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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 番外完结 第21节

作者:颜凉雨 字数:22224 更新:2021-12-29 06:57:36

    勾小钩一边说着一边把老白往里拉,人是双双进来了,可通亮的烛光里,勾小钩抬头却对上了温大侠的脸。

    举起一路紧攥的手,勾小钩一脸黑线“为啥是我俩手牵手”

    温浅无辜地眨眨眼“我以为勾兄弟怕我迷路。”

    勾小钩很纠结,说是吧,显然违心,可说不是吧,又显得无情无义,于是乎嘴角抽搐半天,勾大侠能做的也只是松开杀手探花的爪子,装作啥都没有发生。

    老白是最后进来的,完全不晓得内里的波涛汹涌,无知而幸福地感叹“小钩,你这家可真难寻哪。”

    勾小钩一听这话,瞬间就把温大侠抛到了后脑勺,热络地拉住老白,道“我带你四下瞧瞧去。”

    温浅想说些什么,奈何刚动下嘴唇,那二人便没了踪影,也不知去了哪个墓室探险。

    温浅耸耸肩,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闭目养神,同时毫无愧疚地咽下了那句勾小钩,你还记得深陷泥潭的李大牛么

    勾小钩忘了,李大侠可没忘。

    这会儿第一杀手正跟清泉里沐浴呢。当然并非全然脱光虽然也脱得差不多,重点还是清洗那一身的淤泥,至于衣服,就是洗干净他也不想要了,好么,全是粪土香。

    其实李小楼掉下来的地方正是这空墓的一角侧室,想来当初造墓时便将此处设为焚香沐浴之用,造型与活人居住之地并无二致,且不知哪位高人选的风水宝地,竟有一汪泉眼,水从池中溢出,随着沟渠慢慢流淌向不知名的地方。

    一个澡洗得酣畅淋漓,李小楼也大概闹明白了。想着这地儿恐怕就是那家伙的老巢,盗墓贼住空墓,还是挺般配的。不过再一想自己之前的遭遇和某人的见死不救好吧,不是见死,但依然不救,李小楼就觉得牙痒痒。收拾一个人的方法有千百种,李大侠站在池子边一面抖落身上的水珠一面把每种都在心里过一遍。

    勾小钩和老白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派景致李大侠傲然立于水池之巅,浑身上下只着一件贴身里裤,赤裸的上身水光粼粼,下身的伟岸被湿透的布料勾勒得呼之欲出,偏那人还十分坦然,眉头深锁聚精会神恍若在思考某些足以决定武林生死的大事。

    老白有点心虚地别开眼,咳,虽然他现在一扑心的与温浅好,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对的。

    勾小钩却毫无所觉,特自然地上前,认真问“大牛,你不冷啊”

    李小楼想一巴掌把某人拍死。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只不过没拍死,仅仅给予土耗子那不甚灵光的到脑袋一记重击罢了“没事儿乱跑什么就是真有事,好歹也留张字条吧”

    勾小钩委屈地扁扁嘴“我这不是心急嘛。”不过实在开心,于是那委屈的装相自然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勾大侠又露出了他招牌的雪白贝齿,“我本想着回来收拾收拾东西就去找你,可路上我又听见苗疆一带发现了前前朝一个大官的墓,位置已经确定的,但无人入得,我就想着要不想去那里走一趟再去跟你汇合,因为我听说墓里有盏寒冰流萤灯”

    “等下,什么大墓的先放一旁,”李小楼听得有点晕,连忙拣自己尚能理解的发问,“你没事儿回来收拾东西干嘛”

    勾小钩皱眉,觉得李大牛这问题莫名其妙,可还是认真答道“咱俩既然要在一起了,我当然得回来收拾东西,你又不可能跟我在墓地里住一辈子。”

    李小楼半张着嘴,脑袋有点儿转不过来。他知道勾小钩不像自己,东一句西一句经常信口胡说图个痛快以至于最后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那家伙认真得要命,所以他说要在一起,便是真这么打算的了,可这个男人和男人的“在一起”怎么想都别扭得很吧,况且

    “咱俩不是一直在一起么,你回来收拾哪门子东西”李小楼承认,自己是真让土耗子绕晕了。

    “那不一样啊。”勾小钩理所当然。

    李小楼抓抓头“有什么不一样”

    勾小钩的笑容慢慢淡了,好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声音依旧清亮亮的“之前咱俩在一起呢,属于搭伴儿,那指不定啥时候就分了,像你做生意去,总不好带着我吧。可你做完生意呢,我又找不到你了,那咱俩这伙也就散了。”

    李小楼越听越不明白了“那又如何”聚聚散散,太正常的江湖交情了。

    “笨死你得了,”勾小钩一脸恨铁不成钢朽木不可雕,“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那当然是不想分了,起码找个地儿,你做完生意呢,就回来,我盗完墓呢,也回来,管他走多远,总不会散。”

    李小楼这回悟了,于是更加纠结“那不就成过日子了”

    勾小钩一脸“你才明白啊”的鄙视。

    于是,李大侠慌了“等下等下,这日子得俩人过吧,那你是不是该问下我的意思”

    “我问了啊。”

    “啊”

    “我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说那就在一起呗。”

    “你看,想起来了。”

    “”

