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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争宠 第8节

作者:崔罗什 字数:20863 更新:2021-12-29 07:33:50

    到时候,京中想斗倒齐仲暄的,有;想陷害齐仲暄的,有;想巴结齐仲暄的,肯定也有。这就足以牵动一大批人。能分散多少是多少。总比所有人一致针对一个目标好。

    至于齐仲暄敢不敢把手伸那么远,又是另一回事了

    天章吐得头昏眼花,胃中一阵抽搐。他这般折腾,腹中胎儿如有所觉,微微散出一股暖意,竟如同在安慰父亲一般。天章心中一跳,抚着胸口,差点落泪。

    天章事先已经给了丞相陆皓旨意,大朝之后谁都不见,若是有话,次日排队来说。

    在偏殿休息之后,天章就去了两仪宫。

    傅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天章回来,恨不得立刻就抱住他。大殿里的事情他已经大体知道了,后来又见那伽悠哉悠哉晃荡回来,更确定应是无事。

    “脸怎么这么白”傅冉觉得自己心好痛好痛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天章的脸。天章咳嗽一声撇过脸。

    苏檀小声道“陛下刚刚吐过。”

    傅冉忙安排他吃了些乌鸡汤面,乌鸡严严实实用老姜和枸杞一起炖了,都是滋养补气的。吃过面,休息片刻傅冉又让他吃了些果泥,喝了两口陈皮汤。

    天章虽然是一直在大殿上坐着,其实精神耗了不少,这会儿吃饱了就有些犯困。傅冉就命人给铺了床。

    “宫里恐怕也要说了”天章是指外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很快宫中也就要知道了。傅冉坐在他床边,动手动脚,笑道“今日就说。陛下就安心睡一觉,一觉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仍是后宫太平。”

    天章不放心“你打算怎么说”

    傅冉想了想,笑道“陛下有孕了,你们猜猜谁干的”

    天章也忍不住笑了“恐怕你父亲这会儿正在头疼”

    傅冉见他眼神又亮起来,怕他一整天亢奋过度,思虑重了伤身,就不再与他玩笑,只是抚着他的肩,轻声道“他在官场也有些年头了,不至于太狼狈叔秀睡吧。”

    在他温柔的声音里,天章倦意渐重,朦胧入睡。

    不过正如天章所说,傅则诚这时候是真头疼。

    大朝一结束,百官依次从殿中退出。

    傅则诚一出了殿,就疾步而行。但他身后已经有好几个声音追上来了。

    “傅大人”

    “傅大人”

    “傅御史”

    天章在大朝上没有明说会和谁生孩子,也不给众臣机会问,只一味强调自己所出,乃是天命之子。无人当众问天章,但他们心中自然都是有嘀咕的。

    一转头就来追傅则诚。

    傅则诚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一群人追得他发足狂奔。

    “傅大人,你跑什么啊”有人紧跟在他身后大呼。

    傅则诚年轻时也是有火的,被追得紧了回头暴喝一声“废话你不也在跑”

    幸好已经奔到宫门外,傅则诚气喘吁吁。傅家车马早有准备。早上傅则诚是乘马车来的,这会儿管家已经将车套解了,给马上了鞍,一见傅则诚过来,立刻递上马鞭。傅则诚翻身上马,一骑绝尘。一下子将其他人甩在了后面。

    回了家傅则诚也顾不得平时仪态,一气儿就灌了一大壶凉茶下去。

    傅家闭门谢客。傅家门房上传出话来,客人过来前都要下名刺,平时多熟的熟人也不例外

    客人一个一个见,决不一见一堆。

    外面的人,傅则诚可以慢慢磨。家里的人,傅则诚也是要训的。

    顾玉媛虽然没出成家,但是也是真心向起佛来,颇有些沉浸其中,少问俗事的架势。家事都交给傅游的妻子,傅家的长媳打理,她竟一丁点都不问了。

    但这回毕竟是大事,傅则诚不得不跟她交待一声。

    听了皇帝要生子,而且是与傅冉生。顾玉媛只是惶然一笑,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抄经了。

    傅则诚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叹气,仍冷下心肠厉声道“我估计这一两年傅家都难太平。若是别家的夫人来套你的话,你必须慎重些,不必多言,只推脱一概不知就好。”

    顾玉媛点点头。

    傅则诚见她一副心如死灰般的样子,也不再多言,只是越发仔细交代大儿子和儿媳。

    这边聪明人盯着傅则诚跑,幸好傅则诚经验足,脸皮厚,一溜烟地脱了身。那边齐仲暄就郁闷了,他被一群傻子围住,烦躁不已。齐修豫等人推推搡搡就不放开他。

    寿安王与一众人正说得欢,远远瞧见了齐仲暄那边的动静,也没过去为他解围。

    外面闹得沸反盈天,两仪宫的午后这时候却只有静谧安宁。傅冉侧身坐在床边,见天章睡得平稳,呼吸绵长,又按了按他的脉,才放心出去。

    “把他们都召来吧,我有事说。”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皇后宫中,在最前面的仍是孟清极。

