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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 第1节

作者:荒烟蔓草 字数:21122 更新:2021-12-29 06:55:5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文案

    祈舜魂穿异界,生而为天潢贵胄,也无意于皇位,他本可以潇洒一生,却终究狠不下心,让那个孩子独自一人面对这些恶虎豺狼。

    没想到他前世为国而死,今生却甘愿为一人而战。

    只不过灭掉了外围那些虎豹之后,他才发现,眼前这只,才是真正的饿狼。

    承庆帝表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江山美人两不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翊亲王美人,呵呵。

    幼年软萌成年黑化狠辣霸气帝王攻明睿通透赤子之心潇洒皇叔受重要事情说三遍攻受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

    朕有特殊的告白技巧

    承庆帝颁下圣旨

    朕少登大宝,年幼力弱,幸得翊亲王常伴左右,辅佐朝政。

    十数年来翊亲王为国为民,奔波劳碌,鞠躬尽瘁,忠心耿耿。助朕除奸佞,安民生,定边疆,清河山。河清海晏,天下安澜,与朕一同奠定吾大夏之盛世气象,功劳之大,可鉴日月。

    然深宫妇人,无功无德,怎可与翊亲王相提并论。尔等莫要再纠缠于立后之事,这天下,唯翊亲王一人可与朕比肩,朕将永不立后。

    翊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子既言,永世无悔。

    钦此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祈舜 ┃ 配角段玄澜 ┃ 其它1v1,强强,he

    第1章 段九

    时至寒冬,大雪纷飞,雄伟的宫城屹立在寒风之中,巍然不动,仿若一头沉睡的王兽。东宫门前,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停了下来,马上的少年披着一袭火狐皮做成的斗篷,意气飞扬。门前的侍卫见了殷勤地迎了上去“九殿下,您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雪,可别冻着。”

    少年利落的下马“我皇兄和皇嫂可在”

    “在呢。”侍卫应道“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曾出宫。”

    “那便好。”

    大雪已经停了,太子妃正带着皇家唯一的嫡孙在湖心亭煮茶,内侍便引着祈舜往湖心亭走去。茫茫白色中祈舜一身红色便显得极为显眼,亭中的人早早便看见是他来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立时就跑了出来,语气雀跃“阿舜,阿舜,你回来啦。”

    “小心点,可别摔着了。”九岁大的孩子被衣服包的像个粽子,祈舜看了不免想笑。

    “玄澜,又没规矩该喊九皇叔,可不能再喊阿舜了,被你父王听见可不又得罚你”一个清越的声音从亭子里传出,太子妃走了出来。

    祈舜蹲下身来抱住那胖胖的小肉粽子,眉心相抵,鼻尖亲碰,“皇嫂可别骂他了,玄澜喜欢那便让他喊阿舜吧,皇兄那儿我和他说去。”

    “就你宠他”太子妃嗔笑。

    “我说皇嫂,你到底给玄澜穿了多少衣裳啊,都快成小胖子了。”

    “还不是怕他冻着,这祖宗要着凉了,得惊动整个皇宫”玄澜是皇上的嫡长孙,其眉眼又酷似先皇后,颇得圣上喜爱。他本身又聪慧机敏,伶俐可爱,上到宠冠后宫的安贵妃,下到诸妃宫里的小丫头,莫不都宠着他,还真有几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意思。母凭子贵,儿子这么招人喜欢,连带着她这个娘的地位也高上不少,纵然她已然是太子妃。

    段玄澜小胖子撇撇嘴,很是无奈。祈舜轻笑,“正好这次去我姐夫那儿猎了几只火狐,给这小家伙做了件斗篷,既保暖也轻便,也省的你再被包成个大粽子。”

    “这是阿舜给我赔罪的礼物么”

    “对,给你赔罪。这次没有带你去。阿舜给你赔罪。”

    “你倒是想带他去,也得你皇兄同意啊。大冬天的,这孩子才几岁啊,还去狩猎。你也别太宠他了。”太子妃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新雪煮白梅,一曲梨花落看看怎么样”

    “嫂子煮的茶那定是好的,只是可惜我不会品茶。”祈舜拿起杯子轻啜了一口,瓷杯里的茶水泛着清幽的绿色“我只能说味道不错了,嫂子要叫我细说我是说不出什么的。”

    坐在他身边的小家伙开始闹腾,抢过他手里的杯子,一口牛饮完还啧啧嘴没什么感觉,看的太子妃在一旁摇头“这一个两个都是不会品茶的主儿。”

    “噢,母妃生气了”小家伙往祈舜怀里一躲,还蹭了蹭他的衣领。

    “就和你的阿舜亲”太子妃被气笑了“等阿舜成亲了,看你怎么办”

    “哼哼,才不要呢,”段玄澜抽抽鼻子,撇嘴“等我长大了,我就把阿舜娶回家才不让阿舜和其他人成亲”

