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管毫不在意殷秋离的反应，只恭敬的对林楚道“王妃是一道去还是去歇息”
林楚想象了下之后的情形，还是跟去吧便笑说“一道去吧”
陈福立刻为其引路，留下殷秋离一脸目瞪口呆，他不过去牢房住了几天，这王府就像是换了个主人似得。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殷秋离怒指苍天，刚伸到一半想想不对啊林楚做主有什么不对的别说府上的人听了，他也听
想着，殷秋离就屁颠屁颠跟上去了，全然没了主人家的风范。
两人刚进书房，楚怀南就杀上来了，拉过林楚往怀里一搂，十分嫌弃得看着殷秋离，我弟是我的
殷秋离奇怪楚怀南怎么忽然变了胃口，放着神祇一般的凤曦不要，来跟他抢林楚了林楚是好，可样貌终归还是比不上凤曦的。
楚怀南一眼就看出殷秋离心底的想法，鄙视了“怎么你还敢嫌弃人家长得不够好看”
比不过凤曦是事实，但不代表是嫌弃啊殷秋离不可理喻的看着楚怀南。
楚怀南立刻不可理喻起来“怎么被人戳中心思不敢说话了”
殷秋离不想跟无理取闹的人计较，对林楚笑说“本王心里怎么想你最清楚，别跟他一般见识。”
楚怀南闻言立马跟殷秋离不一般见识起来“你不承认行走着瞧，有你求我的时候”
“”殷秋离语滞，他十分奇怪，楚怀南怎么忽然搭错筋了，跟他为这种事杠起来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目光投向苏静尘，让对方给他些暗示。
结果苏静尘视而不见，只顾着跟墨奴说话。殷秋离愣了，正好墨奴抬头，他赶紧给眼色，墨奴摇了摇头，真帮不了你，那是你大舅子
殷秋离傻了，一屋子的人到底想干嘛
林楚只好开口解围，对楚怀南道“行了，别玩了”
“不行这关系到你终身幸福，怎么都得把他的气焰压下去”楚怀南反对。
林楚看了眼殷秋离，这副不明就里的傻瓜样还有什么气焰，便不理会楚怀南，从他身边走开，往殷秋离那去了。
楚怀南不罢休，赶紧拉住林楚，冷不防凤曦出声“够了，放开你弟弟”
弟弟殷秋离呆若木鸡，林楚是楚怀南的弟弟南楚的皇子林楚聪慧过人，知书达理，行事稳重，善解人意，怎么会是楚怀南那个说话粗俗，行事浮夸，不按常理出牌的野猴子的弟弟
楚怀南洋洋得意的摊手，丝毫不理会殷秋离心中奔腾的诽谤，还毫不留情的补刀“弟快点头”
“”林楚见状扶额。
殷秋离五雷轰顶，这不科学
、第068章
吃惊归吃惊，宸王殿下的抗压能力还是不错的大舅子嘛林楚这么好，大舅子再不好也是好的于是赶紧拾掇神色，对着楚怀南和颜道“兄长”
殷秋离说话间优雅不失王者风范，楚怀南想挑刺也挑不起来，再加上凤曦已经警告了，敢再玩下去就有他好看了，只好收手
一屋子的人终于恢复正常，开始谈正经事。
林楚将入狱后所发生的事详细告知殷秋离，殷秋离听完一面意外，一面赞许。意外的是凤曦竟然舍近求远让墨奴冒充林楚，赞许的是冒充背后费尽心机的层层谋划。殷秋离一直对日月当空有所研究，也知道大陆其他三国王室皆有奇怪而不可解的事情，但碍于所知甚少，他无法参透这些事之间的关系，凤曦一言让他明白了过来。
正如凤曦所言，若不除掉幕后的那个神秘黑手，各国王室的怪异都将是治标不治本他一早的心愿就是让日月当空不再祸害西洛，现在有机会得成自然是赞同多数。
“凤公子此计甚妙若真能成，必然是惊天之计”殷秋离评价。
凤曦听出对方话中有话，便问“王爷有何疑惑”
“为何会同时出现三个符合日月当空修炼者标准的人标准到底是什么是谁制定的又是怎么检验的”殷秋离奇怪。
凤曦闻言竟然一笑，他也好，林楚也好，北周国师也好，能知道的一些常人所不能知道的事情是因为他们本就和常人站在不同的层面上，用一个形象的比喻，他们三人可以算是这块大陆上的神，通晓天地，包罗万象而殷秋离只能算一个凡人，一个凡人能对世间之道有如此深刻清晰的思考，实在是厉害。
他开口解惑“你的这些问题，我不会详解，因为说了也没用我只告诉要点，整块大陆上的居民都是实验品，而日月当空修炼者就是他们想要最终完成的成品，大陆的不同地方都有不同的势力同时在做着这个实验，他们的进度差不多，几乎在同时都做出了成品。”
殷秋离愈加不解“日月当空修炼者自古就存在，怎么会是现在才有成品”
“这点应该由林楚解释比较好。”凤曦看向林楚。
林楚沉思一会想明白了凤曦意思，才回答“以往的日月当空修炼者都被日月当空所控制，选择哪一位皇子登基，不是他们选，而是日月当空选。而我不同，我可以完全掌控日月当空，我可以选，可以不选，可以随意做任何事情。”
“林楚是成品，以往的修炼者都是半成品完全不同”凤曦总结。
“那除却林楚和北周国君，剩下的那一位是谁”殷秋离问，既然那人也能开启秋水无涧圣地，那必须清楚知道那人是谁，有什么背景，是否会危害到他们的计划。
“剩下那一位在东越，是一位商人，名叫萨迪。”凤曦道。
殷秋离一愣，好巧
凤曦奇怪，林楚解惑“那位叫萨迪的商人和王爷一向交好，余觞水榭那个精妙绝伦的机关水榭就是他送给王爷的。”
如此巧合，饶是凤曦都不禁感叹冥冥中自有定数，便道“如此我们唯一的后顾之忧就彻底消除。”
“既然另一人是王爷的好友，何不让他帮墨奴，毕竟我们和北周的国君国师都不熟”苏静尘闻言提议，如何让墨奴顺利通过仪式，是他最关心的事情，越稳妥安全越好
“萨迪不行”凤曦摇头“东越是神秘势力盘踞最久的地方，萨迪的实情已被他们知道，我们不能与之合作。这是其一，其二是北周国师来历特殊，必须让他前去秋水无涧圣地一趟，大陆上的任何人去那里都没用，但他不同这点十分重要，十分关键，我无法说明缘由，但”凤曦看向林楚，“你问问日月当空，它是否也回答必须由他去”
