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誓不争宠 第5节

作者:崔罗什 字数:20461 更新:2021-12-29 07:33:48

    车厢一声响动,一只白玉般手推开了车门,车门刚开一缝,猛然从车上就窜下来一只白色幼狮。小狮子大约是在车中闷得久了,一下地就疯了一样乱窜,一眨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中了。李摩空的随侍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然后才是一身玄衣的李摩空。

    崇玄司的几位术士只抬头看了一眼,都大为诧异。

    第四十一代法尊是个骨骼清奇的老头子,虽然一身仙气,相貌却谈不上好,而且四十一代的时间又长,从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已经有六十多年,这六十多年里,世人对法尊的印象早已固定。

    必然是一个老成精的老头子。

    但李摩空却很年轻,很美。

    不是用法术留驻的幻象,是真正的年轻,大约三十岁还不到,身姿颀长风雅,容貌俊逸温柔。因为年轻,所以更显得美。

    尤其是那一双像含着水雾一样的大眼睛,似乎什么也没看,又似乎什么都看到了。

    “不必安排大殿,我可以直接去见陛下。”李摩空的声音也很动听。只是他说的话让崇玄司有些难办法尊完全没有服从天章安排的意思。

    蓬莱法尊与皇室的关系一直相当微妙。

    历代法尊从没觉得自己比皇室低一等。所谓法尊,就是法中之法,是为大法。只要顺应天理,不逆天妄为,法尊毫无意外,都能脱离肉胎,修成仙格。在人间走一趟,对法尊来说,不过是短暂的一个过程而已。而一个皇帝,不管他做多少年皇帝,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皇室呢,当然不喜欢这种普天之下,有那么个把人不是王臣的态度。

    “这法尊这几日不妨先暂在上清院休息”

    李摩空立刻明白他让崇玄司为难了。

    崇玄司一方面是术士,但另一方面他们是供奉朝廷和皇室,仕途比仙途重要多了,也好走多了。

    “告诉陛下,”李摩空微微倾身,向半跪在面前的术士肩上轻轻按了按,“我此行前来,也有为了太后之事,欲为太后魂魄做接引”

    崇玄司众人一听,皆是欣喜异常。

    能得到法尊做接引仪式,是大福祉。

    “另请转告陛下,节哀顺变。”

    很快宫中就派来内侍,与崇玄司的人一起将李摩空迎进了宫。

    宫中已将全部挂上了孝,所有人都换上了缟素。李摩空没有特意服孝,只是正好一身黑衣,倒不违和。

    太后还未大殓,天章只是跪在她床前,一下子就憔悴许多。听到李摩空已经到了,他总要露一下面,见他站起来脚步发虚,傅冉上前伸手想扶,天章却直接搭了身边内侍的手。傅冉讨了个没趣,还是跟了出去,他实在好奇李摩空。

    三人一见面,俱是一怔。

    李摩空像是在看天章,却是在看傅冉。

    傅冉像是陪坐,其实毫不掩饰是在看李摩空。

    天章先是看着李摩空,然后看到了李摩空和傅冉在互相看。

    天章本来就不耐烦法尊,现在更觉得心中不爽快。只是因为听说李摩空是为接引太后而来,才给了好颜色。

    说完如何接引太后的正事之后,天章也没心情与李摩空说别的,直接道“到时候就有劳法尊,这几天朕实在分身乏术,就由崇玄司招待法尊。”

    李摩空随和道“无妨,请陛下便宜安排。”

    既然说到这里了,天章就准备起身离开了。李摩空却不动,只是看着傅冉道“皇后。”

    傅冉也温和道“法尊。”

    两人只是注视彼此。

    “我这次前来,还是为应劫而来。只是应是在此处,不知何人,何物,何事为此劫难。我原以为是你,没想到今日一见,却不太像。”李摩空缓缓道。

    傅冉点头道“我看也不像,法尊不妨耐心等待。”

    天章脑中昏沉,隐隐作痛,还要看这两人莫名其妙的眉来眼去,烦躁不已道“皇后莫非与法尊是旧识”

    傅冉只道“昨日第一次听说法尊名讳,今日第一次见到法尊真容。”

    李摩空却微微一笑“我虽也是第一次见皇后,却早有耳闻。”

    天章没了太后难受至极,看到傅冉还这个样子,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声不吭起身就走。李摩空一点不奇怪,仍怡然自得,傅冉又与他说了两句,道“这些天宫中要办大事,我恐怕是没有功夫与你详谈”

    李摩空道“皇后请便。”

    傅冉临走时候,终是忍不住问道“前代法尊,如何了”

    李摩空喜滋滋回答“升仙了。”

    傅冉“唔”了一声,干脆道“那就好。”

    太后薨是大事,新法尊现身同样是了不得的大事。新法尊还要为太后接引,在世人看来,更可称哀荣,须知皇帝驾崩都未必能有法尊前来。天章本人虽不喜法尊,但太后的丧事,自然是办得越隆重越好。

