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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受闯江湖 第8节

作者:樵音迷觞 字数:24150 更新:2021-12-29 06:37:44

    左隐“漂亮姐姐,你和红衣仙人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曲灵“漂亮姐姐,你能不能请求仙人教我们一些仙法”

    我不禁蹙眉,沉吟片刻,事情似乎逐渐明朗起来。假设紫染真是当日那名女子,那么她很有可能是教内之人,此处是罗刹教盘踞之地,她守在洞口,防止外人侵入,确实合情合理。可是罗刹教与星云派关系紧张,星云派一直碍于罗刹教庞大的势力,不能得以发展。按理来说他们应是水火不相容,但为何罗刹教内的人会和星云派幕后掌门项麒关系甚好那莫非他们口中的教主便是白幻寅

    我偷偷看了眼白幻寅,他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远方眉头紧锁。良久,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轻叹一口气。我被弄得莫名其妙,想要问他却碍于周围人太多,只能上前对项麒道“项大侠,你把我带来此处,究竟有何目的”

    项麒缓缓道“你不是要找罗刹教么就在不远处,你过来。”

    我略有些惊奇,原来他真的打算带我去罗刹教虽然之前猜测到这个可能,但当真应验之时,我还是忍不住感叹一番。我立刻跟上项麒的步伐,却被突然跳出的紫染截住了去路,她恶狠狠地看着我,语气中满是埋怨,“项叔叔,你为什么要带他来若不是他教”

    “闭嘴”项麒冷冷地打断道,“紫染,若你再敢多说一个字,别怪我不留情面。”

    “可是可是明明您也很讨厌他”

    项麒眼中泛出一丝寒光,紫染缩了缩脖子,噤了声,默默退到我身后。项麒顿了顿,轻声道“紫染,记住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37愚弄

    之后我们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次项麒的速度并不快,很容易就能跟上。紫染一直跟在我身后默不作声,可我仍能感到她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我,且充满敌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加快步伐。最后,我们在一洞口前停了下来,项麒用余光瞥了我一眼,我马上会意,百般不情愿地带头钻进洞中。

    这次的山洞很是狭窄,洞高不及我的腰身,洞壁四周布满青苔及杂草,洞中隐隐约约传出尸体的腐臭味。我捏着鼻子匍匐在地,以手肘借力,一寸一寸艰难地向前挪动,任凭潮湿腥臭的土壤污染我昨日才换洗的衣物。

    整个洞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途中偶遇几堆白骨,我也不敢上前仔细查看,一心只想闷头前行,尽快离开这里。我的心跳一直不稳定,如此黑暗封闭的环境让我浑身不舒服,也不知这洞有多长距离,爬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尽头。

    渐渐地,我开始稍微适应此种环境,而一种诡异之感却随之而来。四周实在是太安静,甚至是我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丝毫不像有五个人正在其间穿行。我微微一怔,无数种假设涌上心头,我忍耐着恶臭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同时也止住了步伐,停在原处,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不一会儿,我已经基本确定这个洞中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周围一片静谧,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但我还是不死心地清唤几声“小白曲灵左隐”,期待着我的感觉出了差错,其实他们就在不远处。然而阵阵回音有规律的回响于这空荡的洞中,不绝于耳,我却没有听到与他们有关的任何声响。

    我不禁绷紧神经,他们去了何处难道方才出了意外,我却因为恐惧而完全没有觉察我摸了摸洞壁,也没发现有何机关,难道他们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此时我心中乱成一团,很想大叫一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转念又想,若我真跑了,他们该怎么办虽与他们交情并不深,但那也是活生生的四条人命,见死不救枉为人,况且连作为灵体的白幻寅也消失无踪,其中定有蹊跷。

    我摸索着打算原路返回,奈何洞内实在狭小,我根本无法折返,权衡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并不断祈祷着他们不要遭遇不测。这次,我加快了速度,也不顾及令人作呕的臭味及骇人的机关。或许出于天生的直觉,我笃定这洞中虽然满是尸骨,却不存在真正能夺人性命的陷阱,这些东西恐怕只是用来吓唬人的。就算我判断错误,真出了岔子,以我的武功想要应付应该不难。

    这样想着,我又爬得更快些,手肘不时落在细碎石子上,隐隐作痛,但我已无心顾及。良久,前方终于出现些许光亮,无法言语的激动涌上心头,我几乎手脚并用,快速朝洞口爬去。虽一直担心洞口会有埋伏,可真到了洞前,我倒希望能遇到几个人,无论是敌是友,至少可以从对方口中套出些线索,而不是我一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头刚探出洞口,我便如获新生般深吸一口气,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洞中的空气简直与毒气无异。我轻跃出洞,无声地蹲在洞边,警惕地环顾四周,竟发现不远处有几个人并肩坐在一起

    我暗叹道不知是天要助我还是天要亡我。所幸他们似乎并未发现我的存在,现在他们在明处,而我在暗处,若是敌人,我显然占了先机。

    远处杂草丛生,视线较为模糊,我很难从身形判断出他们究竟是不是我认识的人。我微微踮起脚尖,躬着脊背,悄无声息地向他们缓缓挪去。视野越来越开阔,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入耳中,我不禁怔了怔,为何这声音如此耳熟

    “坏人怎么还不出来等了都快一炷香的时间了。”一身着灰色布衫的女孩玩着手中野草,

    百无聊赖道。

    “对啊,爬得简直比蜗牛还慢”与那女孩身着同样款式衣物的男孩凑到女孩身边,随口附和道。顿了顿,又不安道“莫非洞中有诈,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洞中并无机关。”富有磁性的清冷声线,永远都有一种处事不惊感觉。

    “那他一定是被臭死在洞里了。”女孩思索片刻,又道。

    “嘿,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方才经过洞口,我差点被熏晕。他整个人都钻了进去,肯定会死于非命的。”

    “哈哈哈臭臭的坏人。”

    我愣了半秒,登时怒气冲天,他们这是在联手耍我我猛地跃到他们跟前,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怒吼道“你们你们他妈的敢耍老子”

