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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争宠 第11节

作者:崔罗什 字数:19443 更新:2021-12-29 07:33:52

    “你当年,就一点都没想过要跟我坦白之后也没想过来找我若是娉婷还活着,你就能眼睁睁看她嫁给我”天章摩挲着傅冉的脖子后面,轻声问。

    听到他最后一句,傅冉笑了起来。

    “你要是对着我妹妹都没觉出什么不对,我当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天章呵呵笑了两声,又把他按着干了一次。

    两人消磨了一个晚上算是做得尽兴了,元元却哭得惨了。她从没这么长时间离了傅冉身边,傅冉不在,天章也不在,几个嬷嬷和奶娘哄都哄不住。

    两人回来的时候,元元嗓子都要哭哑了。

    把傅冉和天章都心疼坏了,傅冉忙抱着女儿在屋内团团转。

    “不哭不哭,元元乖,元元不做小泪包”元元一到傅冉怀里就好多了,她也哭得累了,被傅冉一哄,很快就睡着了。傅冉这才将元元给天章抱了。

    天章又贴了贴元元的小脸,才放下心来,轻声责怪傅冉“刚才你也不留点神,居然耗了那么久。”

    傅冉就道“那下次请陛下行动快点,越快越好”

    两人又斗几句,元元忽然一动,张了张嘴,像是打了个哈欠。傅冉立刻笑起来,恨不得把元元弄醒了,叫她再做一遍那个动作。

    隔了两天,天章又去了一次马球赛。

    皆因上次评价十分好,不仅没人再说天章身体不好,众人更是对天章在球场上的表现赞赏不已。再者天章自己也是想玩的,再过几日,他就准备回京了,回到京中诸事繁多,还要准备再怀第二个孩子,一想到这个,天章这时候就更是想玩个痛快。

    因此这次他命行宫亲自筹办了一次球赛。宫中一出手,自然是声势浩大,不同凡响。因是宫中召集,因此这次球赛来得人比之前所有球赛都多。家家儿郎全都骑着骏马到了。

    天章本来十分高兴这么多人,玩着玩着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自然是不停有人来过来向他见礼。但是这次很多年轻男子,比平时的恭谨多起来,似乎更多了些热情巴结。天章一下场休息,身边立刻就涌了一群人过来,比宫中内侍伺候得还殷勤周到。

    一上了球场,又是呼啦啦一群年轻男子跟着他。直到看到有人朝他眼神直飞,赤裸着上身往他身边凑,他才恍然大悟,顿时失了兴致。

    “扫兴。”他轻轻一句,头也不回就回行宫了。

    在世人看来,皇帝始终是皇帝,就算生了孩子,还是皇帝,在皇后之外另结新欢太平常不过。

    既然皇帝铁了心要自己生下太子,皇后又错失了最好的第一次机会,那接下来大家各凭本事去争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出奇事情。

    和孟康一个想法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不过大多是大家长的想法,此事必须由年轻人上阵才行。而尚未婚配的年轻人多少还有几分傲气,不愿意轻易就去讨好媚上。

    天章那天出来在球场上赛了一场,姿态翩翩行动飒爽,着实迷倒了不少人。年轻人们突然开了窍。

    这样一个人,既是九五之尊,又姿容秀逸,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因为生了孩子就缠绵病榻,如此人上之人,若能被自己压在身下,让他生下太子,岂不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好些都是尚公主都足够的身世,比起傅家,孟家之流,更自觉高出一截,丝毫不觉自己有什么配不上皇帝的。所以才纷纷在天章面前毫不含蓄地求爱。

    天章气呼呼地就回了行宫。元元正大张着四肢午睡,瘫成一个小小的肥肥的大字。傅冉坐在一边,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她。见天章回来,就奇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出门的时候天章是说了要玩一天,到下晚才归的。

    天章没说缘由,只哼哼两声。内侍过来为天章换了衣服,天章洗了手脸,又看了元元,这才坐下来与傅冉说话。

    “一帮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天章这会儿不怎么气了,只觉得荒谬。

    傅冉听他说完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怕把元元吵醒,不敢大笑,憋得十分辛苦。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个不停。

    天章就看着他,忽然伸手捏住他的嘴唇“有什么好笑的”

    傅冉拿开他的手指,道“我笑叔秀真是颠倒众生啊过去是一堆人求着被你干,如今是”

    天章又去捏住他的嘴。

    天章看着他,问“你就不担心我可不是一定要有你才能生下太子。”

