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提高嗓门儿喊“没关系,赵姑娘被一只老鼠吓到了。”
“要不要熬静神汤啊”
“不用不用”
我的声音要维持个平静也不容易啊刘大公子他还没松嘴呢”
好不容易婢女走远,我怪叫著一把推开他“你属狗的啊”
他惊惶的看一眼灵儿,又看一眼我。
“别叫啊,求你啦。”
我甩著手“灵儿不是妖,她只是唉,一言两语说不清。她不会伤人的,你不要叫喊,让别人都过来看到了,会误会的啊。”
他看著我,慢慢平静下来,声音还有些颤抖“你,手没事吧。”
我只觉得整只手都象不是自己了是的,掌缘痛的霍霍直跳,皱紧眉头“没事,死不了人的。”
要死也该被拜月教主杀掉,起码死个轰轰烈烈。被个书生咬死,太丢人了。我慢慢走近床边,小声唤“灵儿,灵儿你没事吧”
“灵儿,灵儿你没事吧”
“我头好疼”
她慢慢睁开眼“我怎麽了”
得,敢情儿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咋的了。
我拿被子把她的尾巴盖住。尾巴汗,我为什麽要一直想著我们师兄弟在蜀山上烤蛇吃的情景呢
“灵儿,你先不要动,听我说”
“这个,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她露出迷惑的神色“你说什麽”
我没办法,只好开始掰谎┐┘└┌。一边想一边掰,掰的磕磕巴巴的“我是蜀山门人这个你知道的哦”
她轻轻点头。
“那个,我知道一些苗疆的事。你小时候是在苗疆长大的对不对後来杀害你姥姥的,也是黑苗人,对吧”
“你们白苗拜女娲的,是吧”
她小声说“嗯,姥姥在仙灵岛上,水月宫里也有女娲小像,姥姥很诚心”
“女娲是有後裔的,这一族世代都是女子,常在危难之时爆发力量,现出祖先的特征。”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拉起被子一角,示意她低头看“喏,就是这个。”
她脸上一瞬间露出异常惊骇恐惧的神情“啊,这”
“你别怕,你不是妖怪啊。这是你的高贵血统。”
看她没有要暴走的迹象,我松了口气,回头去看刘晋元,他已经回复了几分镇定,站起身来。
“真是”我叹口气“怎麽被你看到了”
“是我自己闯来的,要怪也是我自己冒失。”
我倒不好意思“你也是好心”
“你手怎麽样”他走上前一步,捧起我的手细看“恐怕得上药。”
我看看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掌,真是无妄之灾啊。想不到人在危难的时候,能爆发出这麽大的力量。
我笑笑“没什麽,练武的人,受伤是经常的事情,这还算是轻的呢。”
赵灵儿呆呆的坐在床前,我走过去轻轻把她抱扶起来,放在床上。
“灵儿,你不要害怕。你这种情形是暂时的,大概一会儿就会变回来。”
“我”她欲言又止“还真哥哥,你不怕我”
我笑了“你会怎麽做咬我,还是掐我”
她一愕,没有说话。
“你看,你手无寸铁,虚弱的站不起来,你怎麽让我怕你啊再说,我知道你们一族的历史,怎麽会怕你嗯,你觉得想吃人肉吗”
她露出个无奈的苦笑“不想”
“这不就结了。”我觉得全身没劲儿“唉,你先休息吧。我去跟逍遥慢慢说,他是个聪明人,肯定也不会误会你的。”
“不,不,先别先别和他说。”
我奇怪“你怕他不理你”
“不”她嘴唇动了一下“我,我需要好好想想我得,想清楚”
刘晋元柔声说“赵姑娘陡遭大变,我们,让她静一静吧。我去吩咐人不得随意进来,再去取些滋补养身的药来。莫少侠,你的手,先去包扎一下吧”
我们踏出屋子,回手轻轻的带上了屋门。
刘晋元看我从袖子里掏出道黄符,轻轻贴在门楣上。
刘晋元低声问“这是什麽”
我说“道士画符,没见过麽这是个禁制,我怕她一时想不开会想要离开。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是,莫少侠想的周到。”他点点头“我去拿药来。”
我忽然想起有个白水镇韩医仙开的方子来,连忙说“我知道有个药方或许对症,不过可能有些琐碎,不好配。”
“你说说看。”刘晋元微微一笑“我尽力而为。”
我想了想那张药方“要雪莲,人参,何首乌,鹿茸,新鲜鲤鱼还有银杏子。”
他想了一想“药方并不难配。但是,药量呢何为主何为辅如何煎法,要什麽药引”
我一下子张口结舌。
啊
在游戏里,可不需要这些细节啊我上哪里知道去
他说“你去我房里吧,我那里有些药膏先给你敷上。”
他似乎原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个,眉宇间有明显的犹疑。我问“怎麽了”
他沈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方子,我好象在书上看到过,是安胎方。”
风呼啦啦的吹过来,他头上的书生巾和腰间的青丝绦一起飞扬,廊下的灯笼被吹得摇摇摆摆,我站在明灭不定的灯光底下,嗯了一声“你说的没错。”
“赵姑娘还没有嫁人。”
我没说话,这个显而易见。
幸好刘晋元绝不是那种死道学,他只说“走吧。”
他的房间离我不远,隔著一个小小的鱼池,绕过大丛茉莉丛就到了。我跟在他的身後,恍惚间闻到了浓浓的花香。
可是茉莉现在并没有开花。
啊,是了,是桂花的香。
他在那片桂花树底下站了很久,染上了桂花的清幽气息。