林楚点头，早在凤曦提起北周国师的时候，日月当空就告诉他，一定要让北周国师去秋水无涧圣地，至于理由，它闭口不谈。
“既如此，我们如何和他们联系”殷秋离问，“北周的使臣，郎中长卿清湘尚在银月城，让他传递消息”
“自然要通过清湘，但不能告知得太详细，只需让他知道北周有日月当空修炼者这么一个怪异的现象就行。吸引北周国师自己去寻找真相，我们在中途与之接近即可。”凤曦道。
众人奇怪，皆问“为何如此”
凤曦叹息“北周国师来历特殊，十分谨慎，面对大陆上的怪异，他以眼见为实，不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件事直接告知的话，他是不会合作的。”
众人相互看看，皆有所迟疑，楚怀南只好道“你们别不信，我和阿曦来西洛前已经去北周会过他了，十分厉害差点出事。”
苏静尘一听皱眉“若是这样，那还怎么与之合作”
墨奴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倒开口了“其实也不难，北周国师之所以会十分谨慎，是因为这些异状十分不合常理，一旦他发现出破口，逐层抽丝剥茧，就会知道我们所言不虚，就会和我们合作。”
“说得没错”林楚也点头。
苏静尘只好作罢，问了其他问题“若他们答应合作，我们何时何地如何合作”
“秋水无涧圣地在西洛西面的荒漠里，银月城与之相距甚远，不便引他们前来，在西面找个地方碰面即可。”凤曦道。
殷秋离立刻展开地图，凤曦指着一处道“平沙关如何”
苏静尘立刻提出异议“平沙关在落霞山庄的势力范围内，会不会不妥”
“平沙关的守将是贺子墨。”殷秋离则道。
林楚想了想，问凤曦“你选在落霞山庄势力范围内，是不是还有其他打算”
凤曦点头一笑“我们需要广文帝手里的骨灰，但他不会轻易给，还会以骨灰为要挟逼迫墨奴择主。墨奴要是一直待在银月城，他就稳坐钓鱼台，心不急不会随便把骨灰拿出来，但墨奴若是离开银月城，去了平沙关，沿途又不掩饰行踪，广文帝的心就不会这么稳了。”
“未必”苏静尘反驳，“圣上确实沉不住气，但他背后有落霞山庄贺家支持，之前银月城里发生所有事情，贺松风都可以视为闹剧不予理会，但日月当空修炼者一事，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才选在平沙关”殷秋离明白了过来，笑说，“那里是落霞山庄的势力范围，他必然放心。”
林楚也笑说“贺子墨已决意跟随王爷，选在平沙关更是绝妙”
“那就在平沙关里演一场好戏给圣上看。”墨奴亦笑说。
苏静尘反复回想了众人的话，想清楚了利害冲突，同意了凤曦的建议。
凤曦一笑“瞒天过海之计已设好，宸王的登基之路已而平坦。既如此，要请王爷做另外一件事情了。”
“何事”殷秋离不解问。
“铲除西洛境内的世家”凤曦道。
殷秋离一愣“这是为何”铲除世家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世家牢牢掌握着西洛的方方面面，为我所用容易，铲除起来阻力就太大了，万一不慎，各世家联合起来群起而攻之，将他从帝位拉上来也是相当容易的。
“西洛之异状不止日月当空一项，变相的以武立国，民众以暴力解决问题，视法度为无物世家林立各自为政，视皇权为无物，政策法令皆不执行举国上下一盘散沙，万一有天灭国之灾扑面而来，任你天纵英才都无反抗之地神秘势力的强大远高于一国，你若无强大的国力是无法与之抗衡，更无法保护林楚。”凤曦道。
“不仅如此，各世家，但凡存在已久的，都或多或少和神秘势力有所联系，他们听从神秘势力，制约皇权，辅助昏庸之君为己谋利。”苏静尘也道。
殷秋离闻言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问苏静尘“既如此，天水苏家为何还要选本王”
“我天水苏家一贯认为西洛需以法度治国，不可以怪异制度治国，先辈们皆为此努力，不少日月当空修炼者也与苏家交好，家父和顾轻舟便是。顾轻舟当年之谋，家父略知一二，此番命我相助，便相中王爷的性情，在王爷身上看到了实现先辈意愿的希望”苏静尘解释。
殷秋离闻言感叹，他并非没有雄心壮志一改西洛现状，当初他劝服林楚的时候便表达过相关想法。但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因此凤曦提出之时，他并未立刻应承，而是表达了不解。现在苏静尘一番话让他看到了此事的助力，此事可行的希望，便不再犹豫，道“此事本王定会处理，本王定会让西洛一改往日风貌”
“如此一来，王爷的最大敌手就不是太子和广文帝，而是落霞山庄了，可别输哦”楚怀南说道，眼神里写满了期待，殷秋离以往的敌人都太弱，赢起来看着凶险实则轻松，贺松风就不同了，那是权谋高手能出色的赢他，才够格当他的弟夫
殷秋离自然明白楚怀南的意思“放心，本王绝不会输”
“欸口别开得这么大哈”楚怀南故意激。
林楚无奈摇头。
众人商议完毕后即刻自个行动，凤曦和楚怀南率先离开了西洛，殷秋离本就是因私通南楚的嫌疑下的狱，他们离开得越快越好，以免别人重提此事。
出城后大部队向南楚走，两人则乔装离开，转道先去了平沙关。
两人离去后，贺松风带着嫡女贺子敏到了银月城，不久墨奴带着苏静尘和秋水无涧门人离开了银月城，大张旗鼓一路向西，往平沙关而去。
大幕就此拉开
、第069章
初雪融化殆尽的时候，落霞山庄的人终于来到了银月城。