    傅冉噗嗤一声“刚才你都说了,那是一群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倾身去吻天章。天章刚才活动没尽兴,这时候正有一股火气在体内,很快就搂着傅冉吻得浑然忘我。

    两人刚有些情动,忽然就看到元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扭着脑袋好奇地盯着他们。

    两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傅冉去把元元抱起来,喂她牛乳,一边喂一边道“别着急,等回京了,就给你弄个弟弟出来”

    第51章

    松山苑的热闹不消几日就传回京中。说的都是皇帝出游时的排场,皇帝在球场上是如何英姿飒爽,哪几家儿郎又颇得皇帝青眼相加。说不定又能展开一段风流韵事云云。

    这些旖旎传闻中,偶尔也夹杂着一些关于淮阴王齐仲暄的感叹。

    “又病了”

    “前年刚回京时是多精神的人啊,这就又病了”

    “尚不到二十的人”

    齐仲暄那天在球场上晕倒,就一直没有再出门。天章知道他又犯病之后,遣人送了药过去探望。寿安王亲自去看了他,仔细问了他一番,叮咛道“你还年轻,别把事情看得太重,养好身体才是最紧要的。若这个年纪就坏了身体,空有一腔抱负也没处施展。”

    寿安王以为是因为天章拿齐仲暄做靶子,齐仲暄不堪重负,这病才一直好不起来。

    齐仲暄心中又烦又懒,卧在床上虚弱道“我哪有什么抱负可言,苟且度日罢了”他正值青春年华,眼神里却没有朝气。寿安王看得诧异,心中想着齐仲暄几时间气质如此潦草了,不由感叹生病果真是磨人事,再英气的孩子病久了都不成样子了。

    于是又劝慰几句。

    齐仲暄其实自己也害怕起来,只觉得整天浑浑噩噩。最近总是缠绵病榻,稍微好一点出去散散心,又要在外面受齐修豫的排揎。明里暗里的折腾他。虽然那些人的手段还不足以叫他吃亏,可心里总是不舒服,心中不舒服,身体也越发不好。如此一来,竟是没个尽头了。

    所以齐仲暄写了信,恳请他在昆仑的师傅过来看看,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中固然能人多,但齐仲暄不敢轻易托付。谁也不知道那些人背后是什么人,齐仲暄心中最信得过的,还是本门师傅和师兄弟。

    他也想到过法尊李摩空。

    但奇怪的是,李摩空走了不过几个月,齐仲暄已经快想不起来他什么样子了,混沌迷糊,那个人在他心中就如一团幻影一般。甚至要是不是周围的人还时不时提起法尊,齐仲暄真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出现过。

    所以求李摩空出手相救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如今齐仲暄仍在病榻上苦等昆仑的来客。

    天章又在松山苑待了大半个月,之后并未再去打球,只是观战一次,又与寿安王夫妇一起游湖一次。只是他一外出,走到哪里,就有一群年轻人远远跟着,天章只觉好笑,遂命卫队严加防范,清场更严,若再有人不经召唤擅自跟随圣驾,严惩不贷。

    如此一来,这些人行动上才收敛了些。行动上不能追求了,却还有另一种办法能让天章听到自己的名声,自然就是写诗做赋。自己写的也有,找枪手的更多。一时间各种诗会上,抄出传唱的诗中不少都是赞美天子的。

    天章对这个倒谈不上反感,就随他们去了。在松山苑待到七月底,方回宫中。

    傅冉不在宫中的这两个多月,后宫里就跟没了老虎的猴子山一样。一些日常事务由宸君孟清极和另两位妃子协理,他们不敢跟两仪宫的人直接对上,互相之间斗了两个多月,一直斗到傅冉回来才消停。

    傅冉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缠斗,提前就派人回去整理,并将那伽放了回去。那伽一回宫,就大啖一通,吞食了许多边角旮旯里的脏东西。

    等帝后带着公主回到宫中时,宫中仍是一片安宁祥和。

    孟清极这两个月不好受。他过去被天章宠爱,宫中人就算有心跟他斗,也没那个胆子。如今他在宫中受冷遇,当初被他刁难过的宫妃好好与他过了几招。

    直到天章与傅冉回来,才算消停下来。听到帝后回来,孟清极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傅冉一回来就要先忙着将元元安顿好,其他宫中事务都是其次。

    次日孟清极就来两仪宫向皇后请安。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终于下定决心再不能躲在圆照宫中自欺欺人,光是等,是永远等不到天章回心转意的。