    项麒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道“我们并无欺你之意,只是你进洞不久我们又寻到另一条小路,便从那小路过来了。我也没曾想到那洞会有这般恶心。”

    “你他妈放屁紫染常年守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怎可能不知道有小路真是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恩”

    项麒别过脑袋,一言不发。我当他默认了,顿时怒意更浓,挽起袖子准备大打出手,让他明白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不料方跨出脚步,一阵爆笑声打断了我的动作,我怒中带着诧异地看向声源处,只见左隐和曲灵抱作一团哈哈大笑。

    我吼道“笑什么”

    两人指着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眼中噙满泪水,说话断断续续“臭臭人,你你好脏哈哈哈哈像只流浪猫哈哈哈哈。”言毕,他们又趴在地上笑不停。

    被他们这么一闹,气氛显然缓和了许多,我那一腔的怒火硬是被半吊着,也没处发,遂疑惑地低头打量自己。只见我全身布满黄黑色泥土,手肘处的布料被血液染成暗红色,腰间挂着些青色苔藓,一只深黑细长的蜈蚣从苔藓丛中缓缓钻出,落在我的脚边

    我怒,一脚跺在欲逃进泥土中的蜈蚣身上,不料这一动,十几粒黑色老鼠屎顺着我凌乱的发丝滚落下来。旁边又传来一阵爆笑,就连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项麒也不禁嘴角抽搐,而紫染更是笑得毫无形象,仿佛方才对我的仇恨都是我的幻觉,她双唇大张,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指着我大声嚷嚷道“萧雨辰,你就是一个白痴哈哈哈”

    见他们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我怒气又涨,咆哮道“你们好意思笑吗这是谁害的项麒,不是你他妈乱说,老子会变成这样”

    项麒轻咳一声,坐直身子,目光淡漠,声音波澜不惊,“有只蚯蚓钻入了你怀中。”

    我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而后连忙掀起衣襟低头查看,伸手揪出那柔软的物体,扔在地上。一时间,我的脸色肯定难看到了极点,双目几乎冒火,两排牙被我磨得“嗞嗞”响,简直恨不得把他们生剥活吃了。我双脚微微张开,躬腰屈膝,目光紧锁项麒,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与项麒对峙半晌,终是难以忍受其淡漠孤高的神色,我率先朝前迈出一步,继而风一般地冲向项麒,猫腰至其身后,瞄准其后颈,猛地发力,一掌劈去

    电光火花之间,我自以能够得手,不料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项麒闪身跃至我身侧。我劈了个空,不待收回僵直于空的手臂,项麒已双指钳住我的血脉,声音轻飘飘道“想不到脖颈也这般黏糊。”说罢便松开了对我的钳制,不着痕迹地抹去手上污泥。

    我略微踉跄,紫染笑得毫无形象,“项麒哥,你同他啰嗦做何直接扭了岂不方便”

    项麒漫不经心坐回原处,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紫染,紫染不禁缩了缩脖子,垂下眼睑噤了声。项麒收回目光,道“留着他还有用。”

    满腔怒火几乎占据了我的思维,根本无从思考项麒话中之意,只觉得他又要利用、玩弄于我。我环顾四周,试图寻一利物以制住项麒。

    可不曾想,视线扫过远处,我的怒气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哀,被最爱之人欺骗的感觉。我一错不错地看着前方倚在树下朝我轻轻微笑的白幻寅,他的笑容依旧柔美妖媚,带着别有的风韵,惹人欢喜,略微勾起的嘴角显出他的自信与不羁。

    每每见其笑容,我总被迷得神魂颠倒,分不清方向,心神豁然舒爽。然而今次,我莫名在那抹笑中感到了嘲讽。这时我才恍然意识到方才白幻寅也未与我进入洞中,难道他早知另有小路,和着他们一同欺瞒我之前我在洞中担惊受怕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机会嘲辱我原来在你白幻寅眼中,我也不过一个惹你欢笑的戏子。

    、38调侃

    我轻笑一声,我可以忍受所有人辱我骗我,顶多发通脾气与他们一拍两散,唯有你,白幻寅,不行。我冷着脸,微眯起眼,嘴一撇,朝白幻寅比出一个挑衅的手势,再一翻眼皮,转身就走。我说不过他,也不舍得打他,但对于此事,我不可能假装没看见,忍不下那口气,干脆先别见面,我走我的,你笑你的,等你玩开心了,我再考虑还要不要你。

    白幻寅见状,逐渐收敛起笑容,微微蹙眉,而后在我转身的一瞬,他也迅速向我跑来。那一刻,我真不想看见他,不知何处来得气力,我如脱缰地野马狂奔而逃,我相信,这是我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然而我跑得再快,终究不敌作为灵体的白幻寅,不出百步,白幻寅便已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入他的怀中。我不住挣扎着,带着愤怒与委屈,我粗糙了半辈子,难得那颗老心有所触动,变得柔软,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戏,我受不了

    “他们看见了,会以为你在独自发疯的。”见我还想做垂死挣扎,白幻寅突然在我耳边轻声道。

    “看见又怎么了我还怕被人看”我扯着嗓子吼道。不过身体却鬼使神差地变老实了,任由白幻寅抱着,也不再挣扎。

    白幻寅轻抚过我的脊背,柔声道“辰儿,出何事了”

    我噤声不答。你还好意思问

    白幻寅自顾自地轻笑起来,道“辰儿定是认为我与他们一同欺你,在生闷气吧”

    “没有。”我冷冷道。

    白幻寅摸了摸我的脸颊,纤细柔软的指腹滑过我的眼角,继而轻轻吻下,低声道“辰儿,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为所动,任其胡说八道。

    白幻寅轻叹一声,语调平缓,声音充满了男儿的阳刚,“方才你钻入洞中,可项麒却并无进洞之意,我便觉此中定有蹊跷。猜想洞内狭小,应无机关,就随你去了。而项麒举止怪异,不得不防,遂我跟随其后,以防有变。”

    我白了他一眼,“满口胡言乱语。”

    见我神色稍缓,白幻寅又把我抱紧了些,笑盈盈继续道“项麒带着他们穿过树林,最后立于山洞出口,见你仍未出来,便到旁侧休息,却无任何不轨之举,我才想他或许只是寻你开心吧,也就松了心。”