三辆精致的马车藉由一队全副武装的府兵护送，在城外的平原疾驰，车上插着面旗，上面绣着一个“贺”字，迎风飞扬，气势夺人。
这是西洛最有势力的世家
太子娶侧妃一事迷了世人的眼，以为他们落了面子失了势然而城门口隆重的迎接仪式打了所有人一计耳光。
在西洛，依旧无人可以比拟落霞山庄之势力。
殷洛云受广文帝之命在城门口迎接落霞山庄一行人，他心底虽不喜欢落霞山庄的行事作风，但毕竟不是傻瓜，不会放着大好机会不去巴结，平白便宜了别人。因而马车一到，他便上前迎接，以表态度。
贺松风掀帘出了马车，礼数周全的向太子行了礼，然后告了罪，明言小女尚未出嫁，不宜出车行礼，望太子见谅。
言毕，贺子敏在车内恭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在西洛对女子礼数的约束并不严格，这种场合未出阁的世家小姐下马车来行个礼也不是不可以。贺子敏不出来不过就是为落霞山庄立个威，让不长眼的世人赶紧擦亮眼睛。
殷洛云在权谋上能力不足，在揣测人心倒是有点水平，自然清楚落霞山庄的意思，不过这个威不是立给他看的，他也就不计较了。再加上他也不高兴见贺子敏，明明是张倾国倾城的脸，却总是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神情，一点情趣都没有，简直暴殄天物
因而面对此情形，殷洛云的回应只是语气平淡的免了礼。
这倒反而让贺松风觉得太子有了些长进，说话行事终于不再玩世不恭了。
殷洛云没发现这个阴差阳错的误解，也懒得去深究对方不同于往日的反应。见已经接到人，便按着已定的安排送两人进了城。
贺松风会下榻落霞山庄在银月城里的府邸，贺子敏则进宫去陪伴皇后贺氏。贺氏是她的姑姑，藉由落霞山庄的势力撑腰，和广文帝相敬如宾，一直过得顺风顺水。但常年离家甚是思念，一见家中亲人前来，又是她最喜欢的贺子敏，传进了宫就不舍得放她回家，直接安排她住下了。
皇后此举直接再次用事实抨击了世人之前的想法，一时间落霞山庄的府邸门前站满了前来送礼的人。
贺松风却视而不见，命人关了府门进宫面圣去了。
日月当空一直是西洛夺嫡之路上的最大变数，之前所有的事情贺松风都可以视而不见，以落霞山庄的实力来说，完全有扭转的能力。日月当空就不同，他无法与之对抗，只能想办法让其为我所用。
幸运的是经历过上届夺嫡，他知道如何让日月当空修炼者为其所用。
“此番的修炼者竟是顾轻舟的儿子，着实让人惊讶。”贺松风入座便直扑主题。
广文帝就此也有些意外“日月当空向来父不传子，朕刚听闻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但秋水无涧的门人都闻风而动了，应该不会错。”
“父不传子指的是没出现过父传子的情况，不代表一定不会出现。既然秋水无涧认同了，那必然是真的。换个角度想想，是墨奴反而更好，方便我们行事。”贺松风说道。
“朕也是这么想的。”广文帝得意一笑，“日月当空修炼者必须通过秋水无涧的验证仪式才能真正成为修炼者，继而当上掌门接管其势力。仪式上需要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上代修炼者的骨灰，顾轻舟的骨灰现在在朕手上。朕当年可以利用它让顾轻舟选择朕，现在一样可以利用它让墨奴选择太子。”
贺松风笑点头，这件事当年就成功过，有过先例，再行一遍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太子殷洛云是皇后贺氏所出，饶是他再不争气，再做多少错事，贺松风还是会更中意于他。再说了，平庸一点有什么关系，反而更利于他掌控，就比如广文帝这般。只是太子只能由他掌控，不能让别人掌控。
想到这，贺松风提起了之前的事。
广文帝立刻道“流云山庄那件事朕已经训斥过太子了，其实他的本意也没错，林慕云就林婉儿一个女儿，娶了她就等于得到了流云山庄。只是林慕云贪得无厌，无自知自明，妄图染指太子妃之位，还弄出了那么多不合礼数的行为。好在善恶终有报，林慕云自食其果，现在流云山庄群龙无首，已被太子收服。此事过程曲折，但目的最终还是达成了。朕不想太苛责太子，你也不要介意，你落霞山庄丢掉的面子，朕会加倍给你找回来。子敏这次来就不要回去了，风风光光把大事办了吧”
广文帝的这番话说得相当无耻，攀着亲戚推脱责任，又得寸进尺奢求助力。贺松风脸色是正常，心下是有气的。好在广文帝混是混，一直都被他所控，跟一个傀儡置气没有太大的意义，贺松风想通了就不再气了。
“此番我特意带子敏前来就有此意，既然圣上提了，那就办吧”贺松风笑说。
广文帝高兴承诺“你放心，朕绝不会亏待子敏的。”
“宸王那边怎么样”贺松风转移了话题。
“墨奴虽一直住在宸王府，但宸王没有顾轻舟的骨灰，无法帮助墨奴完成仪式，不足为惧”广文帝道。
“不可全然掉以轻心，墨奴必然告知他骨灰的重要性，他也必然会想办法找到骨灰。”贺松风问道。
广文帝笑了“朕早已将骨灰放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宸王绝对找不到。”
“既然是圣上亲自部署，那自然是最安全的。”贺松风奉承了句，广文帝的权谋手段有限，基本无全局观，但玩阴的，玩小手段却是高手，贺松风倒是放心。
说到这，该商议的都商议完了，贺松风也不想多待，便找了个理由去见皇后，广文帝就让他告退了。
皇后贺氏正在拉着贺子敏，听闻贺松风来了忙命人传。三人礼数周全的客道了一番后便屏退了左右，谈起正事来。
