槌,重重击打了三下,指节因用力而凸起泛白。敲毕,他就将鼓槌一下子掷了出去,一手扼住我的脖子,将我压制在墙缘。

    我的半个身体悬空,倒仰着头,摇摇欲坠,勉强能望见底下光景。

    城墙之下,尽是尸首,象尸、狼尸、人尸层层叠叠,赶来的援军余下不到百人,被狼群团团包围,逼近城内,如瓮中之鳖。

    伊什卡德一人仍立于象背之上顽抗,他的射程之内似有一道无形屏障,令敌人无法近身,却也渐渐力不从心,眼看就要陷入死局。

    我知道他宁可死也不会投降,我们都立过死士的誓言。我违背了,但伊什卡德绝不会。

    “那是你们援军的统帅倒真是顽强。”弗拉维兹抬起一只手示意,城楼上的弩兵顿时瞄准了伊什卡德。

    我猛地一惊“别杀他我求你放了他”

    他的手悬在半空“你很紧张那个人”

    “他是我的亲生哥哥。”窥见弗拉维兹眼中隐藏的杀意,我下意识地掩饰道。

    我不知他即使忘记了我们的过往,竟还会如此善妒。对我的占有欲就与他紧张我的性命一样,是一种与生具来的本能。

    “哦,是这样”

    他挑高了眉梢,放下手,也将我悬吊的心一并放下,像对待一只宠物般轻轻抚摩我的脸颊,“可惜我不能放他走。”

    “我去劝降。请允许我。”我再次跪下来,仰望着他,手悄然摸到落在地上的短剑,却还未够到剑柄,就被他的脚轻轻踩住了手背。全身血液霎时冷透。

    “你想做什么”弗拉维兹微笑着俯身,他的手探上我的肩头,刹那间我感到后颈猛地一疼,晕眩便铺天盖地的袭来。

    “你希望我像对待禁脔一样对你,如你所愿。”

    浑浑噩噩地醒来时,我感到身下一阵阵颠簸,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使我意识到,我在一辆马车上。四周幽暗昏惑,弥漫着一股牛乳的气味。

    我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清醒过来。

    但手脚一动,耳边便响起锁链碰撞的声响,激起我久远的恐惧。我睁开眼,借着微光看见自己裹着一件白裘,里面赤条条的,手脚上都戴着镣铐。

    身前是一张桌子,摆放着一锅奶液,随车的震荡微微晃动。

    “终于醒了”

    我循声朝对面望去,才发现弗拉维兹半卧在黑暗里吸烟,见我醒来,舀了一碗热奶,越过桌子坐到我身前。

    “喝吧,你两天没进食了。”

    汤的香味飘入鼻腔,使我精神一振。我挣了挣锁链,发现手只能移动极小的幅度,连够取到碗都困难,只能用嘴去碰。可弗拉维兹显然不愿给我这仅存的自由他手持着那碗,竟是打算亲自来喂我。

    曾经他也这样照料过我。我一怔,抬眼对上暗沉的美目,想起昏迷前的情形,喉头发紧“他们呢你杀了他们”

    “喝了我就告诉你。“勺子递到唇边,他不容置喙的下令。

    我只好提着一颗心照办,像幼童一般任他喂食。我不时抬眼,看见弗拉维兹一语不发的举碗喂我,若有所思似的,眼底含有浮掠的柔情,那额心的烙印却愈发凄艳,像一株染血蔷薇。

    莫大的恐慌使我失神,没留心呛了一口,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奶汁被弗拉维兹低头吮去。我怔愣住,因这入骨的温柔而颤栗。

    “你说你欺骗了我,背叛了我,但我竟然一点也无法恨你。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湿润的红唇贴着耳畔,呼吸带着诱人的烟草味,“我一见到你,就对你着了迷。”

    太危险了。

    我的爱人啊,你怎会懂得,我怎敢更多奢望以你的命为代价的爱宁可我们各自为阵,兵戎相见,只要你安然无恙便好。

    我闭上眼,撇开头,强令自己保持理智“够了,你该告诉我了。我的同胞们现在怎么样”

    “因为你的请求,暂时活着。只是你的哥哥”他尾音拖长。

    我紧张地睁开眼睛,谨慎的保持着表面的冷静。弗拉维兹伸手擦尽我唇边残余的奶液,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他勇猛得很,我只好命人将他击伤,关进兽笼里,现在,恐怕他还没有醒来呢。放心,他是个百里挑一的勇士,我不会轻易杀掉这样的人。”

    听到这话,我油然松了口气,竟有一丝庆幸此时弗拉维兹不记得伊什卡德,否则,他不知会把他怎么样。

    “但这取决于你是否能取悦我。”碗又递到嘴边,“喝完它。”

    我摇头避开“把我放开,我自己来。”

    他沉默一瞬,冷笑了一下“把你放开,让你找机会杀了我像昨夜一样”

    我不禁愕然,捉见他面有疑色,复又明白过来。诚然他现在完全有理由这样认为,但不代表他没有判断力。他感到我十分在意他,所以故意试探我。他不知道他愈确定我对他的爱意,就愈可能重新爱上我,身陷危机。

    “张嘴。”他轻声诱哄,我故意喝了一口,将咽进嘴的乳汁吐出,咳嗽了几下,假装昏厥过去,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唤起来。

    对面立时响起一声戏谑的轻哼“你要是继续装,不肯进食,我就只好用嘴喂你了。”

    可恶。我硬着头皮又睁开眼,狼吞虎咽的将那碗热奶喝了个精光,我喝得太急,弗拉维兹却故意给予得很慢,奶液沿着下巴,一直流到光裸的腿间去,尿液般顺着臀部往下滴滴答答淌。戴着镣铐,不能伸手擦拭,活像个大小便无法自理的婴孩,令我不由产生了一股强烈的羞愤。

    禁脔,这的确便是禁脔的待遇。他向来说到做到。

    “给我解开一只手。”我咬咬牙,用近乎乞求的语气。

    “怎么了”他的目光顺着滴淌的奶液下滑,“想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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