    李大侠无语,他想是想起来了,可总觉得自己的初衷与土耗子理解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他要和土耗子一起过日子这哪儿都不挨哪儿嘛。莫说他一杀手过不得平稳日子,就真是要过,总也得娶个美人金屋藏娇吧,好么,往后回家一推门,先来几只蝙蝠,再弄些许人骨,最后勾小钩举着个夜明珠往自己身上一靠,娇滴滴来句,官人,你咋才回来啊

    李小楼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他必须得把这事儿说明白“土耗子,你误会了吧。”

    勾小钩刚刚升起些的笑意又定在了脸上,愣愣地望着他,等待下文。

    李小楼正色起来,他难得有如此正经的时候,因为对方是土耗子,所以他知道他必须认真“我所谓的在一起,其实就是当初我俩那样,也就是你说的搭伴儿。我是个杀手,这你知道,我不可能在什么地方定下来,我这人也烦被限制,而且”李小楼想说而且就算真过日子,他也得娶个女的吧,这男的和男的过哪门子日子,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了,土耗子其实没变什么表情,可他就是有点儿不忍心看,“唉,反正咱俩是没说到一块儿,弄岔了。”

    勾小钩定定的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只脸上透出些许迷茫“那你来找我干嘛”

    李小楼有些发窘,轻咳一声,才道“这话说的,朋友一场,你无缘无故失踪了我能不担心么”

    勾小钩纠正“我没失踪,我活蹦乱跳的。”

    李小楼点点头“嗯,看见了,这我也就放心了。”

    勾小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就像在盗墓时忽然发生了从未遇见过的状况,不,或许比那个还要糟,那时候只是无措,可现在,还有疼,是那种心情忽然从云端摔到土里的疼。

    老白发现勾小钩在看自己,恍若下意识的求助般,老白心里一紧,急得不行,可又不知从何下手。他隐约明白勾小钩的心思了,也大概晓得李小楼的态度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感情这事还真是变着法儿的折磨人,老白在心里叹口气,像当初他与温浅那般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磨人,而像现下勾小钩和李小楼这般把什么都说出来,却更不知如何收场。

    番外 南下苗神墓一

    老白的担心表面上看似乎是多余的,因为李大侠很快就自己拿着木料锤子叮叮当当的修好梯子,顺顺当当爬下了台

    “咦,怎么只有我们三个了老温呢真是,地底下还乱跑什么,我这就去寻他哈。”

    老白和勾三面面相觑,先是费劲理解了“老温”的指代,后才齐刷刷地望向李大侠旋风般消失的方向,发愣。

    老白的楞是有感于李大侠的顾首不顾尾,好么,以为这就完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总觉得这样拙劣的搪塞或者模糊过去,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最终成个死结。就老白而言,他当然希望勾小钩的心意能得到回应,可退一步讲,买卖不成仁义在,总不好弄得形同陌路,那就太难受了。

    勾小钩的楞则是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一个时辰之前,他还想得很好。准备工具,收拾包袱,开赴南疆,回头拿那寒冰流萤灯做个聘礼,呃,嫁妆也成,反正俩人过日子总该有个正式一点的开始。他甚至连在哪里安家都琢磨了好几个地方,想着等将来跟李小楼一起商量

    热气涌上来,眼睛胀得难受,勾小钩用力踢飞脚下的一块小石头,石子儿不知撞到了哪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墓里遥遥渺渺的久久回荡。

    老白深吸口气,走过来,本想抱抱勾小钩,可刚抬起胳膊,又顿住了。因为他在勾小钩的脸上除了看到难受,委屈,却居然还有满满的不忿和生气。一瞬间,老白又有些许释然。他想勾小钩果然和自己是不一样的,黯然神伤之类并不适合这家伙,直来直去有脾气就发才是土耗子的一贯风格。比如现在,如果李小楼没有及时逃窜,或许真就要挨揍了。

    思及此,老白的拥抱就改成了拍肩膀,不哀怨不矫情,只是朋友间很自然的宽慰“你不也曾经说过么,这活人的心思是最难懂的,你觉得是这里,他可能想那里,一母同胞的兄弟尚且不能心意相通,更何况两个不相干的人呢。”

    勾小钩转头就咬了肩膀上的手背一口,不满道“谁说是不相干的人了”

    老白看着手背上的牙印儿,眨眨眼,觉得自己成了那可怜的吕洞宾。

    勾小钩下嘴还是有分寸的,他又不是笨蛋,哪能体会不到老白的关心,所以刚才那咬亲昵大过不满,可眼看着老白低头半晌说不出话,勾小钩那心里又没底了,略带担心地用胳膊肘推推老白“喂,没事儿吧。”

    老白这才反应过来,没好气的接上勾小钩之前的话茬儿“对,你们相干,可相干了呢。那以后我是叫你李小钩还是叫人家勾小楼啊。”

    勾小钩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半天冒出句“呀,都还挺好听的。”

    老白无语,又好气又好笑。

    勾小钩却好像从之前的乱七八糟里跳脱出来一般,开始拉着老白逐一检阅自己的各路工具“喏,这个是打洞的,那个是撬门的,这个是探土层的,这个是防撞邪的”

    “好了好了,”老白莞尔,“我又不准备改行当,你与我介绍这般详细做什么。”

    “呃,也对。”勾小钩嘿嘿一笑,难得透出点儿尴尬。末了将那些老白叫不上名字的器具胡乱归置到一起,用绳子捆好,再与床上的包袱绑到一起。

    勾小钩的动作很麻利,但老白看着看着就觉出不对劲儿“你这是还要出门”

