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四夫人在大夫人的酸梅汤里下了药了。
负责最后一步传话的是彩云,彩云很客观公正的说
老太太,四夫人给大夫人下药了。
彩云没有胡说,也没有造谣,她只是选择用一种简单快捷的方式陈述案情。
老太太眼皮子没有睁开,想起几个月前的煲汤事件,暗自揣摩这是不是若伊那小蹄子在报复。这个月院子的生活太过平静,平静之中必有奸情,于是老太太发话
把若伊叫来。
若伊来了,气色也不太好,病怏怏的,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若伊啊,天热,容易中暑,我听说苏小姐经常煮酸梅汤来解暑,你不妨也讨个方子。”
“听说姐姐这两天肠胃不顺,是不是酸梅汤喝多了”若伊哪里不知道这是老太太在试探,这事本就和她无关,她无所畏惧。“我这就请大夫来给姐姐看看身子。”
老太太一愣,没想到这事儿真的和若伊这鬼丫头无关这可真是撞邪了。“那就叫大夫过来一趟吧,天气这么热,开点避暑的方子给大伙预备上了,也是好事。若伊啊,你也要注意身子”
仿佛在配合老太太的话,若伊此刻突然捂住胸口,伸长了舌头,长大了嘴巴,哇的一口,吐在老太太面前
大热的天,污秽散发的味道让老太太来了个佛跳墙,若伊这一个月的形象重塑是彻底功亏一篑了。
“彩云,扶我去苏小姐那里喝碗汤。”老太太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苏晓,去叫大夫来之前,先叫人来屋子扫了。”
老太太这个夏天就是催吐剂,刚逃难出来,走进苏子的院子,就听见“哇”的一声,苏子这边也吐上了。
一股酸梅汤味儿。
难不成今年中暑症状就是呕吐
春喜打着盆水进来了,看见老太太愣了,这老太太怎么来了这林家大院的“冷宫”来了还赶着一大早
莫非她也知道主子被下了药病的不轻
“老太太”
“春喜,这几天你家主子身子都不舒服是吧”
“都怪春喜不好,主子喝了隔夜的酸梅汤,落下了病根。”春喜当下抱着水盆跪了下来,主子千叮咛万嘱咐,她生病的事儿不能惊动别人,尤其是老太太,如若有人来问,只能说是吃坏了肚子。
可是老太太毕竟不是石像,一天吃坏了,怎么会吐了个七天
“春喜,你起来,我问你,这段日子四夫人来过没有”
“没啊”春喜懵懂的应着,奇怪,老太太一向不是最讨厌主子的么,怎么会主动关心起来,听这口吻,似乎是要为主子做主
“真没有”老太太心里总觉得不妥,良辰不明不白死在若伊院子里,这来路不明空降到林家大院的指腹为婚的姚小姐总叫老人家觉得不踏实。
“老太太,您屋里坐吧。”苏子一副刚把五脏六腑吐出来的鬼样子飘了出来,这下堂妇住的朴素小院更有鬼宅的气质了。
“苏小姐”老太太闻到一院子酸梅汤味儿,酸里还泛着甜味,倒有些中药铺子的意思了
等等,中药铺子
“苏小姐,这几天身子不好,可有叫大夫瞧瞧”
“没,估计是热着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苏子讪讪笑着,“我身子弱。”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悠,该不会若伊真的下了药吧,苏子暗中调理用酸梅汤的味道遮掩中药的味道
只是,这半仙儿何时如此贤淑了
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该不会这半仙要以牙还牙配置点什么药出来私下报复
老太太满头黑线,依照苏子的个性,参照煲汤事件,苏子一定是在酝酿什么