    白幻寅把下颚杵在我的肩处,又道“只是我不曾想你出来时竟会这般狼狈,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我眼睛一横,不爽道“你在嫌我笨这种时候你也笑得出来”

    白幻寅双手捧着我的脑袋,让我与其对视,眼眸一弯,轻声道“萧爷,白某哪敢嫌弃你没了萧爷,哪还有白某的容身之处我笑,只是笑你邋遢之样,并无嫌你之意。”

    “是,我邋遢,你快放开我,莫脏了你衣服。”我撇过脑袋,不再看他。

    白幻寅满脸笑意,又很无赖地抱着我轻轻摇晃,“萧爷再脏,白某也喜欢赖着。”

    我顺势往他身上蹭了又蹭,你喜欢就全蹭去你身上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曲灵和左隐的吵嚷声,“臭人,大哥哥让你快些过来,该启程了。”

    “上路了。”我面无表情道。随即迅速挣脱白幻寅的怀抱,跑了过去。白幻寅拍了拍衣摆也跟了过来,还很没有自觉地往我身上贴,含笑道“萧爷,可否原谅白某”

    我打掉他随意搭在我肩上的手,沉默不语。

    他想了想,又道“白某看上的,均是铁铮铮地英雄好汉,大度量,有作为,男儿间的胡闹怎会真的动气对么,萧爷”

    我暗自呸了一声,真是狡得一口好辩,若我再继续闹别扭,那岂不是显得我没有度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待我下次寻到机会,再与你们好好清算。我道“这次我不与你计较,不要再有下次。”

    白幻寅眼睛一弯,含笑点头,又想往我身上靠。我斜眼道“被臭死了萧爷可不负责任。”

    之后的路程项麒、左隐、曲灵和紫染都与我保持很长的距离,时不时回头看看我,捂着鼻子偷笑。我也不在意,你们走在前面,正好不用听你们聒噪,也给了我同白幻寅单独相处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直至日落时分,我们才抵达罗刹教境内。与我想象中尸骨遍野,黑雾缭绕不同,整个罗刹教弥漫在一种盎然之气中,青山绿树环绕四周,矮丛灌木迎着日光向上生长,娇小的画眉停在枝头小憩,纵是有人经过,也不会惊扰它的梦乡。清风扶过,碧绿的湖水荡起一道道涟漪,甚是柔和。

    我不可思议地四处打量,脱口而出道“一恶名昭著的邪教怎会这般祥和”

    前方四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紫染眼中又露出深深的恨意,令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项麒淡漠地看了我一眼,不带感情道“曾经不是这样的。”说罢转身上前几步,拉起门环,节奏分明地扣响红木大门。

    不知为何,我竟心生紧张,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站在项麒身后探头探脑,两眼却不离门扉。

    少顷,红木门被缓缓拉开,露出一道修长的身影。我定睛一看,顿时心跳漏了半拍,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占据我的大脑,我指着那道似曾相识的身影,颤声道“紫胭”

    紫胭闻声抬头,眼中的错愕转瞬即逝,随即对着项麒笑道“你回此处,想必已想到法子了吧”

    项麒点点头,“大概。”

    紫胭“每次你说大概,都有九成把握。不过怎会把雨辰也带来了”

    项麒“萧雨辰是关键。”

    我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没感到不善之意,视线在项麒和紫胭身上徘徊。心中暗自想紫胭本为若冰阁阁主,怎会出现在罗刹教武林大会时,紫胭与项麒分明就是对立立场,今儿怎么站到了一处莫非

    “臭人,快进去了。”曲灵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别打扰他,他在回味钻洞经历。”左隐玩笑道。

    曲灵“其实我也好想去洞中冒险。”

    左隐“出来就变第二个臭人了。”

    曲灵“对啊”

    左隐“来日我去寻个更大更长更干净的洞,我们去练练胆。”

    曲灵勾上左隐的胳膊,摇晃,“好啊好啊左隐哥哥待我真好”

    左隐笑,“就只有一个妹妹,当然是用来疼的。”

    我绕过挡在门前叽叽喳喳的二人,跨入门内,跟上走在前的紫胭,想要开口询问,却不知如何说来。紫胭似看出了我的心思,声音温柔似水,轻声道“雨辰,你定有许多不解吧先随紫染到别间换身衣服,一会儿过来我同你说。”

    我微微一滞,没料到紫胭竟会主动告诉我,方才寻思的借口看来可以免了。我转向紫染,示意她快些带我去,我也想早点知道其中隐情。

    紫染狠狠瞪了我一眼,极其不满道“姐,我不去。让他就这样臭着,人人都对他退避三舍,也不会有人会被害了。”

    紫胭突然厉声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进门便是客,岂有如此待客之道快去”

    “姐,他算什么客人他应该比我们更熟悉此处吧”

    “紫染,这是同姐姐说话的语气么”项麒停了脚步,转身冷冰冰地看着紫染。

    紫染对上项麒的眼神,被骇得微微发抖,连忙道“我知道错了,现在马上去。”

    跟着紫染走了几步,我又回过身,好奇道“她怎会唤你为姐你们样貌差距甚大,不像出自同一父母。”

    紫胭看了眼垂下头的紫染,道“紫染自幼便失了双亲,流落街头,我把她带了回来。她不知自己姓氏,就让她随我姓,自此以姐妹相称。”

    “原来如此。”稍顿片刻,我又犹豫道“那项麒和项麟”

    紫胭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抬手遮住嘴唇,噗嗤轻笑出声,“第一次见到他两,我与你想到了一处,后来才知他们均是同一父母,只是不知项麟为何会生成了那样。”

    项麒眯眼,警告道“紫胭,今日你的话怎会那么多”

    “许久不与雨辰相见,难免有些激动。好了,雨辰你快去换衣吧,别生病了。”

