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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邪道压正道 第6节

作者:massive 字数:24086 更新:2021-12-29 07:30:58

    “嗯”

    余烬指尖擦过自己的唇,略带神秘,“这酒,没有一定时间,可喝不出啊”

    见余烬故作神秘,叶景行将酒坛拿起,给他再倒了一杯,“还真好奇你那酒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了。”他一把举杯,“哈哈,学不来戴老大,也喝不过你,不过”

    知他心思,余烬接道“一醉方休”

    “好”

    叶景行最后还是醉倒在余烬身边,余烬也不着急将他送回去,只是将他带到自己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角度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细微的呼吸声就在耳边,那人的温度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心有些热,余烬拿起那尚未喝完的酒坛,仰起头便往自己的口中灌。

    酒是好酒,只是溢出来的酒还是打湿了衣裳,也溅到了叶景行的脸上,这让叶景行本能扬手的摸了摸脸,嘀咕了一声,动了动身子,便往热源更加凑去。

    任由叶景行在自己怀中钻的余烬放下已经空无一物的酒坛,始终还是没有忍住,他的手指覆盖在叶景行的脸上,浅浅抚摸着,最终指腹落在那微张唇上。

    余烬收回手。

    那不知何时放起的烟花,近乎吸引了整城人的视线,可余烬却对此视而不见。

    余烬终究是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第二十二章

    余烬显然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蠢事,可当他真的抱着叶景行坐在房瓦上过了一夜,他便将这件事与蠢字划分开来。还在他怀中的叶景行显然已经要醒了,略微迷茫的他显然没料到一张开见到的便是未亮的完全的天空以及余烬的脸,他眨了眨他的眼,半响才道“余烬”随后他一闭眼,“怪事,做梦了”

    “阁主。”余烬面无表情,一夜未睡的他显得有些疲惫,“你没做梦。”

    叶景行还是选择睁开眼,从余烬怀中直起身,突然失去的温度让他有些不自在,也没看余烬,只是低声道“你应该喊醒我的。”

    “原本是想的。”余烬疲惫的眉间染上了笑意,“只是难得见阁主睡得如此安稳”

    “今日放你一天的假,赶紧回房睡觉吧”说罢,余烬只瞧的他一个背影,还有发红的耳根,叶景行已经一溜烟不见人了。

    得了许诺的余烬也不纠结叶景行的逃跑,直接回房冲了个浴便倒头就睡,只是手指忍不住抚过自己的唇,笑意凝聚在唇边,没多久便堕入了睡眠之中。

    今日往账房走去的林楚耀觉得有些奇怪,往常应该在的余烬竟然不在,这让他不由得找了一个人来问,“那个,你知道余先生去哪里了吗”

    “余先生今日请了假。”

    “为什么啊”林楚耀扑了过去,有些紧张的追问,“难道余先生病了吗”

    这倒是吓了下人一跳,叶景行在后扶住了那人,那人连忙道谢,叶景行摆手表示不在意,示意他可以走了,便朝林楚耀笑了笑,“余烬没病,只是”他有些苦恼,“昨夜我有事劳烦他,所以没睡好,今日补眠而已。”

    “楚耀,怎么了”

    这话说是这样说,可听在林楚耀的耳中却有种别扭,他忍不住咬唇,又鄙见叶景行略带红晕的耳廓,眼微微一凛,旋即又笑了起来,“没有呀,只是今日学堂教了一些数理之法,我并不太懂,想来请教余先生。”

    叶景行听他说到数理之法脑袋便有些大,“这样啊”

    “不过没事啦。”少年又是一脸甜甜的靠近叶景行,手抓住了叶景行的衣袖,“现在阁主不是在吗”

    又是这样,叶景行苦笑,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插话是好还是不好,但也如实告之他,“可叶某不懂那数理之法啊。”

    “没关系,看见阁主就已经很开心了”林楚耀见他表情尴尬,心底一笑,便又缠了上去,满意的感受到那人的僵硬,又唤了一声,“阁主”

    少年的笑容很纯粹,让叶景行叹气得同时却忍不住心喜,他揉了揉他的头发,少年的笑容一僵,可随即笑得更开心,叶景行也没注意那么多,只是说道“好好学,以后会有用处的。”