“自日月当空修炼者出现后，诸位皇子的母妃私下里小动作频频，本宫皆有所关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些人都不足为惧。”贺氏简单讲了这段时日后宫所发生的变化。
贺松风一笑“银月城幸亏有娘娘在，落霞山庄才能高枕无忧。”
“理所应当的事，家兄不必客气。”贺氏笑说。贺氏对广文帝并无感情，皇后的身份对她而言不过就是另一重身份的掩饰，方便她行事而已。西洛向来是世家强于皇室，身为皇后，代自己的家族监视皇帝举动才是正经事，感情什么的都可忽略。
“方才刚与陛下商议完毕，不日就让子敏和太子完婚，往后可让子敏多分担些事。”贺松风说了方才定下的事。
贺氏一听自然高兴“子敏强于本宫数倍，有她在，本宫就能偷闲了。”
贺子敏闻言倒未见高兴，神情还有些不乐意，贺氏一见就知她这是不满意太子这个夫君，便宽解道“我贺氏一族自有自己的使命，太子那种人，你愿意理他就理下，不愿理无视便是，子嗣之事不用担心，看中哪个妃嫔生的孩子，抱过来养就是。”
贺子敏还是沉默不语。
贺氏笑了，继续劝慰“跟你说件多年前的趣事想当年，本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如你稳重，你爷爷和你爹为此伤透了心。”她戏谐的看了贺松风一眼，“想当年，我可比你拗，一心觉得天下该让能者治理，一心想要跟了先太子，辅助他。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日月当空修炼者一择主，什么都没了。所以啊，理想就是理想，和现实有差距。”
“可日月当空修炼者为什么不选择明主”贺子敏疑问，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惑，自小的教育让她并不在意感情这种事，但理性分析择主之事后，她还是有了疑惑。
贺松风和贺氏闻言，脸色微变，悄悄看了看四周，贺氏轻声叮嘱“子敏，你是聪明人，相信你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一定查过之前的那些帝王，发现过一些疑点。但无论怎样的疑点，你都不能再问再想这件事。这件事没有真相如果有，落霞山庄这么多年怎么会查不到”
贺松风也道“查明真相对落霞山庄没有任何意义，对我们来说，一个傀儡自然比一个明主要好”
“可没有明主，就没有人可以解救西洛子民，他们活得”
“子敏”贺松风打断她，“心忧天下不是你需要做的事情”
“是啊子敏你若心里过意不去，那就让你爹对落霞山庄治下的子民好一些，改变一些奇怪的规矩，让他们的生活更有保证。但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清楚一件事，你要在银月城，在皇家保护好落霞山庄，不然一切都将烟消云散。”贺氏说道。
贺氏的话说得巧妙又有些卑鄙，让贺子敏没有了反驳的余地，她叹息一声，既然从父亲和姑母身上都无法找寻到答案，那只能再想办法了
便道“姑母和父亲放心，子敏不会再乱想了。”
、第070章
贺松风到银月城之后的第三天，墨奴就带着苏静尘和秋水无涧的门人离开了银月城。他们走的时候声势浩大，满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广文帝和贺松风也不例外。
贺松风闻讯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只要顾轻舟的骨灰还在他们手里，任墨奴怎么折腾，最后都不得不求助于他们。
广文帝不同，他做惯小人生性多疑，猜不透墨奴的目的让他很是不爽，又怀疑墨奴此举是因为知道了骨灰存放地的线索故意为之，总想着去查看骨灰是否安全。贺氏明恋暗里点拨了多次，告知他切勿去查看，否则会打草惊蛇。广文帝一面听从，一面依旧在心里计划着如何安全的去查看。
贺氏知道如此下去会坏事，便命人将贺松风传进宫，告知了详情。
贺松风闻言无奈，广文帝终究是老了，没了当年成事时的那份冷静。一味的劝说他不要去查看已经不可行了，但若任其去查看也绝不是解决之道。宫里宫外无数双眼睛盯着广文帝，众皇子都想借着骨灰做最后一搏。如果骨灰一定要去查看，那只能查一次，且这一次就必须将整件事定下来
要如何定下来呢贺松风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各种消息纷至沓来
落霞山庄安插在北周的眼线忽然传来一个绝密消息，北周国君和国师带着郎中长卿清湘、钦天署令史谢碌秘密前来西洛。
而一直盯着墨奴等人行踪的暗线也传来消息秋水无涧一行人忽然转变方向，向西疆而去。
这是巧合吗
不绝不是这种关键时刻，墨奴怎会做无用之举。他必然是冲着北周国君一行人而去的。
北周去年的冬至祭上忽然出现了一位神秘人物，北周对此讳莫如深，贺松风费尽心机才探得一丝消息，据说此人乃上古神祇。
贺松风并不信奉鬼神之说，但此人出现后北周朝堂一改往日气象，三司之间一直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朝堂上虽还是有针锋相对的争辩，但多数都是表象，暗地里三人之间早无隔阂。
贺松风因此断定此人之能耐非常人能比，墨奴向他寻求帮助是剑走偏锋的一招，这招到底会不会有效贺松风持谨慎的态度，不敢全盘否认。
就在这时，落霞山庄的禁地内忽然传来神谕，要他注意北周国师