    勾小钩没应答,而是自顾自的念叨“那墓位于南疆宁王领一带,我都打听好了,那个大官是前朝派至南疆的亲王,说白了,就是皇上怕兄弟们造反,所以给他们各自圈块儿地做个土皇上。据说那个宁王善异术,没去南疆之前便喜欢研究些邪门歪道,结果去了那里更是如鱼得水,整日浸淫在巫蛊异术中,估计也是有些本领的,到后来当地人都不叫他王爷了,直接叫苗神呢,死时九十有二,一起陪葬的除了好多珍奇异宝,还有一百个童男童女呢”

    老白像听天书似的听了会儿,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苗神啊王爷的,谁问你这个了”

    勾小钩抬头冲他一咧嘴“不然呢,呆在这里我也没事儿干。”

    勾小钩的笑容应该算是爽朗的,可老白却觉得有些刺眼。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响起,老白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叹息怕是这世上勾小钩最不可能做的事情了。

    没等老白深想,那厢的勾小钩又重重叹口气,这回老白可是听真切了,并一点点看着勾氏特有的爽朗笑容慢慢掺杂进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原本一肚子事儿呢,觉得做都做不完,嘿嘿,现在忽然全没了,这里就有点儿空落落的。”

    勾小钩指着的地方,是他的胸口。

    老白忽然难受起来,就好像碎了一地心意的是自己。

    不知何处来了一阵风,空墓里本该无风的,可老白就是感觉到了,那风细细的划过耳畔,划过心尖,冰凉。

    或许是静谧得太久,勾小钩有些不适应,于是他耸耸肩,几乎一眨眼那表情又变回无惧无畏的勾大侠,凑近老白神秘兮兮道“其实金银财宝啥的我也不缺,但我不诳你,那里面千真万确有盏寒冰流萤灯,是辟邪镇魔的神物,古书上都有记载呢。”

    老白无力,努力让自己跟上勾大侠脑袋里的轻功“你有何邪可辟呢难不成往后做生意的时候都要带上它”而且对于上古神物啥的,老白确实持怀疑态度。万一千辛万苦入了那墓,却发现无这东西,或者这物什压根儿没有传说那般神奇,岂不竹篮打水。

    “我要那玩意儿干嘛,”勾小钩忽然咕哝,“弄过来是给李大牛的,那家伙没事儿就杀人玩儿,肯定煞气重,指不定多少冤鬼跟他后面天天飘呢。”

    老白黑线,想说李小楼听见你这么评价他的生意保准能吐出半碗血。可揶揄还未出口,他忽然明白了勾小钩的意思,讶然道“都这样呃,我是说,现在这么个状况,你还要盗那灯送他”

    勾小钩似乎并未觉出有何不妥,很自然道“反正都决定去了,那总该找个由头嘛。而且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回头叫那家伙看扁了还以为我勾三小肚鸡肠呢。”

    老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嘴角止不住的就想往上,他想世上怎么会有勾小钩这种人呢,坦荡如那白家山下的麦田,金灿灿的耀眼,剔透如那白家山上的冰凌,晶莹莹的迷人。总之,就是横看竖看,都让人喜欢,且还不是一点点,而是喜欢得紧。

    勾小钩眼看着老白眸子中的自己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最后似乎成了千姿万态的花团团儿,吓了一跳,赶紧伸出五个指头在老白眼前可劲儿的晃,看着那人总算有了些许回神儿,才道“刚一团乱还忘了问,你这次和温浅下山是做什么生意啊”

    老白半晌才领会了精神,嘴角抽搐“哪有生意,专程下来找你的。那李小楼急得火烧火燎,害我和温浅也以为你出事了呢。”

    “哦,”勾小钩的眼睛在听见李小楼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闪了下,但很快,那里又重新布满笑意“那正好啊,要不要跟我去南疆玩玩儿”

    勾少侠的玩玩儿在寻常人那里怕就是玩儿命了,老白不自觉在心里犯起了嘀咕,恍若有杆秤,正称量着自家两条性命自己若去温浅必然是要去的与自己和勾少侠间的情谊到底是不是同一个斤两。可惜半天没个结果,再瞧下勾小钩期盼的大眼睛,老白那个不字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一直孤单的寂寞和有了陪伴后再失去的寂寞不可同日而语,那种浓浓的失落老白体验过。虽然勾小钩表现出的是那般不在乎,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放心不下。

    恍若认命一般,老白做了几下深呼吸,终于答出个“好”字。

    勾小钩的眸子亮堂起来,几乎在一刹那,便扑过来搂住了老白。

    老白吓了一跳,可心里莫名的晴朗起来。勾小钩不说话,只搂着他嘿嘿地乐,可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喜悦,真真切切。

    勾小钩的这个拥抱有力而持久,开始老白还挺自然,可时间一长,就有些受不住了,脸皮儿阵阵发热,连忙道“行了行了。”

    勾小钩也好似搂够了,闻言干净利落的放开老白,退开身子,目不转睛的望。

    刚是被搂得不好意思,现下是被盯得不好意思,老白咽咽口水,刚想说话,勾小钩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第二次贴过去照着对方的脸蛋就是一口。

    这回没留下牙印儿。

    老白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被亲了,呆愣在那儿,茫茫然。

    同样茫然的还有刚从墓口赶过来的李小楼和温浅,只见他俩一个大张着嘴傻了似的,一个阴沉着脸恍若山雨欲来。

    半晌,还是山雨欲来的温大侠先有了动作,直接转头,眯起眼睛盯住李小楼。

    于是李大侠第二个反应过来“娘的,你瞅着老子干啥”