    傅冉在后宫说这件事,不需像天章那般麻烦,他一脸严肃,直接明了说了,正要告诫几句,就听到低低的一句“胡说你胡说”

    孟清极脸上血色尽失,双目失神。

    第39章

    孟清极脑子里一片乱,话出口才发觉自己出了声。

    他声音虽不大,但室内安静,众人听得是清清楚楚,全都看向了他,各式各样的目光都有,孟清极入宫以来何曾被人这样看过,只觉得那形形色色的目光里多是讥诮和不屑。

    傅冉却没有发火,甚至没有生气的神色,他的眼神清澈而光彩,只是看向孟清极“宸君,你为何说我胡说”

    与平时他对孟清极不耐烦的态度相比,这句话问得几乎是宽容和蔼的。

    孟清极却在众人的目光中嗫嚅起来,脸色由白转红,却始终没有说出来什么。

    傅冉微微一笑。

    若孟清极真爱天章,何至于连与他对话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傅冉再没看他一眼,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了下去。他端坐上首一句一句交代宫中的新规,孟清极浑浑噩噩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回到圆照宫中,孟清极还还有些茫然,一直躺在床上不说话。柳嬷嬷已经听苏辛把事情说了,也是震惊到无话可说。一直到天擦黑时候,孟清极还没起来。柳嬷嬷就泪汪汪劝道“宸君千万别拿自己身子置气,好歹起来喝点汤,若是把身子弄坏了”

    孟清极终于流泪,喃喃道“坏了又如何他又用不着我了”

    他不吃饭,圆照宫上下谁敢进食,全都陪他耗着。柳嬷嬷听他这般消沉,虽然不忍,也还是道“宸君这样子,若是让你亲爹知道了,不知该如何伤心宸君就是为了孟家两位父亲也得撑下去啊。

    苏辛也在一旁劝道“陛下这都是无奈之举,并非是对宸君没了情意。”

    孟清极听到这话,眼睛忽然一亮,从床上挣扎起来“我要去见陛下”

    苏辛忙扶住他,为难道“宸君,皇后那里刚说了新规”

    将宫中宵禁时间提早了半个时辰,一到时候各宫就宫门落锁,除非急重病可以派人叫御医,否则不准出宫门半步。即便是白天解禁,各宫可以行动的范围比以前规定得更细,若是有宫人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立即拿下罚到静虚殿去。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宸君若是在皇后交代的第一天就破坏宵禁,不知道到时候皇后又会怎么对付宸君。苏辛与柳嬷嬷好歹将他劝住了,又劝他进了些饮食。

    孟清极心中是又气又恶心,喝了两口汤就吃不下去了,对柳嬷嬷哭道“我的命好苦”他只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不仅傅冉在羞辱他,连天章都在羞辱他。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不曾看清楚天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真的好苦”他又卧在床上哭道,“之前几年一直没有孩子,我的骂名都白担了他一声不吭竟然要自己生那我都是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啊”

    天章不能生,他不算意外;他之前就在盘算着天章应当会过继一个。天章要自己生,才是他最受不了的事情。

    孟清极又哭了一阵,终是哭不动了,叫过苏辛道“我是被皇后拦下不能去见陛下了,但总要在陛下那里有个响动才行。你与苏檀几个都是要好的,托个话转出去吧,在陛下耳朵边提一声也是好的。”

    说着就叫柳嬷嬷开箱子,去给苏辛拿了一包鼓鼓囊囊的小金元宝和几块上好的羊脂玉,做打点用。

    宫中就是如此,得宠的内侍,比失了宠的贵人更容易在皇帝面前说上话。孟清极从前得宠的时候,也没少让这些内侍帮着他互通消息。这时候他想着如过去那样走走关系,让天章最信任的苏檀帮他提两句,让天章知道这时候自己心里有多难受也是好的。

    天章在两仪宫睡了午觉起来,见傅冉果真已经处理完了后宫,便问道“没有人为难你吧”

    傅冉只道“陛下安心,我自会处置妥当公允。”他本来就不想多和后宫里的那群人多说什么,这些人在傅冉看来还没天章身边的内侍,两仪宫里的一些嬷嬷来得紧要。毕竟这些人才是贴身照顾天章的人。

    两仪宫中的陶嬷嬷,沈嬷嬷并另外两个嬷嬷,都是之前太后的人。傅冉想着这些人对太后与天章虽然忠心不二,但想必看不惯后宫无所出,天章要自己生子这事情。于是特意耐心与这几位嬷嬷谈了许久,比对后宫里孟清极那一批耐心许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得几位嬷嬷眼泪汤汤,算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事。说到底她们也是巴望着天章能好。

    圆照宫这边,苏辛拿了东西打点一番,隔天话就递到了苏檀那里。

    不过苏檀能成为天章身边最得意的内侍,自然是有道理的。苏檀虽然是个内侍,可审时度势的功夫,未必比一般大臣差。如今天章身体正是要紧的时候,恨不得能全心全意安心养身养胎才好,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够烦的了,难道还要天章去安慰后宫