    若想天章也和自己生下孩子,那就不得不有所行动。

    孟清极明白自己的有利之处,就在于无论傅冉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他如今仍有宸君封号,是宫中的地位名正言顺仅次于皇后。比一般人,他更方便行动。过去他太碍于面子,把自己抬得过高,才步步失了先机。

    一想清楚这一点,孟清极心中就镇定多了。

    去两仪宫的时候,孟清极特意换了一身不扎眼甚至有些土气的烟色衣服,只因他人生得美,穿得平常仍是好看。

    正好天章从两仪宫出来,准备去凝翠书房办公,就见廊下站着的人,安安静静垂着头。天章一犹豫间,就已经走了过去,因周围跟着一堆内侍,天章也懒得再转回去与孟清极说话,想着傅冉应当有数,就径自乘辇而去。

    孟清极忍耐着,面上不露一丝失望,进了两仪宫就先向傅冉问了安。

    傅冉就道“我已经免了你们问安,你可像从前那样,不必过来。平常事务,着宫人来走动即可。”

    孟清极款款道“蒙皇后体恤下人,但我等岂能因皇后的体恤就轻浮起来过去是我不懂事,对皇后多有怠慢,如今想明白了,再不敢如此随便。以后每日都该来向皇后请安。”

    傅冉只觉得他更讨厌了。

    过去的假清高归假清高,至少还跟清高沾着边。如今是清高彻底没了,就剩假了。

    傅冉便道“我说了你不必如此,你就不必如此。”

    孟清极没吭声。

    傅冉又问“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想想孟清极在宫中憋了两个月,总得憋出点什么计划来,总不至于跑过来什么事都没有。

    孟清极这才说了他想干什么。原来是后宫中曾办过几次学会,宫中贵人在一起或读书,或写诗,既能消磨时间,也十分风雅。从前有一次甚至还请了天章亲自为他们上课。

    但从傅冉进宫之后,就没有办过。今天孟清极过来,就是提起这件事,想在重新办起学会,并请天章为他们重开学会或题个字,或去坐一坐。

    傅冉一听就道“我知道了。我会告诉陛下。”

    孟清极见他答应得这样爽快,倒有些迟疑。不过就算傅冉瞒着不告诉天章,孟清极也是能让天章知道这件事的。想到这点,孟清极还觉得傅冉要是隐瞒不报还更好些。

    见他说完了话还不走,傅冉就问“还有何事”

    他为了见孟清极,只好把元元留在内室,由嬷嬷陪着。他巴不得孟清极快点走,才好去陪元元。

    孟清极就笑道“并无其他事,只是公主已经过了百日,仍是没有见过,有些好奇,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能让大家见一见公主”

    元元的百日宴都是在行宫办的。百日宴上能见到元元的,也只有寥寥几人,都是宗室中辈分高的长辈。这本就是天章的意思但凡有一丝可疑的人,都不准他们靠近元元。

    孟清极毫无疑问就属于可疑的人。

    傅冉想到这里,不由笑了,孟清极似乎以为一心藏着公主,不让公主见人的人是他。

    “什么时候能让公主露面,这却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傅冉微笑,“你若有机会,大可直接问陛下。”

    第52章

    “什么时候能让公主露面,这却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傅冉微笑,“你若有机会,大可直接问陛下。”

    孟清极没想到他推得这样轻松,脸上的笑容更僵了。

    傅冉与他对视着,目光坦坦荡荡。孟清极终是先败下阵来。

    不过孟清极心中也没太多挫败。今日他来本来就是提在宫中办学社之事。傅冉既然没阻止,就算达到他的目的了。

    至于天章有多宠爱公主就算天章把公主宠到天上去,那依然是一个没办法继承皇位的公主。也就是没孩子的时候聊胜于无罢了。孟清极这般酸溜溜地想着,不由觉得心中好过许多。

    孟清极一走,傅冉立刻就把元元抱过来,并非不信任身边人,只是他想自己亲自照看女儿。

    傅冉身边的陶嬷嬷,是最护家的,自从天章生了大公主之后,她冷眼瞧着后宫各人的举动,对孟清极就越发瞧不上了。

    “宸君和从前比,像变了个人似的,”陶嬷嬷道,“我瞧着有些别扭。”

    傅冉笑了起来“从前他眼睛长头顶上,如今一下子要把眼睛扯到下巴上,自然看着别扭。”

    他身边的内侍都憋着笑。陶嬷嬷也忍笑道“殿下还是仔细些好。要不要再多安排几个人盯着圆照宫那边”