    果然新法尊现世的消息一传出去,京中都疯了。

    李摩空原来住在崇玄司专门用来接待术士的上清院。这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为了李摩空入住,更是清空了整座庭院。但是每日李摩空一出门,就把一路上都挤得水泄不通,人人都想看一看法尊的样子。

    单纯看热闹的有,更多是想着沾一沾仙气。

    一两天尚可,天天这么闹下去,李摩空没烦,崇玄司和巡城司就先崩溃了。本来太后停灵期间,京中所有官员,权贵,命妇每日都得去哭灵,李摩空还把路堵得死死的,大家每日越起越早,几乎是每天连个囫囵觉都没有了。

    于是请了旨意,让李摩空住到了宫中。

    就在天章的自在殿附近有两所小斋宫。地方比宫外的上清院小多了,李摩空仍不介意,独自住了下来。他的随行仍留在上清院。

    为太后哭灵的人每日都乌泱泱的一大片,哭晕的有,嗓子嚎哑了的一堆,但傅冉看得明白,这些大多是做出来的样子罢了,要说哭得最伤身的,还是天章。

    起头三天两夜,是一点都没睡过。因在孝期,傅冉也不好再用药迷他睡觉了。到了后面,睡是睡了些,仍是少,日日又只吃那么一丁点。本来他就为太后祈寿就已经食斋快一年了,如此一来,几乎是一天看着比一天瘦下去。

    不过不需傅冉开口,自然有宸君一干人,一个接一个去宽慰天章,劝他多进饮食,安心睡眠。

    傅冉身边的陶嬷嬷,沈嬷嬷都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自然伤心不已,又担心天章身边,也都催促傅冉多关心照顾天章。

    “他眼下最不想要的,恐怕就是我的关心照顾。”傅冉心道。

    二十五日后除孝,除孝前夜,天章又是一夜没睡。

    他想起了很多事和很多故人。越往前追溯,颜色越斑斓。死去的人,回忆起来,总是百般的好。

    “陛下。”傅冉进来了。天章无视了他二十多天,终于主动召了他过来。

    守灵的地方没有卧榻,只铺着绒垫,两人跪坐相对。

    天章派去涂州的人,在一个月内查访了顾玉媛的老家涂州所有的古寺。傅则诚当年是送去几个少年避难,但那都是亲眷,涂州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傅冉去过。

    天章垂着眼睛,声音低哑“你是母后为朕选的皇后,仅凭这一点,朕就永远不会废了你。”

    傅冉“哦”了一声。

    好开心呀,不会被废了啊呸。

    “所以,你可以说实话,”天章抬起眼睛,“朕命你,说实话。”

    傅冉反问“什么实话”

    天章张了张口,道“应丰元年到五年,你在哪里傅冉这个人,在哪里”

    傅冉面色平静,他整理衣襟,坐得更加端正。

    傅冉还没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天章就已经感觉到了惧意,他的胸口像开了一个洞一样冷,五脏都在抽搐,力气飞快地从那个洞流失,他又想阻止傅冉说出来,他积攒了那么多天的决心在一瞬间就要坍塌。

    但他握紧了拳头,克制住了自己。

    “我在叔秀的身边。”傅冉语气平和,毫无阻滞地说了出来。

    天章耳中轰鸣,眼前晃过一阵黑影,傅冉的脸就在他的面前,那么平静,他想站起来,不想再看见那张脸。

    他一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全黑了。

    有人扑过来抱住了他。

    第25章

    治丧的时候最是人多口杂,有人看见御医在天章守灵的殿中出入,立刻就猜测起是不是天章身体不适。不消片刻,宫中大半要紧的人都知道天章哀伤过度,病了。

    太后已经不在,天章晕着,宫中一切都听傅冉指挥。

    傅冉坐在床头,看着御医给天章诊脉。

    天章身体怎么样,傅冉心里有数,这几天就是累狠了,虚的。御医嘀咕着怎么给皇帝进补的时候,苏檀过来了。

    “皇后,宸君过来了,想见陛下。”苏檀小声说。

    虽然宸君前段时间是被天章冷落了,但是天章也没拿他怎么样,宸君仍是后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的人。

    “陛下补觉呢,不见。”傅冉随口打发了。

    过了一会儿,苏檀又过来了“宸君说实在放心不下,何况陛下睡着,不见并非陛下的意思。”苏檀在外面时已经劝了宸君几句,无奈孟清极根本不听。

    苏檀很怀疑他是故意惹恼皇后,以招来天章的怜惜。但他毕竟只是内侍,只能做这个传话筒。

    果然傅冉冷冷道“不见就是我的意思,他想怎么样”他吩咐苏檀“你多找几个人把门守严实,难道他还敢硬闯告诉他,他爱杵哪儿杵哪儿,别杵到我眼前来就行。”