    “这傻孩子,尽说胡话”太子妃莞尔。

    祈舜轻轻抵住玄澜的头,眸光更深邃几分,笑而不语。

    东宫右书房。

    太子段祈昭正在案前批阅奏折,蹙眉沉思。

    都说世上最难做的便是储君,段祈昭倒是在这个位置上做的风生水起。本人才华横溢,帝王又宠信无疑,自从五岁的时候被封为太子,地位一直没有被动摇过。冠礼后,太子便被皇帝召去御书房议事,甚至每日的奏折皇帝都会择一些送过来让太子先行批阅,有轻亦有重。太子由蓝笔批复,后再由帝王朱批亲断。四年来太子审时度势权衡各方利弊,未曾行差踏错一步,该收该放,该进该让,既不曾引得帝王猜忌,又不曾引得百官上谏,端的是一个温润有礼,心有丘壑的帝国储君。

    段祈昭揉揉眉心,看看某个悠然自得坐在他的软榻上吃点心的家伙,没好气的把一本折子扔进他怀里“吃完就看看,过了年节你满了十六,就要出宫建府了,工部的拟案已经上来了,你自己择个地段。”

    “这种小事皇兄你替我做主就好,还拿来问我做什么。”擦掉嘴边的残屑,祈舜不甘心的拿起折子翻阅。

    “你自己的王府还要孤替你做主自小孤替你做的主还少了么”当真是要被这最小的弟弟气死了,段祈昭怒吼“你就不能对自己的事上点心啊”

    祈舜跳下软榻,掀起架子旁的泼墨织锦水纱帘来,露出帘后两幅占了半壁墙的军事舆图。这舆图一副为全大夏朝的军事地形图,一副为华京城的城内构建图。笔法细腻,恢弘见微。整一大夏朝可摆上这两幅地图的就三个地方,除了东宫太子右书房,剩下的两地儿一为紫禁城内皇帝御书房,一为五军都督府五军议事处。

    “皇兄,说说看呗。”祈舜转头看他。

    “父皇最忌讳皇子与大臣勾结,结党营私为祸朝政。”太子走到舆图前,修长的手指点在皇城入口承天门上,忽然急转直下,绕过翰林院,滑进了南城。南城多宗所官居,地价千金。手指折向西方,落在南城临近西城的一处,“梧桐巷这处,左右临近的大臣不过一个礼部郎中和翰林院编修,五品以上的官便再没有了。撑死了再有一个没落的威远候府。最是清贵不过,任谁也没话说。”

    祈舜哼哼两声,“得了吧,我九挑个住处谁敢说三道四,便是父皇也不会疑我。皇兄你当我不知道你么,光这些好处你舍得让我去住”

    祈舜一挑眉,平白生出三分挑衅四分意气,“说吧,住在这能让我帮你办什么事儿”

    段祈昭手指轻轻一划,便穿过梧桐巷到了临近的百花街上,“西城地廉,多平民商户住所,更多客栈。百花街临近东城,又离国子监翰林院最近,街上便多茶馆酒楼。每三年开一次恩科,此地客栈必然爆满,更多有学子喜在茶馆中坐而论道,辩论经义。”

    段祈昭抬头,看着他弟弟的眼睛,道“小九,孤要你去辨识恩科学子,网罗天下可用英才。”

    祈舜听闻此句浑身一僵,缓慢抬首回望他兄长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问道“是,为父皇还是,为你”

    太子殿下的瞳仁像经年的墨锭,浓的看不出一丝波动。

    太子拂袖转身,“自然是为父皇。”

    祈舜垂下眼眸,有点沮丧,“皇兄,待你登基之后,我给你选的人,你敢大用吗”

    “胡说什么呢父皇身子康健,龙体安泰着呢”

    祈舜不答,只是固执的看着他。

    段祈昭叹了一口气,像幼时一样一把揉乱弟弟的头发,轻声道“小九,五个兄弟里,孤最信你。”

    只是,曾经被揉乱头发的孩子会朝他炸毛瞪眼,而眼前的人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眸色悲伤。

    仿佛一夕之间,那个没心没肺的孩童便长成了如今聪慧机警的少年。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第2章 纨绔

    华京城,开元大道。

    开元大道是唯一一条连接华京城南城门正阳门和皇城大门承天门的大道。

    六十多年前,前朝皇嗣断绝,朝中奸佞当道,拥兵自重自立为王者众,天下混乱民不聊生。太祖于微末中起兵,一步一步征服天下民心。到了挥师入京的时候,二十万大军整整齐齐列在城门外,沉默不发,军容赫赫。城中百姓自发打开城门,并跪下迎接,大呼“请元帅登基为帝,庇佑天下苍生”

    太祖便带着精兵三万,从正阳门入华京城,沿着这条道路马蹄声声踏入承天门,入主皇城登基为帝。立国号为夏,定年号为开元。

    而这条入主皇城之路,亦被太祖改名为开元大道。

    因着这条大道在开国之时的非凡意义,六十多年来这条道路被数次开拓,几经修缮。如今,开元大道已是华京城内最宽阔平整,威严恢弘的大道了。

    两辆四轮马车慢悠悠的驶过城门,赶车的老汉老神在在的甩着马鞭,又“嗤”的一拉缰绳,马车便在一个玉石铺子前停下了,领头的马车中走下一个青衫书生,后面跟着他的灰衣书童。