    苏檀心中暗叹宸君过去是被天章宠坏了,不懂事。

    宸君要递的话,苏檀当然没与天章说,还悄悄告诉了傅冉,给他提了个醒。

    “说宸君太心疼陛下了,又觉得自己无用,哭了大半夜,把被子都哭湿了。又说身上不好,又不肯叫御医,极是凄切的样子。”

    傅冉听了,虽觉此人无聊,但还是道“叫个御医去给他看看。要是有病,就吃药;要是没病,就叫他少装病。”又道“这事你做得对,不必拿蚊子叫去烦扰陛下。”

    又隔一日,朝中就正式公布天章已经有孕的消息。

    朝中自那日大朝之后,就有人猜测天章已经怀上了,传得沸沸扬扬,因此正式消息一出来,众人都是“果然如此”,倒不甚讶异。毕竟要是大张旗鼓宣布了要亲身孕子,结果等个一年半载都没动静才叫笑话。

    有关孩子的另一位父亲,诏书上虽然没提,但是不少人都猜测这是皇后的孩子。傅则诚闭门不出的态度也让众人玩味一番。总之这些天京中上上下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说的全是宫里那点事,热闹非凡。

    天章即位因是在大动荡之后,因此一直奉行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在百姓中口碑不坏,比起梁王之流更是好上百倍有余。因此议论起来都没恶意,只是好奇这天子竟然也像寻常男子一样愿意生育。

    久而久之就传了许多说法起来,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城中热闹,宫中也有一丝涟漪。孟清极听到天章正式有孕的消息又伤怀一次。不过这次他没有再称病了。前两天他闹了半天,结果就来了个御医,还是奉了皇后的命来的天章竟是一丁点风声都没听到的样子。孟清极就有些绝望,他只恨傅冉竟能将天章身边围得这么密实。

    天章最近倒是爽快多了。

    之前他得一直藏着有孕的消息,各种小心翼翼。如今不用藏了,心里松快许多。人事上他放了权给三省与丞相,陆皓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为人忠毅,天章宁可分权给他,也没给齐仲暄。

    时间上也做了安排,每日去自在殿的时间比原来推迟了半个时辰,他可以在两仪宫多休息休息。这项改动却是傅冉强烈要求了,他才同意的。

    每天一早不必掐着时辰起身,两人醒了还能在床上说说话。

    傅冉仍是喜欢抱着天章,不时摸摸他的小腹。

    “还是这般平平的”傅冉低声在天章耳边道。

    天章忍不住也摸了摸“才两三个月。”

    “什么时候才能大起来快点大起来,”傅冉声音里带着笑,“已经迫不及待了”

    天章这时候除了偶尔孕吐,其他反应还好,一听到傅冉如此热切期待着他肚子快点大起来,心中又是一阵别扭,勉强笑道“总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见到孩子。”

    傅冉手上动作没停,天章只觉得他的手渐渐向上,似乎已经不是在摸他肚子了。

    “不是要见孩子,”傅冉低声道,“等你肚子大了,孩子稳了我们才好”

    天章面上一热,傅冉的手已经在他胸前摩挲了。细细的热热的从胸口两点上窜过,天章一个哆嗦,抓住了傅冉的手“别闹了”

    话虽这么说着,他一张口,傅冉就凑过来吻住他的唇,两人唇舌嬉戏一番,天章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终于恼了,一把推开他抱怨道“你还来劲了”

    傅冉大笑,不过真不敢再作弄天章,让他起床,梳洗整理准备出门。

    梳头时宫人捧过镜子,天章抬头一看镜中的自己,不由一怔,他明明正在心中抱怨傅冉鲁莽,镜中人的眼角却是温柔笑意。

    第40章

    每日天章一去了自在殿,傅冉就会去两仪宫中的园中练气。

    蓬莱法术,走的是修仙一途,以气为根本,以内气养外形。其余炼术,相术,推演术等等均是由气做本源。蓬莱弟子将练气的修为分为天,日,月,星,四个大阶。星为最次,天为最高。每大阶里又分四个小阶。每个小阶都有八个字的心诀。

    傅冉从前练气已经修到日阶。李摩空新教给他的八个字,就是天阶的入门八字。

    李摩空送他的八字心诀之后,他日日参详,每日练习不辍。他少年时候在练气上就有所成,只是后来犯了痴憨,差点将一身功力全散了。于是这些年没有长进,还荒废许多。

    如今重拾,心境已与当年大不相同。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中有所牵挂,还是已经过了练气的最好年龄,抑或是宫中本就环境纷杂,并非练气佳境;傅冉这些天只觉得进展缓慢,呼吸吐纳之后,作用甚微。

    不似幼时,几乎是一日千里

    这日傅冉仍像平时一样,在园中一处活水边一闭眼就是一个时辰,再睁眼时日已当空。他从恍惚状态缓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全湿透了,但内气仍没有进步,顶多只能说是巩固了一番罢了。