    傅冉点点头,低头就对上元元滴溜溜的小眼神,笑道“添几个蠢货过去也无妨,让宸君在圆照宫里扒拉着玩。”

    晚间天章回到两仪宫,一回到宫中换了衣服就去抱元元。

    他累了一天,尤喜欢轻轻抚摸元元的发顶,只觉得元元头顶的绒毛又软又细,轻轻摸一摸,一天什么疲倦都忘记了。

    他抱着元元,傅冉就拿小金勺子喂元元奶糊。

    两个大人眼睛全都盯着元元,只觉得女儿越看越好玩。等元元吃完了一层奶糊,眼睛眯着开始打盹了,傅冉才与天章道“今天宸君过来了。”

    天章如今一听到这名字就蹙了蹙眉。

    不仅孟清极叫他失望,孟康和孟家也是虚有其表,天章这几个月来已不大看重。

    傅冉脸上还是一本正经道“说是过去宫中曾办过学社诗会,如今他想重新办起来,若陛下得空,想请陛下过去指点一番。还请陛下选个好日子过去开社。”

    天章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他从不觉得自己是荒淫之君。但想起过去有那么一次,两次,顶多三次,他曾借着诗会的名头,与孟清极做些调情之事。

    孟清极跑来说这些,显然是想勾起天章对某些事情的回忆。

    天章这时候是回忆了起来不假,却只觉得对着傅冉臊得慌,不敢仔细回味。

    “他要办便办,明日就办也无妨。只是我如今太忙,不便过去。你到时候赐他些东西就可,不需多理会。”天章淡淡道,一副事不关己,风轻云淡的模样。

    傅冉见他这心虚样子,忍不住逗他“宸君眼巴巴盼着你过去玩过家家,你真不过去”

    天章气笑了。

    他怪声怪气地一笑,迷蒙着眼睛刚要睡着的元元突然就醒了,好奇地看着天章。天章忙摸摸女儿的发顶,抱起她轻轻拍打后背。

    元元趴在天章怀里,脑袋搁在天章肩上,慢慢又睡着了。

    “以后少说这些话,让元元听了多不好。”天章小声道。

    傅冉学他压低了声音追问“真不去”

    天章摇首“他的那点心思和动作,你会看不出来且冷着他吧。若是他能醒悟了,死了心,安分些还好。若是以后还不安分”

    他看向傅冉,面色仍是平静的“你就看着办吧。”

    傅冉哼了一声。

    天章心中纳罕,不知傅冉哪里又不满了,但他只装作没听见,装作专心哄元元睡觉的样子。见傅冉之后脸上并无异色,才放下心来,不再提孟清极的事,与他说些其他事。

    孟清极从两仪宫回去之后,就收拾准备一番,忐忑等待了一夜,次日两仪宫来人送了几色精致的纸笺并笔墨等物。

    是傅冉身边的苏棉亲自送去的,将傅冉的话传给了孟清极。

    “陛下听说宸君要重开学社,就命皇后打点几样书房用得便利的物件送来。”苏棉道。

    孟清极只问“陛下还说了什么,选定开社的日子了么”

    苏棉道“陛下说宸君今日就开社也可,只是陛下日理万机,不便过来。”

    孟清极顿时心灰意冷,连打赏苏棉都忘记了。

    苏棉一走,孟清极坐在桌边,对着傅冉赏赐下来的笔墨纸砚,呆了半晌,才幽幽道“我不甘心。”

    他身边的柳嬷嬷已经流下泪来劝道“宸君还年轻,不若这几年先韬光养晦。等过个两三年,又是另一番情势也未可知。”

    孟清极恍恍惚惚的,只觉得柳嬷嬷这韬光养晦四个字正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他心中清楚自己被傅冉压制得无法动弹,可若要他就此承认这里便是穷途末路,他又不甘心。

    “对”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要韬光养晦。”