落霞山庄的禁地相传一直和天上的神祇有所联系，但禁地的传递神谕频率很低，贺松风及其父亲、祖父这三辈百来年间就未曾出现过神谕。贺松风一直视其为传说，不当真。
此时忽然传来的神谕不仅让他信了禁地的传说，也让他最终落实了自己的怀疑。墨奴此去恐怕真的是冲着北周国师而去日月当空的传说也和上古神祇有关，北周国师很可能是上古神祇，他有办法避过骨灰这个假设也不是不成立的。
既如此，就不能坐视此事发生得想办法先下手为强，抢在双方想出办法之前逼迫墨奴做出选择在何处进行此事最为妥当呢贺松风沉默的看着西疆地图，最终选中了平沙关
这是西疆第一雄关，历代由落霞山庄管辖镇守，绝对是行事的好地方
计策已定，贺松风即刻就去面见广文帝，然而临出门，贺子敏却拦住了他“父亲，女儿觉得行此计前，须得探清楚另一件事”
“何事”贺松风止步问。
他膝下有三个出色的子女，庶长子贺子墨，嫡子贺子敬和嫡女贺子敏。贺子墨碍于庶出身份，再出色贺松风都不能将山庄托付于他；贺子敬才华横溢，是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人物，但美中不足，心性坦荡，有些耿直。西洛诸多事务都不宜坦荡对之，嫡子再出色，贺松风都只能忍痛弃之；只有嫡女贺子敏，才华和心性皆适合，贺松风视其为未来掌管山庄秘密的不二人选，机密之事皆让其参与。
现见女儿有异议，他自然要倾听一番。
“女儿觉得要先探明宸王府的态度”贺子敏解释，“以墨奴和宸王的关系自然是最乐意选宸王，可骨灰在圣上手里，宸王没有希望，墨奴只好向北周国师寻求帮助。此事是否真能成有几层把握又是否是个幌子，实则意在圣上手里的骨灰探一探宸王府就能知晓一二”
贺松风闻言并不赞同“殷秋离非常人，此事如此重要，恐怕探不出什么消息”
贺子敏却是一笑“女儿自有方法，父亲何不让我一探左右事情都已发生，今日面圣和明日面圣无太大差别。”
贺松风见贺子敏坚持，便不再拒绝。他清楚自己女儿善于发现他人忽略的线索，左右只有一晚，让她也无妨。便道“既如此，为父这就安排你去宸王府。为父早年在府里安插了一人，几经清洗她依旧无恙，要探虚实找她最适合。”
“不知是何人”贺子敏好奇。
贺松风道“宸王侍妾，茹小月。”
茹小月此人在外人看来容姿绝佳但纤细柔弱，甚为胆小，殷秋离的四个侍妾中就属她最不得宠，若不是有个女儿傍身，她早就消逝内府争斗之中。实则她是最懂明哲保身的，几场风波下来，只有她还活着。
平日里，茹小月极少出门，尤其是林婉儿刺杀王妃之后，她更是足不出户，安分守己的养着女儿。因育有宸王唯一的子嗣，陈福也好，林楚也好，在生活方面都善待于她，她也十分知趣的不贸然去人前刷存在感讨没趣。
没有存在感不代表她一无所知，相反她对府中发生的很多事都相当清楚，不过这些事不包括发生在林楚院里的那些，那地方防范严密，她根本渗透不进去。
贺子敏化作了个普通丫鬟进了茹小月所住的院子，院里十分安静，服侍的人不多，但一切井井有条。
茹小月未出门相迎，如往昔一般安静坐在窗前，为女儿缝制着冬衣。她的女儿安静的坐在一边玩七巧板，用简单的几块积木拼着各种图形。一年多过去了，本该处于猛长阶段的小孩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茹小月清楚缘由从不声张，一旦有人提起多以体弱多病为借口掩饰。
贺子敏方进门，本在玩耍的小孩就忽然目光呆滞，行动木讷，一步一挪走到房门前，静立把风，毫无生气。
贺子敏看了小孩一眼，茹小月行礼解惑“不过是东越的傀儡术而已，大小姐不必惊异。”
贺子敏听说过傀儡术，知道那是一项相当高深的法术，父亲安插在宸王府里的人十分不简单。她也没多问此人的来历，只详细询问了这几年宸王府里发生的事。
茹小月一一详解，王妃入府，林婉儿大闹等事说得尤为详细。
贺子敏听完便有了个疑惑“宸王对宸王妃的似乎太好了一点”
茹小月以查探消息为主业，揣摩人心不是她擅长的，闻言只道“王爷是以倾慕王妃之名义求圣上赐婚的，入府后确实对他宠爱有加，但只存在表象，原则性问题上王爷并未倾向。比如掌管内务一事上，王妃名义上掌管，实则都是由芷衡掌管，他过目而已。”
“可自从沈氏利用林小姐对付墨奴之后，宸王一直将墨奴安置在王妃院中。于宸王而言，墨奴十分重要，当单独保护，为何置于一室”贺子敏疑问。
茹小月回答“当时流云山庄林小姐对王妃心有嫉恨，两人皆有危险，同置一室保护没有不妥，毕竟王妃虽假，但也不能在当初的那个时候死去。”
“但之后呢林小姐离府，墨奴却依旧与王妃同处一室。墨奴此人如你说所，孤高冷傲目中无人，以他的性情怎会与王妃同处”贺子敏继续疑问。
“王妃的个性并不强势，初见墨奴时，墨奴便冷脸以对，王妃也未见任何介怀之色。且王妃之前经历坎坷，被人利用以做棋子后更是厌世，而墨奴此人，虽冷傲，但不会无理取闹，这两个人同处一室顶多互不说话，绝不会起什么冲突。”茹小月分析。
“你之推测也没有错。”贺子敏点头，再次疑惑，“若两人是互不说话，没有交集的状态，那之后王府戒严，墨奴为何会帮王妃换书”
“以王妃那么好说话的性子，墨奴再高冷，面对对方提的小要求，也不会拒绝吧”茹小月回答得迟疑，她心底冒起一个念头，墨奴若真高冷应该是懒得理会这件事的，况且帮忙换书，万一王妃图谋不轨，他就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贺子敏笑看茹小月“你也觉得不对劲了是吧墨奴帮王妃在宸王书房后的藏书楼里换书，宸王一定知道，不仅没有阻止，还容许。说明宸王对王妃十分放心，甚至信任。王妃只是宸王为求自保的一颗棋子，只需摆放着即可，无需对其有任何感情，但显然不是这样。还有中剑那一次，宸王其实不用救王妃，让王妃就此死去，他以思念为名拒绝再婚，一样可以起到男王妃一计所带来的效果，但他没有”