    傅冉叹了口气,缓缓步出结界。

    苏棉领着两个小太监,都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奉上手巾。傅冉接过来擦了擦额上的汗,道“陛下中午要用的汤药准备好了么”

    话一出口他又叹了口气。

    果然是分心太多。

    不过饶是傅冉觉得自己没什么进步,对天章来说,却已经足够受用。每晚傅冉都会为他在几个大穴上按摩一番,随着按摩缓缓输入真气,对天章和孩子来说,都十分舒服,能一夜安睡,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也不用担心位置不正。真气自会推动婴儿,帮它慢慢扶正位置。

    这晚按摩完毕,傅冉提了几句练气之事,天章听了便道“若是实在辛苦也不用将自己逼得太紧。”他看着傅冉最近消瘦许多,虽然精神尚好,但终归有些不足之感。

    “何况我看你现在这一身,已经够用了。”天章并非是虚抬傅冉,他有时候也会叫崇玄司的术士来帮他调养,那些人还不及傅冉。而李摩空来到之后,崇玄司对皇后就越发恭敬起来,对两仪宫的好,远超其他宫室。天章看得明白,崇玄司并不像是外面那样,一味以为皇后得宠才有心巴结。

    这次他决定亲身孕子,朝中多有非议,也唯有崇玄司从上至下没什么议论,十分平静。

    这么多一件件的看下来,再加上当年的相处,天章早就知道傅冉当然是根骨不凡,他甚至暗暗想过,傅冉若是有心修仙,恐怕未必不能成功。

    “如今宫中本就事多,你每日处理已经受累了,练气也不急于这一时。”天章温和道。

    傅冉摇头道“不够,我总觉得还不够。”

    天章遂不提此事,他并不喜欢傅冉钻研此道,但又知道受益的始终是自己,这其中夹七夹八的许多事情,李摩空,蓬莱,他偶尔好奇,又怕知道的太清楚。只好放开不提,装作糊涂,随傅冉去了。

    傅冉这天又是一闭眼一个时辰,一睁眼,就看到那伽横在他面前。傅冉猜她寻来,是因为自己最近日日在这里练气,使得这一块地方与宫中别处不同。

    那伽两岁半了。

    还是不会说话,因她的舌头仍是蛇信子,嘶嘶吐着。大约她觉得自己在说话,但即便是傅冉,也是听不懂的。

    她一双眼睛,还是懒洋洋的,又带着点好奇。傅冉与她对视片刻,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从怀里掏了两颗灵丹喂给她。

    自从李摩空将她隐身放养之后,她又开始杂食了,逮到什么吃什么。鬼魅之物,是污浊之物,吃下去虽然容易饱,却不利进化。

    “那伽。”

    那伽甩了甩尾巴,低头喝了两口水,刺溜刺溜地游走了。

    傅冉站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有那么片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一阵风吹过,他才醒过来。忽然有些害怕,越发焦急自己不能突破。

    宫中十分安静。

    孟清极扑腾了两回之后,不见水花,就躲在圆照宫里写些伤春悲秋的诗词。乔苍梧也不再去圆照宫,哪里都不去,只在自己宫中呆。

    他们不出来,傅冉也懒得管他们。

    但宫外就难以像这般太平了。

    傅家如今是如烈火烹油一般,从日到夜门前车马不绝。傅则诚勉强应付着。另有一处,也是这般光景,就是齐仲暄的王府上,他不比傅则诚有妻有子有儿媳,无人帮他分担,又非三头六臂,被闹得头疼不已,没过多久就半真半假的病了。

    寿安王去探了两回,见他瞧着真是不太好,又求了天章,才勉强答应安排他去山里清净处养病。

    不过躲到山中,也会有人上门,只是比起京中来,要好得多了。齐仲暄因此能安安静静做点小动作。

    这日他刚从密室中出来,就有侍从来禀有客至。

    “又是谁”齐仲暄漫不经心道,“连名刺都没有。”

    侍从小心道“是法尊大人。”

    齐仲暄默然片刻,才让人将李摩空请到花轩内。

    此时正是赏菊的时令,这处别墅的花轩布置得十分古雅,窗下以旧瓦做盆,中间老菊丛生,间杂蜀葵,玉簪花倚着青苔斑驳的墙壁半开。秋意缤纷之中颇含凄凉。

    李摩空像一个真正的爬山人一样,一身布衣,穿着绑腿,竹杖芒鞋。

    齐仲暄一见他这样,登时笑了。李摩空也微笑,并未行礼,就放下竹杖,四下打量道“此地阴湿,可不宜养病啊。”

    齐仲暄忍住咳嗽,道“微恙而已,我是爱这里清静。”

    那次因算天章的命数,他病了一场,之后就一直不太舒服。天章拉他做靶子之后,他在京中不能安生。因此称自己病得厉害。其实倒不是很要紧。只是到了山中之后,他又做起耗神耗力之事,这才一下子病情重了起来。

