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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负韶华 第15节

作者:陵念 字数:21543 更新:2021-12-29 06:19:28

    这些年楚未青待他很好,吃穿用度,一律应有尽有,简直比儿时在宫中所差无几。除了习文习武,楚未青似乎并没有教他别的东西。从儿时季影寒就感觉的到,楚未青对自己,似乎有一种淡淡的疏离。起初的几年,他一直以为楚未青不喜欢自己,所以就愈加拼命的练武,直到后来那次他身受重伤,迷迷糊糊间听到坐在他床边的楚未青喃喃自语“姐姐,你晓得寒儿的眼睛多像你。”季影寒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他也都牵动着楚未青心底失去至亲的痛。

    “对不起,舅舅。”季影寒说,他想他应该是让楚未青失望了。

    这次右肩的伤三个多月才好起来。前两个月他几乎时时处在伤口发炎与高烧的折磨中,昏昏沉沉了整整两个月,直到有一天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未门。他只记得自己奋力游到了岸边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后来是漠为找到了他,将他带了回来。

    关于那天晚上在船上发生的一切,楚未青没有过问,他亦不会提起。他在所有人面前还是从前的样子,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同了。

    “如果有一天,你不愿再去复仇,那就将过去全部放下,重新开始。”楚未青望着远方,淡淡的说。

    季影寒一愣,转头看向楚未青,楚未青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当季影寒彻底反应过来心头不禁一暖,但最终却慢慢摇了摇头。

    无论是他还是玄冽,他们两个都没得选择。他不恨他,但是也再无法单纯的去爱他。“忠孝”二字,他们两个恐怕谁都无法抛开。

    “舅舅。”季影寒在楚未青跟前笔直跪了下去。

    “寒儿不孝,舅舅养育寒儿多年,视如己出,寒儿却罔顾忠义孝悌,无视国仇家恨,只顾一己私情,险些铸成大错,陷舅舅和整个未门于危险境地,请舅舅责罚。”

    “你都知道了。”

    “是。”昨夜黑衣人突然同时发难未门在离安城内的三个联络点,以及今日早朝下的那道太子监国的圣旨。这一切又怎能真的瞒过他,从知道玄冽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早晚都要有这一天,他和玄冽都要有自己的选择。如今玄冽已经做了选择,他是太子,未门就是他坐上龙椅之前必须扫清的障碍,捣毁未门的联络点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玄冽最终要做的是铲除整个未门,包括自己。

    “舅舅的话,寒儿已经考虑清楚了。寒儿是季影寒,但更是季无端,即使名字已改,但姓氏绝不敢忘。国仇家恨也绝不能忘。寒儿感激舅舅为寒儿着想,但自从十七年前,寒儿就注定再无法重新开始了。”季影寒迎着楚未青的目光,十分坚定。他告诉过玄冽,不需要他再手下留情,因为他亦是如此。

    楚未青看着季影寒,恍惚他还是十七年前那个孩子,会喊疼,会惧怕。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杀人时慌乱的样子,他那时的武功已经不弱,但慌乱中却丝毫都没有察觉,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暗处跟着他。

    这个孩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个样子

    季影寒真正的无畏却让他心惊。

    “起来吧,我答应你。”楚未青叹了口气,心中竟有些不忍,“只是你要清楚,你再没有后悔的机会。”

    “寒儿明白。”季影寒点了头,接着说,“还有一事请舅舅答应。”

    “什么事”

    “若有一日,寒儿落入敌人之手,还请舅舅不要顾惜血脉亲情,切莫为了寒儿中了敌人的圈套,葬送掉整个未门。”季影寒一字一顿,说得认真。他知道玄冽太了解自己,他了解自己的每一处弱点,他没有信心能赢他,但他至少不能让自己成为未门和楚未青的弱点。

    楚未青一震,他看着季影寒,心痛道“这怎么行,你是唯一的皇族后裔,怎能有损失。何况如果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你的父皇母后”

    “还求舅舅答应,否则,寒儿无法安心。”季影寒的态度十分坚决。

    楚未青看了季影寒良久,最后只说道“此事日后再说吧。”而后转身离去。

    、第六十章 密信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南卿拿过一本账册,微微一翻抬起头看向来人。

    “你怎么过来了”叶南卿微笑起来,他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向来人。

    “有些无聊,来看看你。”云辛在椅子上坐下来,汤圆“哧溜”一声从他袖子里窜出来,朝着一旁茶几上的果盘爬过去,云辛瞅了他一眼,两根手指拎着他的尾巴拽回来。

    “抱歉,这些天有些忙,都没时间陪你出去。”叶南卿看汤圆在云辛手里挣扎得可怜,于是伸手从果盘中拿过一个苹果放在了他跟前。

    云辛松开手指,看着汤圆绕着苹果一圈一圈的缠绕成一团。

    他抬起头说“叶家的生意忙,你不得闲也是应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天天都需要你陪。”说道最后一句话云辛脸微微红了红。自从那日大雨被叶南卿抱进叶府,他便在叶府住了下来。淋雨让他发了两天的烧,两天里叶南卿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喂水喂饭喂药都不肯假人之手,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每次从睡梦中醒过来,无论白天黑夜总是能看到他在身边,总会莫名的安心。病好后他曾提过回千羽楼,但叶南卿总是找的到借口让他再住几天,慢慢的他也就不再提离开。