    我欣然点头,发自内心觉得紫胭是个明事理之人,颇有种相见如故之感。还想聊几句,奈何一旁的紫染已经等得不耐烦,只能先随她而去。

    紫染带我快步穿过几座假山,绕过清潭,站定于一幢青色嵌红边的楼隅之前。紫染不自然地瞥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足有五名成年男子高的红木门。

    等了半晌,紫染仍双手撑着两侧门边,小麦色的脸颊隐约透出一抹桃红,伸直的手臂开始略微抽搐,可依旧不见那门有大开趋势,仍只有仅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

    见我一直偏着脑袋不为所动,紫染终于忍无可忍,怒骂道“萧雨辰你他妈快点进去啊要累死老娘你才满意”

    我一个激灵,懂了,原来她是推不动啊,难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只有这么一条缝隙。我咧嘴一笑,侧身闪进门内,紫染紧随而入,只听木门“轰隆”一声,紧紧闭上,地上卷起一层薄薄的灰色尘土。

    紫染擦了擦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抬眼恶狠狠道“萧雨辰,不要仗着姐姐护你,就敢为所欲为敢耍老娘,老娘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忙退了几步,讪笑道“紫染妹子,你那么凶,小的哪敢耍你啊,只是我没想到那木门会如此之重,方没有及时入内,可苦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为后天,恢复两日一更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

    、40过往

    他两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正起兴,我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道“你们给我闭嘴你们见我何时吃过东西不单是你们饿,我现在也很饿可这荒山野岭,我上哪儿找吃的给你们能有几碗茶喝就不错了”

    紫胭闻言,微微一愣,讶异道“雨辰今日还未进食你怎么不早说我也是糊涂了,看你来了就兴奋地忘了做饭,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

    本想婉言几句,可身旁的左隐和曲灵实在是吵得凶,只能无奈笑道“多谢紫胭姐。”

    紫胭撩撩裙摆,起身笑道“哪里的话,曾经不也是我煮饭给你们吃么你先和项麒聊聊,我给你去做几个你喜欢的菜。”

    紫胭一走,左隐与曲灵如饿狼一般也跟着紫胭走了,而白幻寅也不知去了何处,莫大的厅堂内就只剩我和项麒两人大眼瞪小眼,周围一片静谧,就连彼此的呼吸也清晰可闻。我真不明白紫胭究竟在想什么,让我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和沉默寡言的项麒聊天,这有可能吗

    一时间,整个厅堂安静得可怕,气压随着项麒的存在而变得越来越低。我大气不敢出一声,满心忐忑地扭扭身子,垂下脑袋玩手指,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紫胭快些做好饭回来,若再这样僵持下去,我迟早要气绝身亡。

    所幸不出片刻,紫染就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见屋内只有我与项麒二人,微微一怔,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恭敬地把茶水放在桌上,朝我露出一个疑似胜利的诡异笑容,而后便一溜烟跑了。

    我不禁嘴角抽搐,她不会是在这茶水中动了什么手脚吧我抬起茶碗仔细端详半晌,只觉得这茶碗红得好看,却也看不出其他什么端倪,但又不敢轻易喝下,无奈只能抱着茶碗发呆。

    或许是紫染的茶水让我稍微分了心,不再像起初那样畏惧项麒。也因此我才腾出心思思考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进门时项麒说我是关键,他们在谋划什么事情而我在这件事情中究竟起到什么作用方才一直忙着同紫胭认亲攀关系,都忘了正事,我不禁有些懊恼,暗自唾骂自己办事不分主次。

    之后我与项麒一直相对无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紫胭才端着色泽鲜美的食物回到厅堂,而她身后跟着两眼放光,口水横流的曲灵和左隐

    紫胭依次把各类菜色置于圆木桌上,添了碗筷便拉着我入席,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我手中的茶碗,顿时骇了一跳,忙夺去揭开茶盖查看,神色紧张地问我道“雨辰,这里面的茶你有没有喝过”

    我被紫胭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摸不着头脑,只道“方才想事情想得入神,竟忘了这盏茶,真是可惜了。”

    紫胭松了口气,而后神色一变,怒道“紫染,你给我滚出来”

    房门微微一颤,紫染如乌龟一般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声音微不可闻道“姐”

    紫胭二话不说,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拧起紫染的左耳,恨道“你可知这茶碗是做什么用的万一雨辰喝下去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紫染疼得啊啊啊乱叫,缩着身子不住求饶,“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疼疼疼”

    “平时你喜作弄他人,我何时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你长大以后便不会再做这些幼稚之事,想不到你反而变本加厉来,都欺负到雨辰头上来了今日若我再不好好管你,我真是愧为你姐”

    紫染眼中噙着泪水,声音呜咽,“姐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

    紫染的左耳已如火般通红,可紫胭却丝毫没有松手之意,我不禁有些不忍,犹豫片刻开口道“紫胭姐,反正也未酿成大祸,就饶了她吧,经你这么教训,想必她也长了记性,从小便有的劣根,一次两次也纠正不过来,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雨辰,你不了解她,我今次便要除了她的劣根”

    “紫胭姐,就算要教训也等晚些吧,让如此美味的饭菜凉了可真是糟蹋了啊。”

    闻言,紫胭停下手中动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左隐和曲灵,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对紫染的钳制,“罢了,这次我姑且饶你一次,若敢再犯,休怪我不念姐妹之情。”顿了顿又道“坐下准备吃饭吧。”

    紫染顿时如获大赦,捂着耳朵连连点头,乖乖地坐在席间一动不动。

    紫胭为我盛了一满碗饭,我含笑接过。见方才气氛稍有缓和,我送了口米饭进嘴,斟酌道“紫胭姐,不知那茶碗有何玄机”

    紫胭一边忙着为我夹菜,一边道“这茶碗与普通茶碗稍有不同,碗身印有一红色腾云年兽,年兽自古便是噩运之象征,可却有接通阴阳之能力,以红色封住其恶性,恰适于用其祭祀,故平日我便以这茶碗斟茶作为供奉祖先之用。也因此沾上了些许阴气,凡人若用了不但是对祖先的不敬,亦有可能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从小到大我便不信牛鬼蛇神之类,若真是喝了,顶多也就是腹泻几日便好,今次紫胭颇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灭了紫染的威风劲儿,对我未尝不是件好事。