    “嗯嗯”林楚耀连忙点头应是。

    刚去而又复返的下人对叶景行说“阁主,白姑娘来找你了。”

    叶景行看了一眼林楚耀,林楚耀松开了他的袖子,“阁主慢走。”这回少年也没有纠缠,很识大体的退了下去,这让叶景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旋即想到自己还要面对白莫愁,脑袋又大了一点。

    而离开了叶景行的林楚耀也不纠结,便往余烬的房间走去,他敲了敲门,轻声的问道“余先生”

    余烬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没起来罢了。修习玄功的他早就将修炼融入骨子之中,即便睡眠内功也会自动运转,这睡眠质量自然比平常人好。

    林楚耀的到访显然有些奇怪,余烬心思转折之间便披起外袍,却故意没穿整齐,他慢吞吞的打开了门,略带一丝慵懒就这样低头看着少年,温声问道“怎么了”

    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自然没有被余烬遗漏,他诺诺道“我听说先生身体不舒服,所以”

    “我并没有什么事。”余烬突然间的冷淡让林楚耀不由咬唇,可林楚耀也不气恼,继而问道“余先生,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怎么这么问”

    林楚耀想了想,还是说道“过几日柳村有个集会,我想请余先生去。”

    “嗯”余烬倒是笑了,“为什么突然间要请我去”

    林楚耀看着余烬那张笑脸,以及那双眼,握了握拳,脸上却带上了可怜之色,示弱道“是学堂的夫子啦”他可怜兮兮的看着余烬,“今日我与他有些小误会,然后我便说先生你的数理之法比他高明许多,然后那臭老头便说要与你一比高下。”

    “恰好过几日柳村夫子间有个以能会友的聚会,所以”

    “这样吗”听他的话,余烬抬手向他伸去,只不过原本该直朝朝往少年那纤细脖子冲去的手最终还是落在了少年的头顶,他揉了揉他的头,“可以。”

    “太好了”得到了许诺的少年显然很开心。

    “你回房复习功课吧。”收回手,余烬下了逐客令。

    少年眷恋的看了他的手一眼,“那么先生,我回去啦。”

    “恩。”余烬看了一眼少年离去的背影,便关上了门,表情有些玩味,毕竟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估计这个少年是代替自己的存在,刘相还真喜好这种模样的皮囊啊

    至于这少年对自己一见钟情

    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将衣服穿好,余烬重新推门而出。

    而当这边余烬要走进房间,里面的叶景行已经急冲冲地对着玄铭桐说了一句,“老玄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便跳窗而出。

    他这边匆忙离去,玄铭桐看着被他抛下的字笔,又见慢慢走进来的余烬,不由一叹。

    玄铭桐再怎么迟钝都发现了余烬对叶景行的不同,要知道平素似乎看似潇洒不羁,对什么都不会上心的余烬,只要遇见了叶景行,就会变得不同玄铭桐不知道余烬本人知道他自己的这种感情不,也不知道叶景行知道不,可他却并不打算戳破他们之间的关联,毕竟只要没戳破,他们还是兄弟,还是知己。

    至少当初的玄铭桐是这样想的,然而如今看着落荒而逃的叶景行,又看着浅笑风华的余烬,玄铭桐也不知道当初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否正确。

    余烬自然知道叶景行是跳窗而出的,不过他也没打算在玄铭桐眼前说这事,只是开口,“玄先生,”他说“过几日我需要请个假。”

    玄铭桐显然疑惑,“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余烬便将林楚耀与他说的话与玄铭桐说了一遍,听罢,玄铭桐点头,“去吧去吧,不过”他微露怜悯看着余烬,“要知道李夫子可甚是聒噪啊”

    叶景行跳窗之后就觉得自己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但人都跳出来了,也不可能回去吧只能去找如今负责处理信件的宁秋枫,宁秋枫见他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只是将自己的工作大方的分了点给他。

    第二日,许久未曾联系过霏意的余烬打着购买纸墨以及一些杂物的旗号,来到采芝斋开于临安的分铺,那分铺掌柜显然不认识余烬,余烬也不在意,只是让他找霏姑娘,说他来拿酒。

    那掌柜明显没想到眼前这气度非凡的公子认识他们采芝斋真正的主人,连忙请余烬进了内阁,自己转身便去通知后院的霏意。霏意也是这几日才赶到临安的,前些日子她收到余烬信件便连忙赶来,带着余烬吩咐的那坛酒。