刘晋元这间客房里显得异常雅致,天青的帐子,窗上糊著莹白的纱,外面风吹叶动之声簌簌悉悉,仿若天籁。桌角有一只小小的初放睡莲花型的锡鼎,里面燃著香片,嫋嫋的一缕烟从花苞吐蕊之处升起。
“你坐一坐。”他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来,里头全是瓷瓶和药包。
“真对不住,我没经过这样的事情。”他倒了桌上的水来替我洗去血渍,掌缘露出深深的一圈齿痕。他脸上有些微微发窘“痛的很麽”
我摇摇头。
“这个药很有效验。”他说“涂上之後不要沾水,明天此时再换药。连涂七日,大概是不会留疤的。”
我笑笑“不要紧,我不是千金小姐,留疤才是剑客本色呢。”
他微笑的样子在烛光下有些温润的光,象美玉,也象明珠。眼珠如点漆一般,映著烛光,有著柔和闪亮的光彩。
“话可不是这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固然豪迈,可是令堂如果见了你一身大痂小疤,岂不要心疼”
我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呵,这个麻烦我倒没有。我是师兄抱回去的弃婴。”
他沈默了一下,指尖蘸了药膏,动作轻柔的替我抹在那圈齿痕上,药膏里多半有薄荷,或是迷迭草什麽的,因为涂上之後觉得有些清凉酥麻,并不觉得疼痛。
“对不住我不知道。”
我也觉得自己说话太冒失了。他是好意,我却说这种事情做什麽真是交浅言深,还自夸通人情,却连话也不会说了。
“没什麽,我都习惯了。师兄他们对我特别好,很用心的教养我。”他替我裹上白色细布的时候,我顺口问“刘公子从京城来”
“叫我晋元吧。”
1316
“药我让人去准备。”他声音很低“你”
我笑笑“我没事儿,回头儿我去照看她。”
他点了点头,垂下眼帘,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说“莫少侠,虽然今天我们是头一次见面,不过,我却觉得你这个人很是真诚。”
我忙说“过奖。”
他说“赵姑娘的事,你做何打算”
我半张著嘴,他,以为我和灵儿
这种事
“赵姑娘灵秀动人,堪是良配。你”
“不是我”我冲口说,他讶然的扬头抬眼,我尴尬之极,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我也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为什麽我知道别人的隐私。
“不是”他脸上蒙上一层浅绯的红晕,象是擦了上好的胭脂一样,这个人脸皮儿够薄的。
烛芯结了一个花儿,扑的爆了开。
我们吓了一跳,我先不好意思的笑,他也笑了。
我们这叫什麽事儿,明明孩子爹另有其人,我们却在这里先天下而忧。
“我去备药。”
“哦,那我回去看看。”
倒方便,我和灵儿的房间正邻著,她在我的左边,逍遥在我的右边。
臭小子,到底要不要和他说呢
可是他根本不记得和灵儿的这段儿,说了,会有什麽後果呢
我们在刘晋元的门口告别,他向东我向西。
看著他翩翩黄衫消失在廊道下茫茫的阴影里,我有些出神。
总听师兄说什麽,君子谦谦,温润如玉。
可惜我总被他训,够不上个君子的格儿。
如果我象是刘晋元这样儿,估计师兄做梦都会笑啊。
我绕过回廊,穿过花丛,这边的房间都没有点灯,一片昏暗暗的。
“灵儿你睡著了吗”
过了一刻,屋里头她低低的说“还真哥哥请进来吧。”
屋里没有点灯,我眨眨眼,一时适应不了黑暗。我摸出火摺子,她说“别别点。”
我举起的手放下来,心里头有些责怪自己的轻率。
她不想看到,也不想让人看到。
“要喝水吗”
她静了一会儿“好。”
我渐渐看的清楚,摸著到桌前,从茶壶里倒出茶来,走到床前递给她。这次我可注意到她的心情了,离床还有一尺远,直著胳膊把茶递给她。
她伸手来接,喝了两口,把水杯还我。
我一样离的远远的,把水杯接过来,放在桌上。
“还真哥哥我这样子,很可怕吧”
“啊没有啊。”
怎麽可能可怕,游戏通关n次,对她那条可爱小尾巴早就看的透熟。
梦蛇是个多好使的技能啊。
“没关系的。”她声音里有隐隐的呜咽“我自己也觉得很很骇人。”
“哎,我没有觉得。”我说“这个有什麽呢,再说,你又不会老这样儿,刘晋元去给你煎药去了,你喝了药,好好休养,会变回来的。”
“会吗”
“会啊。”我摸摸,在床边的脚踏上坐下来“你有女娲的血统,但你还是个人啊。这个,是暂时的”我想了想,问她“灵儿,你知道了吗”
“嗯”
“就是那个”我咽口唾沫“你自己的身体,你知道的吧”
她怔了一会儿,窗外的月光透进来,我也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表情。淡淡的哀伤,惆怅,忧郁,空灵
唉,李逍遥这小子太不会惜福了。
“我去把逍遥叫来吧。”我说“总不能让他就这麽蒙在鼓里吧”
“再等一等吧。”她声音很低“逍遥哥哥他,什麽也不知道。乍然一说的话,会吓到他的。再说我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要敢嫌弃你,我扁得他婶婶都不认识他”
“不是啊。”她淡淡的一笑“再等等吧,我自己会和逍遥哥哥说的。”
对,她说的对。
这是她自己的事,说不说,决定权在她。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