    温浅不语,只把眼睛眯得更细。

    李大侠顿悟了,温浅的意思是看好你的人。

    可问题是勾三和他有啥关系啊李小楼觉得自己特无辜,特委屈,堪称千古第一冤,可那哀号还没出口,又被温大侠已经放到剑上的手给生生压了回来。他倒不是怕打不过温浅,只是在土耗子家里动手,保不齐就弄得人无家可归了。本来之前那事儿就让他挺愧疚虽然到现在他也说不清为啥会产生这种情绪,但这雪上加霜的事儿他铁定是不能干了。

    李大侠在心里给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循循善诱,且越想越觉得自己无愧于大侠名号,不说义薄云天,也算义胆忠肝,凡事更是为朋友着想,绝不意气用事不对,等下

    “土耗子,你他娘刚才干啥呢”

    温浅掸掸被震落到肩膀上的泥土,表情未变分毫,只是在心里想,这天下第一杀手的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慢,而且看样子,很可能他们短时间内是回不去那白家山了。

    温大侠难得叹口气,那气息慢慢升腾,恍若浮云缭绕般慢慢幻化成俩字儿愁人。

    番外 南下苗神墓二

    老白和温浅在勾小钩这里住了三天,好吧,还包括李大侠。

    虽说江湖大侠多是放荡不羁的,可老白还是觉得这李大侠不羁过了头。事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人家还能潇洒的该吃吃该喝喝,且这饭菜还都是勾小钩尽的地主之谊。

    反观勾小钩呢,自然也没出声驱赶,可有几次老白见他偷偷去瞄那大快朵颐中的某人,眉头紧锁,似有千思万绪,便私底下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勾小钩一句“我就是觉着吧”翻来覆去念叨好几遍,到最后弄得老白都没耐心了,才把后半句“烦人”补完。

    老白很认同勾小钩的说法。

    “就是这样,所以呢,我想陪他走这一遭。”第三日傍晚,天擦黑,勾小钩在灶台那边忙活晚饭,李大侠不知又去了哪个石室探险,老白便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把想法和温浅说了。

    温浅无片刻踌躇,只淡淡道“你想去,我便陪你。”

    结果轮到老白奇怪了“你怎么像早就知道似的”

    温浅笑而不语,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眉梢微微挑起,竟带上丝顽皮的味道。

    老白在心里把温浅搂过来从头到脚的啃上一遍,过足干瘾了,面儿上才赞许的点点头,淡定道“知我者,温咳,你也。”不知为何,温浅两个字好像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对着别人倒还好,可对着本尊,那两个字就怎么都没办法出口了。老白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特有的毛病,总之对着温浅叫“温浅”,他就是会头皮发麻心乱跳,说不尽的别扭。

    李大侠已经在某个他见得别人别人却见不得他的角落里敛住呼吸很久了,从老白说勾小钩依旧要去那苗神墓开始,到老白和温浅含情脉脉的对望结束。方圆几丈都让他俩暗涌的情愫搅和成了温柔乡,李小楼就觉着自己跟中了软金散似的,手脚无力头发麻,没辙,只好趁着还有把子力气,忙从阴暗角落里跳出来。

    “土耗子还要去苗疆”

    老白正想偷偷去摸温浅的小手呢,结果被李小楼这么一吓,噌的退了回来,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温浅正等着老白难得主动来摸自己的手呢,结果让李小楼搅了,心里倒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只是低头把玩腰间薄如蝉翼的佩剑。什么李大侠刚还问了个问题抱歉,他没听见。

    好在,老白总是心软的。忐忑的心跳过后,便给了李小楼他想要的答案“明天就走,我不放心,所以和温浅陪他一道去。”

    “眼看着天就凉下来了,还去什么呀。”李小楼咕哝,也不知道是在与老白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老白一听这话就有些气,脱口而出“还不是非要给你寻那什么寒冰流萤灯。”

    “啥”李小楼没听清,或者清了也没懂,“啥灯”

    “寒冰流萤灯,”老白叹口气,缓了缓才道,“说是上古神物,能辟邪挡煞,小钩原本想盗来送你。”

    李小楼一边听一边皱眉,最后两条眉毛挤成了稻草垛“这,唉,送我做啥啊。”

    老白知道李小楼并非全然不懂,或者说他其实是懂的,只是懂了不代表能接受,所以索性装傻到底,于谁那面儿上都好看些。但老白护短,他心疼勾三,所以逮着机会就想出气“哪是送你的,那是送你身后几位的,常年飘荡着,总得有个栖身之所。”

    李小楼当下脊背发凉,只觉一阵阴风从耳根扫过,冷飕飕,阴测测,恍惚间似还伴随着几不可闻的抽泣哽咽。很快,李大侠就打起了寒颤,连忙哀怨地望向老白“喂,不好这样瘆人的”

    老白懒得理他,索性白眼一翻,整个天下都与自己无关。

    傍晚的饭桌上,少了一人。

    温浅压根儿没注意,老白注意到了却不知如何开口,实在是他也不晓得这李小楼是已经离开还是又躲在哪个阴暗角落里虚度光阴呢。唯有勾小钩,直截了当地问“人呢”

    老白也没指望温大侠回应,便只得自己硬头皮道“八成又在这山里瞎寻摸呢,也不知是不是小时候被达摩院看管得太紧了,好么,现在是逮着机会就乱窜。”