    席间,灯影摇晃,酒肉流香,筷子触碰瓷碗的声音此起彼伏,各自忙着对付碗中之食,并未有太多交谈。待众人均吃饱喝足,紫胭收了碗筷,差紫染去清洗。紫染虽满脸写着一千个不情愿,可方被紫胭教训过,也只能无半句怨言认命般地前去执行任务。

    看着紫染那委屈劲,我不禁笑道“紫胭姐和紫染的性格相差如此之大,很难想象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姐妹,她完全没有学到你半分温柔贤惠。”

    紫胭道“有时我真怀疑她并非女子,性格与普通男子无异,喜舞刀弄枪。你应该也见过她的那把吧那是她求了我一个月我才帮她置办的,本想教她使用金蚕丝,奈何她嫌那太女气,无威慑力与气势,硬是把它系在手腕上,未曾用过。”

    我奇道“金蚕丝可是武林大会时紫胭姐所用之物”

    紫胭微笑点头,“金蚕丝柔软易藏,韧性极好,且锋利无比,所用之人无需费大力气便可夺人性命,用于暗杀再合适不过。”

    我道“果然是一好物。”微微一顿,我转了话锋,“雨辰有些疑惑,还请紫胭姐明示。”

    紫胭收起笑容,定睛注视我半晌道“你定是想问我当日武林大会之事吧”

    “恩。当日你与项麒明显分为两派,如今却怎又走到一起还有项麒所说的关键又是指何事你们是不是在密谋着什么”

    紫胭坐直了身子,双肘搭于桌边,看了眼曲灵和左隐,以眼神示意他们稍作回避。反正他们已经吃饱,知道留在这没什么好处,便自觉走出厅堂,且还很知趣地为我们掩上房门。

    皎洁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子,于地上洒下一片银光。窗外清风拂动枝叶,沙沙作响,蝉鸣不绝于耳,偶听到曲灵与左隐呱噪之声,也别有一番享受。

    紫胭又重新燃了几根烛火,房内忽然亮了许多,这才开口道“其中牵扯的事情甚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若有不明之处,问我便是。”

    人往往越接近真相反而越容易畏惧,当真相与自己所想相差甚远,或许颠覆的不仅仅只是错误的假设与推论,甚至是你的信仰与世界观。

    我不自觉地挺直胸膛,双手紧紧抓着衣摆,忐忑道“紫胭姐请讲。”此时,白幻寅悄无声息地挪到我身边,冰凉的手掌轻轻覆住我略有颤抖的手背,柔声道“辰儿,别怕,有我。”

    “首先从教主出事那日说起”

    “等等。”我打断道“紫胭姐口中所言的可是罗刹教冷宁教主”

    “正是。”

    我低头沉吟半晌,把这几月的经历在脑中慢慢回放一遍,重新整理了思路,才又道“紫胭姐,我觉得应该先向我说说你,项麒以及冷宁教主三人的关系吧。你身为若冰阁阁主,而项麒则是星云派的幕后掌门,你们为何会同时聚于罗刹教”

    紫胭微微一愣,而后轻笑道“雨辰,许久不见你变聪明了。此事我本不打算告知于你,不过既然你问起,我也不便有再多隐瞒。”

    “项麒,项麟,我以及冷宁教主自小就失了父母,因缘巧合下在一次比武招亲中相遇,因为彼此志趣相投而从此玩闹在一起,可以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我皱紧眉头,很快便听出问题,直接道“若我没记错,项麟曾经说过冷宁教主的父亲死后,他是由其父之友收养长大,怎会与你们混在一起且依你之言,项麟也应认识冷宁教主,可为何我拷问他之时,他却毫无半点印象”

    紫胭道“他不记得也实属正常,雨辰莫要着急,听姐慢慢说。当时我们大约都是岁的样子,也不知招亲为何物,只知台上之人是在比试,正巧我们都懂点武功,于是就想上台试试身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便因此结下了情谊。”

    “冷宁教主确实是被人收养,收养他的人同时也收养了我们。那日冷宁教主带着我们回了他家,请求其义父能够收养无依无靠的我们,可碍于其义父家境并不算宽裕,无法把我们一并养活,无奈之下便把项麟交于隔壁一家无子嗣的农户作为义子抚养以继香火。”

    “因为两家住所相距不远,就算分住两房,项麟与项麒也未出现亲兄弟分离时的哭天抢地。平日我们四人依旧混在一起,偶尔跟着几个下山化缘的和尚练练武功,冷宁教主本身武功底子不凡,且领悟能力极高,很快便练出了名堂。”

    “生活一直相安无事,直至半年后的某一天,隔壁农户以及项麟竟在一夜间消失无踪,之前毫无任何迹象,就连他们所有家当都在那一夜凭空消失了。”

    “自此以后,原来的四人生活变为了三人。十五岁那年,项麒带着信物去寻找项麟,而我与冷宁教主分别成立了罗刹教及若冰阁,项麒也在两年后寻得项麟,两兄弟一起创办星云派。”

    “三个教派本是毫无瓜葛,各自独立。直到十八岁时,冷宁教主遇到你,若冰阁和罗刹教便开始私下勾结在一起,而项麒也卸下星云派掌门的担子,交于项麟负责,并在不久后加入罗刹教。”

    “我们一直都未把这些事告知项麟,恐怕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十岁时的玩伴竟会成了天下第一邪教的教主。”

    紫胭端起茶碗,一口饮尽碗中清茶,目光注视着我道“听到此处可还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渣终于想起来更文鸟 好渣

    、41启程

    我回视紫胭,脑子转个不停,本想询问那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以及项麒是如何寻得项麟,可转念又觉得他们那些陈年旧事与我没多大关系,也无需探个究竟,稍作寻思,又道“曾听闻冷宁教主身边时常跟着一名黑衣蒙面男子,那人可是项麒”

    “没错,冷宁教主在外事务,大多交予项麒负责。”

    我道“原来如此。紫胭姐请继续说吧。”

    紫胭点点头道“接下来所说之事便是我们密谋的事情。雨辰,你应该知道鬼影七幻吧”