    不过真病重了,又只能说是微恙了。

    李摩空笑了笑。

    齐仲暄自然知道以李摩空的眼力,自己的病情如何,他一看便知。撒谎似乎毫无意思。

    齐仲暄只希望他别说破。

    可惜事与愿违,齐仲暄只是寒暄了一句“法尊秋来游山,真是好兴致。”

    李摩空就道“游山只是顺便,我是为劝你而来。”

    齐仲暄心里只嫌这人没眼色。若不是有一身逆天法术,可不就是一个不通人情的呆子。

    “我有何可劝”

    李摩空道“殿下当自珍重,少做无用功。”

    无用功三个字一出,齐仲暄再也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咳得太猛,眼前忽地黑蒙蒙一片,有人扶了他一把,他用力推开那只手,自己扶住桌边。

    在李摩空眼力,齐仲暄还是个孩子,他不少弟子都比齐仲暄年纪大。

    齐仲暄推开他,他也毫不介意,仍是为齐仲暄抚着后背道“你这样不行,得好好休息。”

    他手一抚过,齐仲暄的咳嗽渐止,冷冷道“我听说蓬莱法尊向来不问凡人之事,我一介凡躯,何劳法尊惦念”

    李摩空仍和蔼道“你我都心知肚明。”

    齐仲暄冷笑“我不知。”

    李摩空见他如此顽固,终是皱眉道“你为何要算陛下的命数”

    齐仲暄面色不改,只淡淡道“我是算了又如何,只是好奇而已。”

    但他心中已止不住惊涛骇浪,若是连推算命格李摩空都能察觉,更不要说他现在做的事情了

    果然李摩空道“算命格,可说是好奇,那你做的这事情,也是好奇”

    他手一挥,就见一阵狂风吹过,一张画在帛上的阵图飘到了两人面前。这正是齐仲暄精心准备了好些天,正在依此施法的阵图。

    齐仲暄无话可说。

    李摩空道“京中已有四十天没有落雨了。虽然不至酿成大灾,但若继续下去,却未可知。于你自己也是损害颇大,你难道不知么”

    齐仲暄撑不住,又闷闷地咳了两声,只是这次手帕上却见了血。

    李摩空叹道“何苦。”

    他收了阵图,道“我这就走,你不必强撑,好好休息吧。”

    齐仲暄道“你收了图也无用,此阵并非全在此图上,除非你找到阵眼。否则是破不了的”

    李摩空却悠然道“自然会有人来破的。”

    京中从天章宣布过要亲身孕子之后,就没再落过雨。起初还无人注意,等到快一个月的时候,城中悄悄有了新的议论,等到快四十天的时候,传言已经变得正大光明起来。

    皇后傅氏惑主,蛊惑皇帝产子,天降不祥之兆,以示警告。

    第41章

    京中这些天天很阴沉,少出太阳,可就是不下雨。

    一天不下雨,流言就一天不能消停,还一天跑得比一天快。起初只是平头百姓说说,到了这几天,连朝中大臣也有所耳闻,开始议论起来。

    “去年那条蛇瑞,不就是皇后在陛下身边时发现的这东西可邪乎,宫中多少年都没见过了怎么皇后进宫不久就遇见了奇哉妙哉。”

    “还有陛下有孕这事也实在突然。值得商榷,我朝还从没出过亲身孕子的皇帝,难说此举是福是祸。我听闻街市中有些奇谈妙论,虽是小儿之言,不值一笑,不过传的多了,终是有损圣誉。”

    “我也有所耳闻陛下未免太宠皇后了。皇帝敬爱皇后自然是好,可若宠过了京中可是实打实四十天没有落雨了”

    这天是孟康的生辰,巧的是他的生辰只与孟清极错开一天,次日就是孟清极的生辰。

    虽非整寿,也不好大宴,家中还是稍治酒席,请了些极要好的亲眷同僚,一起赏菊。

    孟家的园子,都是宋如霖安排人打点,完全是依着宋如霖的趣味,因此在京中很得好评,不少文人赞其清雅不俗,宋如霖的行事被赞,连深宫中的宸君连带着都被夸成是天上谪仙般的人物。

    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

    同僚几人饮酒赏花之余,不免议论几句,在孟康面前,自然不会有傅家的好话。他们这一圈人,本就与孟家走的近,也有自己心中有盘算的,对皇帝亲自生子,还是生傅家的孩子,都有些不满。

    “要我说,这事情定然是陛下受了皇后的蛊惑,从前皇后没进宫时,陛下可不是这样的,更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这难道不像崇信帝为杨璨远所惑的旧事吗”

    孟康打了个冷战,连忙截住好友的话头“这话可不能说。皇后何至于如杨氏妖人那般不堪”