    饶是苏檀已经委婉道“皇后请宸君自便”,孟清极听了,还是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他身边的苏辛小声劝道“看来皇后是打定主意不给宸君进去了不如”他还没说完,孟清极忽地在廊下一跪。

    苏辛唬了一跳“宸君快起来,这大冬天的地下多冷啊”

    苏檀也忍不住皱眉道“皇后并非罚宸君,宸君何必如此”又叱喝苏辛等几个内侍“还不快扶宸君起来”

    孟清极只道“陛下到底怎么样了,我心里焦急难安,皇后不让我见,我只能跪在这里。”膝下竟然跟生了根一样,怎么拉都不动,内侍又不能对他动粗。苏檀无奈,只好叫人在廊下也挂了聚火珠起来,尽量让孟清极周围暖和点。

    苏檀又进去对傅冉禀了,傅冉只道“他要跪便跪。”

    其实被人看到宸君跪在外面,难道就不会觉得皇后苛刻苏棉想劝傅冉,但他跟傅有段时间了,知道这位皇后的深浅,自己想到的东西,傅冉大约不是想不到,只是不在乎罢了。于是将劝说吞回肚子里。

    不巧孟清极刚跪了半刻,天就阴沉沉飘起雪来。不一会儿,细碎小雪在风中竟越卷越大。孟清极好面子,才跪这么一小会儿就站起来,只觉得会叫旁人看笑话。于是咬着牙,仍是一动不动。

    宫殿的廊檐虽然宽阔,但风大雪大,还是吹入纷纷雪片落在孟清极肩上。

    忽然孟清极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忽然头顶上一暗,瞬间就有暖气和淡淡的清香袭来,风雪声都远去了。孟清极不禁抬头,头顶上已经罩了一把竹伞。他在伞下只能看到那人黑狐斗篷的一角。

    苏辛忙接过了伞,孟清极这才看到来人。

    是淮阴王齐仲暄。虽是少年,身材已经和成年人一般挺拔,他解开斗篷,不悦道“你们也太不经心了,雪这么大,为何不挂上帘子”他不问孟清极为何跪,只责怪了这一句就离开了。

    他什么都不问,孟清极反而一下子脸红了。两人目光一接,都迅速转开。

    室内内侍已经向傅冉禀了“淮阴王来了。”

    淮阴王是天章的侄子,算得上如今与天章血缘最近的宗亲了,傅冉不好挡他,只道“请他在外殿坐,我出去见他。”

    齐仲暄也是听说天章不适,故来探望,他是个极知趣的年轻人,一个字也没提跪在外面的人,就跟没看见一样。只问了天章的身体,傅冉只道“无事,累的”,齐仲暄关心几句,又送上从昆仑带回来的灵芝补药。傅冉客气几句,收下。两人又说几句明日除服的安排,齐仲暄再次关心了一遍天章的身体,就起身告辞。呆的时间不长不短,说的话每句都妥帖有分寸,既不谄媚,也不敷衍,真诚得恰到好处。

    让傅冉都忍不住琢磨了一下这个人。

    齐仲暄从殿内出来的时候,跪在那里的孟清极已经不见了。他身边人都是聪慧的,见自家王爷的目光在刚刚宸君跪过的地方打了个转,就在他耳边小声道“宸君身体受不住,刚刚晕过去了。”

    齐仲暄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那个孟宸君,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是个少有的美人还有那把竹伞,宸君没有留下。

    天章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阵虚虚的疼,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以至于他只能睁着眼睛躺在那里。床帐又放着,一时竟无人发现天章已经醒了,正好让天章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陛下食斋快一年了,平日从不沾腥荤。冒然就请陛下食肉恐怕”苏檀小声道。

    “御医也说了,药补不如食补,陛下本就称不上有病,只是气血有些亏,是长期饮食劳累积累出来的,即便用药,还是要在饮食上调养。陛下不肯食荤也没办法,只是这样下去,没病也要拖成病。”

    天章听出来这是傅冉的声音,他心中又是一颤。

    苏檀道“毕竟太后刚走,陛下不愿食荤也是至孝之举。”

    外面静了一会儿,天章不禁转头看向外面,正好隐约看到傅冉也看了一眼床帐。

    “是啊。陛下是至孝,当初茹素是为了给太后祈寿。不过现在太后已经走了,陛下继续茹素还有什么意思把自己折腾病了,嗯反正太后也见不着了,不会心疼。”

    天章知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于是轻轻咳嗽一声,苏檀连忙过去,卷起了帐子,欣喜道“陛下醒了。”

    傅冉坐在榻上没动,只吩咐道“陛下应当饿了,把膳食端来给陛下。”

    苏檀连忙张罗着在床前摆上食榻,上面摆满了食物。

    天章平时常吃的粥点都有,天章却指着中间的汤罐问道“这是什么汤”

    苏檀道“是莲藕乳鸽汤。”