    再没有比韬光养晦更好的台阶了。如此一想,孟清极就精神许多,命人将傅冉赏赐的东西收了下去。自己去书房安安静静去下学社的帖子去了。

    过了几日学社果然重开,只是这次宫中早就知晓天章不会来捧场,傅冉又围着公主忙,上赶着来巴结孟清极的人就少了许多。连着乔苍梧,不过寥寥三人,冷清得很。

    乔苍梧原只是来应付一下孟清极的,原以为孟清极见只有这么几人过来,会像从前一样怨怼一番,没想到孟清极竟毫无怨言。乔苍梧就觉得有点意思。

    几人在圆照宫里喝了一道茶,做了几首诗就散了。

    圆照宫的学社办得冷冷清清,两仪宫那边正是相反。不管是否真心,日日都有大把的诰命等着能排上进宫的名单,能见一见皇后,与六宫之主说上话。

    傅冉是喜热闹,但这群半生不熟的人一来,或赤裸裸的奉承,或拐弯抹角地攀关系,说的净是些无趣无味的话。最重要的是外人一来,他只能将元元留在乳母身边。

    后宫里孟清极安静许多,傅冉就想着怎么让外面这些人也消停些。

    到了九月初九重阳,元元就满五个月了。这天夜里,傅冉就压在天章身上道“叔秀,我们再生一个吧。”

    天章这段时间也在算着日子。太子当然是越快出生越好。而且他的身体也已好全,这时候肯定容易再孕。

    似乎怎么看,都应该抓紧时机生第二个孩子。

    “你一有孕,我就好叫那些外诰命别进宫了。省得他们整天来来去去,我能陪着元元的时间都少了。”傅冉吻了吻天章的脖子,扒拉开他的亵衣,就伸手向他身下探去。

    天章与他很快赤裸相对,两人肌肤相亲,倍觉温暖,听到他歪理一般的解释,也不觉荒谬,只是莞尔。

    “你是皇后,总要应付这些人的。”天章温和道。

    傅冉向他粲然一笑,然后继续埋下头去吮吻。天章却抓住他的手,犹豫道“等等”

    第53章

    天章抓住傅冉的手“等等”

    傅冉并未松开天章,埋着脸只在他肩胛骨那里流连嬉戏,一面含糊道“我原就说不急,等一年也无妨,是你自己说要尽快。”

    天章伸手抚着傅冉的背“之前魔羌有些动静”

    一听到魔羌二字,傅冉立刻道“如何了难道他们又往南来了”

    天章不置可否“原本的西羌王死了,如今东西几个部落有心联合。若他们一联合,就有了南下的实力。去松山苑消夏之前,我已经安排人去魔羌那边探听消息。这时候也应该回来了。”

    傅冉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魔羌有意南侵,很有可能就会再生干戈。天章虽然不用亲临沙场,但有了身孕,就代表皇帝有生产之险,显然难定军心。

    说到正事,天章就渐渐没了那个心思,重新整理好衣服躺下。傅冉只是撑着头,问道“部落要联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实现的。若是一拖几年,你也要一等几年”

    天章叹气“我正是在愁这个。”

    说着仍是睁着眼睛,盯着床幔,一时难以入睡。

    傅冉看他如此,忽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许再想了,这时候就该好好休息。等有了魔羌那边确切消息再群策群力,堂堂大国,总不至于连个能解决问题的人才都找不出来。”

    天章听他这样霸道,并不觉犯上,抓住他的手拉下来握着,道“听你这话,似乎我应该先照顾太子这件事”

    傅冉笑了“大约并不是我有这个意思,而是叔秀想听出这意思吧”

    说着又伸手向天章腰上探去,戏谑道“陛下”

    天章被他一揉搓,忽地一声笑了“你还真有几分妖后的资质。”

    傅冉一下子跨到他身上,一把就扯了天章的衣服“谢陛下考语。”

    天章仍是不能完全将魔羌的事情抛在脑后,一把就撑住傅冉的手,两人十指相握,对视片刻,傅冉终于是让步,慢慢侧身,让天章做了主导。

    自从春夏时候天章得到魔羌有异动的消息,京都城门对进城的文书查得更加严格。身份不明者,一律不得入京。

    崇玄司在城门上也布置了几个结界,能挡下一些鬼魅之徒。

    但这些都拦不住真正的高人。

    一入了秋,淮阴王齐仲暄的身体比夏天时候更加虚弱,秋风秋雨一过,他就要在床上躺上一两日。

    这天凌晨醒来,齐仲暄又觉鼻子塞住,嗓子里又痒又腥,忍不住闷咳起来。

    却不见往常在身边伺候的流珠和镶玉上前服侍。

    “流珠”齐仲暄忍不住叫人要茶喝。外面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齐仲暄心中顿觉不妙,勉强支起身体,一把掀开帐子。

    就见原本应该睡在床边小榻上值夜的流珠,悄无声息地仰面瘫软在地上,两臂平摊,姣好的面容一片灰白,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齐仲暄没再多看她一眼,忽抬起头就看到纸屏风上映着几道修长人影。