    “你如果觉得闷,那就出门逛逛,让桂宝跟着就行了。”

    “出了门也没什么地方好逛,影寒也不在千羽楼。”云辛似有些失落,他回到陵城这么久,因为身体弱所以甚少出门,最最熟悉的也不过是千羽楼到叶府这条路。

    “那”叶南卿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现在后院的桂花正是开得好的时候,不如我们打些下来交给蕖桃,让她做桂花糕给你吃,你以前”说道这里叶南卿停顿了一下,看了云辛一眼接着小心翼翼的说,“很爱吃。”

    云辛看着叶南卿眼中小心翼翼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点了头“也好。这几天每次从树下过,总觉得香气很馋人。”

    “那你先过去,我将账本收拾一下就过去。”叶南卿放开云辛的手,拉着他起身。

    “好。”云辛点点头,将兀自沉醉在苹果的香气中的汤圆拉过来揣进衣袖,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阳光正盛,却照不透云辛心里那几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叶南卿对他的好,他完全感觉的到,只是叶南卿话语神态中时常流露的那丝小心翼翼却总像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叶南卿看着门扉轻轻合上,门外云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走回到桌案前,有些无力的在椅子中坐下,掀开他刚刚放于桌面中央的那本账册,下面是一张信笺。

    远远就看到云辛拿着竹竿打树枝的身影,嫩黄的桂花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来,桂宝和蕖桃两人正将地上的桂花一捧一捧的装进篮子里。花雨中,云辛靛青色的衣衫分外鲜艳,满脸的神采飞扬,好似一幅画,叶南卿不禁看得痴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少爷,您来了。”蕖桃抬头看到叶南卿,赶忙起身行礼。

    “少爷。”桂宝也站了起来。

    云辛闻声停了下来,一朵桂花落在了他发上。叶南卿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伸手帮他拿下,手指夹着花送到鼻间,细细的轻嗅。

    云辛的脸瞬间红了。

    “少爷这篮子满了,我和桂宝先送去厨房。”蕖桃朝着呆愣的桂宝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匆匆退下。

    叶南卿上前一步猛地将云辛抱在怀中,将正脸红的云辛吓了一跳,手一松竹竿倒在了地上。

    “南南卿”云辛有些惊愕。

    叶南卿在云辛的颈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笑道“这桂花不及你好闻。”

    云辛的脸于是更红了,因为刚刚大幅度的动作,鼻头上正沁着细微的汗珠。叶南卿的唇在上面轻啄一下,接着落在了云辛的唇上。云辛闭上了眼睛接受叶南卿的吻,他觉得今日的叶南卿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但是却说不出哪里不同。

    一吻终了,云辛的双手已经不由自主的环上了叶南卿的腰,他由着叶南卿将自己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今日我陪你出去走走如何”

    “你不忙吗”

    “生意上的事情永远都忙不完,今日我想偷懒,你可愿陪着我”

    “自然。”云辛知道这不过是叶南卿找了个陪他的借口,于是笑问,“那不知叶大少爷想去哪里”

    “千羽楼如何”叶南卿想了想又说,“你似乎许久未回去了。”

    云辛想来,上次回千羽楼还是二十多天前的事情,季影寒与玄冽两人一走半年,他也着实牵挂。上次他回千羽楼却未见到明蕊,问过才知道似乎是回未门了,如今不知回来了没有,自己也该去问问才是。想到这里云辛暗叹,自己竟乐不思蜀到忽略了影寒的消息。

    “也好。”云辛点头,“也不知明蕊回来了没有,正想问问影寒的消息。”

    “那就走吧,早去早回,我让人去同福楼定了桌菜,晚饭时送过来。”叶南卿拉起云辛的手,理了理刚刚打桂花时弄乱的头发衣衫,两人一起出门去。

    晚上二人回府,同福楼的菜也正好送到,大大小小十几个碗碟,再加上一道鲫鱼汤摆了满满一大桌。

    “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吃得下这么多,着实浪费了。”云辛皱眉道。

    “都是你喜欢的,我特意多要了些,若是吃不了还可以给桂宝他们。”叶南卿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秘制烧鹅脯到云辛碗里。

    云辛扫了一眼满桌的菜,有些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没想到叶南卿竟记得如此清楚,可自己却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也许曾经知道,如今却忘了个一干二净,除了太平猴魁其余的就一无所知了。

    “在想什么”叶南卿见云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在想你喜欢什么”云辛实话实说。

    叶南卿一愣,想起云辛已经忘了的事实心里一阵酸楚,他不忍云辛难过,便笑道“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云辛对叶南卿应付式的回答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挑了眉问他“我给的便喜欢,给你也喜欢吗你敢吃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辛的话无意间戳中了旧事,叶南卿不禁想起那日在船上,他剥了一只虾给云辛,却让他起了误会。他后来不止一次后悔过,自己当时下意识的举动伤云辛颇深。