    天章竟点了点头。苏檀喜出望外,连忙盛了奉给天章。

    莲藕味道清甜,乳鸽本身鲜美,两者一起炖煮了,汤味不带一丝腥,而是新鲜甘和。天章快一年没沾荤,喝了都不会觉得不适。他喝了一碗汤,又吃了些藕,顿时觉得胸口也不疼了,心里也踏实了,连傅冉看上去都不是那么可恶了。

    于是又吃了两块米糕,几只素三鲜饺子,就命人撤了,只道“这汤很好,过一会儿再进上来。”

    苏檀连忙道“这是皇后命人做的。”他瞧着天章似乎与皇后之间是有什么疙瘩,说了这个立刻退下了。

    傅冉仍是坐在榻上,道“宸君来过了,我没让进。淮阴王和寿安王都来过了,送了东西;送来的都是极品滋养的东西。”

    天章坐在床上,听他说完了一串,忽然道“我算是想明白了。”

    傅冉等着他的人生感悟。

    “没了的那个娉婷,原来是个不相干的人。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还活着,我心里该高兴才对”天章说到这里,大约是刚吃过东西,脸上泛起一层红润的颜色。

    他顿了顿,故作平静道“这个凤印,不仅是太后指给你的,也算是你自己挣来的,是你的本事。很好。”

    傅冉垂着头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走,他的袖摆扫过几上的小杯,啪嗒清脆一声摔个粉碎。

    天章肩膀一颤,慢慢就委顿下去。

    第26章

    天章送太后灵柩去了郊外殡宫,宫中也已除服。太后过去所居的长信宫改做祭祀用,突然少了大批的宫人,只剩下长明灯日日夜夜地燃烧。

    天章想用哀戚和忙碌把时间都填满,这样他就可以少去想傅冉的事情。

    但是夜深时候,他坐在案前,不知不觉就会发起呆。

    回过神来时更加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傅冉还是和平常一样。该吃吃,该睡睡,还有闲心为天章拟了进补的食单。天章只命苏檀去道了辛苦,赏赐了两次东西去两仪宫。在后宫天章能躲着傅冉,在前朝却躲不开傅冉的父亲傅则诚。

    傅则诚经历三朝,现任御史大夫,因傅冉为后的缘故,又添爵位在身。在外人看来傅家算得上是天章的心腹重臣之一,有大事时候天章常常会听取傅则诚的议论。

    现在天章是没办法直视傅则诚了。

    傅冉那时候才十三岁不到,肯定不是自己能做主代替傅娉婷的,必然是由傅则诚亲手安排,才能将他安插到自己身边。过去天章想到娉婷的时候,虽感幸运,也想过傅家的这个决定让娉婷吃了多少苦,稍有不慎,就可能丢掉性命,至于清白闺誉早就置之度外了。父母能为皇家,舍得这一个女儿,这份忠心,实在难能可贵。

    所以在傅娉婷死后,他依然优待傅则诚。

    但如今他一想到娉婷非娉婷,只觉荒谬得好像一场梦。从头到尾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做梦,只有他自己到现在才醒过来。

    他心中就生了疑心。

    一会儿怀疑到如今这个局面,全是傅则诚算好的一盘棋。一会儿怀疑傅则诚表面上履薄冰,实际上心中早就在嘲笑自己有眼无珠。

    他又忍不住想要是娉婷没病死,那最后他去迎接新娘的时候,傅家是会把哪个送进宫娉婷傅冉哪一个难道那时候傅家就会老实交代实情当然不会。当然不会。看他在娉婷墓前伤心欲绝的样子,傅家人都一声不吭;看他后位空虚多年,傅家也一声不吭。

    若傅娉婷没死,他说不定真就娶了她

    一想到这些,天章就心里发寒。他恨傅家欺瞒,也恨自己,若是聪明洞察,何至于被蒙蔽至此。

    傅则诚觉得天章这两天看自己的眼神非常怪。

    他经历三朝,再怎么为官正直,也是有自己的城府和分寸的,身在官场上,没有人不对皇帝察言观色。傅则诚琢磨着,天章自从太后薨之后,看自己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那像是一种知道了什么的眼神。冷淡,厌烦,纠结。不像过去那样是和煦而坦率的,现在天章看他的眼神,总像是从什么地方拐了个弯一样,从暗处冷飕飕的来。

    偏偏宫中一片平静。傅冉什么消息也没有,听说的都是零碎事情天章身体不适,皇后尽心照顾了;宸君想去探病,被皇后罚跪等等。这些事情虽然足够议论分析,但都不是傅则诚真正害怕的事情。

    提心吊胆又冷冷清清的春节过后,就是开春时候了,一到开春,总有几个地方闹春汛。不算大灾,只要安排妥帖就能平安度过。可某州某县开仓救济的时候,才发现仓中以糠充粮,只是账面上数字吻合糊弄上级,实物被几个硕鼠蛀空了。