苏子看着老太太一个人脸一阵子白一阵子红的,什么都不说,就是这沉默让老太太更加恐慌。
“不行不行,我得叫大夫来看看你”老太太回手拉住彩云,“不是叫了大夫去瞧瞧若伊了么叫大夫不要走,也来给苏小姐看看”
顺便用那专业的鼻子闻闻这院子里烧得什么香熬得什么药
正在这个当口,苏晓急匆匆冲了进来,看见了苏子却是一脸释然,朗声开口说
“恭喜老太太,四夫人有喜了”
这闷热的天儿啊一股酸梅汤的气息。
“恭喜老太太,是滑脉,已经有两个月了。”
大夫满脸堆笑,老太太一边扯着嘴皮子一边暗自算着,两个月,岂不是还没过门呢
儿子居然会要了若伊不仅如此,还来了个先斩后奏那个苏半仙居然没有动作这不可能啊鼻子前若有若无漂浮过酸梅汤的味道,老太太心里一沉
果然,苏半仙葫芦里卖的是堕胎药
“大夫,看过了若伊,你可要帮我去瞧瞧我的大媳妇。”老太太急冲冲带着大夫就从若伊院子杀到苏子院子,满院子还弥漫着酸梅汤的味道,春喜慌慌忙忙在焚烧什么东西,老太太厉声喝道
“给我住手”
人可以住手,火自己还窜着,等彩云冲进屋子端着茶壶来灭火,只剩下残骸了,看得出是专门抓药的药包。
“你在做什么呢”
“是主子呕吐的垃圾。”
“还想瞒着我”老太太黑着脸,转身吩咐大夫,“有劳大夫帮我瞧瞧这院子藏着什么药呢”
“院子里确实有汤药的味道,可是光靠闻的,实在闻不出是哪味啊”
“那就进屋子看看吧。”老太太给了苏晓一个眼色,苏晓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得长孙者得大院。苏子担心若伊抢在前面生下长孙本是情理之中,而苏晓也早已为苏子留了后路,只要晚上老太太与林少伟一对质,若伊的丑事就大白天下自然走人,根本不需要苏子动手了
向来不喜阴谋的苏子怎么会这么傻的来参合如果被确认真的是藏了堕胎药,岂不是为若伊陪葬
苏晓惶惶不安的推开房门,苏子正一脸菜色有气无力的,恹恹的说,“哎呦,怎么又来了那院子都快生孩子啦,总往我这里来做什么”
“看来苏小姐很不乐意我来。”老太太皱着眉头就进来了,“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子木然的看着众人,嘴唇发白,突然哇的一口,当众吐了出来。
老太太头顶乌鸦飞过,我没说什么吧,大小姐,您不用听吐了吧
“老太太,我看这位夫人脸色确实不好,气血不足啊,让我来为她也把把脉如何”
苏子连连摆手,却是两腿发软,一直弓着身子,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苏晓看着心疼,几次想站出来说脱胎药是她藏的,又碍于使命在身不可泄露身份,黑着一张脸。
这屋子两个女人的脸一黑一白,其余的人都灰蒙蒙的,过了半刻,那大夫的脸色开始红润,眼角笑到了耳朵根,仿佛华佗投错了胎撞到他身上了一般。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双喜临门啊双喜临门,这位夫人也有喜了,不满两个月。”
老太太的拐棍咣当一声砸到了地上,带着一票人的心脏。
哗啦啦碎了一地。
少伟,乃太牛了,乃不仅能霸王硬上弓播种了若伊,还能让苏子铁树开花,乃是什么品种啊
远在店铺核算账目的林少伟不知为何浑身一个寒战。
天这么热,回家喝口酸梅汤吧。
喜事
吴关哼着小曲进了铺子,顺手就抽出一匹上好的绸缎,毫不见外的往腋下一夹,然后笑眯眯走进后屋,那里林少伟正在等待。吴关一进门摇了摇手中的纸包,刚要开口,林少伟警觉的说了句
关门。
吴关照着做了,但是门一掩上,他马上贼眉鼠眼的说
“这都吃了半个月了,怎么,林少,还瞒着哪您不会想等孩子都满地跑了再大白天下吧别这么严肃么,来,说说,哪家的姑娘啊”