    “若是你给的有何不可呢”叶南卿暗笑自己曾经嘲笑过玄冽哪怕季影寒端给他一晚都能喝得高兴,现如今看来该被嘲笑的是自己才对。

    云辛看着叶南卿望向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沉甸甸的悲伤与痛悔压得他之喘不过气来,原本高兴的心情荡然无存。他突然觉得疲惫,他已经不止一次从叶南卿眼中看到这些情绪,这几个月来叶南卿极少在他面前提到过去,但是他却清楚明白的从叶南卿的眼睛中看到那些过去。看到那些他害怕又抵触的被遗忘了的过去。

    云辛心下有些不安,他有时候会分不清,叶南卿看向他的眼神究竟是看他,还是在透过它看从前的那个云辛。

    叶南卿究竟更在意谁

    是眼前的这个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云辛

    他竟可笑的吃起了自己的醋。

    云辛不再说话,只静静吃着碗中的食物,叶南卿将桌上的菜一道一道的夹给他,他便一点一点的吃进嘴里。明明是喜欢的菜,却如同嚼蜡。

    叶南卿坐在书房的桌案前,面前是一张刚刚写完的信笺,他在等墨干。

    “吱呀。”门被从外推开,如三天前的那个夜晚,这个黑衣蒙面的女子在未惊动叶家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来到了他的书房,之所以知道她是个女子,是因为她曾开口说过话。

    “叶少爷,我来取您的回信。”这女子的声音冷冷清清,倒很符合她的这身装扮。

    三天以前,这女子将一封信交到他手中,告诉他三天后同一时辰来取他的回信。

    送来的那封信出自玄冽之手,或者,如今该尊称为太子殿下才对。他叶南卿交朋友从不问出身,却未想到,多年的至交好友竟有如此贵重的身份。

    叶南卿将晾干的信笺叠好,装进信封封好递了过去。

    “有劳叶少爷了。”女子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姑娘请留步。”叶南卿突然上前一步。

    “叶少爷还有其他事情”女子转过身问。

    “叶某想托姑娘再替我带一句话给太子殿下。”

    “叶少爷请说。”

    “请姑娘告诉太子殿下,看在我与殿下多年朋友的份上,还请殿下一定答应我信中的要求,叶南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女子点头“叶少爷请放心,一定替您带到。”

    “多谢姑娘。”叶南卿深深作了一揖。

    “叶少爷客气了,告辞。”女子推开门,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六十一章 自欺

    云辛坐在灯下捧着一本书,良久却未翻动一页。汤圆似是察觉到主人情绪低落,时不时的吐出信子舔一舔云辛的手心。云辛索性将书放下,拿起手边半凉的茶喂给汤圆。

    “咚咚。”门外传来叩门声。云辛起身去开门,他知道此时门外定是叶南卿。

    “桂花糕,正好可以当夜宵。”叶南卿端着一碟桂花糕走进来放在桌上,伸手拿起一块递给云辛,“先尝尝,可还喜欢”

    云辛接过来咬了一口,口感细腻香甜可口,他点头“果真不错,该谢谢蕖桃和桂宝。”

    “你喜欢他们也自然就高兴。”叶南卿笑了笑,又叮嘱道,“别吃太多,胃会不舒服,早些休息吧。”

    “南卿。”云辛叫住了转身刚要离开的叶南卿。

    “怎么了”叶南卿回身问。

    云辛将手中剩下的小半块桂花糕掰成一丁点一丁点的小块放到了茶碗的盖子中,汤圆扑过去吃得不亦乐乎。

    “我想我已经叨扰很长时间了,也该回千羽楼了。”云辛犹豫着将话说了出来。

    叶南卿一愣。他略一沉默,然后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云辛摇头“不是。”

    “那为何”晚饭时叶南卿就察觉出云辛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当时他满心惦记的是晚饭后的回信,自然也就没太多想,但却没料到云辛突然提出要离开。

    “南卿,你爱的是谁”云辛反问道。

    “自然是你。”叶南卿理所当然的说,他不知云辛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云辛点点头“你爱的是我。”然后又摇摇头,“但却不是现在这个我。”

    “云辛”叶南卿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云辛的意思。

    云辛没有给叶南卿说话的机会“你爱的,是一个完整的姚云辛,是一个完完全全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过去的姚云辛。”

    他挫败的摇头“可是我不是。”

    “南卿,你看着我的时候,究竟在看谁你分的清楚吗”

    叶南卿看着云辛清明的眼睛,他能清清楚楚从里面看出压抑的痛苦,还有疲惫。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混蛋,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那个疲惫痛苦的人只是自己,他以为忘记了一切的云辛能够快乐,但是他却忽略了,即使失去了记忆也并不代表着失去了感知能力。

    “南卿你爱我吗只是我,而不是过去的姚云辛。”云辛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叶南卿犹豫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些所谓的过去,他还会不会爱着眼前这个人。

    云辛看到了叶南卿眼中的逃避与躲闪,他笑了,那样落寞那样寂寥,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瞬间破灭,他亲手戳穿了幸福的假象,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怜。因为他即使忘记了一切,却还仍旧是爱上了叶南卿,爱上了一个爱着过去的他的叶南卿。那种感觉就好像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墙,他看得到他,却永远都触碰不到他。