    书童似乎是第一次到华京,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不停的朝四处打量。

    青衫书生一个栗子敲在他的头上,笑骂道“快别看了先给舅舅挑见面礼要紧。”

    玉石铺的掌柜是个富态的中年人,见多了外乡人也不以为意,迎上前介绍起生意来。大约半刻钟的时间,书生便拿着一个锦盒出来了,走到后头那辆马车前躬身道“母亲,给舅舅的见面礼已经买好了。儿子看着这附近有胭脂铺和成衣铺,您和妹妹可要下车看看吗”

    片刻,一个中年美妇笑着掀了车帘走出来,“那边去成衣铺看看吧。京城时兴的样式和扬州该是不同的,也给萱姐儿置两身新衣裳。”

    妇人下车后转身就向还在马车上的女儿招手,“萱姐儿,下来吧,小心着啊。”

    小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绒袄,梳着双包髻,看着玉雪可爱的。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伸出脚来。却见马车陡然一阵摇晃,车夫竭力控制还是没能掌握好平衡。小姑娘刚从车厢内出来,眼见着身体一晃,便朝另一侧栽去。

    “萱姐儿”妇人惊呼一声,腿便是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眼前白影一闪,待得妇人回过神来,就见得她的女儿正被一位年轻公子放下地,原是这位公子救了她的女儿。再顾不得其他,妇人跑过去抱着女儿就抹眼泪,“萱姐儿萱姐儿可伤着哪儿没有快让娘看看,可吓死娘了。”

    小姑娘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如纸,但并没有哭,可见教养极好。眼下正强做镇定道,“娘,我没事。”她拉拉母亲的衣袖,“娘,你快谢谢这位大哥哥,是他救了萱姐儿。”

    妇人这才镇定下来,朝这位年轻公子深深行了一礼,道“谢过公子于小女的救命大恩,但请恩公留下姓名,谢杨氏来日必有报答。”

    谢杨氏抬起头,愣怔了一下,才算仔细看清了恩公的全貌。眼前的贵公子穿着一身浅紫的镶毛领绣忍冬纹厚锻直裾,系着一件千层雪锦绣披风,露出的鞋面是色泽亮丽的鹿皮靴。头戴碧玉冠,腰佩墨玉佩,配饰虽简单,但成色那都是极好的。容貌俊秀,贵气内敛尤其是这浑身的气度,岂是一般的身份配得上的

    “不用。”贵公子随口说了一声,他又道“你这女儿倒是教养的不错,年纪小小,胆子倒挺大。”

    “公子谬赞了,萱姐儿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公子多担待。”

    祈舜看着眼前的包子脸,圆圆鼓鼓的,越看越手痒,实在心痒难耐便趁她母亲没注意的时候伸手一戳,然后看着人家小姑娘呆呆,他心里大乐。

    这边正乐呵着,那边竟吵上了。却说这马车为何会突然摇晃起来,那是另一辆马车故意撞了上来的。今日礼部尚书之子冯涛冯公子终于抱得美人归,带了流莺楼的头牌柳倩柳姑娘过来选胭脂,胭脂选好了,出门口的时候却因这书生颇为温和儒雅,柳姑娘便多看了他几眼。

    因着这几眼,冯公子心里颇为不爽,非要指使着自家车夫去撞了对方的马车才罢休,若是撞翻了他心里还更舒坦。

    “你叫我向你道歉本公子没听错吧。”冯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青衫书生,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你一穷酸书生,凭什么让本公子给你道歉呵”

    书生看着对他的轻佻举止颇为不满,皱眉沉声道“你的马车撞上了我家的马车,险些害了我小妹性命,你难道不该道歉吗”

    冯涛不屑的一笑,“这开元大道这么宽,谁让你家的马车要停在这儿,还偏偏挡了少爷我的道,这撞上了,不是它活该吗”说着还恶劣的延长了尾音。

    “这开元大道这么宽,你走哪条道不能走,偏要撞上我家的马车还是说着开元大道是你家的,别家的马车便连停都不能停了”青衫书生怒气冲天,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嘿,你还说对了,这开元大道还真就是我”

    “冯涛。”话还未完就被人打断了,旁边传来一道淡淡的呵斥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祈舜转过身,看着这个纨绔子弟皱着眉沉声道“你这句话要是说完了,就可以定你冯家的谋反大罪了”

    这道是太祖皇帝带着三万精兵踏过去的,这名是太祖皇帝亲自定的,这路是太祖皇帝让人一次又一次修缮的。这开元大道能是谁家的,那自然是皇家的

    冯涛听到啊这个声音腿就是一软,在心里暗道糟糕。此时听这个小祖宗这么说,再仔细一想,那更是连冷汗都掉下来了,慌不迭跑下马车滚下请罪“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方才是小子胡言乱语,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去拿我的鞭子来。”祈舜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

    冯涛听到这句话,心“吧唧”一下就凉了半截。

    “真是白瞎冯敬之当了这几年的礼部尚书,教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祈舜一挥手中的火龙鞭,暗沉色的鞭子在空中划出凛冽的光芒,令人透骨生寒,“我说过,你这等恶劣行径,我见一次打一次第一次两鞭,第二次四鞭,这是我第三次撞见了,那便是八鞭”祈舜阴恻恻的盯着他“你准备好没有”