    我道“听项麟提起过。”

    紫胭道“鬼影七幻第一式为自废武功,重新来过。冷宁教主为练成鬼影七幻,便自废了武功,就在教主潜心修炼鬼影七幻期间,易雄天突然带领江湖各大门派及大批能人异士大举进攻罗刹教。当时我与项麒恰巧有事,均未留守于教内,且带走了教内不少人手。万万没有料到易雄天竟会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动突袭,教主失去武功,毫无还手之力,教内留下的教员都是些武功平平的小辈,哪能是易雄天的对手唯一能发挥点作用的也只有紫染一人”

    我摒住呼吸,瞳孔紧缩,一滴冷汗从额头沿着脸颊滑落,思绪纷乱如麻,无法言语的恐惧感正在我心中蔓延。紫胭没再继续说下去,彼此十分默契地陷入长久的沉默。直至我稍微回过心神,才鼓起勇气颤声问道“冷宁教主可逃过了此劫”

    紫胭道“既可以说逃过,也可以说并未逃过。”

    我心中一动,忙道“紫胭姐,此话怎讲”

    紫胭为自己斟了碗茶,轻酌一口,缓缓道“在冷宁教主自废武功之前,为避免修炼期间遭人暗算,曾服用了一枚阳术阴魂丸,此丸世间仅有三枚,教主正好藏有一枚。该药可使服用者在受到致命攻击时,灵魂与肉体分离,且可保肉体三年不坏,只需在三年内寻得魂魄,归入肉体,服用者便可复活。”

    闻言,我顿时得了安心不少,白幻寅的魂魄就在这屋内,而从紫胭的口气中也不难听出,他们知道白幻寅肉体的下落,他们一直密谋的事情,或许就是让白幻寅复活。可是,他们为何要告诉我这些项麒曾说我是事情的关键,难道说他们知道白幻寅的魂魄在我周围等等,他们如何确定我就是货真价实的白幻寅的男宠萧雨辰世间形似名同的人不在少数,万一误认了,他们说出的秘密足以让整个武林沸腾,而白幻寅或许再无翻身的机会。

    难道他们这是在试探于我若我没有关于白幻寅魂魄的线索,便让我从此从这世上消失,若我真有他们所需的消息,便利用我让白幻寅复活,事成之后再取我性命。一时间,我越想越乱,竟难以分辨紫胭是敌是友,虽我也很想寻得白幻寅的肉身,可就这样搭上自己的性命实在不划算,我后半辈子可还要和白幻寅一同逍遥快活呢。

    这当然也只是一种假设,若紫胭从一开始所说均为自己编造,他们与白幻寅并非同一阵线,反而是打算在白幻寅复活时取其性命想到此处,我马上打消了告诉他们白幻寅魂魄下落的念头,只道“若三年内未使魂魄与肉体结合在一起,结果会怎样”

    紫胭道“肉体腐烂,魂飞魄散。”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能因为紫胭待我好,我就完全信任于她,不论失忆之前的事情,我们才第二次见面,对于她,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越是紧急时刻,越不能走错一步,我无形间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故作漠然道“紫胭姐此事怎会找上我不怕我是冒充的么”

    紫胭含笑注视着我,莞尔道“不,你不是。”

    “紫胭姐怎会如此确定”

    紫胭收起笑容,慢悠悠道“教主出事前吩咐紫染带着你快逃,紫染把你安置于惠州一民所。每月初我们都会派人去确认你的安全与否,可在某月,你竟失踪了。你是教主生前之托付,你的失踪于我们而言事关重大,于是我们开始寻找你的踪迹。”

    “正巧武林大会时遇见了名曰萧雨辰,手持幻雨剑的男子。世上易容乔装之人多不胜数,且你给人的感觉与曾经大不相同,我与项麒未能确定你是否为真正的萧雨辰。踌躇之际,便出现了分歧,项麒打算直接上台把你放倒,后拖下台慢慢拷问,而我则主张观察几日再做打算,免得误伤于你。因此就出现了我与项麒对峙的局面。”

    “我们的内讧导致再次弄丢你的行踪,本打算入夜进行全城搜索,可不曾想你竟先落入项麟之手。”

    “项麟平时做事笨头笨脑,这次却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他对你施以酷刑,令你生不如死。你是冷宁教主毕生之爱,肉体魂魄分离后,灵魂跟着你的几率很大。那次项麟或许激怒了教主,亦或教主太过在乎你的安危,情绪出现很大波动,让之后出现的项麒感受到了教主的存在,但也仅此一次。若非真正的教主,怎会随你左右”

    一整段话,我就只听进去四个字“毕生之爱”,飘飘乎就要忘乎所以,从没想到我在白幻寅心中地位如此之高。我刹时心满意足,舒舒服服窝进木椅,不自觉地偷看身旁的白幻寅。这话我实在爱听,正打算同他们说出真相时,不料大腿被白幻寅狠狠一掐。

    他皱紧眉头,对我怒目而视,不悦道“你若爱听这话,我说一百遍给你听,为何要这般喜欢他人之口所说的呢”

    一时间,我有些得意忘形,毫不顾及现在的形势,低声道“你说一句给我听听。”

    白幻寅一愣,脸颊微微泛红,别过脑袋,等了半晌才清咳一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萧雨辰乃我白幻寅毕生之爱也。”

    我如奸计得逞般暗笑不止,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本想再多听几次,抬眼却对上紫胭与项麒两道灼灼目光。我忙正襟危坐,收敛笑容,稍作思索道“你们让我如何相信你们所言不虚”

    一直沉默的项麒终于开了次口,音调依旧平淡毫无感情,男性富有磁性的声音格外诱人,“冷宁教主名曰白幻寅。”

    我猛地一怔,依据柳惠生所言,江湖上无人知冷宁教主名讳。既然项麒能如此准确说出其姓名,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彼此间十分熟悉,且白幻寅信任于他们。

    不等我多做思考,项麒又漠然道“现在你只需告诉我们,白幻寅的魂魄是否在这屋内。”

    项麒说话一直以来都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另其完全丧失抵抗能力,我几乎脱口而出道“是。”