“这么说属下要去详查王妃吗”茹小月问。
贺子敏点头“王妃的身世复杂，经历坎坷，几经险境却安然无恙，是十分厉害的角色。并不是假王妃的最佳人选，宸王却选中了他，恐怕有蹊跷”
“属下明白了”茹小月道。
“此事你先暗查，没有查清之前不要贸然禀告家父，以免混淆其判断，毕竟此事是我的猜测为主，万一错了反而误了大事。”贺子敏叮嘱。
茹小月闻言虽有所奇怪，但贺子敏是贺松风钦定的继承人，这么行事自然有她自己的考量，并不再疑惑。
贺子敏则回复贺松风，详查下虽有些疑点，但与大局无关，可照原计划进行。
贺松风遂进宫禀明一切，广文帝闻言觉可行，两人计成，计划不日带上太子一道去平沙关。
、第071章
贺松风离开银月城之前，贺子敏向他提议，准许她登门拜访宸王府。
贺子敏是将来的太子妃，虽说西洛的民风对女子行为并不苛刻，但终归还是要落人口实。贺松风不解女儿的提议。
贺子敏直言广文帝，太子和贺松风三人皆离开了银月城，城内空虚唯恐宸王趁虚制造事端，必须主动制造一些事端让宸王无暇顾及。
“制造事端可以用其他办法，无需你亲自出手”贺松风不同意。
贺子敏劝说“当下银月城，除却日月当空修炼者外，最能吸引人目光的便是太子成婚一事，女儿此番拜访，不仅是对付宸王，更要铲除之前残留在太子府里其他势力。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贺子敏所指的残留势力是在说流云山庄，既然山庄已收归太子掌控，那林婉儿也好，林默也好就没必要存在了。要想铲除他们，平白无法动手，要送点甜头过去，引他们上钩。
即将成为太子妃，还主动去“接触”宸王，林婉儿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件事，必然会大做文章。
贺松风闻言沉思，对他来说林婉儿不足为惧，不过是个骄横跋扈的小姑娘，但林默却有些棘手，此人有才华，又懂得进退，对权势有着旁人难以比拟的渴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流云山庄一事，他本该是死路一条，却意外起死回生。虽说现在太子对他不冷不热的，但以他的能耐，假以时日，太子必然又会与他亲近。
此人最好还是除掉
贺松风心底早就有此结论，此刻见女儿提起，权衡了下利弊，同意了贺子敏的计策“既如此，便按你的意思办不过要小心，宸王和林默这两人都不好对付”
“女儿明白”
贺松风一离开，贺子敏便向宸王府奉上了拜帖。
收到拜帖时，殷秋离正在林楚寝殿里核对行礼，光是墨奴去平沙关不够份量，林楚这个正主也必须去，且和北周国师接触必须由林楚率先出面。为此殷秋离做了周密的部署，凤曦和楚怀南也会在途中接应，负责将其送去平沙关，再安全送回来。
但即便如此，殷秋离还是很不放心，大至路线，小至行礼都一一亲自核对，生怕遗漏什么。
林楚为此劝说过一回，见无效也就不劝了，拿着书倚在一边悠然旁观。拜帖送进来的时候，闲暇的他自然而然接过了贴，打开一看，笑说“王爷，有位美人想约你一见，你见还是不见”
“不见”殷秋离一口回绝，美人本王不要，本王有王妃了
“这位美人来头不小，你要是不见，后果很严重哦”林楚故意笑说。
殷秋离停了手，回头看了林楚一眼，林楚裹着白裘笑得贼坏，殷秋离严肃“警告”“再说一句，后果更严重”
林楚眨眼，当作没听懂“暴殄天物呐”
殷秋离立刻以实际行动展示严重后果，将林楚摁在软榻上，狠狠的挠
林楚一面扶额一面讨饶“我谈的是正事，王爷要正经”
“本王很正经啊”殷秋离一本正经的不正经。
林楚投降“来得是贺子敏，王爷真不见”
“贺子敏”殷秋离一听就笑了，瞬间明白落霞山庄挑拨使绊子的意思，“要是她来，本王还真不乐意见”
“就怕王爷不见，贺小姐不罢休。”林楚点出了问题所在，他不日就要出门，若是殷秋离一味的不见，贺子敏便愈加关注宸王府，不利于他掩饰行踪。
殷秋离明白林楚的意思，叹息“明知道她是来乱的，还非得见，本王的命真苦，王妃可要好好补偿呐”说完殷秋离死乞白赖的凑了上来。
“喂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林楚抗议。
殷秋离视而不见，继续“无耻”。
小玉和芷衡见状，带上门出去了，吩咐完下人准备好热水后就干坐在廊下享受大好阳光了。
不用干活的午后真美好
快到晚膳的时候，殷秋离总算传唤了小玉，林楚缩在床里还在睡，殷秋离正细声细语唤他醒来。
小玉感叹了句糜烂的人生，然后乐颠乐颠的干活去了，王爷和王妃一直就很配，她第一眼就相中了的
林楚最终还是被殷秋离挖出来洗漱用膳了，他一面揉着眉心，一面一勺没一勺的搅着粥。
殷秋离则巴巴把各类美食往林楚碗送。
林楚看了眼山堆高的食物，放下了勺子“王爷准备如何应对贺子敏”
“她的目的不外乎就是给本王找点事做，真正的意图应该不在本王身上。”殷秋离说道，他没有直接点出贺子敏的目标人物，毕竟那人是林默，林楚自坦言过往后，还未再次提及过此人，殷秋离照顾林楚的情绪未提及。
林楚看出殷秋离的照顾，便直接坦言“贺子敏的目的应该是拔干净流云山庄的残留人员，林默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拔除的，他必然又会疯狂反咬。他手里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能证明我，但疯狂之下透露些小细节是难免的，王爷须得有些准备”