    冯涛眼见是逃不掉了,只好苦着脸道“殿下,您好歹轻些,这鞭子打起人来很疼的哎呦”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层。

    风声赫赫,转眼八鞭落下,冯涛已经快站不起来了。祈舜收好鞭子冷冷地瞥他一眼,收了收披风往自己的马车走去,还不忘抛下一句“若是下次再被我撞见,那便是十六鞭了你仔细思量一下自己受不受的住至于今天的事,自己去向你父亲说清楚”

    祈舜登上马车之前,突然又回过头,深深的看了眼那位青衫书生,书生接到他的目光,还颇为不解了一番。

    冯涛心里发苦,今天的这句妄言要是和他老爹说了,他老爹不得扒他一层皮下来柳倩过来扶他,还问道“冯公子,这人谁啊礼部尚书是您父亲,詹事府少詹事是您兄长,他竟然敢这样打您”

    冯涛想到今天的事全是因这个女人多了的几个眼神惹出来的,对她就没有好脸色“这是你能问的吗给我闭嘴”

    心里不断在骂娘我哥是詹事府少詹事,我爹是礼部尚书又管个屁用他哥是太子,他爹是皇帝人家是皇室最受宠爱的九皇子他娘的还奉旨纨绔那根鞭子还是皇帝亲自赏的

    简直是郁闷的要吐血,这天底下的纨绔哪个能越过了他去除非天上仙帝的儿子下凡,哪个的背景有他大

    这边两辆马车驶走了,围观的百姓倒是看了一场好戏。玉石铺掌柜毫不留情的笑了“这冯涛今日算是栽了也该他犯到那位的鞭子上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青衫书生又想到之前那位贵公子临走时扔给自己的冰冷眼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今天的事弄个通透,便朝掌柜的作了一揖,诚心问道“小生谢文彦,不知这两位是何人府上的又有何渊源还请掌柜细细告知,不胜感激。”

    “公子多礼了。”掌柜爽朗道“这二人在京中有点人脉的都能打听到,公子因是外乡人才不知晓。那纨绔公子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父亲是礼部尚书,长兄又在詹事府任职,背景雄厚便素来纨绔,京中几个勋爵家的公子都斗不过他。不过,他也就只能在他们那票人里逞逞凶斗斗狠,遇上了这位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这后头的贵公子你可知晓他是谁”掌柜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俯下身来在谢文彦耳边轻声道“那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九皇子,太子殿下护在手心的幼弟”

    谢文彦愣愣地杵在那里发呆,脑海中全是九皇子临走前的那个冰冷眼神,脑门上一滴冷汗沿着发线滴落滑入脖颈,耳边响着自己之前怒意冲冲的那句话“还是说着开元大道是你家的”

    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可都是对皇家的大不敬

    自前朝起,民风渐开,世人多有好男风者,世家贵族间豢养娈童伶人的更不是件稀罕事儿,七皇子段祈年好男风便好的人尽皆知。

    两年前九皇子微服出游,和京城四恶中的三恶撞了个面对面。这三人中就有一人是当朝左相的嫡孙,极为好色并且男女不忌。瞧见微服的九皇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便动了心思,只是见他衣着富贵不好当场下手。

    偏偏这也是几个不长眼的,只道是京中的权贵公子他们皆都识得,也没见过这一号人物,便只当他是外来的富贵公子哥儿。想着偷偷将人掳了去,京中他们势力大,叫他家人找不着便也是了。

    结果可想而知,宫内带出来的大内侍卫岂是几个普通的护院可以对付的了的。祈舜生来天潢贵胄,自幼受宠,何曾被人这般戏辱过,当场怒极亲自动手把这位左相嫡孙的腿给打折了。

    把人扔到左丞相府门口,左相王嵘听到消息怒气冲冲的跑出来,却在看到门口的人时散了个一干二净。别人不识得这九皇子他可是识得的,还不待询问一两句,就听见九皇子冷冷地丢下两句话“父兄日夜忧心天下民生处理朝政不敢有分毫懈怠,段九虽顽劣无法替父兄分忧,但教训几个纨绔子弟还是可以做的到的”

    “我大夏开国也不过才六十余年,先人还尚且在世,左相府还是莫要学那前朝高门世族的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左相好自为之”

    这苦果自然是左相府自己咽下去了,谁让自家孙子不长眼,招惹到九皇子身上去。别说他替自己孙子出头了,第二日人家的皇帝爹替儿子出头了。

    早朝散朝后皇帝留下几个犯了事子弟的家中长辈,也不疾言厉色,照旧是那副平淡的口吻“教子不严教孙不严朕也不罚你们,想来诸位大臣忙于朝中政务,也少有时间教导家中子孙。前朝为何而亡诸位大人比朕清楚,若再有那纨绔的,便叫小九越俎代庖教导一番罢。”

    言下之意是叫他们管教好自家子孙,若是再有那不成器的被九皇子撞上,那打了也是被白打

    于是祈舜嘚瑟了,皇帝老爹还赐了他一条火龙鞭,直言“用木棍打人仔细自己手疼,还是用鞭子的好。”