    他不是不想给傅家泼脏水。只是这里是他家,阴狠话都在他的地盘上撂出来可不好。传出去就不妙了。像这般似是要咒天章不能安产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他想了想,假惺惺道长叹一口气道“在我看来,陛下只是对皇后爱得深了。毕竟两人新婚燕尔,正是情投意合的时候。皇后呢,被陛下这一宠,自然是想要和陛下一对一双,再无旁人,年轻人嘛宸君刚入宫的时候不也被人议论过几句后来还不是劝着陛下多纳新人只可惜如今不提宸君了,后宫谁不是这样过呢我看皇后哪里都好,若一定要说哪里不好,就是这一点有些不足。不过皇后毕竟年轻嘛,一时情热疏忽了也有可能,皇后年轻,不懂利害,傅大人不言不语的,可就有些不太应该了哈哈哈,傅大人和夫人也是有意思的。当初宸君还没入宫,还在家中时候我就再三教导他,要以陛下和皇室为重,切不可任性骄横,孩子嘛,你多教教他,他自然就有心了”

    孟清极这一大段,众人听了,皆是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

    一,皇后善妒。甚至为霸占皇帝不择手段,竟使皇帝有孕。皇帝也已经被皇后迷住,言听计从。

    二,宸君宽和柔顺,如今被皇后欺压。整个后宫都被皇后欺压。

    三,傅家没教过皇后要恭敬,不要犯上。至于为什么不教这个问题,琢磨琢磨当然很有意思了。

    一大段话,听上去委婉,其实字字诛心。

    宋如霖隔着屏风听见了,终是皱了皱眉头,领着下人捧着果盘,绕过屏风道“今日还开不开诗会若开诗会,算我一个如何”截断了皇后和傅家这个话题。

    众人皆视宋如霖为妙人,连忙请他入席。又饮一阵,众人才散去。

    宋如霖扶饮得半醉的孟康到内室,让下人捧了汤过来给孟康喝,他自己道“老爷何必同傅家过不去我看傅家,未必不能容人。清极只要在后宫安分些,就能荣养终老,孟家亦可安然无虞。何必去求那险中富贵难道眼前还不够么说起京中的富贵之家,孟家也算是有头有脸。”

    宋如霖声音淡然,他说的都是自己心中所想,却不知道孟康的想法。

    孟康送孟清极入宫时候,是做着天大的美梦的。一朝醒来发现有可能什么都捞不到,那种失落感,岂是宋如霖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

    他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不用多问,管好家务就好,我自心里有数。”

    他翻了个身,又道“明天给宸君的寿礼别出岔子。”他又嗤笑一声“这时候连宫门都进不去了,你还说傅家那个能容人”

    宋如霖默默无语。

    以前宫中尚可以入宫探望。自天章有孕起,后宫新禁,后宫亲眷不得入宫走动,后宫也不得遣宫人出宫。

    宸君这样的品级,宋如霖进不去,不过寿礼还能送进去。孟康已经将准备好的夹带背着宋如霖加到礼物中了。

    次日孟清极生辰,果然得了家里送进来的两箱子东西。多是些精挑细选的书房用具,光是上好的端砚六块不提。又有许多金银,他在宫中至今仍能站得住脚,少不得要用这些阿堵物。

    然后就是些精巧东西,孟清极叫苏辛避开人,将那些装东西的小盒子一个个底座全拆了,总算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孟康的信。

    从前他与孟康就约定过,若是无法见面时,就想办法把消息夹带进来。

    孟康信里没一句废话寒暄,直奔主题,虽然写得用词隐晦,但孟清极还是看懂了。

    信中大意是孟康已经与齐仲暄牵上线,京中已经开始流传皇后失德惑主,所以天降警示的传言,要孟清极在宫中也不妨煽风点火,只是千万小心,别被人抓住证据。

    之前宫中有消息天章已经开始留心齐仲暄的婚事时,孟清极就向孟康暗示过。孟康就动起了心思。如今天章又要自己生,孟康更是下了决心,在他看来,天章给傅家生的孩子,还不如淮阴王这样的来得正统。

    他也忍受不了将来傅家的孩子,能登上那个位置。

    与孟清极想法相似的大臣,其实不少。

    大朝上是天章控制得当,才压制住众人,没有当场就吵嚷翻场。但事后这些人回去想想,自然是越想越不对味。只是少个由头发作。正好京中无雨干旱,给了他们一个借口。

    城中的流言由有心人悄悄放出,再由人有心推波助澜,平头百姓不知其中奥妙,又是最爱说这些的。京中一日不雨,皇后傅氏就被传得越离谱,渐渐天章在流言中也被惋惜“虽是明君,但终究着了皇后的道”。

    天上无雨,人间却平地波澜。城中宫中,一时流言纷乱,人心飘摇。

    天气渐冷,天章的肚子才稍稍显了些,穿上衣服之后仍是看不出什么。

    前些天一早他一睁眼,就问“下雨了么”

    回答他的总是一声“回陛下,没有。”

    这几天他干脆不问了,若是下了雨,自会有人争着来报。他一早起来仍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今日午后有经筵,晚些再过来,”天章换好衣服,向傅冉道,“今日是最后一次大讲。”

    本朝经筵以五月至十月为期,五日一小讲,一月一大讲。除非有事冲突,一般不改期。小讲时安排两人讲书,大讲却是由一人主讲,三人辅述,众人陪皇帝听讲,若是有疑问,可一起议论。