    “南卿,不要把你对他的愧疚补偿到我身上,我不需要。”云辛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们两个之间究竟是爱还是恨。或许过去的姚云辛恨你,但是我不恨。或许过去的姚云辛会递给你一杯,但是我不会。或许过去的姚云辛想你死,但是我想让你活。”

    “南卿,我想让你活。”云辛很难过,心里闷得难受,压抑了一晚的情绪很想找个出口,但是他已经没了流泪的能力。原来这才叫做欲哭无泪。

    叶南卿突然上前一步将云辛用力按进了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他怕了他眼中的绝望与悲凉,

    “别难过”云辛在他怀里淡淡的笑,他无法哭,于是只能笑,“再过不了多久,陆英就该回来了,他回来了,你的云辛也该回来了。”

    叶南卿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了,他将云辛勒得越发的紧,以至于云辛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勒碎了。但是他不想挣扎,也不愿挣扎,他不知道这样的拥抱还能到何时,等到他将一切都记起,他与他之间,还会有什么

    “你说我爱的不是你但是为何,现在看你难过,我的心这样痛。”叶南卿哽咽着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留下来,悄无声息的滑进云辛的领口,烫的云辛哆嗦了一下。

    这眼泪,好似在替他流。

    “云辛不要这样看低自己,我对你,又怎么可能全是愧疚。”

    “我是爱着过去的你,但是那不代表,我就不爱现在的你。”叶南卿顿了下,接着说,“我的愧疚是因为我曾经没有相信你,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不想再给自己愧疚的机会,我不想再伤害你,伤害现在的你。”

    云辛愣住,他一直以为叶南卿对他的好只是对过去的补偿,因为叶南卿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总是痛悔居多,总是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看得他心里总是酸酸的难过。他从来没有想过,叶南卿之所以如此对他并不是因为过去,而是因为不想再一次重复过去。

    云辛慢慢的抬起手臂,慢慢的环上了叶南卿的腰,叶南卿将他抱得太紧,他的每一下呼吸都要费尽全力,但是正是这样,他才能觉得,他是真的爱着自己。

    “云辛,你知道吗我更宁愿你再也想不起来。我知道也许这对你很残忍,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将过去永远忘掉,这样,我们才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样,你才能真的不恨我。”

    云辛不知道为何叶南卿这样笃定自己找回记忆一定会恨他,但是他也笃定,那一定是有某些他注定无法接受的原因。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他怕真相太过残忍,他怕他真得会恨他。

    他挣扎了,在记忆面前,在真相面前。如果记不起来,他是不是就能拥有和叶南卿两个人的未来只要记不起来,他是不是就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开只看向叶南卿一个人这样做,会不会太过自私

    云辛的眼前闪过季影寒的脸,他突然想起来,季影寒告诉了他一切但却单单未曾告知他与叶南卿之间过去的瓜葛,究竟是为什么呢

    总有他的原因吧,云辛闭了眼睛想。

    既然无论是季影寒还是叶南卿都不想他想起来,那忘记不是更好吗

    “那我就不想起来。”云辛下定了决心。

    哪怕只是一个幸福的假象,他也不想要真实的痛苦。就让他自欺欺人又怎样,就让他自私一次又怎样,他只是想要眼前的这个人,他只是想要一点点私心的幸福与安稳,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辛想着,嘴角渐渐勾起“我们重新开始吧。”

    叶南卿慢慢放松了手臂,他低下头去看云辛的双眼,眼角眉梢写满了坚定。这张面容无论什么样的表情都会让他心动,这双眼眸无论隔了多久都会让他心疼。

    心疼,这就是他四年前初见云辛时的感觉。

    那些掩饰在欢呼雀跃下的淡淡悲伤,那些匿藏在欢颜笑语中的浅浅哀愁。

    即使过了四年,那画面依然在他心中清晰如刻。

    这一刻,云辛的面容与四年前的重合,恍惚,这四年还未尽,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好,我们重新开始。”

    、第六十二章 柳妃

    宇呈冽推开紫薇宫的大门不禁微皱了眉头,虽然早就知道被冷落禁足的妃子自然不会太招人待见,但紫薇宫杂草丛生的萧条模样还是让他有些心寒。犹记得他离宫之前,柳妃作为三殿下的生母当今圣上的宠妃也是风光无限,且柳妃为人温柔和善,那些小妃嫔和奴才们哪个不是上杆子巴结,如今这一朝失宠禁足,人就都不知道散落到哪里去了。

    这深宫里的人心,果然都如此薄凉。

    宇呈冽抬步踩着石缝间长出的杂草向里走去。他步上台阶,伸手推开了已经斑驳不堪的红漆木门。

    “吱呀”随着门被推开,一缕光亮投在了地上,将厚厚的灰尘照得清明。宇呈冽一踏进屋子就感觉到一阵森冷,好似没有一点人气。

    屋子里的帷幔败了色,垂在地上好似一张张被风吹乱的蜘蛛网。宇呈冽轻轻掀起帷幔,朝印象中床铺的方向走过去,床前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掀开最后一层帷幔,宇呈冽竟不敢再上前。