    皇帝老爹金口玉言“你若是要纨绔也可,尽管对着京中那些纨绔纨绔去,也省的他们祸害朕的百姓。”

    九皇子要打人,皇帝亲自递鞭子。九皇子要纨绔,这天下纨绔谁还能越过了他去这京城权贵纨绔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祈舜奉旨纨绔,三天两头闲得无聊就带上侍卫拿上火龙鞭去宫外溜一圈,碰上狗咬狗两个纨绔逞凶斗狠的,他就搬个椅子坐一旁看好戏。真被他碰上了那种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九皇子就精神抖擞的拎着鞭子走上去,将人教训一顿还义正言辞“这天下百姓皆是我大夏子民,怎能平白被你欺了去京兆尹管不了你,那便让我段九来管。”

    京兆尹闻言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慌慌张张抱着一叠诉状卷宗跑了过来。祈舜翻开卷宗一看很满意的笑了,全是被权贵子弟所欺告官无门的,挥挥手把京兆尹打发走,笑眯眯地拿着诉状带着人一家家上门查案揍人去了。

    至此九皇子名声大噪,京中治安大好。

    京兆尹一捋自己的小山羊胡,压着杯盖喝了一口西湖龙井,两撇八字胡得意的翘了翘,心中对九皇子那是再满意没有了。

    第3章 断袖

    京郊西山风景秀丽,山中有泉,山腰有湖,山脚处又平坦开阔,达官贵人便多在此地开辟别院居所。山脚处一座座别院,既有北方建筑的雄浑大气,又有江南园林的精致秀美。

    祈舜的马车从城门口一路蜿蜒而出,驶入此地一处靠山的别院。待画屏和流萤两个侍女给他系好披风,描好暖手炉,马夫又放下脚踏,祈舜才施施然从马车上下了来。走进正堂,七皇子段祈年早已备好了暖茶和糕点等着他。

    “七哥,让你久等了。”

    “不急,你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祈舜一看桌上精致的糕点便觉得极满意“七哥一看便是极懂我的,连糕点都备好了。”

    段祈年禁不住苦笑“我哪里懂你了你就非要跟我去那等糟污的地方吗”

    “七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凭什么那地方你去得,我就去不得”

    “我去那地方是迫不得已,你又何必做出这等自污声名之事总是有其他的办法的。”

    祈舜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七哥又怎知我不是迫不得已呢”

    段祈年惊讶地抬起头看他,“怎么会”他顿了顿,似乎有点尴尬“父皇和大哥明明那么宠你”

    祈舜却垂了垂眼眸再不说话,杯盏中升腾起苍茫的白雾,他的脸瞬间显得模糊不清了。

    祈舜放下茶杯勾起嘴角,笑地再轻巧不过,连语气都是他一贯风流潇洒的意味“七哥想岔了,九弟身边的画屏和流萤可都没开脸呢。七哥又怎知,我不是那等好男风之人”

    “你”

    祈舜起身拱手作揖“只是此次恐要连累七哥了。事情传出去后怕是你我都逃不掉一顿罚。”

    “罢罢罢,”段祈年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地扶起自己的弟弟“你要去,七哥便带你去罢。一顿罚,又算的了什么。”

    他这个弟弟,总归是通透绝顶的,也无需他来为他操心什么。

    七皇子段祈年好男风,而且好的人尽皆知。

    这个人尽皆知,除了大家都知道他喜欢男人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但凡他往那就上档次的相公馆儿门口一站,那当家的老鸨都能把他给认出来

    自称最近突然发现自己是断袖的九皇子段祈舜在他七哥这位业内资深人士的带领下,见识了一番号称是全夏第一相公馆西山居的风貌。

    西山居号称是业内顶尖的相公馆儿,那自然要做到与众不同独有格调。一般秦楼楚馆都在闹市,唯独这西山居要开在京郊西山脚下,一众达官贵人别院之间。位置远不要紧,自然有人会找上门来。况且贵人们好面子,隐蔽性得放在第一位,格调得放在第二位。

    这西山居内没有楼阁,只有别院,别院之间以抄手游廊相连。廊腰缦回,檐牙雕琢,那是江南园林精致秀美的贵气,亦是吴越水乡吴侬软语的柔情。

    把一众侍卫婢女扔在自己的别院里,段祈年带着祈舜抄后门轻车熟路绕到了西山居的门口。

    段祈年纠结了一路,决定还是停下来问清楚“小九,你老实告诉七哥,你真是断袖么”

    “怎么,七哥不信我”

    “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你抱着人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吗”

    “”祈舜“七哥,不然咱俩先试试”

    段祈年“”

    走进院门,步入大堂,祈舜没听见一声丝竹乐曲也没看见一个殊色美人。古朴的布置,典雅的摆设,这倒真不像是一个风月场所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官家别府。待到步上二楼,这西山居才算揭开了面纱的一角四面墙壁,全部挂满了美人图。

    一眼瞄过去有人在饮酒有人在弄诗,有人红衣翩翩起舞也有人劲装击剑高歌,有人一袭春衫薄媚眼盈盈也有人衣着华丽艳色逼人。

    旁边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是一个三十左右温润儒雅的男子“公子若是看中了哪位,便将他的画卷收起来交给我便是。自会有婢子领你去画中人的居所。”