    见到余烬,霏意心喜,女子原本就长得秀美,如今脸颊浮红更是一道美景,她欢快道“公子你来了”

    余烬微微笑,“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自然。”霏意连忙点头,便自己亲力亲为的从一旁搬出酒坛,她双眼看着余烬,“幸亏公子一早便提醒了这坛酒你是随时都要的,不然霏意一时间可赶不过来。”

    “辛苦你了。”余烬一手取过酒坛,霏意连忙说道“怎么会”

    余烬摇头,“对了。”他看着霏意连忙正色的脸,细想一会儿,吩咐道“这几日城中可能出点事,你随时注意点,我到时候需要你。”旋即,他又朝霏意安排了一番。

    回到阁里已经是深夜,得到林楚耀的提醒,余烬眼见四周的安逸,深知这只是假象,他一笑,一手提着酒坛,便慢悠悠地回房,只等明日的到来。

    “阁主,你在这里正好。”从霏意手中取回酒坛的余烬一手提着酒坛,直接揪住叶景行,朝他说道“来,我们去埋酒吧。”

    眼见余烬拿着个酒坛就这样看着他,叶景行眨了眨眼,“这酒该不会是你买的吧”

    余烬挑眉看他,“阁主觉得余某是那样的人”

    “当然不是。”叶景行摸了摸鼻子,“不过这酒算成品了吗”

    “当然不。”余烬猛地将酒坛塞到他的怀中,“这不是带你来埋酒了吗”他看着叶景行连忙抱着酒坛的样子,不由失笑,“走吧,阁主。”

    “什么时候能喝啊”被余烬指挥挖坑的叶景行也不气恼,只是略带期盼的看着地上那坛酒。

    “十年。”十年相思,越是想醉,越是清醒。

    叶景行显然一惊,“啊不是吧那么久”

    “骗你的,来年吧。”余烬见他吃瘪的样子便想笑,“来年,我们再来吧。”

    与余烬将酒埋好的叶景行抬起头,笑意冉冉,“好。”

    第二十三章

    见叶景行双眼都含着浓浓的笑意,余烬唇也忍不住唇角微勾。上辈子的他尽管曾与叶景行随口谈起一起埋下陈年老酒的打算,但实际上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不会酿酒,也没将这句话装进心底去,就更别谈像如今一般,一同埋酒,定下约定。

    “可惜桑”没由来想到逝去的人,叶景行连忙将唇一闭,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堵,只觉得自己似乎破坏了什么,心中烦闷的他只能本能地抬起手擦拭着自己的脸。

    余烬没在意这些,死去的就是死去了,或许叶景行偶尔会想起,可死去的怎么可能会有眼前的人重要,他要当的自然是他眼前的人。又见他擦脸时脸上沾染到了污泽,便顺其自然的用指尖帮他抹去。

    正想着这酒的名字还挺别致,又或者是别的的叶景行被他这么一弄显然僵了僵身子,打算往后退了一步抬起自己的手来为自己抹去尴尬,余烬已经开口止住他,“别动,脏了。”

    余烬的眼神很纯粹,没别的多余的想法,只是认真地盯着他的脸颊瞧,擦脸的动作也非常轻柔,这让叶景行觉得自己内心没由来更是燥热,只觉得面对立下非他不嫁的莫无双都没那么狼狈。

    “好了,”没多久余烬便停下动作,收回自己的手,他浅笑着打量着鼻尖泛红的叶景行,语气悠悠,“我说,阁主,你好歹也是阁主,注重一下自己的外表可好”

    “我是男人,又不是娇贵的姑娘家,注重那么多做什么,”叶景行只觉得浑身燥热,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别扭的回了一句,“而且就你爱美。”

    哪想到余烬也不和他呛声,只是嗯哼了一声,这让叶景行觉得有些压力大,“行啦,回去吧。”他的视线四处发散,看了一眼埋酒的地方,双眼顿时闪烁起来,“余烬,明年这个时候,我们来喝这坛酒吧”他跳开话题,“看看到底是不是与你所说一般不会醉人。”