    “哦。”勾小钩冲老白笑了下,便埋头继续吃饭。

    老白忽然就没了胃口,恨不得一口气叹上九重云霄。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白就听见耳边传来温浅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淡淡的“吃饭。”

    老白下意识低头,碗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好几块肉。

    心底的一角开始暖和,慢慢的那暖扩散到整个胸膛,整个身体,于是整个人便都暖洋洋起来。老白想,自己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很多的善,这辈子才能收获这么多这么多的好。

    遇上温浅,呵,多福气。

    老白感恩的心绪化作一缕清风,从空墓吹到谷底,从谷底吹到林间,从林间吹到山崖上,却在马上要拂过那崖边躺着的人的时候,散了。

    于是李小楼没接收到任何美好的心意,依旧把头枕在胳膊上,衔着不知哪儿弄来的破草,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牙,哼哼叽叽像在唱曲儿,又像在念咒。

    看似悠闲,那脑壳里却早闹起了天宫。

    就没见过土耗子这么傻的,都说那么明白了,还他娘的盗个屁灯,而且还不自己留着,送个不领情不落好的白眼儿狼好么,真当自个儿圣人转世了。

    呸,不对,谁是白眼儿狼想当初自己对那土耗子也不差啊,俩人行走江湖那会儿,但凡有好吃的好喝的他都没独占过,保准得分那家伙一半。烂摊子也不知道给土耗子收拾了多少。想他江湖里混那么多年,何曾如此高调过,还不都被那少根筋没头脑的王八蛋拖累的。

    娘的,好端端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非过哪门子日子要没这茬儿,他俩现在铁定在哪个镇子上划拳喝酒惹是生非呢,岂不快哉娘的娘的娘的那土耗子肯定在地底下生活太久了,所以脑袋不正常,所以

    所以不下去了。

    李小楼睁开眼睛,暮色微醺,天是淡淡的蓝。星星才冒出几颗,零落的点缀着,月亮还只是个白色的轮廓,若隐若现,就像个姑娘家的脸。慢慢的,那脸又变成了勾小钩的,时而欢脱,时而低落,时而机灵,时而呆傻,时而笑着,就像捡到了天底下最值钱的宝贝,时而不言语,就像那宝贝得而复失。

    李小楼险些脱口而出“别那么看我,老子不欠你的”,动了嘴唇才反应过来,那只是月亮。本尊肯定在屋里一边念叨自己无情无义,一边收拾包袱准备南下呢,李小楼想到这里,不自觉扬起嘴角,好像那人就在眼前,活灵活现,触手可及。

    去,还是不去,这就是大闹天宫的根源。

    可惜如来佛都把孙悟空镇压了,那两方还是没比较出个所以然。

    伸个懒腰,李小楼腾的从地上站起来。吐出草根,嘴里阵阵发苦,他忙又呸呸几下,才算舒服点。崖边起了风,吹得人愈发清明。

    算了,比较不出哪个更好就不比较了。随心呗,李小楼想,反正自己这么多年都随心所欲的过来了,想来那思前想后确实不适合自己,倒不如按着心意走。比如当下,甭管什么原因,是舍不得土耗子也好,是想去那新奇的苗疆看看也罢,反正他要南下。

    嗯,是南下定了。

    李大侠这厢是想清楚了,可另外三人断没如此想过,于是等第二天四人不约而同包袱款款聚于空墓前堂的时候,便面面相觑愣住了,一时间场景很是滑稽。

    勾小钩问温浅“呃,你也去啊”

    温浅轻轻瞥他一眼,连点头都省了。

    勾小钩问李小楼“你这是要走”

    李小楼比温浅够意思多了,除了点头,还有应答“嗯,也住好几天了。”

    勾小钩眼看着这边更容易沟通,便继续道“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李小楼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去苗神墓呗,我说你能不能别想什么就说什么,先思量思量又累不死你。”

    勾小钩现下的状况是元神被震飞,所以对于李大牛的揶揄难得的没有反击,只愣愣道“你去墓里干啥”

    李小楼想掐死对方的心都有了“你去干啥我就去干啥。”

    温浅觉得头疼,就像有两只小飞虫围着自己的脑袋嗡嗡嗡的呼扇翅膀,他没别的心思,只想徒手捉住这两虫,捻死。

    番外 南下苗神墓三

    李小楼和勾小钩都是直来直去的人,当然了,若两个人不是脾性相投,早散伙了,也纠缠不到现在人以群分嘛。所以要不要一起去盗墓的争论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了结果。

    争论过程无需简化,温大侠可以清楚的描摹出每一个细节

    李大牛“不欢迎我去”

    土耗子“嗯。”

    李大牛“为什么”

    土耗子“一看你我心里就闹腾。”

    李大牛“那我不让你看见不就结了。”

    嗖

    土耗子“啊走了李大牛你个没良心的我陪你青楼酒肆放浪形骸”

    李大牛“走你个娘嘞这不是让你眼不见心不烦嘛,你们走着,我跟不丢。”

    土耗子“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李大牛“嘿嘿嘿嘿。”

    土耗子“嗯”

    李大牛“秘、密。”

    老白、温浅、勾小钩“”