    段祈年环视了一番,遗憾的问道“温玦,尘微今日有客”

    温玦微笑“有客。”

    “回风呢”

    “也有客。”这两人的画卷都已经不在墙壁上了。

    段祈年兴致缺缺,左挑右挑挑中了一幅道士下山图。祈舜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暗道他这个哥哥到底是个什么品位,异装癖吗,真是个禽兽,连小道士都要染指。

    祈舜看着满墙壁的美人图又惆怅地想道,自己又喜欢哪款哪型的呢前世那几个约炮对象算了,记忆太久远,脸长啥样都忘了。

    看到一旁的案几上有几幅卷起的画轴,随意抽出一副翻开一看画中男子一袭红衣,挥剑回眸。只是虽然极力掩饰,眉眼上挑时带出来的一丝丝锐意与锋芒却是怎么也遮掩不掉的。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在相公馆里接客的。

    看到题字,祈舜当下便有些惊诧的念出来“楚楼”

    温玦回头看到,失笑解释“公子,楚楼今日已有客了。”

    祈舜笑笑罢手,又挑了一个长相乖巧看的顺眼的,心里却默默的记下了楚楼这个名字。

    扬风阁,楚楼的居所之内。

    玉白色的半透明纱帘之内,两个人的人影若隐若现。一个垂首低眉,似是娇羞满怀;一个低声轻笑,似是情意满满。

    但是事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的。

    楚楼撑着下巴一脸笑意地道“不知以皇帝陛下一命换我这条贱命,可换得”

    坐在他对面的人即使身着普通衣料也掩不住一身天潢贵胄的气势,太子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楚楼慢悠悠地起身,用一旁的茶具行云流水的给自己和太子泡了一杯茶“楚楼月前不小心碰见一熟人。当时我就奇怪了,齐王已死了三年,他怎么还兢兢业业地在御膳房当差呢”

    “御膳房你是说”太子遽然色变,霍然起身道。

    “殿下莫急,厨房的糕点应该快做好了,我去看看西山居的厨子可是宫内退下来的呢。”楚楼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他轻功卓绝,一袭白衣猎猎,转眼已到了门外,脸上的笑意早收了起来,面庞沉静如水。月前看到的那个人让他很是不安,三年前他们二十八颗棋子叛出齐王府,反杀了齐王,而后四散逃开。谁要杀皇帝他不管但若是齐王余孽仍在,他是断容不下的

    去厨房端了糕点再回来于他而言不过半刻钟,在抄手游廊上迎面碰上几个人。楚楼抬头一看,笑了。

    七皇子段祈年他是识得的,至于他旁边那个锦衣华服贵气天成的少年莫不是九皇子吧。

    想到自己屋内还有一位锦衣夜行的太子殿下楚楼摸摸下巴,很不厚道的笑了。

    西山居内的楼阁均有抄手游廊连接,这离着他的扬风阁也不过十几步路程。正巧这边几个侍女端着煲汤走过来了,楚楼眼眸一垂,内力流转,一一颗石子附着暗劲飞了出去。

    侍女端着煲汤走的好好的,突然脚跟一痛,膝盖一软手上的煲汤便洒了。

    祈舜迎面走来,正好被泼了一身。

    “小九,怎么样没事吧。”段祈年被吓了一跳,厉声呵斥那个婢女“你怎么做事的”

    婢女眼见自己冲撞了贵人,脸色苍白连连告饶。

    “无妨,七哥。人没有烫着,只是泼到了衣服上。”白色的披风和内里浅紫的外袍上一片汤渍的痕迹。

    小九楚楼勾起嘴角端着密釉青花碟靠在廊柱上暗笑“不若先去我哪里换件衣服吧。七公子带着人想必是来找乐子的这汤渍,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楚楼”段祈年见是他,对祈舜道“小九,不然就先去换件衣服吧。”

    “你就是楚楼”祈舜想了想皱眉道“你今天不是有客人吗”

    楚楼领头走向扬风阁,白色衣袂飘扬“什么客人,两位一见便知。”

    要的就是那一见便知啊楚楼在心底恶笑期待。

    两人迷迷糊糊的跟上去,推开门,四人照面,三个人傻了眼。

    “大、大哥”这是傻了眼的七皇子。

    “大哥”这是傻了眼的九皇子。

    “老七小九”这是傻了眼的太子殿下。

    片刻后,太子黑了脸“老七你带小九来这种地方”

    “不是,大哥,”七皇子口不择言终于抓住了重点“不是,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太子被他一提醒终于想起来正事了,决定暂时先不管这两个糟心的弟弟,转向楚楼道“不知楚公子所言之人是谁”

    楚楼在一旁憋笑憋到内伤,闻言咳嗽了两声。端起那碟点心,递给了九皇子段祈舜“听闻九皇子是饕餮舌,不知这金丝芙蓉糕比之宫内如何”

    生在皇家让他们天生敏感,三位皇子闻言便知定有隐情。祈舜疑惑的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点了点头便拿起一块送入嘴里,当场就甜到皱眉“太甜了些吧。”