    这被抓出来,立刻就从邻县调了救灾物资过去,损失尚可弥补。至于硕鼠,自有大理寺和刑部量刑。这件事虽可恨,但案情简单,一目了然,蠢人犯蠢事,还蠢得连一点新意都没有。

    不想天章听完陈禀,竟然缓缓抬眼扫视一圈,冷冷道“诸位不妨说说,这件事里到底是谁错得最多”

    天章这一问,殿上立刻一阵死寂。

    所有人脑子里都在狂转,这么一件简单的案情,却被皇帝拎出来问这么一句,十有八九是借题发挥,要对什么人发作了朝中谁没有个把政敌,这时候都想着怎么轻巧利落地把这盆脏水泼政敌身上。

    立刻就有甲说这硕鼠的老师是某某某,学生犯错,乃是老师没教好。又有乙道,老师何其无辜当然是硕鼠的上级过错最大,治郡不严顿时你来我往开始唇枪舌战。

    孟康也在琢磨。他早就看傅则诚不顺眼了。傅家占了皇后的位置,又不肯与他交好,怎么可能顺眼。

    而且这事情,要说是御史台监察不力也是说得通的孟康在心中又掂量一番,道理虽然说得通,可天章一向优待傅家,他若是公然针对傅则诚,恐怕讨不着好。

    正这么犹豫着,就听座上的天章忽然开口道“御史大夫。”

    天章身体还没养起来,仍是苍白消瘦,这么一开口,里面全是倦意和寒意。

    众人又是一静。其实也有人像孟康那样想到了傅则诚,但都想着傅家向来得宠没想到天章这次竟然是发作傅则诚。

    傅则诚一脸沉着,上前一步道“臣在。”

    天章只觉得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最终只道了一句“以糠充粮御史台是想要朕做睁眼瞎吗你这个御史大夫做得何等轻松。”

    傅则诚只觉得天章字字意有所指,好像这段时间来所有的怪异都有了答案,他一阵恍惚,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一颗心拽着整个身体向下坠,坠了,摔个粉碎,反而安心。不像原来,飘飘荡荡挂在悬崖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孟康在心里笑得都快打滚了。回味着傅则诚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一回家就高高兴兴要酒来喝,对宋如霖比平常和颜悦色多了。

    “今天陛下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傅则诚老大一巴掌,真是解气看来傅家的富贵也不是那么牢靠的皇后在宫中若是得宠,何至于如此看来我儿还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孟康虽有侧室,但这些话,他还是只能和宋如霖说。

    不过宋如霖却不像他那样乐观“傅家受宠久矣,即便偶尔犯错,陛下对傅家不至于忽然就弃绝。光凭皇后是太后所选这一点,就不容易撼动”

    孟康颇觉扫兴“你是没有看到朝堂上陛下那张脸。”

    宋如霖还想再劝,孟康挥手道“好了好了,得意一下也不行。”

    “老爷在家中得意一下并无妨,只是别去怂恿宸君就好。”宋如霖淡淡道。

    孟清极不需要怂恿就兴奋了。

    后宫向来是与朝堂紧密相连的。天章当众责骂傅则诚,就是发泄对傅家的不满,自然就是对傅冉的不满。

    不过众人眼睁睁巴望着天章动手削傅家,结果天章毫无动静,似乎那天就是为骂而骂。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傅则诚仍安坐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后宫中皇后亦是稳稳当当。

    二三月间天气冷热反复,天章一直心情低迷,不小心就着了风寒,这下是真病了起来。

    夜里高烧不止,天章自觉清明,实际上人躺在床上,都开始说胡话了。傅冉坐在一旁,只是握着他的手,不停抚慰。

    “我恨不得扒了他的官削了他的爵恨”

    天章醒过来时,有些像是清醒着,两眼涣散地看着傅冉就如此喃喃道。

    傅冉不说话。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怕你是皇后,朕的皇后。他到底是你的父亲”天章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他拽住傅冉的手。

    “为什么”他问,“要骗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傅冉低声道:“陛下累了,好好睡吧。”

    看着天章终于沉沉入睡,傅冉将手搭在他的额上,低声问道“你以为骗人的人比被骗的人,就更好受么”

    第27章

    看着天章终于沉沉入睡,傅冉将手搭在他的额上,低声问道“你以为骗人的人比被骗的人,就更好受么”

    这么一感叹,傅冉回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呃确实骗人的感觉好一点。”

    天章迷迷糊糊道“什么”

    傅冉摸摸他的头“没什么”

    次日天章热度渐退,一觉醒来,就见在床前侍奉的是孟清极,立刻问苏檀“皇后呢”

    苏檀答道“皇后守了一夜,刚刚回两仪宫了。”

    孟清极见天章一醒来第一句就找皇后,心中十分不快。这段时间天章宠没宠上皇后他不好说,但天章对自己的疏远他当然一清二楚。所以这个能和天章亲近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陛下躺在床上未免无趣,我为陛下读书吧。”孟清极柔声道。他的声音清越动听,朗读起山野游记,很容易入耳。