    “师父。”齐仲暄喃喃道。

    三个人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瘦长男人,他细长眉目,面孔白得如死人一般,一丝表情都没有,叫人难以猜测年龄,说他三十多岁亦可,说他四五十岁也像。

    后面跟着的两人一眼看去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齐仲暄放了心“师父。三师兄,五师兄。”

    为首的长者并不搭话,稳稳当当坐到齐仲暄床边,一言不发就伸手搭在齐仲暄的手腕上为他把脉。

    另两人只是站在一边。

    齐仲暄心中不安,又唤一声“师父我是不得已才写信请师父屈尊进京。”

    “师弟还以为师父是收到了你的密信才来的”齐仲暄的五师兄石广炎嗤笑道,“你的信,师父一个字都没见到。要么是京都中高人确实不少,要么是师弟,你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石广炎看了眼地下流珠的尸身,笑道“这是皇帝派来监视你的人吧。看来你这个王爷,做得也不怎么惬意。”

    齐仲暄的三师兄于沧渺轻轻咳嗽一声“广炎,师父在为仲暄诊脉。”示意他不需再说下去。

    石广炎对三师兄于沧渺颇是信服,遂不再言语嘲讽齐仲暄。

    齐仲暄已经臊红了脸,一时激动又咳嗽不止。

    “师父我”

    他死人脸的师父终于开口说话,却是向身后跟着的石广炎和于沧渺“你们,出去。”

    两人便知他有话要独自同齐仲暄说,立即出去。于沧渺走时还细心掏出一只盒子,收走了流珠的尸身。

    待只有两人相对时,齐仲暄立刻急切问道“师父,我的身体怎样了”

    “你只觉得身体不对劲”他师父淡淡道,从袖中掏出一块古香,放在齐仲暄鼻子下晃了晃。

    齐仲暄只觉一阵幽香由鼻入脑,顿时神思恍惚。

    “我说了你恐怕不会相信。还是随我入虚幻境,一起去看看就明白了。”

    次日崇玄司就有消息报到宫中昆仑派大法玉宫山人入京,求见天子。

    昆仑派虽不及蓬莱派那般有几乎代代升仙的法尊,但昆仑一派胜在子弟众多,因此势大。譬如在能得帝王家重用的崇玄司中,就有不少是昆仑一派出身。

    还有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蓬莱难入,但昆仑就不同了,也是不失体面的大派。

    因此昆仑一派,在俗世中影响甚大。

    天章自然也会给昆仑大法这份薄面,但仍不免想起了当初见到蓬莱法尊李摩空时候的不快。

    “但愿这位大法别摆出一付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模样来给朕看。”他向傅冉抱怨。

    傅冉笑问“谁摆出这模样给陛下看了”

    天章不悦“明知故问。”

    他对李摩空的不满,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李摩空与傅冉有一种同类才能产生的亲密。

    就像在子非鱼的故事里。天章是只能临水而望的路人,李摩空和傅冉,才是知道彼此之乐的游鱼。

    “叔秀难道说的是李摩空”傅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天章不吭声,懒得再探究傅冉与李摩空的关系,嘴上却忍不住道“你要不要也见见这位昆仑山的玉宫山人看看是不是只有李摩空能入你的法眼。”

    傅冉只道“昆仑的大法,自然是有当见之处的。”

    玉宫山人入京,虽比不上李摩空在京中时候的盛况,但暂居的上清院前,每天求见的车马也是络绎不绝,蔚然可观。

    玉宫山人不似李摩空那般行踪飘忽,不近人情,而是待人亲切,肯为人解难,因此在达官贵人中颇受好评。

    连寿安王都在天章面前,称赞了一句。

    玉宫山人入京十日之后,由崇玄司安排,在宫中谒见天章。

    玉宫山人一进室内,天章就眼睛一亮。

    只见玉宫山人身量颇高,鸡皮鹤发,但眼神清亮,脚下生风,衣袂飘飘,一身仙风道骨,与天章想象中的大法分毫不差,不由心生好感。

    玉宫山人并未向天章行跪礼,只是拱手而拜,并不显谄媚,但比起李摩空的目中无人,天章已觉受用。

    陪着玉宫山人一同前来的,还有崇玄司司正邱知一和另一名昆仑出师的术士,还有就是齐仲暄。

    赐座之后,几人坐定。天章与玉宫山人寒暄两句,就转而向齐仲暄问道“你最近总是病着,今日进宫可还受得住”