    刚说出口,我肠子都悔青了,十分愧疚地看向白幻寅,毕竟我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把秘密告知于他人。

    不料他竟未有任何不满之意,摇头轻笑道“无事,那日项麒令我有熟悉之感,想必他们不会害我。”

    我松了口气又看向项麒与紫胭,他们似乎对于那个答案并不震惊,仿佛那是在意料之中。

    良久,紫胭才道“教主的肉体因为无法破坏,所以那日易雄天带走了教主之肉体,囚于明耀派的桃花迷幻阵中。既然现在已寻得魂魄,后日我们便启程去夺回肉身。教主离不开你,雨辰,一起同我们前去,可好”

    我道“桃花阵可是那个令人一去不归的迷宫”

    紫胭点点头。

    “不会迷路么”

    紫胭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令人猜不透心思,“这就要看天意了。”

    我并不觉紫胭与项麒会是看天意行事之人,没有九成的把握应不会轻易行动。之所以不告诉我走出桃花迷幻阵的方法,大概是为避免我瞒着他们独自前往吧。我没在此事上多做纠结,而是对紫胭道,“紫胭姐,若这事办成后,你们将如何处置我”

    紫胭掩面轻笑,“雨辰,你这多为自己着想的性格一点也没变。到时教主复活,自然轮不到我们说话,教主说怎么办,我们便怎么办。”

    既然最后的决定权交予白幻寅,那我也再无后顾之忧,我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们。”

    紫胭莞尔一笑,道“雨辰真的长大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圆月高悬于深蓝天空,万里轻云随风轻轻飘曳,掩去一半月光。四周一片寂廖,想必曲灵他们早已入睡。我起身与紫胭、项麒告别,伴着月色清风,与白幻寅十指交扣,悠哉游哉地进了客房。

    或许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些,这夜我睡得特别安稳,一夜无话。

    之后的两日,我并未见到紫胭与项麒,紫染奉命带着我熟悉罗刹教里的各个景致,她对我的态度依旧不好,可相比才见面时的暴躁和仇恨,已经收敛不少。至于曲灵和左隐,除了吃饭时间,基本是见不到人影的,且每次回来,两人均是浑身污泥,脸上洋溢满足的笑容,口中不停说“这个洞那个洞”云云。

    启程之日,见紫染与我们随行,我不禁心生疑惑,若大家都走了,谁来料理罗刹教顿时,我猛然意识到诡异之处,便问紫胭道“紫胭姐,我在此处也住了两日,为何却不见其他人呢”

    紫胭倒不隐瞒,很是爽快道“几个熟人住在一起安逸啊,成日让一堆小厮围着你转,那日子过得也太拘束了,还需时时提防他们不叛你。”

    “额”我微微一怔,又道“紫胭姐,我的意思是为何这罗刹教内竟无其他弟子”

    “教主遭袭,罗刹教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好手好脚的没留几个。我便让项麒把那几个人纳入星云派内,且这两年内我们也并未吸纳新的人力入教,也就任由这块地闲置着,偶尔带着紫染回来看看。”

    我道“真是可惜了这片风水宝地。”

    “这里是教主的地方,我们本就不该插手,待教主归来,自然会恢复曾经的兴盛。”

    项麒负手而立,站得笔直,黑色轻纱长袍随风飞舞,精悍的身材时隐时现,他静静注视远处一望无际的墨绿山野良久,冷声道“走吧。”

    、42潜入

    天气逐渐转凉,灼热的太阳收起了夏日的锋芒,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秋风卷起枯黄落叶,任其随风远逝。

    我们一路赶来,及至开封,已是中秋时节。

    还有三日便是月圆之夜,开封百姓完全沉浸于欢愉之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卖月饼的小贩更是生意兴隆,半大孩童怀抱兔爷儿你追我敢,穿梭于大街小巷,笑声此起彼伏。

    明耀派作为开封境内名门望族,更是诚邀各界江湖义士齐聚此地,一同在赏月中指点江山,品评风云人物。

    那日明耀派内定会门庭若市,人声鼎沸,鱼龙混杂,易雄天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很难顾全左右。毫无疑问,我们将在那日潜入明耀派中,趁其疏于防备,夺回白幻寅肉身。

    中秋当日,万里无云,明月当空。

    明耀派内灯火辉煌,红灯笼挂满屋檐,桃花酒十里飘香,院中坐满四面八方来客,清一色男子,腰间配剑。

    易雄天居于客首,眼中笑意难掩,一边捋着山羊胡一边吩咐以歌舞祝兴,烟舞缭绕,曲声悠扬,众客齐呼,“甚好”

    易雄天高举酒杯,郎声道“多谢诸位赏脸,易某敬各位”宾客纷纷起座,双手举杯至额前,声音洪亮,气势恢宏,“干”

    几名小厮抱着烟火来到院中,极为默契地一燃引线,伴随一声巨响,红红绿绿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洒下一抹光辉,艳丽妖娆,照亮庭院每一角落,又引得无数人为之欢呼。

    我们站在离庭院不远处的地方默默注视着这场盛宴,我早已按捺不住涌动的心潮,随着烟花升天,也不禁惊呼起来。

    只是声音才发出一个音节,便被紫胭捂住了口鼻,她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别惊动了其他人,现在正是众人兴起之时,是行动的时候了。”说罢便拖着我向黑暗中隐去。

    不一会儿,我们已退出大段距离,然而左隐与曲灵却依旧仰着头,满是陶醉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紫胭轻唤几声,他们不为所动,口中还不断念叨道“好美啊”

    左隐“简直是天下最美”

    曲灵“我也想要那烟火。”

    左隐“亲手燃放的感觉一定很好。”

    曲灵“不如我们去求那个伯伯让我们放一次吧”

    左隐“好主意还有那桂花酒,真香”

    曲灵“月饼的味道应该也不错。”

    左隐“那儿好像可以任取月饼品尝。”

    曲灵“哇,那儿有漂亮姐姐”

    不等紫胭回过神,两人已手牵着手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紫胭扶额,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们走吧,人多了反而容易误事。”