    天章没出声,只是在出神地看着帐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清极读了两章书,就开始试探道“还好这次皇后没有拦住我”

    听到皇后二字,天章这才看了孟清极一眼“怎么了”

    孟清极这才提起上次皇后拦他,他不得不跪在宫外的事情。这事情天章早就知道了,不过孟清极从没当着他的面说过,这时候趁着天章生病说出来,是来显摆自己的委屈的。

    不想天章竟然不吃这一套,反而道“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罚人,你何苦招惹他”他自己都招惹不起傅冉。

    孟清极真是委屈极了“陛下这意思,是我自讨苦吃我还不是急着想见到陛下才会如此”

    他知道天章喜欢他什么样的神态声音,自觉语气也拿捏地不错,也委婉表达了对天章的爱意。

    天章果然就转过头,多看了他几眼。孟清极正准备再接再厉,就听天章问道“之前我送你的那串水暖珠呢冬天都过去了,我好像没看你戴出来过。”

    孟清极没想到他忽然问起这么一件小事。那珠子是被他砸碎了,不过皇帝赏赐的东西,他当然不会这么说。

    “那珠子果然如陛下所说的,太容易碎了,不小心就碰坏了。”

    天章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苏檀在一旁却看得分明。所谓失宠,往往是由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决定的。

    孟清极大约也觉察出气氛不对,没再提皇后的话,陪着天章又说了几句话,天章心不在焉的,就打发他走了。

    孟清极一走,天章就叫人将榻移到窗边,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裹着厚毯子晒得舒服。窗上新换了薄薄的纱帘,天章坐在窗下也不觉得刺眼,晒了一会儿就捡了些简单的政务来看。

    “昨晚皇后一直在”他问苏檀。

    苏檀答道“皇后一直在,没合眼地守着陛下。”

    天章张口又想赐东西去两仪宫,想了想还是作罢,宫里送去的那些东西,傅冉未必看得上。

    到了午后又有人来探病,天章只召寿安王进来,给寿安王看了看,以示自己虽然病了,但不是大病,很快就好。

    寿安王奔七十去了,辈分又高,对谁说话都直言不讳。

    “看到陛下的气色,我就放心了去年冬天以来陛下就一直有些不足的样子,看得人揪心我知道陛下是至孝之人,太后走了陛下是不好过,不过还是应当多加保重,再没有比龙体更要紧的了。唉”寿安王说着说着就淌眼泪了。

    天章反过来要劝他“只是小病而已,何至于就严重了叔祖放心。”

    寿安王擦了眼泪,瓮声瓮气道“我是老了,要是说错了话,陛下勿怪。”

    天章道“叔祖的话,都是长者之谈,我怎么会怪”

    “好,”寿安王拍拍膝盖,“陛下不怪我说话鲁莽就好。陛下是真要把身体好好养起来,这时候可出不得一点意外。唉,先帝在陛下这个年纪已经有两位皇子了。最后哪知道还被梁王那狗贼钻了空子”

    他又絮絮叨叨把梁王骂了一遍。反正亲戚间想找共同话题,骂梁王就对了。

    不过天章已经听出来了,寿安王杂七杂八扯了那么一大堆,真正想说的其实就是一句话“你父皇在你这年纪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为什么说天章这时候出不得一点意外因为天章一个儿子都没有,这时候天章出点什么意外,宗室能立刻为这皇位掀起又一阵腥风血雨。

    寿安王说完了想说的话拍拍屁股走了,只留下病床上的天章更加郁结。

    中午过后,傅冉又来了。

    天章刚放下药碗,傅冉忙扶着他漱了口,见他脸色比昨晚好多了,脸上也不由带了笑。

    天章仍是靠窗下坐着看奏折,傅冉就拿本书看。两人各看各的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天章忽然道“那伽放到你那里养如何”

    傅冉不由就笑出了声“陛下这是怎么了不是顶讨厌她的吗”

    天章难得没生气,反而也淡淡笑了,说“你明知道我讨厌,不是还叫我看到了”

    傅冉端详他片刻,道“我是说真的,陛下这是怎么了”

    天章用指尖搓起奏折的一角,无聊一般搓来搓去,道“你喜欢,就拿去养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傅冉认真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天章这是在讨好自己。

    “还是不用了”

    天章脸上就有些失望。

    “皇后的事情也多,她就算送过去我也没有那个时间照顾她,还是得假手于人,说不定还没崇玄司照顾得好。不过能让她经常到我面前来玩就很好了。”傅冉补充道。

    天章立刻道“就依你说的,确实不错。”

    两人这么一说定了,突然就都没话说了。天章心中酸甜苦混在一起,一忽儿又想到寿安王说的话,想和傅冉说说,又觉得太快了些,于是按捺下来不提。

    他已经猜测到傅冉是为什么吃过始蛇膏了。既然傅冉一直是在自己身边,那必然是为了自己才吃的始蛇膏。

    即便自幼在宫中,天章也对外面教坊间的事情有所耳闻。据说调教嬷嬷会给年纪小又貌美的男孩喂始蛇膏,再辅以其他秘药,不须多,喂上一个月,就能让男孩子变得更加像少女一般。