    楚楼微微一笑“金丝芙蓉糕是宫廷秘方,原料珍贵。它有要一味主料是络金藤的根茎。络金藤根味甜,很难用食材中和,只一味药草除外云雀草。云雀草长于长阴之地,是大寒之物听闻陛下喝茶不似常人,爱喝云顶普洱”

    太子的脸已经阴沉到能滴出水来了。段祈年和祈舜也听出了什么,脸色不善。

    “回宫”太子沉声道。

    第4章 齐王

    皇帝喝茶爱喝云顶普洱不是什么秘密;皇帝处理政务时习惯在旁边摆一盘点心也不是什么秘密。

    皇宫里的人只要用点心都能打听到,然而这不是什么秘密的秘密,却终究让隆平帝吃了一个登基二十四年来都不曾吃过的大亏。

    普洱是黑茶,本就性热,云顶普洱更是其中珍品,长于山峰之顶,长年接受日光照射。而云雀草却是大寒之物,两物药性相冲,长久食用恐非善事。

    从京郊到皇城策马狂奔也要小半个时辰,待祈舜他们回到宫内,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太子不敢有丝毫耽搁,连衣服都没换就去宫内求见皇帝。

    殿内伺候的内监和侍女都退了出来,大太监汪福全垂首站在门外。

    殿内皇帝怒极掀桌,汪福全只听到了一句“真是朕的好弟弟啊”

    他的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能低到胸口里去。

    宫内的各位主子今日都没能按时用上晚膳。派了人去打听,才知道御膳房已经被羽林卫给翻了个底朝天,诸位御厨也都被羽林卫抓走查了个底朝天。

    再接着打听,才打听出“齐王余孽”这四个字。众位主子心中一凛,纷纷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生怕惹祸上身。

    太医院院正院判、刑部尚书、京兆尹、大理寺卿、羽林卫统领等诸位大臣连夜被召进宫议事。

    谨身殿。

    太医院院正和院判两个人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张摆满了食材的案几。

    太医院院正的声音干巴巴地,透着颤抖“云雀草长与长阴之地,是大寒之物,云顶普洱性热。短期食用恐看不出害处,然两物药性相冲,长久食用恐于人体有所亏损。”

    秦院正毫不犹豫行大礼叩头“臣罪该万死”

    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跪成了一片,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半晌,才听皇帝道“你们都听见了。”

    “那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齐王余孽这一案,就由太子去办。都退下吧,秦院正留下。”

    众人依次行礼退出,秦院正跪在地上讷讷不敢动。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的,皇帝一人的声音在其中响起“朕还有多少寿数”

    “朕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什么于人体有所亏损,这几年,怕是把朕的底子都掏空了吧太医院难道竟没一人发现吗”

    难怪这几年虽没生过什么大病,小病却是不断。风寒、头痛、虚汗、乏力细细数来竟令人心惊至极。

    秦院正跪在地上,看到一滴冷汗从自己鼻尖划过,地面传来冰凉的寒意,从膝盖一直窜到了头皮。他颤抖着双唇,吐出了一个数字。

    今夜在角楼执勤的兵士会发现,谨身殿的灯火一夜未息。

    皇帝一人独自静坐到天明。

    那一夜在谨身殿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旁人只知道是齐王余孽,帝王遇刺。

    第二日,所有大臣全部冠冕齐整恭恭敬敬在太极殿前静候早朝。

    有相熟的官员偶尔对一个眼神,都明明白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畏惧和战战兢兢。当今圣上勤王登位,从不惧铁血杀伐,亦不缺狠辣手段。

    帝王遇刺,这是滔天的祸事。

    整个大殿只余一片起伏的呼吸声,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

    “当当当”钟楼的钟声敲响了三下,众臣心头一紧,朝帝座之上看去,然而帝王仪仗却始终未曾出现。

    大太监汪福全前来传旨,说今日罢朝。

    隆平帝登基二十四年来,第一次罢了早朝。

    夏朝以右为尊,众大臣拿不定主意,齐齐朝百官之首右相看去。右相刘培江已经年近七旬,是三朝元老,他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袖手低头安静退出了朝堂。

    大臣们左右对视交流,机灵的已经跟着右相退出了大殿。眼见右相是这幅态度,也没人胆大包天的打什么去谨身殿劝谏的主意了。

    马车嘎吱嘎吱的还没驶到家就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内一身朝服的人掀开车帘子一看,前方一队羽林卫堵住了前进的道路。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英俊军官沉声对道“请大人去大理寺喝茶。”

    一身甲胄在日光下泛出森严冷酷的寒光。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太医院和御膳房几乎空了一半,俱皆以渎职、谋逆的罪名被抓进了刑部大牢。

    一时间人人自危,深怕被卷进齐王余孽的风波中。

    齐王案其实并非严格的叛乱案。三年前齐王被发现暴毙在王府内,周围一圈侍卫的尸体,全部都是伤在要害处,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事情上报后隆平帝震怒,立刻派出钦差调查。