    “自然。”余烬口中应道,心中想的却是回去恐怕过几日,刘相的人便会行动了吧

    即便余烬知道在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他并没有提醒任何一个人,救为什么要救即便全天下死光了,也和他余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再说,他要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早在宁秋枫和桑仲第一次遇险的时候便会站出来,何须等到现在可若是他什么都不做,事情是不是又会变回上一辈子那样

    想到那死去的叶景行,想到他替自己养大的儿子,想到他自己也曾经和他许过一同埋酒的诺言,想到被众人唾弃却唯有他对他报以最真挚的目光

    “对了。”余烬似有恍惚,叶景行同样若有所思,他踩了两脚土,低头问余烬,“刚刚还未曾问呢,余烬,你这酒的名字,可叫做十年”

    “是啊,十年。”

    得到余烬的承认,叶景行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有些复杂,他道“是个好名字。”

    他的语气有些干巴巴,余烬没空注意,因为十年两个字似乎已经将他拉进了一个漩涡之中,他本就非容易动情的人,来去潇洒,可一旦染上那个字,尽管一身抱负,却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余烬知道自己魔怔了,可却止不住那种将自己拉入思维的僵局的意志,视线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余烬带着十余年的经验重新修习幽玄道枢功,加上寇王宝藏之中的秘宝,自是水到渠成,修炼极快,可他显然忘记了幽玄道枢功实则是魔门秘典的事实,凡是修炼此功便相当于给自己下了一个魇胜。

    而当年他体内的魔种便是对

    正走了没两步的叶景行没听到后面有动静,发现余烬还立在原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可那种感觉叶景行不知道怎么形容如今余烬给他的感觉,如今的余烬就像被四周的景象隔绝一般,硬生生的让他生出一种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没由来的一慌,张唇便喊出他的名字,“余烬”

    那紫色的背影纹丝不动,连忙上去的叶景行直接抓住余烬的手臂,被他这么一扯,余烬还是回过身来。

    叶景行只见那双熟悉的凤眼如今就如同活死人一般幽深得没有一丝波动,原本正常的眼如今开始泛红,这让叶景行不由得喉咙一紧,直接联想当初蓝惊羽走火入魔那种精神和情绪以及行为的失常。还未曾想到如何开口唤回他的理智,余烬下一秒便猛然扣住他的手腕,直捏他的命门,那双因透红而显得妖异的眼望向他的视线像是一把锐利的剑,仿佛要将他杀死一般。

    他一愣,脱口而出,“余烬”余烬抓着他命门的手又是一紧,叶景行咬牙,也没挣脱他,只是放缓自己的声音,“余烬,冷静点”他忍住命门被人掐住那种恐惧,“余烬,你现在是走火入魔了,你得冷静”他尝试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余烬的体内,以做疏导,可惜仅仅是这个打算,便让他被余烬一掌轰开,倒退了两步。

    受到叶景行内力的挑衅,余烬那张俊美的脸变得扭曲,眼神清明了一瞬,下秒又开始变得浑浊,他捂着自己猩红的双眼,“滚”他勉力维持着的意识,“快滚”

    叶景行也不知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刚刚好端端的余烬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但让他就这样抛下余烬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出了差错的余烬打晕,所以他出手了,以掌代剑,就朝余烬劈去。

    余烬见白衣的叶景行向他袭来,仿若又见到了那时为了护夜长安,又或者是别人,而与他作对的叶景行,内心的愤怒直然爆发,他邪气的一笑,便抓住他劈来的掌,“你又要和我作对”

    叶景行不明他说的话,却见他那张脸上带着受伤的神情,他不曾见过这样的余烬,咬牙也没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配合脚底功夫袭下余烬下盘,逼得余烬松开禁锢着他掌的手,再一次往他的脖颈间袭去。

    他善用剑,空手套路掌法始终差了那么一些,却也和余烬打个平手。眼见叶景行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极限,余烬愤怒,他喊“你真的当我不敢杀你吗”

    “余烬,你入怔了”叶景行躲开余烬袭来的拳头,握住他的拳头,蕴含着内力冲击而来的力道让他手腕发麻,可到底还是握住了。叶景行幸亏余烬身上没有携带武器的习惯,连忙喊道“余烬,醒醒”