    虽然温浅近来总是对那杀手榜第一的宝座蠢蠢欲动,但当李小楼悄无声息又如影随形的跟了他们十几日之后,温大侠那心便又恢复了止水。从前的温浅是有些惜命,而今的温浅则是相当惜命,他还没看够白家山上的雪,并且总希望能十年又十年的看下去。所以那李小楼,还是轻易不要招惹的好。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跟着的。可每一次勾小钩略带怀疑的念叨声“大牛你没死吧”,那家伙总能及时回应“老子好着呢”。显然,他们休息他也休息,他们行进他也行进,可他们看不见他,他却时刻关注着他们。

    勾小钩那没心没肺的对此毫无他感,每天的乐趣就一个一面念叨“李大牛到底藏哪儿了呢”一面挑个时机毫无预警地猛抬头企图在蓝天白云间看出李大侠的踪影。

    这显然也让李大侠枯燥的跟踪生涯泛起了美好的涟漪,所以每当勾大侠望天失败此君便会不失时机的随风送来一句土耗子你就别白费心机啦。

    偶尔温浅也会加入这项陶冶情操的娱乐活动,不言语,只用眼神望向无穷远处,无声地表达着你明明玩得很开心

    相比勾小钩,那老白的心思拿出来足以绕白家山捆上几圈。可温浅就是喜欢他这些个小心思,有的有趣,有的窝心,有的让你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也正是这样,才让温浅慢慢觉出来原来生活有那么多的枝枝蔓蔓,那么多的美好和乐趣。

    从前的温浅是寡言的,表里如一,可现在的温浅,依然少语,内里的各种活动却骤然增多。温浅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比如那天赶路中他竟然会分神去想如果他不是与老白在一起而是换成勾小钩,结果当如何

    闲来无事突发奇想的温大侠很快得出了答案自己因为对方的没心没肺郁结而死,对方因为自己的无趣沉闷郁郁而终。

    赶路的第十七日,天降大雨。

    当时正是傍晚,温浅刚刚把马车在客栈后门安顿好,便见一大片乌云压过来,只一瞬,豆大的雨点便唏哩哗啦在土里砸开了花儿,温浅忙闪进客栈内,可那头上身上还是湿了大片。

    抬头望过去,早一步进来的老白和勾小钩正在二楼不识愁滋味的喝着茶水呢,温浅也不知该嫉妒还是庆幸。正想说话,却忽觉有风划过面颊,待定睛一看,呵,竟然是李小楼正一脸狼狈的甩着头发上的水珠儿呢。

    温浅哑然失笑,故意道“李大侠,别来无恙”

    李小楼哼了一声,揪起自己湿了大片的衣襟来回抖抖,没好气道“别明知故问”

    温浅这回是真笑了,难得的真诚“彼此彼此,我这也快成落汤鸡了。”

    李小楼先前只顾感慨自己倒霉,听温浅这么一说才抬头去望,结果瞬间心里亮堂堂了“哈,你这没比我好多少嘛,嗯嗯,我这就舒坦多了。”

    温浅笑意依然的果断转身上了二楼,李大侠反应不及,便只捕捉到一抹俊朗的后脑勺残影。

    李小楼刚一进客栈,勾小钩就看见了,确切的说是眼睛便粘到了对方身上。半个多月没见,那人还是老样子,好像就跟昨天刚见过似的,没一点变化。勾小钩有点失望,又有点放心,情绪说不上纵横交错,但总归有一点点复杂。他想不明白,既然话都说开了,这家伙干嘛跟着自己,还锲而不舍的。没道理嘛。问他,他就说他乐意,再问,就是闲扯淡了。

    勾小钩想揍他一顿,奈何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根本近不了对方的身,好吧,是这一路上根本找不见对方的影子,想吵架呢,又师出无名,而且总不好对着天上骂娘,那样太没力度,总好像污言秽语都被浩瀚的蓝天白云给净化了,拳头打进棉花里一般。

    于是那乱七八糟的情绪酝酿至今日,倒真没什么波澜了,只剩下想念,尤其是见了本尊,那心情更切。可勾小钩愣是忍住了,看着李小楼一步步走上来,他居然坐得住,只淡淡调侃一句“舍得进来啦。”

    李小楼摸摸鼻子,有点儿窘,但还是大方坐下,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把过错推给老天爷“没办法,老天爷心疼我啊。”

    勾小钩嗤了一声,撇撇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后来便是四个人围坐一起喝茶,间或扯个闲篇儿,没什么正题。

    雨持续到夜里,依旧没有停的趋势。

    勾小钩去掌柜那里,要了三间房。

    李小楼拿着房牌咕哝句什么,没人听清。

    温浅给老白和自己挑了里面最暖和的一间。

    微凉的夜,无人无眠。温浅看老白坐在凳子上对着烛光叹了不知道第几口气,便有些微微泛酸的掐了掐他的脸蛋儿,咕哝道“睡觉之前想着别的男人,不好。”

    老白半天才明白过来温浅的意思,脸蓦地就红了,映在烛光里,好看得紧,温浅看着看着,便入迷了,情不自禁想靠过去亲下,哪知刚前倾一点点,便听见老白因为羞赧而不甚连贯的辩白“那个,他、他们还算别人啊。”

    温大侠的柔情蜜意顿时如太阳底下的冰雪,消融,化水,晒干了。

    好在,温大侠的情意还有很多,经得起这般消耗。

    不过当前这件事却是要说清楚的

    “李小楼和勾小钩不算别人”温浅承认,自己对这个很在意。

    老白认真想了想,直言不讳“他们算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那就不算外人”