    傅冉也梳洗整理好了,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天章这般说,便道“上次经筵拖得就比平时晚,我怕那些书虫是故意耗着你。今日又是大讲”

    虽然只是听人讲书,但一直坐着,还要不时点评回应,也是颇费精神的。

    而且一般能轮上经筵的,都是饱学之士,最能咬文嚼字,天章说话更是得用字斟酌,不能留一丝漏洞给他们钻。

    “只是耗些时间罢了,经筵是必须得办下去的。”就和上朝和处理朝政一样重要,因为这些都是皇帝必须要做的事情,若他因为有孕而不做,或是取消,只怕第二天朝中就要吵翻天。

    那些大臣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阻止他生孩子既然不能兼顾,还是请陛下专心做皇帝为好。

    傅冉也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并未多说,只道“你若实在累了,也不要勉强。他们到底不敢拿你怎么样。”

    说完又瞧瞧外面的天。

    天章见他不甚开怀,知道他是因为练气一直没有进展,又听到各种流言,自然开心不起来。天章有心安慰他,就握了握他的手,正要说话,傅冉似乎与他心有灵犀一般露出了笑容。

    “叔秀去吧,我也要做正事了。”

    听傅冉这么说,天章遂放下心来,安心去了前面。

    天章一走,傅冉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立于窗前,伸手探向半空中试了试。见皇后一脸凝重,内侍皆不敢打扰,室内安静得能听见风声,更显气氛诡谲。

    傅冉自言自语道“奇怪有风,有云,却不落雨。”

    他看向苏棉“你说怪不怪”

    苏棉立刻道“是怪。”

    傅冉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

    午后五行科又来送东西。因换季的时候到了。只是与夏天送冰不同,到了秋末冬初各宫都要换上取暖用的聚火珠。

    傅冉查验了一批东西,命人收下,又吩咐了各宫分配,就与五行科派来的人谈起了前几日祈雨之事。

    他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是有天章想的那些缘故,但还有一点,是他发现了这旱,旱得有些不同寻常。起初几天不下雨还是正常,可是越到后面,他越是察觉到似乎这旱是人力为之。

    崇玄司做了两次祈雨仪式,后一次明明眼看着天上乌云堆积阴沉地要滴水了,不一会儿又渐渐风停云消,一点儿水也没漏下来。

    崇玄司对天章只说是祈雨失败,恐怕也是知道自己遇上了对手。因此不敢告诉天章。

    傅冉是不想天章再多一件烦心事,因此一直没说。

    这个人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散布傅家和天章的谣言。

    不过他与崇玄司明面上也不可能说得这么深,只是感叹了两句祈雨不成,十分忧心。

    傅冉想了想,向五行科的术士道“你们回去之后,找送两本祈雨的书来给我看看。”

    崇玄司很快就送了两本书过来,还很会揣摩皇后意思,贴心地送来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术士来为皇后讲书。

    傅冉在两仪宫中听着祈雨之法。天章在自在殿中,却不好过。

    本来经筵上就是容易发散话题,扯到纲常人伦的场合,天章尽力选些不容易发散的经典给他们讲,结果这天还是扯到了最近天旱无雨这件事上。

    最终主讲老头讲了半天,还是把天象归到了天子有失德之举上。

    天章的失德,就是他对皇后“宠甚而孕”。天章听他口若悬河一大篇,忍不住手就在书案下放在了小腹上。那里虽然眼睛看着还不明显,可他摸上去却能清晰地摸到凸起,更不要说他现在体内几乎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的胎灵。

    天章懒得与他辩驳。他知道这位老主讲,只是为人迂腐,恐怕是被人当枪使了。这种迂儒,认定了自己有道理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天章与他辩驳,他只会更觉得天章受皇后迷惑。

    他想到傅冉那句“不要勉强。他们到底不敢拿你怎么样”,不由一笑。

    于是对下面眼巴巴看着他的大臣,他缓缓道“那你们到底要我如何呢皇后,出身清贵,是太后赐朕的佳缘。太后病重时,皇后侍奉汤药,侍太后至孝,朕岂能因无稽之谈而弃之皇子,已在朕的腹中,难道你们竟要朕中绝此子你们张口道德,闭口仁义,难道逼朕做出杀子之事,倒不是失德此子未言半句恶语,未行一件恶事,尚在朕腹中,未见人间,不知世情,就已被如此憎恶,何其无辜何其无辜”

    他起初还说得平静,到后面说到腹中之子,终是激动难抑。天气虽寒,他额上竟渗了一层汗。

    下面一时间无人敢说话,天章懒洋洋道“那今天就”

    “陛下”主讲连忙出声阻止,“陛下息怒。臣等不敢逼陛下做此等有违人伦之事。只是还请陛下多多体恤万民。毕竟京中久旱。”