    齐仲暄忙道无妨,又道“师父进京之后,为我调理一番,甚是有效。”

    玉宫山人听到这话,只是和蔼地看着他。齐仲暄又向玉宫山人作揖,道“劳烦师父,为徒儿操心了。”

    天章点点头道“那朕就放心了。既然如此,大法不妨在京中多逗留些时日,为仲暄彻底拔了病根。”

    玉宫山人应了是,缓缓道“仲暄既为我的弟子,我自当用心为他医治,只是能好几分,全凭他自己造化。”

    齐仲暄在一旁局促一笑。

    这话没有大包大揽,天章听了还觉顺耳。他本就怀疑玉宫山人突然入京与齐仲暄有关。这大半年来齐仲暄一直还算安分,但他对齐仲暄的怀疑并没有彻底洗清。

    玉宫山人到底是为何事而来,有没有与齐仲暄勾结不轨,留多几日自然清楚。

    如此想着,又向玉宫山人询问一番齐仲暄当年去昆仑的事情。玉宫山人又说到前年太后病故,他在昆仑山上为太后主持的祈福仪式。

    天章仔细听了,只是叹息。

    说完了这些,玉宫山人才道“此次入京,山人实有一事,想请陛下主持。请陛下听山人陈请。”

    天章颔首,听他娓娓道来。

    原来梁王内乱时候,昆仑一派也因此事而四分五裂。既是大门派,当然弟子众多,弟子一多,在梁王之乱中就各有立场。虽大多数昆仑弟子都不愿效力梁王,但总有那么些别有用心之人借着这个由头,另立门派。

    如今梁王之乱早已平息。当时出走的人回来不少,但昆仑山脉横卧千里,山头上仍一串自立门户的小门派。

    玉宫山人就是想请天章出手干涉,重新一统昆仑。

    天章听他说完,只是轻声笑道“我虽至尊,仍是俗世之人,俗人岂可插手修仙之事”

    玉宫山人看着天章眼睛,道“陛下却更与一般人君不同,乃是真正的天定之君。此事对陛下来说,并不算逾越仙凡。”

    天章摆手道“此事容朕考量一番再说。”他心里其实觉得这种事情跟魔羌那边比起来,其实并不要紧,他下道圣旨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被玉宫山人一提就一口答应,却显得轻率,因此要推辞一番。

    正事已经说完,玉宫山人便告退而出。齐仲暄与他一道。

    出了皇宫,玉宫山人又与齐仲暄同车,向齐仲暄的王府而去。

    到了王府上,众人皆知这位大法是王爷的师父,于是态度越发恭敬。齐仲暄一言不发,领着玉宫山人往书房去。

    书房门前站着的,正是齐仲暄最近正宠爱的流珠。她身材窈窕,面色红润,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死气,见齐仲暄和玉山宫人过来,就迎上去,拦住其他侍从。

    “好了,这里由我来服侍。”她笑盈盈道。

    她是天章赐下来的人,既然有她在里面做耳目,自然可以放心。

    齐仲暄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流珠当然不会是原来那个流珠。

    三面书墙中坐着的是死人脸。

    齐仲暄轻声道“师父。”坐到他身边。

    玉宫山人刚刚面圣时的仙气已经散去,他战战兢兢跪在死人脸面前,颤声道“法尊。”

    第54章

    玉宫山人战战兢兢跪在死人脸面前“法尊。”

    死人脸始终是摆着一张没有喜怒哀乐的死人脸,只有眼珠子的转动稍微显得他像个活人。死人脸伸出右手两指,按住玉宫山人的眉心。

    玉宫山人只觉那指头又冷又硬,叉在他眉心上如两根冰棍一样,头上骤然一痛。他忍着不敢出声。刹那间,方才面圣时的情形,一下子涌上来在他脑子又过了一遍。

    玉宫山人知道,死人脸已经将面圣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等那两根冰棍子挪开,玉宫山人才颤巍巍站起来。齐仲暄向他点点头,玉宫山人立刻退了下去。

    死人脸像活人一样眨了眨眼睛,看向齐仲暄。

    “你当看得出来,皇帝对你仍有疑心。”他声音平平。

    齐仲暄坐了下来,他身体并未全好,仍觉疲惫。

    他沉默片刻,才道“弟子知道。但看我从前做的事,皇帝疑我,并没有疑错。”

    他师父那天将他引入虚幻境。他看到了李摩空从他魂魄中取走了一丝执念,还稍稍搅乱了他的一些记忆。看到这些,齐仲暄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心中为何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难怪”回想起在虚幻境里,齐仲暄看到李摩空从自己的脊背上逆抚上去,然后修长而柔软的手指在自己的额角细细盘旋。