    “入怔”余烬冷笑,那张俊丽的脸依旧混合着他扭曲的笑容,让余烬整个人染上了妖冶,邪气得很。

    拳头更欲上前,“这十几年来,我要真的入怔便早已入怔了,哪用等到现在”他这般说着,又欺身而上,叶景行不曾想这只是个假动作,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余烬的左手发力完毕,用一种刁钻阴狠的角度混合着阴冷的内力直攻他的小腹,直入丹田。

    叶景行腰忍不住一弯,猛地吐了一口血,空余的手却还是狠狠地握住余烬那袭击他小腹的手腕,“余烬冷静点”一手握着余烬的手腕,另一只手被余烬捏住命门,叶景行眼见余烬不闻不问,不由更紧张。他大脑急速转着,试图将引起余烬走火的原因找起,也就想到他谈起这坛酒的名字,揣摩起十年这词的含义,“以前的事都过了,现在的事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吗”

    哪想到余烬听到他的话,呵呵的冷笑,松开他命门的手直接扯住他的长发,让他与自己直直的对视。鼻息泼洒在一起,却没一丝旖旎,余烬只问他“你怎么会懂你说,你懂什么”

    “是啊,我不懂。”然而突然间叶景行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一下,迎合着余烬的话语。

    余烬听到这话表情更冷了,抓着叶景行的头发更像是要将他的头发连带头皮撤掉一样,叶景行咬牙吃痛,却不发一言,这让通红着双眼的余烬更加愤怒,“你说,你懂”

    不知何时探到余烬脖颈后的手无力地垂下,垫底的叶景行看着惯性压倒在自己身上昏倒的余烬,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自己剧痛的身体,再次喷出一口淤血。

    他抹去嘴角的血,看着昏迷着的余烬那紧颦着的眉宇,也不知道是因伤而痛还是为何而痛,他苦笑,“你们怎么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呢。”

    可十年,到底是为了谁

    叶景行逼迫自己移开看着余烬的脸,手无力地抓了抓,似乎想抓住什么。

    第二十四章

    那张对比男子来说还是过于漂亮的脸上,眉头依旧狠狠地皱起,叶景行站在床前,看着坐在床边为余烬把脉的白莫愁。

    “白姑娘,余烬他怎么样了”

    玄铭桐却有些担忧的看向叶景行,比起床上躺着的余烬,他更加担忧站立着的叶景行,起码余烬脸上还带着血色,而叶景行的脸则是苍白得不行,双唇完全失去血色。

    刚看叶景行扛着余烬回来,他眼皮就已经一跳,开口问了叶景行到底发生什么事,叶景行也没说清楚,只说是意外,便让他请白莫愁来。

    叶大哥有难,白小妹自然不会拒绝,连忙甩了赵晖就赶来了一言阁。

    见到的却是一脸苍白的叶景行,她正想问叶大哥怎么了,还未开口就被叶景行推到余烬跟前为余烬诊断,她心里蛮不是滋味,但功夫也没落下,“余先生显然是练功走岔气了,一时陷入混乱,幸亏有人打晕了他,不然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至于谁打断的,看着叶景行苍白的脸,白莫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她内心愤恨眼前这个伤到他心上人的,甚至比她长得还貌美的男子,但也迫于叶景行对他的关心,连忙笔下生花,写下一副药方,“每日三次,中火熬制两时辰,连续七天,饭前服用。”

    “谢谢白姑娘。”叶景行对她道谢。复杂的看了一眼叶景行的玄铭桐忍住自己想说的话,和白莫愁对视了一眼,便拿着白莫愁开出的药方去执药。

    “还叫我白姑娘。”领悟到玄铭桐眼神的白莫愁对于叶景行对她的生分显然很不满意,她嘟着粉唇,“我都喊你叶大哥了。”

    “”姑娘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叶景行不承情就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了,而且他还劳烦了白莫愁,他苦笑,“白妹子。”

    白莫愁这个时候才笑颜逐开,她灵动的双眼转了转,“余先生我就看好了,若是还有事,你再来找我吧。”

    “劳烦你了。”