    天章不言语,他的视线扫过众人的面孔,扫到孟康安安静静地缩在一边,只是垂着脸,看不清什么神情。

    主讲继续道“第一件,恳求陛下亲自祈雨过去多有帝王亲自祈雨,甚至不惜步行十里的先例,终是感动上苍,普降甘霖。”

    天章淡淡道“那是前朝明帝吧只是他步行十里祈雨,是因为那一年南方鱼米之乡的几个大州县大旱,连续七十天不曾落雨,直接影响全国粮食。此次京中虽旱,但只限京都一地,且有各地支援,粮食储存充足,无饥荒之忧。秋冬四十天不雨,也算不上顶严重的大旱,朕已命崇玄司祈雨,不日就当见效。”

    要他亲自祈雨,还是盯上了孩子。一旦外出,意外更多,祈雨又是耗体力耗精神的仪式,万一着了道,孩子就有危险。甚至连他的性命都有可能波及。

    主讲见天章驳斥得干脆,暂时按捺不提,又道“第二件,是希望陛下可以明告天下,皇子的另一位父亲,并非皇后。臣等自然是期望皇子安然长大,只是不要与皇后太亲近才好。”

    他此言一出,不等天章说话,就有人失声道“不可”

    天章看过去,却是个年轻人,天章知道他是顾家的子弟。而顾家正是傅冉的母亲,顾玉媛的娘家。

    天章并不恼他出声,心下反而了然该是如此才对。既然朝中有恨这个孩子的,也该有些盼着这个孩子的。

    不过顾家的年轻人一出声,立刻就有老者粗声粗气道“谁家小子,主讲与圣人面谈,你插什么嘴”有人附和,也有人反驳。

    室内一时七嘴八舌,天章心中本就烦躁,忽一阵头晕,不由微微合眼。他不出声,下面竟越吵越响。等眩晕过去,天章深吸一口气,喝道“成何体统”

    吵杂立止。

    在这一片安静中,天章才道“这第二件事,朕也不会准。之前没说皇子的父亲是皇后,本是准备等到皇子出生之后再说。没想到你们竟要皇子和皇后划清界限,甚至隐瞒出身。要儿子不认父亲,天下没有这样的事。这种不孝之人,将来不要说为君,就是为人,都没有资格。”

    众人都木着张脸,一部分人则是明显松了口气。

    还有层原因,天章没有说。现在朝中虽有人不支持他,但傅家,顾家,以及这两家的亲眷,却肯定是站在自己与傅冉这一边的。若他真诏告天下,将皇子与傅冉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那他与自己的孩子,可真要成了孤家寡人。

    这样两边都拉扯着,他虽然累,但不至于太危险。

    可从自在殿一出来,天章就觉腹中一阵绞痛。

    第42章

    天章坐在肩舆上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连带着身上觉得四周风嗖嗖的发冷,头晕得厉害。苏檀立刻就注意到天章脸色发白。

    “陛下,要不要先歇一歇”

    天章点点头。

    肩舆立刻停了下来,天章又回自在殿休息。榻上铺了柔软的毛皮垫子,天章身上盖着绒毯半躺着。

    “要不要请周御医过来”

    天章摇摇头。自在殿不比后宫,若是在这里经筵刚结束就召了御医,被传出去又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只叫苏檀给他端了一碗热羊乳来慢慢啜了两口。

    过了半晌,天章才觉得腹中舒适了些,心里平静许多。这才收拾起身回两仪宫。

    傅冉送走了讲祈雨术的老术士,自己翻阅着祈雨的经书,不由就看得入了神,苏棉捧了灯过来,他才一惊,合上书“什么时候了陛下还没有过来”

    正说着,天章就到了。

    一看苏檀比平时更小心伺候的样子,傅冉心中就有些不安,又看天章脸色似乎比出门时候苍白,连忙握了他的手,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天章摇摇头没说话,等换了衣服安顿下来,才坐在榻上说了大概“大概是一时气怒,它在肚子里就有些不安分。于是就在自在殿先歇了歇。”

    傅冉已经叫了周御医过来,这时候他自己先推了真气给天章。等周御医过来的时候,天章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听得要诊脉才迷迷糊糊醒来。

    周延信小心诊了脉,道“无妨,皇子长得很好,陛下也好。只是要放宽心,戒急,戒怒,多休息,必能安产。”

    天章点点头,让他去了。傅冉又出去与周延信说了两句,回来就见天章睁着眼睛仰头直愣愣地盯着屋梁,像是在发呆的样子。

    傅冉心中一软,就凑到他身边坐下,忽然俯下脸去贴住天章的小腹,天章吓了一跳“做什么”

    “教训儿子。”傅冉笑道。

    “你可得乖乖的,让你生父难过一次我记一次,你生父难过几次,等你出来我就抽你几次。”傅冉说得非常认真。

    天章就道“他哪里不乖了我觉得它是太有灵性了。之前还知道安慰我,今天恐怕是真被吓到了,因听我说了中绝之语”

    傅冉一听也不禁色变“怎么回事”

    天章就将经筵时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说完了又有些没精神。傅冉听了没说话,只是扶他起来,给他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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