    床前地上跪坐着一个人,头埋在床铺之上的双臂间,长长的发顺着后背落在地上,黑色中参杂着斑驳的灰白。海棠红色的华服死气沉沉的铺在地上,床上袖口中露出的那只手苍白干瘦仿佛一截树枝,凤仙花染就的指甲却好似滴出来的血,绽开在那一片苍白之上触目惊心。

    好像是听到了身后的声响,这人身子颤了颤,慢慢抬起了头,她的动作极慢,仿佛是瘦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一身衣服。她缓缓的转过头来,却不禁让宇呈冽后退了半步。

    记忆中那张清丽娇媚的脸此时就像是一朵开败了的残花,惨白的让人心惊。一缕灰白的头发顺着半边脸垂下来,瘦得脱了型的脸上,只余一双大眼睛空空洞洞的挂在上面,仿佛两潭死水。

    “柳”宇呈冽口中“母妃”二字还没出口,柳妃突然站了起来,仿佛是濒死之人回光返照一样,上前几步扑在了宇呈冽身上。宇呈冽一惊,却不敢动,柳妃瘦得只剩了骨头,仿佛轻轻一推就要散架似的。

    大概是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柳妃依靠在宇呈冽身上喘了良久才将气息喘匀,她抬起头,原本如死水的一双眼中竟然有了些光华,她慈爱的看着宇呈冽,一双干瘦的手颤抖着抚上了宇呈冽的脸。

    “决儿”她口中轻声呢喃,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带着某些心满意足,“母妃知道的他们骗我。我的决儿怎么会死呢”

    “母妃”宇呈冽心中暗自叹息,却不忍心揭穿这一切,宇呈决还活着也许就是柳妃唯一的念想了。

    “快快过来坐。”柳妃高兴的拉着宇呈冽的手到床边,床上的被褥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人给清洗,甚至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整间屋子里只有柳妃身上的海棠红是唯一的亮色。宇呈冽还记得,这衣服是柳妃晋升妃位那天受礼时穿的。当时宇呈决站在她身边,还是个九岁的孩子,脸上带着软软糯糯的笑。那年他十三岁,带着八岁的宇呈凛来道贺,柳妃撇下了一众人拉着他们进了屋子,将她娘家从塞外快马运来的新鲜瓜果拿给他们吃。当时宇呈凛将汁水蹭了满脸,柳妃掏出随身的手帕,蹲下身子温柔的替他擦干净。

    后来离开紫薇宫回锦央宫的路上,宇呈凛拉了拉他的手问“二哥,我母妃如果还在,是不是就是柳母妃的样子”

    柳妃拉着宇呈冽坐下,双眼直直的看着宇呈冽,半晌没有说话。

    “母妃”宇呈冽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寂静,但开了口却不知道要怎样说下去。

    “你看母妃只高兴了,却忘了让人给你拿点心。”柳妃笑了笑,开口唤人,但却得不到回应。

    “母妃,我来前刚陪父皇用过膳,不想吃东西。”宇呈冽赶忙拉住柳妃,他环顾四周的冷清萧条,不禁替柳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心酸。

    “也好也好。”柳妃点头,“你从小就容易积食,不能吃太多。”

    “如今你父皇国事繁忙,你要孝顺些,一旁提醒着他用膳穿衣保重龙体。”柳妃拉着宇呈冽的手,一点一点的叮嘱,“你也一样,母妃不盼望你有多大的出息,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是,母妃。儿臣记下了。”宇呈冽点头。

    “还有你外公如今他告老还乡,终是不用再劳累了,也该想想清福了。母妃这个做女儿的没法膝下尽孝,也只有辛苦你舅舅了。前年你舅母还央我给你潋君表妹做媒,当时她年岁还小我说拖一拖,如今也差不多了,你也要给留意着。”

    “儿臣知道了,母妃。”宇呈冽应了下来。他不知该说庆幸还是该说可怜,柳氏一族参与三殿下宇呈决谋反,问斩的问斩,发配的发配,而柳妃被禁足在这紫薇宫竟什么都不知晓。

    “母妃,父皇下午要儿臣陪同去御花园赏花。”宇呈冽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只好匆匆的提出离开。

    柳妃脸上有些不舍,但还是笑着点头“好,那就快些去吧。”

    “儿臣过些日子再来看母妃。”宇呈冽起身。

    “好,好。”柳妃开心的跟在宇呈冽身后送他出门,“下次你过来,母妃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点心。”

    “儿臣告辞。”宇呈冽点头。

    “决儿”柳妃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宇呈冽。

    宇呈冽转过身来,听柳妃要告诉他什么。

    “替母妃谢谢凛儿。”柳妃笑了笑,“他没有骗我。”

    宇呈冽一愣,转念想到宇呈决和柳氏一族还在的谎言应该是宇呈凛给她的善意欺骗,于是点头,“儿臣记下了。”

    离开紫薇宫的路上,宇呈冽的心里沉甸甸的。他仍旧想不通为何宇呈决会谋反,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三弟性格一向和善软弱,连只蚂蚁都不忍心碾死,又怎么可能受了柳氏一族的煽动就起了弑父夺位的心呢