    “不算。”老白回答得很坚定。

    温浅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淡淡扯了下嘴角,没再问。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慢慢的,两个人都觉出了微妙的尴尬。

    最终还是温浅打破静谧,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夜深了,别挨着个儿的替人操心,早点休息吧。”

    老白很久没见过温浅这样笑了,淡淡的有礼,淡淡的疏离,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初认识的时候。可又毕竟不是那时了,因为那时的温浅不会知道自己喜欢为甲乙丙丁逐一的操心,不会躺着一半的床,又留给自己一半。就像那时的自己不会仅凭一个表情、一个举动便猜到温浅的情绪,而现在,他知道温浅不高兴了。

    那人躺进床里,背对着自己。

    甚至于那人为何不高兴,老白也能猜出个大概。可温浅既然那样问了,他就觉得自己该说实话。毕竟两个人不是在一起十天半个月,而是一辈子,那就应当互相了解对方的想法。

    只是温浅太过简单了,怕是把他所有的想法都弄出来,也便只有一两句话,老白一边苦笑一边吹熄蜡烛,心说同人不同命,怎么自己就这般操心呢

    温浅虽是背对老白躺着,可那耳朵却一刻没得闲,尤其是在烛火熄灭之后,更是仔细听床下的声响,带点不甘,又带些好吧,虽然温浅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带上一些些幼稚的赌气,这些情绪混在一呼一吸间,恍若心跳都成了擂鼓,他希望老白躺过来的时候能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对方会说什么,于是便在纠结和期待中循环往复,直至老白离开。

    是的,白大侠离开了。

    乘着醉人的夜风。

    温浅不大困,便只假寐着,用拿浅伤剑把隔壁和隔壁的隔壁统统割成人片片这一冥想打发时间。

    老白叩响勾小钩房门的时候,那人说他睡着了。明明蜡烛还亮着,老白便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窗户大开,勾大侠在窗框上坐着呢。

    那么窄的窗框,也不知勾小钩用的何种身法,背靠一侧,一条腿曲起踩着,坐得稳稳当当,要是再来支箫,俨然浪子风范。

    “你也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老白一边带上门一边说着,有点揶揄,有点感慨。

    勾小钩撇撇嘴,抬头去看,天黑压压的,像要掉下来“白天客栈里,我其实可想那家伙了,感觉半个月咋那么长,跟好几年没看见了似的那么想,但从头到尾,他就没说一句正经的,那我也不说。睁眼说瞎话有多难,不过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儿。”

    老白心里难受,但嘴上还说着“你就不会跟他学点儿好”

    勾小钩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特别认真的样子“那家伙身上有好的地方”

    老白正往窗边走,闻言一个踉跄,险些把勾小钩顶出去。后者也吓了一跳,忙抬手扒住上方窗棂,惊魂未定的“娘啊,吓死我了。”

    老白又好气又好笑“那还不赶紧下来,一会儿雨能把你浇透。”

    “有瓦棱呢。”勾小钩咕哝,却还是听话的下来了,这才发现右肩膀还真的湿透了。竟会没感觉,勾小钩扭头看了半晌,深感奇怪。

    老白叹口气,拿过干毛巾放到他的肩膀上吸了会儿水,才淡淡地问“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勾小钩不是装傻,是真没反应过来。

    老白敲他脑袋“还能有谁,李大牛呗。”

    “哦,”勾小钩的声音闷了下来,“又不在我,他要跟着,我赶不走,他要走,我也留不住。”

    勾小钩说的都对,老白没法反驳。

    “老白。”勾小钩忽然轻唤。

    “嗯”

    “你说李大牛怎么那么烦人呢”

    “”

    “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他胳膊腿儿全卸下来当柴火烧还给他灯呸傻不傻,据说苗神墓里机关可多了,好多人有去无回,我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老白你倒是说说呢”

    “”

    老白不是不想说,实在是无话可说。因为他知道,嘴上痛快完,勾小钩还是一样要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老白叩响李小楼房门的时候,对方能倒是很坦然的开门,承认自己无心睡眠。

    “不是等我来呢吧。”李小楼太过自然,倒让老白不好意思了。

    “你就是操心的命。”李小楼给老白倒了杯茶,“我没说错吧。”

    老白莞尔。客栈粗茶却莫名的香,随着腾起的热气进入鼻间,沁人心脾。

    李小楼忽然说“土耗子有你这么个朋友,挺好的。”

    老白皱眉“说得好像我们不是朋友似的。”

    李小楼笑笑“不一样。”

    老白是真把李小楼当作朋友的,所以听对方这般说,心里便不太舒坦了“有什么不一样的”

    李小楼忽然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难得定定的看进老白眼底,微笑着一字一句道“我这人不需要朋友,就是有,也不能走得太近。”

    老白糊涂了“这是哪一门的规矩”

    “我李门的,”李小楼挑挑眉毛,绽开个无害的笑容,“咱这生意不比别家行当,说个最简单的吧,比如我与土耗子成了至交,然后有一天来了生意要我杀他,我杀是不杀当然了,这个可以不杀,我也不会接,可若哪天又接了个,而这要杀之人是土耗子的朋友,土耗子不要我杀,我杀不杀哦,还是不杀。那我这生意怎么做土耗子认识张三,张三认识李四,李四认识王五,这就没个头儿了。”

    直觉告诉老白这话不对,可他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那种明知道有错处却挑不出的感觉,糟糕透了。

    李小楼有趣儿地看着老白,笑道“别想了,还不够你自己折腾自己的。”

