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我们的这次的逃难基本不报期望。白寒衣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我看不见,不过也能感受他强忍苦痛后故意营造的轻松假象。
一路上,除了刻意遗忘饥饿,还要自动忽略双腿大规模运动的酸胀。我不止一次纳闷那日暝水宫东蜀后为何白寒衣选择了这么个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要逃难也要去个有点人烟的地方,至少有个酒楼,还有热水洗澡耳边呼啸的寒风不时灌进我的衣袍,想必形象应该很翩跹,但真的好冷。呜,真冷
连日单调的赶路,而滴水未沾,粒米未进,我早已饿的头重脚轻,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地上。鼻畔芙蓉花香馥郁,肩侧的白寒衣也随之应声倒地。
“不行了,白,白寒衣,我实在走不动了。”
“飘飘,喝下去”
喝喝什么
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天寒地冻手脚早已僵硬没有知觉。
饮血续命
身体一轻,白寒衣把我揽到怀中,这个怀抱无端让人安心。我扭了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我听到了他的心跳,似乎越来越快,随之,口中塞入一物,我浑浑噩噩地含住,但是为什么哪里不对头皮发麻,我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了白寒衣,猛烈咳嗽,吐出了一口腥甜的血液,也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你,你疯了么让我,让,让我喝你的血”他疯了,疯了,居然为了让我活命,让我以他的血当食物
远离他远离他耳边一个声音叫嚣着,我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逃离。
“你还想不想见到他你还想不想见到柳箫”手腕被擒,白寒衣的话语充满苦痛。我一愣,头脑一阵烦乱,甚至忘了反抗,就被他重新拉到怀中,这个时候白寒衣居然和我说起我们两人都共同刻意回避的那个人
“飘飘,你那个柳箫,好大的本事,居然早已放人潜入了东署。我索性就遂了他的意,可是只能怪他心不狠。”他摩挲着我的脖颈,话语变得阴飕飕“飘飘,你口口声声说爱着柳箫,却每次在他出现都认不出他。当时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呵呵,小柳也不聪明,这不,飘飘你注定要与我白寒衣生死相许。”
“你说,他会不会来找你呢”他的手指掠过我的双眼,笑得讽刺“也许会,我忘了你这里还有地图。”
“不过你怕是看不到了”
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话语再明显不过,那时,抓我的那个陈苍是易容后的柳箫同时也成功地刺痛了我。
在瞬间的惊喜过后,我陷入窒息的困境。
心里不是滋味,不知是应该庆幸他没有死,暗自雀跃高兴,还是应该对他的一贯的温吞迟疑表示愤恨难过
为什么明明活着,却不早日来找我,或者与我相认
我忘了他逃生时都不忘带离天水蝉衣与舍利子,这个男人背后的东西我从未探究,可是那个昔日的上水竹笛我迷惑了,摸摸脖子,笛子早已不知去向。
这一刻,我无法把这个志在离忧圣地的男子与当日纸签上写下要与某个姑娘今生不负,百年江湖的蓝衣公子联系在一起。小说上传分享
不要让我欠你太多
我的心很混乱,白寒衣的话渐渐听不进去。他突然扳过我,使力捏起我的下巴,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
“还有你不恨我不顾一切强要了你,你不想报仇”他凑到我耳边,用蛊惑的语气一遍遍说着,“我记得你说过我不得好死的,你不想见证”