    宇呈冽回到越熙宫时,箩烟已经等在了那里。

    “殿下。”箩烟单膝跪地,将信件双手托到了宇呈冽跟前。

    “起来吧。”宇呈冽拿过信,却没急于打开,“此行可一路顺利”

    “是。”箩烟回答。

    “嗯。”宇呈冽点头,“那你先退下吧。”

    “殿下。叶少爷托属下带一句话给殿下。”

    “你说。”

    “叶少爷说,看在他与殿下多年朋友的份上,还请殿下一定答应他信中的要求,他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宇呈冽听完箩烟的话撕开了信件,他先粗略的看了看,然后朝着箩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告诉冥,一切按照计划来。”

    “是,属下告退。”箩烟行了礼,退了出去。

    箩烟走后,宇呈冽进了内室,他坐在书桌前将叶南卿的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叶南卿的要求不出他所料,是保全云辛和叶家。而他更在意的,是叶南卿依靠云辛为他打探来的关于季影寒的消息。

    季影寒几个月前就回了未门,这至少说明他现在是安全的。冥现在表面上是听宇呈冽的命令,但是实际上的主子还是宇崇修,所以宇呈冽也不得不小心提防他的行动。冥告诉过他,宇崇修曾根据当年乱兵之夜楚未青出现的时间推算过,未门应当就在离安附近,但是这么多年的追查却从未找到过未门真正的所在。楚未青为人十分谨慎,其手下人更是忠心不二宁死不屈。每每找到蛛丝马迹也会因为抓到的人自尽或者死在受刑的途中而中断。

    回想起来,他与季影寒在古水镇附近分开到现在已有半年的时间,但有时想想,分离似乎还在眼前,那双眼睛那个人似乎还那样近,多少次半夜醒过来迷迷糊糊中伸手寻找,身侧却空无一人,他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铺,然后便是睁眼到天明。宇呈冽看着放在一旁的古琴,他伸手轻轻的拂过琴弦,冰凉的触觉仿佛季影寒冰冷的指尖。宇呈冽不知道,这半年来,季影寒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他将腰间的箫解下来放在了琴旁,那枚白色的玉佩还沾染着他的体温,他想起那一日船上,季影寒正是因为看到这玉佩才分心受了伤,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疼痛。

    、第六十三章 相思

    “少主少主”有人在轻声唤。

    “嗯”季影寒回过神来,看向来人,“离玉姑姑。”

    “少主在想什么,这样出神。”离玉笑了笑将手中的点心食盒放在桌上,季影寒发觉自己竟未注意她是何时进来的。

    “没什么。”季影寒摇了摇头。

    “我做了红豆糕,少主尝尝。”离玉掀开食盒的盖子,一股子香甜气扑面而来。

    季影寒看着白色磁盘中的精致糕点,心中却不禁涌起淡淡的疼痛。昔日临州,玄冽在街边夜市上买一包红豆糕给他,虽然样子不及离玉做的精致,但味道却是前所未有的甜香。

    红豆最相思。

    从那一天起,每每看到红豆糕,他都想得起玄冽握着他手指的温暖掌心。那些他对他的小心翼翼的呵护,那些他给他的点点滴滴的温情,今时今日,让他连单纯的恨他都做不到。

    “少主是又想起楚皇后了吗”离玉叹了口气,打心眼里有些心疼。从十七年前她与楚未青将季影寒和云辛带回未门,她便开始照料他们两个,她知道红豆糕正是楚皇后拿手的点心。

    离玉的话让季影寒回过神,他惭愧的发现,如今再面对红豆糕,他先想起的已经不再是母后了,而是玄冽。

    “离玉姑姑,我愧对父皇和母后,也愧对云且和姚丞相,愧对太多人。”季影寒幽幽的说,大概只有面对从小照顾他的离玉时,他才能流露出几丝软弱。

    “为何觉得愧对”离玉在桌边坐下来。

    “我恐怕真的无法夺回淮周的天下了”

    你可想过,推翻北宁政权,天下很可能大乱

    到那时,稍有不慎,百姓流离失所,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卷入这场动乱。生灵涂炭,这罪业可怎么担当的起

    他不怕什么罪业深重,也不在意什么生灵涂炭。

    但是他在意玄冽。

    他曾想过要整个北宁政权为他淮周陪葬。但此刻,他却犹豫了。他亲身体会过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又怎么忍心让玄冽也体会一次。若他真的杀了宇崇修报仇,那玄冽恐怕会恨透他。

    这些日子以来,身上所背负的仇恨和对玄冽的感情几乎是将他生生撕成了两半。他明明在楚未青跟前斩钉截铁的说要报仇,但是心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挣扎。

    “少主心思这样重,会很累。”离玉心疼道,“即使少主选择了退出,门主他也不会怎样,他毕竟是你的亲舅舅。”

    “我已经不想再愧对舅舅。”季影寒摇头。他知道楚未青对于宇崇修和宇氏一族的仇恨不比他的少,这十几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对他的每一点教导,都是为了报仇。他不能再让他失望。

    “执念太深注定会伤到自己。”离玉起身拿起空了的食盒往外走,她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低喃,“为何都是这样呢”