    此时,我无比渴望和曲灵他们一起玩个痛快,奈何有要事在身,我也只能仰天长叹,安慰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

    紫胭首先带着我们退回了明耀派正门,我环顾四周,诧异道“上次初来此处,见到得并非这情景,那些奇形怪状的巨石去了何处”

    紫胭道“你所说的石头阵是用来对付意图不轨之人,需触发机关才会出现。这第一处机关便在门外的屋檐处,以防飞檐走壁,想必你上次来时,不慎触到,方在进门后就遇到了石头阵。”

    我已记不清柳惠生哪些小动作触发了机关,也就不再深究,只朝紫胭会意地点点头。

    紫胭漫不经心地一手扶着墙,顺着一路走下去,又解释道“这第二处机关便在这面墙上,若我没估计错,机关已经启动。”

    我马上追到紫胭身后,凑上去看了看,疑道“这墙上也不见有凹陷处,何以见得触动了机关”

    紫胭也不嫌我烦,耐心道“易雄天差人设计的机关极为巧妙,机关启动装置隐于墙内,以温度变化作为启动项。若墙面突然多了热源,无论是来自人体或是其他散热物体,均会启动机关。这对那些想匍匐于墙面以瞒天过海的贼人甚为有效,且能让他们中了机关也毫无自觉。”

    我道“难怪大门处的守备之人少之又少,看来易雄天对这机关很有自信。”

    紫胭“触动机关后,会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的迷幻气体,令人产生幻觉,使你眼中景物逐渐发生变化,最终诱导你进入石头阵。”

    我突然兴奋道“竟会这般神奇紫胭姐可否与我细说”

    “萧雨辰你他妈废话怎么那么多跟着我们走便是,唧唧歪歪问不停,老娘简直受不了你”紫染暴躁吼道。我不禁一怔,竟被她的气势唬住,没了声音。

    紫胭横了紫染一眼,随即对我笑道“雨辰若是爱听,我回去给你讲。”

    我哑巴似的“哼叽”一声当是应了,偏转脑袋瞥了眼紫染,隐忍着的无比怨恨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寒颤,我讪讪一笑,再也不敢回头。

    之后一路无话。

    我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以缓解来自后方的压迫感。少倾,眼前景致蒙上一层薄雾,通达大道竟出现扭曲,弯弯扭扭不知通往何处,朦胧中隐约可见几座俨然矗立的黑影。

    我开始紧张起来,知道我们前方定是石头阵。又走进些,薄雾散尽,视野开阔,千座形态各异的石像衬着惨白月色可怖至极。

    或趴在地上伸出枯爪;或目光狰狞呲牙咧嘴;或手持人头,笑容诡异;或高举三叉戟,仿佛要夺人性命、摄人心魂秋风拂过,树叶呼呼作响,听在耳中如凄鬼哀号。

    我蓦地后退一步,紫胭忙把我向左拉,一根利箭“咻”地擦着我的耳根急速飞过,消失于黑夜

    我惊魂未定,紫胭已抽出金蚕丝,项麒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长剑,握于手心。紫染一脚把我踢倒在地,毫无善意地怒斥道“萧雨辰你他妈在找死老娘不会救你第二次”

    这时,我才猛然发现密密麻麻的细箭从四面八方向我们飞速袭来,我连忙抽出腰间幻雨剑,斩断逼近眼前的几根箭矢。

    紫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们不知破阵之法,只能硬闯,雨辰莫要再分心了”

    我艰难地应付一波又一波箭雨,箭头碰上剑锋,发出清脆声响,声音交叠,紧张的气氛刺激着我全身每一毛孔,不敢再有所怠慢。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持剑的手臂微微发抖,但箭雨的攻势却仍不见缓。我吼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箭没完没了了”

    紫胭潇洒转身,挥动金蚕丝,截去身后细箭,道“去破坏石像”

    紫染应声跳到最近的石像旁,一把猛然穿透石像,“啊啊”紫染发力,借着之势跃起,双脚蹬在石像上部,石像瞬间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项麒飞身跃起,反手握剑,顺势把坚硬无比的石像劈成两半,如此重复数次,厉声喝道“萧雨辰,你可学会了天蹦地裂”

    我俯身躲过迎面而来的细箭,在地上连滚三圈,方寻到空隙爬起身。经项麒提醒,我连忙运起内力集于双掌,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击向土地自我双掌处,大地瞬间出现龟裂,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远处蔓延,裂口越来越大,数十座石像歪歪扭扭倒进裂口,传来箭击泥土的闷响声。

    紫胭长舒一口气,催促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我追上跑在前方的三人,挥剑挡去身后三三两两箭矢,最后隐没于夜色。

    我们一路狂奔,生怕再有变数,跑出石头阵百米,才稍微放缓速度。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停停一会让我喘口气”

    紫胭警惕地注视四周良久,方道“你歇一会儿,不过时间别太久,这里还不安全。”

    我如释重负倒在地上,四仰八叉,胸膛剧烈起伏。紫胭他们在我身边挨个坐在,紫染大气不喘,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小声抱怨道“猪脑子,拖延老娘进度。”

    我翻个身,懒得理她,对上白幻寅含笑的眼神,我微微蹙眉,怀疑道“你要干什么”

    白幻寅笑盈盈道“猪脑子。”

    我撇撇嘴,斜了白幻寅一眼,不满道“连你也笑我。我知道我体力差,跑不动。”

    白幻寅与我并肩躺下,欣长手臂环住我的腰间,轻笑道“他们三人均用了轻功,就你一人死命憨跑,能不累么”

    我拍拍脑门,道“情况紧急,我忘了我会轻功了。”

    白幻寅刮了刮我的鼻梁,柔声道“猪脑子。”

    见我气息逐渐趋于平稳,紫胭起身道“雨辰能继续走么我们不能在这再有耽误。”

    我跟着起身,扭扭脖子,点头道“没有问题。”

    三人不由分说,极为默契地朝前跑去,我深吸一口气,也追了上去。半晌,我又开始气力不济。

    这时,紫染突然停下脚步,我脚下踉跄,险些撞上去。我道“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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