他的手重新放到了我的唇口,散发着芙蓉与鲜血混合的复杂甜香在瞬间呆滞过后,明白过来他他他,他是用激将法激起我活下去的勇气不知为什么,我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白寒衣,我”我扑到他怀里,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让我欠你那么多,那么多”
为什么我一次一次地拒绝你,但你却依旧如此虽然我一直逃避这个事实,但彻骨的寒冷又何尝让我不知道身处何地传闻神医吕钓云隐居的白地雪山,因为那日杜花眠曾和我说过,白地雪山草木不生,唯独漫山寒梅四季连绽。这些日,除了你身上浓郁的芙蓉香,那充斥的唯一花香我还能认不出来却一次又一次自欺欺人地麻痹否认直到这个时候,你还要为了一个没有心的女人,实现那个许给她,却从未被她当真的诺言医好我的眼睛
他叹息了一声,手环过我的肩,把我楼紧了又紧,话语无尽哀伤“有时候,真想和你一起死去。”
我在白寒衣的背上醒来。
呼呼的风声连绵不断,划过脸,空气中引人眩晕的梅香愈来愈浓烈,几乎盖住了白寒衣身上天然的芙蓉味道。他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往前踱着步,身形有些歪斜,我拢了拢衣角,彻骨的寒冷让我有了几分清醒。
“白寒衣”
他简单的嗯了声,“飘飘,我们快到了。”
我点点头,伸手帮他拂去发上结的冰晶,白寒衣颤了一下,依旧埋头赶路。
暝水宫的最终我不得而知。关于那日的片段,只是“饮血事件”时,白寒衣略略提了几句柳箫,其余的,他皆是滴字不漏。不过看白寒衣只身一人背着我这个包袱实现诺言,况且他的受伤程度,都这么多日了,还不好那个暝水宫想必
我联想得近乎悲乎哀哉。
狗熊k美男
胡思乱想间,我听到自己开口“白寒衣,你这么对我你后悔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问,是为了试探为了求证为了自我平衡还是只是打破沉寂的一个别扭的话题但,其实,心里话我隐隐有点期待他的答案
他轻笑两声,反问道“飘飘,如果我说不后悔,你相信么”
“我”我一时语塞,说相信可心里却一直抗拒着,说不相信,他的所作所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你想听我怎么说”
“我”
“飘飘,你只需记住,我不会骗你,至少抓紧我”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带着我急速闪身侧后,身体变得僵硬,气氛陡然冷冽,许是用尽了力气,不一会便粗粗喘气,额头的汗大滴大滴落下,垂到我环住他脖颈的手背上凝结为霜。
“白寒衣,怎么了”直觉告诉我不是好事,莫非前面遇上打劫的,如此无声无息,定是高手,难道是白寒衣的仇家,或者是觊觎离忧圣地的人比如陶言淡他们他还没有回答,耳边响起一阵野兽的咆哮,嘶吼的声音震耳欲聋,朝我们逐渐逼近。
苍天,原来不是遇到世外高人,是遇到野生动物了
“白寒衣,是老虎还是狮子”
“一只狗熊罢了”
“狗熊,那快躺下,闭气,装死。”当务之急,我想起了童年期那个朋友爬树的寓言故事,赶快支招,怕他不理解,同时还很学术地解释“狗熊很有洁癖,都不吃死人的。”
哪知骄傲的白少主此番又别扭了,不配合地当即反对,倏地一声,一摸,身边空了,我联想白寒衣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手无寸铁单枪匹马去与雪地里冒出的那只狗熊k,当即汗颜。老大,冲动是魔鬼你知道不知道啊,别到时候自动化为食物还赔上老娘。
只是瞬间的碰撞,充斥着许多复杂的声响,随后万籁俱静。
“白寒衣”我大叫一声,声带扯住伤口,胸腔仿佛被掏空,身子一软,站立不稳。
回答我的只有不断呼啸的寒风。
“白寒衣白寒衣”我慌乱起来,难道此人实力不济被狗熊擒获了但是怎么连那个熊的声音都没有还是他们同归于尽了
胸口的疼痛蔓延开来,我勉强支起身子,柳箫说爱我,但是在关键时候不认我,还拿我威胁白寒衣。
而白寒衣狗熊这个时候不适合比较,但我眼前却生生出现了很多白寒衣的脸,无一不是半笑妖娆后的云淡风轻。