“放心，本王知道”殷秋离对林默早就有所防范，见林楚放下心结坦然面对此人，他一早就准备好的各项对策就更有用武之地了。
林默也不是傻瓜，听闻贺子敏向宸王府投了拜帖，便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他知道贺子敏一定会成为太子妃，林婉儿嫁入太子府前，他就清楚这点。对于贺子敏入府后会铲除流云山庄势力这点，他也预料到过。
要铲除流云山庄势力不外乎就是铲除林婉儿这个继承人，和铲除流云山庄的势力。林婉儿的生死林默本就不在乎，流云山庄的势力他本来计划得很好，除掉林慕云投奔太子，自行摘除山庄名号，暗中控制山庄势力。
然而这个美梦被陆剑羽等人破坏殆尽，现在流云山庄的名号打在外头装装样子，大部分势力都被太子掌握，林默只掌握了一小部分。就是这么一小部分，还是有人会盯上的，陆剑羽之流不会放过这个彻底置他于死地的机会，定然会挑拨林婉儿，继而拉他下水。
林默也不会随意受制于人，一面极力降低林婉儿一旦事发会对他照成的影响，一面另寻他法博生机。
所谓他法，不外乎就是制造更博人眼球的事情来掩盖林婉儿一事的影响。银月城当下能凌驾于林婉儿一事的大事就只有日月当空修炼者一事，但此事基本尘埃落定，又牢牢掌控在广文帝和落霞山庄手中，要制造事端不容易。
就在林默陷入困境之时，一个消息传到了他的手中。
之前他以林楚和南楚有关陷害了殷秋离，后经楚怀南极力否认，殷秋离去了嫌疑，林默也因此受到波及，不被太子信任。林默并不甘心，认定楚怀南当初提出寻人一事有蹊跷，暗中派人前去南楚暗查。
暗查的结果令人惊奇，南楚很多大臣家中皆有孩童失踪之事，其中有一位曾担任过宫廷内侍官，因经年思念幼子，神智不清举止疯癫。胡乱说话间透露了一个秘密，这一任南楚国君其实有两个王子，但幼子尚在襁褓间就已失踪。当年国君曾秘密派人追查，最后在边境的江边发现了幼子的衣衫，当时洪水爆发，江水湍急，幼子存活的可能性极低，国君被迫放弃了追查。
洪水又是洪水楚怀南寻人的时候也特意提到了洪水
林默瞬间将其联系在了一起，如果此事是真，那楚怀南极有可能找寻的是他的幼弟，林楚身世相符，那林楚极有可能是南楚王子只要找到确切证据证明这点，就能掀起不小的风浪
不不需要确切的证据本就是用来搅混水的，有了证据反而给了对方反驳的机会模棱两可让对方摸不着头脑才是上策。
林默吸取了上回失败的经验，果断调整了策略。同时他也清楚，这件事不会对宸王府造成太大的影响，毕竟一旦广文帝拿下日月当空修炼者，宸王就是必死无疑的主，届时罗列的罪名多得是，私通南楚再严重也没有太多意义。
虽如此，但这件事却可以达到另外一个目的，陆剑羽早年和林楚关系不一般，把两人扯在一起，将陆剑羽和飞星谷拉下水，以解他心头之恨
想到此，林默再次翻阅了之前调查陆剑羽和林楚后呈上来的资料，这些资料他看过一回，对陆剑羽之行为十分愤怒，林楚是他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疼爱保护的人，竟被这个人渣如此摧残。有朝一日抓住陆剑羽，定让他受尽折磨以偿林楚受的苦
再次翻阅资料的林默，没了第一次的愤怒，冷静下来的他发现了一个疑点。当初农税司案发，陆剑羽畏罪潜逃，林楚蒙冤入狱，替陆剑羽坐了牢。陆剑羽当初被定下的罪行十分严重，需要关押在天字牢房，林楚收押之后依照陆剑羽的罪行定的罪，关押的也是天字牢房。
法刑司的案卷上记载，林楚关的是天字六号房。这间牢房很普通，但隔壁牢房就不一般了，天字五号房那里曾经关押过顾轻舟。顾轻舟被关押时，无人知道这件事，但顾轻舟死后，广文帝为威胁墨奴，没有掩盖秘密，很多关注的人都知道顾轻舟被关在哪间牢房。
林楚收押期间，顾轻舟尚在人世，林楚有机会接触顾轻舟
既然有机会接触，那也有机会成为日月当空修炼者殷秋离择选男王妃，为什么千挑万选选中了林楚林楚明明是一颗棋子，为什么殷秋离却对他百般维护甚至不惜和流云山庄决裂墨奴和殷秋离的关系如此紧密，怎么会甘心让太子成为下任西洛帝王他们一早就守护着秘密，怎么会因殷秋离莫须有之罪入狱就轻易暴露了呢
这么多疑问，如果用林楚才是日月当空修炼者来解释就通了
林默仰天长笑，这是多么惊天的秘密惊天到这种秘密都不需要去证实真假，不需要去找出证据，只要传出去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连身在平沙关的广文帝和贺松风恐怕也坐不住，恐怕也恨不得回来彻查吧
真是个好主意
、第072章
林楚安全离开银月城的第二天，贺子敏便登门拜访了。
殷秋离安排陈福在府门外迎接，既不失礼数，也不表示重视。陈福恭敬迎接贺子敏，引她去了王府正殿。
王府正殿是亲王府迎接贵客的地方，殷秋离此举以示给落霞山庄面子，也间接表示了疏远之意。
贺子敏对此并不意外，殷秋离若是看不透她的来意，也枉称为落霞山庄的对手，她端庄持重礼数周全的进了殿。
殷秋离不失礼数，平淡以对，让座上茶后礼节谈了几句。
两人之间本就利益相悖，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几句之后现场就陷入了静谧之中。左右贺子敏的目的已经达成，殷秋离果断决定既然无话可谈，那就委婉的逐客吧
不想贺子敏却开口了，一出口就是惊天之语“王爷真准备就此罢手，退出皇位之争，任人鱼肉吗”