    “难怪什么”死人脸问。

    “难怪我醒来之后觉得身边有些人很鬼祟。”齐仲暄曾网罗了一批异能之士和谋士,专为他篡逆效力。

    “如何处置了”

    “都杀了。”齐仲暄毫无痛惜之意。

    想了想,齐仲暄道“幸好都杀了。否则我如今这样,太容易被皇帝抓住把柄。”

    死人脸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后悔”

    齐仲暄反问“师父想要弟子如何弟子愿听师父安排。”他不说自己愿还是不愿继续篡逆。

    死人脸也没有指示他,只是说了一遍“你被李摩空拿走了执念。”

    齐仲暄垂首不言。

    他被拿走了执念,所以即使现在心中充满了对李摩空的恨意,仍提不起干劲。

    他也仍然垂涎帝位。但没有了执念的垂涎,只不过是阴暗处的偶尔意淫罢了。

    “师父”

    死人脸没有任何表情,齐仲暄却觉得他对自己失望了。

    齐仲暄对没有用的下属,处理起来毫不留情。这一套行事作风,都是与死人脸学的。

    “师父,”他露出温柔笑意,“我会去找李摩空。我会让师父满意的。”

    死人脸终于点了点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天章见过玉宫山人之后,立刻就接到了密报派去查探魔羌部落的第一批探子已经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了好消息魔羌东羌王虽有心与西羌合并,但因东羌要求太过分,已故西羌王的几个儿子都不愿同意合并。

    “如此就太好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天章顿感轻松。魔羌与中原风俗迥异,民风彪悍,就连所用术法,也与中原的蓬莱,昆仑等正统大不相同。

    传说中魔羌信奉三十六魔怪。行血祭祀。而每一部落信奉的魔神亦不相同。魔羌术士几乎人人会用毒用蛊。因此中原大派常称魔羌法术为邪术。若一旦发现本门弟子偷习魔羌邪术,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掉一身灵力。

    梁王作乱称帝时,魔羌曾骚动一阵。当时天章曾亲自领兵,到边疆督战。幸好当时魔羌也生内乱,内外合击之下,本就脆弱的诸部联盟,不久就四分五裂。

    如今他们若是再联合起来,所图必然只有中原。

    因此天章听到这个信报,十分高兴。

    “老西羌王是去年底病死的。他的几个儿子中,老大素与老二不和,老二的阏氏出身自与东羌王交好的大部落,但老大父死子继,娶了老幺的母亲,吞了老幺的势力,在老大和老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三又突然横死,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我原来还怕他们会借东羌王的势,现在看来老大和老二少不得恶斗一场,没空理会结盟,必然要先争出谁是西羌王。这真是彻底瓦解他们的好时机”

    一回到两仪宫中,天章连衣服都没换,就滔滔不绝起来。傅冉抱着元元坐在榻上,父女两个一大一小,都仰面认真听着。

    天章说到高兴处,一把从傅冉怀里抱起女儿举了举,笑道“元元可真是父皇的福星”

    元元这时候当然听不懂天章在说什么,只是天章一笑,她也跟着傻笑,一边伸手抓天章的衣领玩。

    傅冉是一看这父女两个笑,也情不自禁笑了。只是他与什么也听不懂的元元不同,自然是懂这件事到底有多重大的。

    “能不动兵卒就削弱魔羌,果然是好事,”傅冉道,“只是边疆仍要警惕,魔羌的法术邪术,就我来看,都有些古怪难参,不可掉以轻心。”

    天章自从有了元元之后,就并不避讳与傅冉谈论朝堂政事。听傅冉议论,早习以为常,只道“这是自然。东羌王不是简单人物,这件事做起来也不在朝夕之间。但只要他们不联盟,就是好形势。”

    傅冉从榻上起来,像是要抱过元元一般靠近天章。

    “既然魔羌那边暂时不用担心”

    天章知他暗示什么,两人四目相投,都已了然。

    元元只能看到他们两人的下巴,忽然不满地叫了两声。

    傅冉忙抱过她亲了亲“乖,今晚父亲有要事,就让陶嬷嬷陪你。”元元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傻笑起来。

    天章佯装没听见,只叫过宫人为他更衣。

    正好这日宫中新酿好的青菊酒送了进来。天章心中高兴,傅冉难得偷闲,帝后二人月下小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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