    老白瞪他“那你还与我说”

    李小楼恨不得弹他个脑瓜崩儿“谁让你想了,这话是要你带给土耗子的。”

    老白愣住,下意识道“凭什么要我帮你带话。”

    李小楼歪头看他,慢慢勾起嘴角“你来不就是为这个么。”

    老白一眨不眨的望了他半晌,才由衷感慨“你真厉害。”

    李小楼也正色起来“贤弟,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老白想拿凳子抽他。

    番外 南下苗神墓四

    回到自己房外的时候,老白没多此一举的叩门,只轻轻一推,两扇木板便应声而开。

    李小楼没说错,自己原本是真想帮他们两个通通气传传话的,毕竟这局面里每个人都别扭,他也不介意操这一回心。可两边都去过之后,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勾小钩和他说了实话,但这话他不想跟李小楼说,因为那会让勾小钩很狼狈,他心疼;李小楼或许说了实话,或许说一半留一半,总之他拿不准,而就那对方明确让传达给勾三的,他也不忍心说。哪有用生意经赶朋友的这不莫名其妙嘛再有理,再挑不出错,也肯定是错的。

    思及此,老白愈发坚定的踏进了房门既然两边都不能说,他憋着又难受,自然只能辛苦温浅的耳朵了。

    抬眼望去,温大侠依旧维持着自己走时的姿势,恍惚间,老白还以为自己未曾离开,未曾去那两个讨厌鬼屋里转过,而是刚与温浅说过话,甚至屏息去听,对方淡淡的略带低沉的声音还在窗缝溜进来的风里缭绕着。

    借着月光,老白蹑手蹑脚的将外衣退去。很快,身上就因为夜里的凉气起了一层小疙瘩。轻轻呵口气,老白搓了搓手,待掌心温度升起一些,他才悄悄的溜上床,也不敢扯被子,只用浑身上下唯一温暖的手讨好似的环住了温浅的腰。

    微弱的抖动从指尖传过来,老白狡黠地勾起了嘴角某人没睡呢。

    月光给被面儿洒上一片银霜,寂静夜里,美好的明亮。

    “我其实挺奇怪的,勾三怎么就看上李小楼那么个家伙了呢,可他也说不清,就说是有次图新鲜,跟李小楼一起去了青楼,结果他自己险些让胭脂水粉给呛死,却见李小楼一脸飘飘然,他心里便不舒服了,想拉那人走,那人却说他管得宽,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总之就从那之后,他便见不得李小楼跟旁人亲近了。男的倒还好,一碰见女的,他便想将人家都弄到地底下埋了”

    老白的声音淡然而轻缓,就像低低的吟唱,在这样一个时刻,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与那静谧的夜融为一体,自然得就像它本该存在。

    “其实我想,他就是和李大牛日久生情了,就像那时候你我在白家山呵呵,其实哪有那么多道理呢,无非是两个人更暖和些,更热闹些,而恰好,这个和那个碰上了,赶巧了,这才是因果吧”

    老白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把头抵到了温浅的后背上,继续道“李大牛说他那个行当的人不能跟别人走太近,不然不好做生意,说到时候这个也不能杀那个也不能杀的麻烦,你说他是不是想太多了我看你挺自在的啊”

    手上的触感明显紧绷起来,老白了然,这是某人少得可怜的耐心到达了底线,他便不逗弄了,敛住笑意。

    “他们不是外人,”老白的声音轻轻的,却字字明晰“但也不是家人。”

    说完这句话后,老白便不再言语。

    屋内重新归于安静,白月光淡淡照着,依旧明亮而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老白以为温浅或许真睡着了的时候,他的手被厚厚的温暖包住了。

    “李小楼那是找说辞呢,他真担心的不是这个。”温浅转过身来,惩罚似的轻咬下老白的鼻子。

    老白吓了一跳,本来以为对方是要寻那嘴巴的,哪成想换了位置,于是窘得满脸通红,但还不忘问“那他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温浅白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真拿我当言是非了我又不是那李大侠肚子里的虫儿。”

    “那你又这般肯定他是找的说辞”

    温浅叹口气,知道要不打发掉老白的求知欲,这个夜,怕是睡不成了。于是他索性把人拥进怀里,先找个舒服的姿势,再把老白那一侧的被子边角都弄严实,最后才缓缓道来。

    “其实挺简单的事儿,你不要听李小楼那般绕来绕去,好像交了勾三那一个朋友,就坐拥全江湖了。你想勾三能认识几个朋友那几个朋友又能认识几个朋友就算退一步讲,有人找勾三去说情,他去了,李小楼那厢不做了这笔生意又如何能有多少人在李小楼杀人之前找到勾三而且那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关系比水都淡了,他找得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勾小钩么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凭什么江湖人会觉得找勾小钩说情有用”

    “”老白正听得晕乎呢,忽然接到这么个问题,连忙皱眉去想,好半天才不大有底气的咕哝,“呃,很多人看见他们一起喝酒一起吃肉的。”

    “那又如何,且不说酒肉朋友是否牢靠,就是自家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生意归生意,情义归情义,你这么多年下来,也该懂的。”

    温浅说得没错,但又好像过于绝情了,总之老白听了不大舒坦。

    温浅只消一眼,便知道怀里人那心思又绕了几个弯,不自觉轻笑起来“看来,没人想听榜眼杀手的生意经咯。”

    老白不自在的轻咳两下,小声咕哝“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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