    钦差却在搜寻王府的过程中发现了私制的龙袍和几封齐王与兵营统领以及绿林匪徒勾结的密信。

    谋杀案立时就变成了谋逆案。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事后更是查出,之前事关太子的“双龙案”也是出自齐王之手。于是朝野震动,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怯懦平和的齐王竟有这般狼子野心和心计手段。

    三年前的“双龙案”算是段祈昭被封太子以来所遭遇的最大危机。

    他虽早早被封为太子,但自幼丧母,深宫之中,一个没有母亲护持的太子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他能安坐太子之位二十三年靠的全是自己。孝顺父皇,揣摩帝心,然后谨慎行事,从不肯行差踏错一步,简直堪称贤德。

    然而身为太子,没有差错便是最大的差错。

    他太贤德了,贤德到足以让任何一个帝王心生猜忌。

    三年前,镇国寺主持空怀大师圆寂了。而大师的近身僧童则在大师的桌案上发现了半张写有“双龙出”的字条。不出几日,就有谣言传出说大师在圆寂前曾以毕生修为测算天机,做出一条批驳双龙出,乾坤乱。且不说这批驳是真是假,但是这六个字,那就足以让民间朝野沸腾了。

    流言从来都是这样的,并不需要清晰详细的言语,模糊简短更易于流传并且更让人有脑补的空间,当然还要有足够的爆发力,也就是流传的价值。

    “双龙出,乾坤乱。”事涉皇家,想不流传的广都不行。百姓们会在口耳相传之中加入自己的想象,这“双龙”,除了一个是真龙天子,还有另一条龙最有可能是谁那自然便是天子储君,太子了。

    只是这“乾坤乱”三字谶语可不像什么好话,况且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当朝已承平六十载,这“乱”要怎么“乱”于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太子便在一夕之间由贤德爱民众口交赞的国之储君,变成了心机深成带着伪善面具实则会弑父篡权暴虐嗜杀的未来君主。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流言从来便是最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的武器。

    弑父篡权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容忍这样的可能,哪怕他再怎么信任他的儿子,也无法不心生猜忌。而暴虐嗜杀恐怕任何一位清醒的臣子和百姓都不会接受这样的一位君王。

    即使是流言,但段祈昭还是陷入了困境。

    毕竟,这可是空怀大师的谶语。

    帝王猜忌,朝臣排挤,民心向背。

    一夕之间,四面楚歌。

    其实齐王的算盘打得很不错。先利用流言,把太子拉入棋局。太子曾经深受帝王信任,其余诸位皇子尤其是二皇子一直争他不过。如果太子不能稳坐储君宝座,他再加以引导一番,不怕诸位皇子争储不争个你死我活。

    况且他早已在宫中布下暗棋,还可以再让皇帝来场大病,既不让皇帝有精力去控制事态的发展,又可以为夺嫡之战再添几把火。

    如果几位成年皇子争储争了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而皇帝闻言又气急攻心病情加重,余下皇子年幼,那么试问,除了他,还有谁最适合登上这个皇位呢

    他可是在“清佞”一役中立下大功的王爷啊。

    实在不行,还可以矫诏么。

    多么简单的事情,前人早就给他指过明路了。

    只是可惜,大业未成,齐王却死在了自己的王府中。

    怯懦平和只是齐王的表象,平时压抑的越狠越是表现平和的人私底下表现出来的越是阴暗不可见人。

    暴虐嗜杀说的不应该是太子,而正应该是这位齐王。

    带着伪善的面具,表现出怯懦平和的样子,看起来倒是一副好脾气,但实际上阴狠乖戾,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并且暴虐嗜杀这才是齐王。

    他早早便豢养了一批孤儿训练用作刺客,这批孤儿的脚底皆烙上了梅花印,活下来的只二十八人,这二十八人被称为“梅花桩”。二十八个“梅花桩”分散天下,为他杀人敛财,刺探情报。这二十八人的统领是他身边亲信侍卫荆十一,副统领则是他的心腹门客温玦。

    温玦在京为他收集情报,荆十一亦经常入京公干。齐王不知怎么便怀疑了荆十一和温玦有点不可告人的感情。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荆十一曾经是他的房中客,齐王这人吧,略有点变态,他怎么能够容忍枕边人的背叛呢

    把二十八个“梅花桩”全部都召了回来,叫他们都看着。属下与枕边人自然是枕边人的背叛带来的仇恨更为浓烈,荆十一被他挑断了手筋脚筋,吊在空中由他亲手施凌迟之刑,温玦被捆在另一边的木桩上看的目龇欲裂。

    温玦看的受不住,二十八位梅花暗卫更加看的受不了了。

    他们,可都是荆十一,亲自教养长大的。

    虽说齐王是为了警示他们背叛者无甚好下场,但荆十一是否背叛还是两说。他们受荆十一恩重,于齐王可没什么感情。况齐王素来暴虐,对待他们也是动辄殴打凌辱,这一来一去之下,心里滋长的那可就只是恨意了。

    楚楼率先暴起杀人,其余二十七人随即响应。齐王召见密卫,跟着的自然也只有不多的心腹侍卫,转眼之间就被杀了个干净,齐王自己更是身首异处。

    这便有了之后的钦差查案,有了谋杀案变谋逆案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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