    离玉走后,季影寒仍旧坐在那里,他伸出右手,手腕上的红线那样刺目。每每看到这红线,心里都是难以言说的痛苦。他很多次的幻想,若他与玄冽之间没有这一切的国仇家恨,那又该是怎样一副景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不切实际的一个人,但是每每却还要靠着一点点的幻想饮鸩止渴。

    季影寒将自己抱紧,闭上眼睛脑海中想着玄冽将自己拥入怀中的样子。

    季影寒无法否认,他是这样的想念玄冽的怀抱。

    傍晚十分,漠为风尘仆仆的敲响了季影寒的房门。

    “少主。”

    “进来。”

    漠为推开门,季影寒正在烛光下擦拭问寒剑,见漠为进来便将剑放到了一旁。

    “怎么样”

    “明蕊按照您的吩咐告诉云辛少爷您一切安好,并没有透露宇呈冽的事情。”

    “嗯。”季影寒点头,“叶南卿可有什么动静”

    “现在云辛少爷住在叶府,叶府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动静。除了叶南卿陪同云辛公子回过一次千羽楼,打探少主的消息。”

    “他既然回了朝,就不可能不告诉叶南卿自己的身份。先不说别的,现在朝廷摸不到未门的具体位置,他一定会想要从云辛身上下手。况且云辛现在失去了记忆,肯定不会对叶南卿有提防。”

    “宇呈冽”这个名字太陌生,而“玄冽”这个名字又太伤人,最后季影寒只能用一个“他”。

    “所以少主当初并没有将未门的具体位置和情况再度告知云辛少爷。”漠为对心中的疑问有些了悟。

    季影寒看着放在桌上的问寒剑发出的寒光,幽幽的说“他既然忘了,那就忘了吧。若是告诉他了,于未门于他都没有好处。叶南卿会好好待他,我只是希望,有了叶南卿的庇护他能彻底的置身事外。”

    “少主放心,若有任何变动,明蕊会第一时间将云辛少爷带走。”

    “嗯。”季影寒沉默了一阵,“漠为”

    “少主有何吩咐”

    “我知道,你对舅舅的忠心要远远大于对我的。”季影寒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几年的近卫,他十分清楚,即使漠为再听自己的命令,也是在不违反楚未青命令的前提下。

    漠为心下一惊,单膝跪了下去“属下属下的命是门主给的。”他知道,在季影寒面前说谎并没有好处。

    季影寒伸手去扶他“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舅舅的身体怎么样了。”

    “您都知道了”漠为一阵讶然,而后随着季影寒的动作站了起来。

    “嗯。”季影寒点头,“最近舅舅的脸色不是很好。如今程老爷子故去,云辛又不在山上,其他人的医术也只是平平”边说着,季影寒边皱了眉头。

    “少主不必太担心,门主用的药都是程老爷子留下的药方,门主用了这么多年,不会有什么问题。”漠为安慰道。

    “舅舅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影寒想似乎在自己的印象中,楚未青一直都在隔三差五的用药。

    “原来少主还是不知道”漠为说,“现下这事也就属下和离玉堂主知道,门主一直都叮嘱我们瞒着少主。”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影寒冥冥之中觉得这事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漠为咬了咬牙,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十七年前的那天,门主正在闭关,当时正是最后一天,也是最凶险的一天,子时便可出关。但是宫变的消息一传过来,门主就强行提前出关了,赶到半路时就已经内息混乱,是门主用针封住了自己颈后的两大穴位,才能压制下混乱的气息将少主和云辛少爷带回来。”

    漠为的一席话让季影寒猛然间明白,当初楚未青没当场杀杨崇林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所谓的想要留给自己,而是楚未青觉得当时的自己可能不是杨崇林的对手。

    “现在是因为那个时候吗”季影寒接着问。

    “本来强行出关时就有些走火入魔,后来又经过一夜的折腾,第二日一回来就陷入了昏迷。”漠为当年只有十二岁,但是他却记得很清楚,程周元呆在楚未青的房间里面整整三天才出来,白发都添了好些。离玉那几日几乎不曾合眼的替楚未青处理事务,想方设法的避免未门暴露。

    季影寒记得自己初到未门那大半个月根本就没见过楚未青一面,照顾他们的一直都是离玉,所以当时的季影寒潜意识的以为,楚未青不喜欢自己。却原来,里面竟有这样的原因,而这么多年来他竟什么都不知道。

    “漠为”季影寒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既然已经成了这样,他的内疚根本是于事无补,“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若是日后我不在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

    漠为猛的抬起头看向季影寒,季影寒脸上一派平静,好像他刚刚吩咐漠为的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第六十四章 客人

    腊月二十三,正是小年。这日叶南卿按照往年的惯例,由几天前才从离安赶回来的叶恒陪着去往叶家在陵城的各个分号转一圈,一来是去查看生意,二来也是去给分号上上下下的工人们发些过年的红利。

    叶南卿与叶恒刚刚从自家的瓷器店里出来,迎面便遇上了急匆匆跑来找他的桂宝。

    “少爷”隔了半条街,桂宝便迫不及待的喊道。

    叶南卿见是桂宝,立刻停下了脚步,不待他走到近前,便急忙问“怎么了可是云辛又不舒服了”