    他想起当年傅冉在他身边,虽然身量稍显单薄,但完全是少女的模样。不管用了什么样的法术,秘药,那里面必然用到了始蛇膏。

    如此一想,许多事情立刻变得通顺起来。

    所以这时候,天章还无法直接说“你给我生个孩子”。要生孩子,就得给傅冉再吃始蛇膏。傅冉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吃那个东西了。

    但正如寿安王说的,到这个年纪还没儿子,不仅没儿子,后宫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孩子,实在是不妙天章自己暗自着急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指出来,又是一回事。

    寿安王会跑来直说,就说明宫外已经开始有舆论了。

    第28章

    流言一开始都是隐隐绰绰传起来的。

    天章登基的时候还年轻,梁王之乱造成的遍地疮痍才开始修复,众人没那个多余的心力去关心皇帝的后宫与子嗣。

    等过了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国中无大事,皇帝的子嗣问题就渐渐变得引人注目起来。

    不过这两年外面议论的,大多是说宸君孟清极专宠却无子。去年皇后大婚入宫,又晋了一批妃嫔,又有新得宠的乔公子。在外臣看来,天章的后宫真是花团锦簇,雨露均匀。然而偏是这样,小半年下来,却无人有孕。

    这时候再单单责怪宸君生不出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但“问题在陛下身上”这个想法这时候还只在少数人心中萌生,它鬼鬼祟祟,隐隐约约,越不能当众说越是叫人抓心挠肺。

    孟清极也是心痒难耐。唯一不同的是,那些人只是猜测,孟清极几乎是肯定问题在天章身上。

    那天在天章面前讨了没趣之后,孟清极仍是每日准时去天章那里探病。只是不再提起傅冉了。且每次都与傅冉错开时间,呆的时间都不长。他一乖顺,天章自然不会为难他。两人之间有些像从前那样相敬如宾起来。

    傅冉踩他一头,他固然不服气,但他一想反正生不出孩子,也不是那么着急。他甚至盼着天章多在傅冉身上耗时间,让傅冉也尝尝被人指责耽误后宫子嗣。

    后宫生不出孩子,最先被责怪的总是圣眷最隆的宠侍,然后是一宫之主的皇后,最后呢等所有人都被怪完了,宫里还是一无所出,只有皇后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那条恶心的蛇瑞,世人总该醒悟过来是天章生不出了吧。

    不过孟清极得抢在所有人都明白真相之前做点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提前知道天机,就是上天在助他,当然要做点什么才能不浪费这个机会。皇后的位置他这辈子恐怕是不要想了。要想斗倒傅冉,重新在宫中执牛耳,看准了该扶植谁才是最紧要的。

    “你看淮阴王怎么样”孟清极问前来请安的乔苍梧。

    乔苍梧有些意外,前段时间他提起淮阴王的时候,孟清极还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怎么淮阴王在京中已经安顿下来了,孟清极突然问起淮阴王了。

    不过淮阴王确实是个人物,宫中对他的谈论从没停止过。乔苍梧如实道“淮阴王年纪虽小,但气质出众,行事稳妥,宫中大多对他赞不绝口。自然是个好的。陛下都夸过他好几次呢。”

    “你自己也这么想”孟清极随口问道。

    乔苍梧有些踌躇,像是在揣摩孟清极的心思,小心道“我只远远看到过淮阴王,龙子凤孙的样貌,自然是不必提的,至于为人,陛下都夸好的,想必应该是好的。”

    孟清极心道果然如此他觉得天章夸齐仲暄好,除了这个人确实出众,也有看在寿安王的面子上。天章向来敬重寿安王,齐仲暄刚回来的时候,事事又都是寿安王夫妇照顾他,可见齐仲暄与寿安王关系也非同寻常。这样一个人见人赞的人,又有天章和寿安王庇护,若是安心呆在淮阴王这个坑上,这一辈子能享受到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都可以看到了。

    不过怕就怕,得陇望蜀。

    孟清极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怅然。

    他身边的苏辛就有些奇怪孟清极的态度。那天被皇后拦着,孟清极跪外满却正好被淮阴王撞见,淮阴王那把伞在混乱之中也被带了回来。

    那柄竹伞上没什么名贵装饰,只是胜在做工好,不仅轻便灵巧,伞面已经那样薄,上面还能雕出清晰可见的昆仑山轮廓。苏辛见惯了好东西,都要赞一声的,于是问孟清极要不要差个人给淮阴王送回去。