殷秋离没有回答，贺子敏与他阵营对立，他的任何答案都有可能让对方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王爷就不想反转吗”
反转也不能找你合作殷秋离心想，脸上表情丝毫未变。
“王爷，民女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这种话，自然是有备而来，王爷为何不理会民女”贺子敏问，贺松风未在朝廷任职，她又尚未册封，只能自称民女。
殷秋离心下叹息，理会你了，这么多下人就都是你的人证，当本王傻啊
贺子敏看出殷秋离心底想法，她也是个诡辩高手，知道如何利用三寸不烂之舌将坏事说成好事“既然王爷不想理会，民女就无所顾忌的说明目的了。”
“”狠殷秋离默默想。
“王爷可曾觉得西洛的帝王必须由日月当空修炼者选择这件事十分不合理人类自远古起就是靠争斗来确认王者的，只有强大到无人敢与之对抗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而任何自身没有实力，靠其他人推举成为王者的人，最终都无法立足。然而放在西洛，再有才华有能力的皇子，如果没有被日月当空修炼者选中，是绝对无法登基的。这种不合理扼杀了多少优秀的皇子，让西洛一次又一次与真正的强大擦肩而过王爷就不觉得这种事情本不该存在吗”
面对贺子敏的一番言论，殷秋离很是意外，没想到对方竟有这番心思。但他依旧没有回应，这番话说的是有道理，但试探的意味更为浓重，决不可上当。
贺子敏看出殷秋离的心思，故意反问“王爷不认同对民女所说的话不信任民女民女今日是真心实意想和王爷谈一些事情，王爷一直摆出这样的态度，民女十分失望。希望王爷至少解释下态度”
殷秋离扶额，他不解释是给贺子敏面子，一个女孩子家以自己的清誉为筹码为家族谋求利益本就值得惋惜，再解释就是打脸了。但既然对方要求，他也只好解释“贺小姐的立场不对，出发点不明确，本王如何相信你选一个昏庸的帝王对落霞山庄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可对天下来说有损失”贺子敏反驳，“帝王昏庸，天下法度败坏，百姓生活不得安宁。”
“贺小姐既然心忧西洛，当知西洛现状形成之根源当知即便择明主，也不一定能改变这个局面”殷秋离反驳。
西洛世家林立，昏君面对这个局面会任人摆布，明君面对这个局面会权衡制约，没有人会去选择铲除世家，因为所面对的阻力十分巨大，稍有动作原本相互敌视的世家就会群起而攻之。
“这点，民女当然清楚。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几代帝王为之努力。但若没有开头，再过多少年都是没有结果的。”
“呵”殷秋离忍不住失笑，“贺小姐，你确实聪明。但在这件事上，你确是彻头彻尾想错了。世家都不是傻瓜，一旦见到裁撤的苗头，谁也不会纵容这件事发生。若要顺利拔除世家威胁，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铲除最大的阻碍，以其榜样威慑其他世家，逼其就范而最大的阻碍”殷秋离看了贺子敏一眼，“必然是你落霞山庄所以你没有任何可令人相信的立场解释你方才所说的话。”
贺子敏呼吸一窒，她谋事周全，喜欢步步为营，为如何清除世家，她做过周密的推演，无论那次推演，她行的都是循序渐进逐步拔除之法。未曾采纳直接硬碰硬，鱼死网破之法。此法凶险，视亲情血缘于不顾贺子敏再有抱负，都不会向自小就对她宠爱有加的慈父下手
“贺小姐，且不论你会不会拔剑指向你的父亲，单论落霞山庄的掌控权，你也未必能完全掌握在手。”殷秋离补刀。
贺子敏握紧拳头，不得不承认，殷秋离说得很对，她不但不敢剑指血亲，也无法完全掌控落霞山庄。她的理想诚如她姑姑所言，和现实差距太大，不可能实现不是不可能由她实现
殷秋离见状有些惋惜贺子敏生于落霞山庄，心中的理想永无实现之日。不过他的惋惜稍纵即逝，贺子敏毕竟是落霞山庄的人，此行的目的也以试探为主。若是理想就此破碎，她便会站在家族的立场上疯狂反扑。
果然下一秒，贺子敏就冷笑反问“王爷这番话字字珠玑，想来对此深谋已久”
“深谋”殷秋离失笑，“本王谋划此事有何用想多了只会愈加认命而已”
“王爷就不怕今日所谈惹人误解”贺子敏疑问。
殷秋离一笑“今日所谈，堂下下人皆有耳闻，若是传出去，困扰的又不止本王一人，有什么怕不怕的”
贺子敏知殷秋离的意思，这番话由她挑头说起，虽可解释为故意试探，但传到其他世家耳中依旧会产生不小的影响。好在落霞山庄势大，并不惧他们，这番话说到底也不无法实行，众世家就算不爽也只能在心里不爽。
这一局殷秋离不会败，贺子敏也没占到甜头两人平静道别，不欢而散。
陈福对此有所担忧，殷秋离直言了铲除西洛世家之法，会惹来各方猜忌，且殷秋离早已下定决心要完成此事，恐对将来产生不利影响
殷秋离不为所动“从圣上带着骨灰离开银月城的那一刻起，本王已经赢了，又何必在意这种小问题”
“一切尚未尘埃落定，恐生变数”陈福依旧担忧。
殷秋离一笑“此事即便有变数，也会自银月城内传出，本王绝不会让一丝一毫的消息传递到平沙关”
贺子敏离开宸王府一日后，林默掐准时间点开始逐渐散布传言。
这一日内，林婉儿着人去请了蕙娘，就贺子敏一事请教了她，蕙娘得陆剑羽的授意，教授了林婉儿主动出击占据主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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