    桂宝为人聪明机灵,说话办税也很妥帖。自从云辛住进叶家,叶南卿便指了桂宝和一直照顾他起居的蕖桃二人服侍着。云辛的身体太虚寒,一入秋就开始觉得冷,穿衣也比常人多了几层,现在正直寒冬腊月,更是每日里裹在厚厚的棉衣狐裘中抱着手炉直打哆嗦,连饭也不肯多吃。叶南卿看了真真的心疼,但无论怎样的补药补汤喂进去,也是收效甚微,眼见好不容易胖了几斤的人又急剧消瘦了下去。陵城的大夫们都往叶府跑了个遍,也是没有办法。叶南卿只好将云辛的屋子里添了个大大的暖炉,每日里都让桂宝烧得滚烫,自己更是整夜整夜的将云辛拥在怀里暖着。

    如今叶南卿见桂宝来找自己,心下就担心是云辛又不舒服。

    “不是,少爷。”桂宝一路小跑到叶南卿身边。

    “那是”

    “府上来了位客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说是从鸠言山过来,要找云辛公子。”

    叶南卿心里咯噔一下“是陆大夫”

    桂宝摇头“不是陆大夫,那人姓沈,自称是陆大夫的师弟。说是受了陆大夫所托而来。”

    叶南卿心里清楚,这人必是带了当初云辛向陆英要的恢复记忆的办法。于是当下转头对叶恒说“恒伯,我先回府,剩下的就劳烦您老人家了。”

    “是,少爷。”叶恒点头答应。

    叶南卿还没待叶恒说完,便带着桂宝匆匆离开。

    “少爷还真是把这云辛放在了心尖上,来个客都这样上心。若是这样下去,这叶家的偌大产业可后继何人”说话的是这间瓷器店的王掌柜,在叶家手下干了十几年的老人了,平日里叶南卿对他有几分客气,他便也时常自持身份插嘴几句叶家的事情,碍于他的年纪叶南卿也甚少理会。

    “少爷是叶家的一家之主,后继何人自然有少爷自己做主,我们做下人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是尽忠了,也不枉费老爷的一番赏识和少爷的一番照顾。”

    若放在以前,叶恒或许也会对叶南卿与云辛的事情颇有微词。但是一年前,他可是亲眼看着叶南卿为了云辛一病不起差点撒手人寰的样子,何况姚家的事情他是知晓的,这一直都是叶柄的一块心病,因此如今他也没什么好不满的。再者来说,他虽是叶家的老人,但是为人却十分的懂分寸,当年唯一一次逾越也不过是在临州时劝叶南卿娶妻的那几句话。叶南卿一直对他敬重有加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叶柄当年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将他提拔在身边,还给他起了“叶恒”这个名字。

    王掌柜被叶恒这一句话堵得很下不来台,但是又素知叶恒在叶家的地位,着实不敢造次,只好呐呐的点头。

    “叶总管说得不错”

    叶府云辛的房间,烧得滚烫的暖炉源源不断的发散热气,屋子四周的窗户缝隙都被剪成长条的毯子塞的严严实实,屋子里温暖的如春天一般。饶是如此,云辛还是穿了一件靛青色的棉袍,手中抱着一个精巧的手炉。

    他手边放着一盏白瓷茶杯,杯中是上好的大红袍。

    “我天一冷就不敢喝绿茶,不知这大红袍是不是对你的口味。”云辛客气的笑着。

    “大红袍属温性,对身体好些。小师叔身体虚寒,师兄他也总是挂念。”坐在他对面的少年样貌很是清俊,眉眼间含着风流,一举一动都潇洒如流水,说出的话也是意味深长,“今日一见,果然明白小师叔为何让师兄那般挂念。”

    云辛觉得他话有些怪,却又觉不出哪里不对“陆英他医者父母心,以前也总是叮嘱我用饭用药。”

    沈晋微微一笑“小师叔是长辈,应该的。”

    “不知你们师傅可还好”虽然从季影寒那里知道自己其实和这位师兄也不过就见过一面,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听到这话沈晋微微敛了笑容,说道“师傅去年秋天故去了,师兄说要为师傅守孝三年,所以才谴了沈晋来见小师叔。”

    “原来是这样”云辛点点头,心里虽说不上难过,但总是有些不舒服。

    沈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推到了云辛面前“这是小师叔要得东西。”

    云辛端着茶碗的手指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去接。

    “这药”

    “这药是师兄翻查了师傅留下的古方配成的。”

    云辛看着面前的小药瓶,心情却很复杂。他虽答应过叶南卿,但是这药放在跟前,却仿佛过去的一切就触手可及,他心中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没有。

    “小师叔可还有何顾虑”沈晋看出云辛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如今,已经不需要这药了。”云辛心里最终还是抗拒战胜了期盼。

    “为何”沈晋微皱了眉头,“难道小师叔已经记起往事来了”

    “不是。”云辛摇头。

    “那是为何”沈晋不解。

    “我已经不想再记起过去。”云辛说。

    沈晋略一沉思“是因为叶少爷”

    云辛略略犹豫了一下,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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