    孟清极却道“一把伞而已,递来递去叫人看着不安分。拿去烧了。”之后听到有人提淮阴王,却也没有不悦。

    他以为孟清极不喜淮阴王,现在听孟清极和乔公子说起,听着并不像讨厌淮阴王。

    那宸君到底是在想什么,他琢磨不透。

    乔苍梧日日到孟清极这里来赔小心,孟清极自然要给他点甜头尝尝,去天章那边探病的时候,就带乔苍梧过去了一次。好在乔苍梧表现很规矩老实,到了天章面前也目不斜视,口不多言,站在孟清极身后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安安静静只听着孟清极和天章说话,真是只在天章面前露个脸,没有越过宸君丝毫,去挑逗天章。

    孟清极对桥苍梧最满意的就是他的这份老实,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过这情景落在天章眼里,却品出了另一番意味。

    “宸君不怎么怕你。他自己倒知道要把人调教得严实。我看乔苍梧怕他得很,在他眼皮底下,一动都不敢多动的样子,连抬眼看一眼我都不敢”天章对傅冉道。

    他本意是说孟清极对人一套对自己又是一套,没想到这话听在傅冉耳朵里,也品出了另一番意味。

    “呵呵。陛下这是心疼乔公子了过来探病的,居然瞧都不瞧一下陛下一眼,肯定是被逼的,太可怜了要不然我这就把乔公子召过来,让他使劲多看陛下两眼”傅冉笑道。

    天章先是被他一凑,差点又没噎住。转念一想,反而笑了,道“我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打翻醋坛子了,说话这般地酸。”

    傅冉垂首为天章准备药碗,竟然装没听见。

    天章又道“你怎么好与他比。你是皇后,他不过是个公子,你醋吃到他身上,也太好笑了”说着说着他又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不对。他本想说自己心中傅冉远比乔公子重要,可说出来却有些像责怪傅冉乱吃醋。

    须知在后宫,妒是大忌。一带上善妒二字,就别指望好名声了。

    果然傅冉听到他这话,就道“嗯,是好笑。陛下,我过去就说过,我是不打算做贤后的。”

    天章心中有些颤,低声说“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吃了药,漱了口。两人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天章病了几天,虽然渐渐好转,但精气神都不足。傅冉扶他躺下,天章忽然就握住他的手。两人虽不说话,手指却交缠起来。

    “我”

    话太多,也太容易说错。天章生怕自己一出口,又说错。只能与傅冉十指相交,看着傅冉的眼睛。

    傅冉犹豫了一下,俯下身,吻住了天章的嘴唇。

    这个吻,不戏谑,不挑逗,只是无声地脉脉诉说和回应,天章觉得傅冉的气息完全包容着自己,他闭上眼睛,张开嘴唇,湿润和缠绵更加深入,即便躺在床上,都有随波飘荡的眩晕感觉。

    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

    “陛下,要快些好起来。”傅冉温柔道。

    天章一瞬间恍惚,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傅娉婷。但他只是点点头,闭上眼,让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病就好了,可以户外活动了

    第29章

    三月三日上巳节,是暮春宴游的节日。按宫中旧例,这一天宫中会放风筝,荡秋千,玩曲水流觞,春宴赏花,宫中不论是贵人还是宫婢,都可以打扮一番,到园中玩耍,是仅次于元宵节的松快一日。

    所以这一日也被宫中视为勾搭皇帝的好机会。过去不乏宫人在上巳节一步登天的例子,因此宫中上上下下,无不在这一天精心妆扮。

    不过今年因为刚过国丧,傅冉在颁下上巳节赏赐的时候早就吩咐了,赏花游玩可以,不可太过喧哗闹腾,艳色也不可用,宫中用酒都选口味较淡的。各宫自行约束。

    于是三月三日这一天,天上放的风筝都换了清淡颜色,淡淡溶溶贴在明媚蓝天上,飘得又轻又远,别有番意趣。宫人没有穿艳色的,但春天里穿着竹青,鹅黄,缃色,藕色,丁香这类更显得青春娇嫩。

    天章大病全愈,见此情景,一个冬天积累下来的抑郁都渐渐消散,周围皆是勃勃生气,他也不由微笑起来。

    花园里桃花灼灼,梨花光洁,渠水中飘着各式形状的酒盏。天章与傅冉先是去看宫人荡秋千,有几个大胆的宫人,不仅荡得极高,还能一边荡秋千一边翻舞,旁人看了都惊呼连连,两人欣赏一番之后,就在园中赏花。

    上巳本就是众人轻松游春的日子,因此席中什么人都有。后宫中除了傅冉,宸君孟清极虽然不情不愿,还是来了,还有乔公子和另两名侍君。天章见傅冉对孟清极一副无视的样子,仍是有说有笑,遂放下心来。

    席中还有宗室中的几个年轻子侄;朝中几位大臣,崇玄司的几位术士,都是天章看得上有岁数都不大的。

    往年差不多也是这些人,但今年还多了一位引人注目的人物法尊李摩空。有李摩空在,齐仲暄都不是那么夺目了。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16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