林少伟板着一张脸不着一词,半个月前苏子发现不来红了,而且开始害喜,连夜就找了郎中把脉,虽然摸不太出来滑脉,但是郎中察言观色,说是八九不离十。
从此苏子就开始管那位郎中叫验孕棒。
林少伟是罕见的熊猫血型,很容易造成溶血,第一胎胎质最好,这苏子在酒店淡季的时候专门做过些研究。没想到穿越回古代没有防御措施,该来的它早晚会来,不给苏子造人的心理准备,也不管现代社会男人的种子成活率那么低再低也总有命中的时候。
这一胎要慎重,特别是在这动物凶猛的林家大院,特别是在这关系前朝今政的历史转折点,她不过是个光明正大的当妈的人,却不得不偷偷摸摸待产。
于是,林少伟白天上班的任务又多了一项,走私安胎药。
可是林少伟身边耳目众多,他离开半炷香的功夫就能让林子业满大街寻人启事了,更别说去和郎中接头了,于是这前往“验孕棒”郎中那里取药的任务,就光荣的落在了吴关身上。
吴关,常出没于烟花之地,常来讨个堕胎药送给姑娘们当生日礼物,众人早已见怪不怪,而且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天天出入林家铺子而不被怀疑的一个。
只是,他这张嘴每天都需要上好布匹来封,否则就开始漏风。林少伟掐指一算,依照苏子的体形,这有孕的事儿最多能瞒到四五月份,那时候胎儿成形,他多少可以放心。在那之前,起码要堆满一床的绸缎来“进贡”吴关。
生个孩子成本真的不是一般的高。
“少爷”
林少伟刚从吴关手中接过药包,就听见前面店铺一阵喧哗,顿时皱起眉头,“吴关,你走漏了风声”
“天大的冤枉啊”
“少爷,喜事啊夫人有喜了”
声音由远及近,吴关百口莫辩,欲哭无泪,林少伟心中七上八下,就看见自己下人推开后屋的门,气喘吁吁,满脸扭曲的笑意
“少爷,老太太叫您回家”
“知道了。”林少伟掰开吴关抓住药包的爪子,那眼神很是凄冷,让吴关一个寒颤,“天大的冤枉,我连有喜事的是四嫂都不知道,我跟谁去说”
林少伟叹了口气,不是老四,是老大,不知道院子里得鸡飞狗跳成什么样子呢。看着这下人也不着急,林少伟含糊其辞的问了句,“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下人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神秘兮兮的说,“少爷,你真牛。”
这话听着总有些古怪
林少伟随手将药包塞给下人,“这是安胎药,拿回去炖了给夫人喝了”
“少爷”
“什么”
“您说的是哪位夫人”
林少伟愣在那里,还能有几位夫人
正在林少伟眼珠子直转的刹那,林子业闻风前来贺喜,“恭喜当家的,双喜临门,两位嫂嫂同时有喜”
吴关下巴掉了下来,看了看林少,眨了眨眼,“果然是真的牛”
林少伟依旧一张扑克脸,那耳边细微的肌肉神经却在抽搐
若伊,乃是雌雄同体,还是圣母玛利亚
无论你生出的是多利还是耶稣,那都是盗版。
林少伟拎着安胎药走进林家大门的时候,若伊正守在门口,俩人都是一脸菜色。苏晓不言不语的却手疾眼快的拿过安胎药,走向正堂,林老太太一边喝着茶水压惊一边琢磨着是老大要算计老四还是老四要算计老大
苏晓将药包放在桌上,“找到春喜烧的是什么了,是少爷抓回来的安胎药。”
老太太一口茶水喷出来,原来老大私藏的不是害人的堕胎药,而是给自己用的安胎药这半仙好歹也是大夫人,就算下堂那生出来的也是嫡出,干啥这么偷偷摸摸的
苏晓可以想象此刻若伊的心情,只能说,薛潜离开的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