“飘飘”
一声近乎飘渺的声音出现在我的左侧,我奔过去,几乎是走两步跌一次,终于碰到了那具真实的身体,胸口稳健的心跳,我控制不住捏紧他的手,靠在他怀里,隐隐啜泣。
“飘飘”他抚着我的头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淡淡道“下雪了很美。”
雪山之巅的女子
我摊开手掌,接住一朵雪花,随即在掌心融化,那湿漉漉的质感从手心慢慢蔓延,丝丝曼曼滑落下去,鼻端梅香袭人,想象着遍地雪白,我弯起唇角,多少有些陶醉。白寒衣突然猛地捉住我的手,扶起我立起来,我颤了一下,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什么。
耳边簌簌的风声夹杂着雪花垂地的阵响,白寒衣帮我拢紧了衣裳,把我的手握在他宽厚的掌中,拉着我,慢慢前行,他嗓音低沉,透着柔软的味道“飘飘,此处四季皆雪,若是晴天,阳光洒在雪地上”他顿了顿继续和我描绘着四处美景,“好似满地金光。”
一地雪山,怎么会出现金光银光还差不多,我正想打断白寒衣的yy,却听他叹气一笑“曾有一度时间,我竟然相信神佛的存在”
呃,怎么又扯到你的信仰问题了,白少主的思维也忒跳跃了些,我疑惑地抬起头。只听白寒衣继续道
“山中野兽出没,雪山深处寒潭冰洞,生活着美丽的雪狐,你若喜欢,我捉一只给你养。”
嗯,这主意不错
他拉着我慢慢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随后折下一支梅花递给我,继续解说“你手中的这枝是粉的。”
抚着手中的花瓣,弹去上面的冰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曾经来过”
白寒衣不出声,拉着我干走了两步,突然腰间一紧,他抱着我往右边一闪,猛地使力,扯动伤口,我倒抽了一口气,之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与此同时,一阵飘渺的声音在山谷回荡,由远及近,听不真切。也就是这个时候,周遭的雪声突然变大,砸得人生疼。
我不禁紧张起来,扯皱了他的衣襟。
“好大的胆子,竟然私闯白地雪山。”平平淡淡的女声,透着几分清冷决傲的味道。
白寒衣轻笑出声,揽着我的手同时放下,那德行,十分之狂妄挑衅。我暗暗捏了把汗,这个白寒衣又在搞什么鬼。老大,你还在人家的地旁上呢况且你老人家还挂彩上阵
那人怔愣了一下,却也不恼,之后,只听一道华丽的声线响起,了然沉静
“是你。”书包 网想看书来
冷梅深处神秘人
雪越下越大,我们随女子到了她梅林中的住所,屋里依旧清冷,似乎并没有半点取暖设备,白寒衣笨手笨脚地帮我生了一个暖炉,往我手中一塞,体内的寒意瞬间被牵引出来,我一阵哆嗦。
“你如果想让她死的话,再生几个不妨。”生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彩。
白寒衣立马把暖炉取走,但看到我似乎更冷,左右为难。
那女子叹口气,随后取来几床被子,我裹紧身子,才略微感觉好了些。
她和白寒衣似乎是旧识,两人话并不多,她似乎对白寒衣的突然造访并不好奇,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然却都只是只言片语,惜字如金。声音圆润,那平滑起伏的弧度,无端让人安心,虽然前后始终透着拒人之意。
我思量着莫非她就是杜花眠口中的神医吕钓云,没想到那么粗犷的名字下去居然是个女子,也不知当时父母取名字是怎么想的,呃,印象中好像还说她有些怪癖,别是什么杀人越货强抢民男一类的就好,恩,或者强抢民男也好,白寒衣正好可以搭上,好像也不对,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两人挺熟的,这也就对了,能和白寒衣搭档做朋友的,或者都有点变态怪异,嗯,物以类聚嘛这么说,貌似我也啊啊啊啊,我敲敲脑袋,好像更不对了
“飘飘,是不是累了”白寒衣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