    “都说当我是妹子就别这样说咯。”白莫愁佯怒,站起身就要说什么,一个脚步不稳就要往后倒去。叶景行本能地扶住她,可下一秒手腕却被她巧妙的把上。

    白莫愁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她失声,“叶大哥,你怎么伤得那么重。”

    叶景行连忙压住她的唇,着急道“别让老玄知道。”

    许是叶景行那双清澈的眼太过靠近,白莫愁粉颊飘红,视线不适的移了移,“好吧好吧。”只觉得现在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白莫愁连忙远离了两步叶景行,以防止自己丢脸,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丢给叶景行,“叶大哥,这个这个这个你一样一天三次、每次一粒,记得用内力化解,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啊”也不等叶景行回她话语,便兔儿般的跑了。

    叶景行看着她狼狈而逃的样子,恍然间似乎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也没多想,只是草草地从瓷瓶之中取出一粒丹药,吞服。

    余烬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如果不是那残余的药味,余烬甚至以为自己就这样被废弃了,脑中闪过叶景行的脸,他也没空注意这些事情,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内视自己体内,原本运转自如的内力如今像是被浆糊融合一般,水泄不通。

    关键的时刻,竟然出了这种问题。

    到底还是他对自己太过自负了。

    余烬穿衣起身,得知他醒来的侍女连忙去通知玄铭桐,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别去,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得知自己只是昏睡了一个晚上,余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叶景行去了哪里,侍女低头道“阁主照顾玄先生到今早被玄先生扛回去了。”

    余烬听闻叶景行守了自己一晚不由一笑,但更多的还是担忧,“阁主晕倒了”

    侍女沉默了一会儿,才古怪道“是玄先生打晕的。”

    “知道了,你去做你的事吧。”随后,余烬便只身前往叶景行的房间,示意仆人收声,他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再关上门。

    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叶景行,那双清澈的双眼因闭目而看不见,失去血色的苍白脸除了稚气外还透露着一丝脆弱,余烬忍不住微叹,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触及手腕都是冰冷的,余烬皱眉。叶景行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多少,除了他体内自带的橙暖的内力之外,还有一股属于余烬身上的阴冷内力。

    余烬估摸了一下,还是决定将那颗药丸用了,只见他取出一个小瓷瓶,瓷瓶里面仅有一颗药丸,一打开瓶盖,已经散发着一股让人醒神的浓郁药味。

    叶景行刚刚清醒,就发现有一温热的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吞咽下某物,他全身都瞬间紧迫起来,一掌就要打开那人的手,却被熟悉的声音止住了动作,“别动。”余烬说,“是我。”

    余烬余烬怎么在这里余烬醒了

    他还在思考这些问题,药丸已经顺着他的喉咙落入他的腹中,这个时候看着余烬的叶景行才恍然回神,“你给我吃了什么”

    “补品。”余烬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是略带不满,“阁主,我还是要提醒你,今日要是我还好,若是我变成歹人,若是你肚子里面的那颗药丸变成毒药,你觉得会怎么样”

    叶景行心中不满,正想反驳要不是你我会这么放下心可话到口中,却也知道这话不能开口,只能草草的抓住自己的头发,“这不是在阁里吗”

    “万一阁中有叛徒怎么办”

    完全无法抢白,叶景行只能逼出一句,“你真烦。”

    余烬笑了,他那张脸又带着要颠倒众生般的笑容,温柔似水,“阁主。”

    “干嘛”叶景行现在只想用鼻子说话,因为鼻子好热。

    “谢谢你。”

    叶景行一愣,撇过头,“都是一家子,别道谢。”余烬没说话,叶景行却知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想了想,“你好点了吗”

    “承蒙阁主照顾,好很多了。”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叶景行,却联想到那名字,只发出了一个“哦。”,他看回余烬,又恢复了平静,“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次就休你几天假。”

    “也可。”余烬也不拒绝,他正打算接这事抽身,毕竟如若他在的话,怎么向叶景行解释他冷眼旁观的理由

    他拿了假,便顺着林楚耀的名头,去了那柳村那些老夫子们以能会友的聚会。

    凉亭中,一群文人相聚。

    “一言阁可还真是出息了,区区账房先生,竟然也有如此风姿。”那蓄白胡老先生如此说着,一手抚了抚自己的美须,眼睛微眯,余烬仅笑不语,可没像身旁的一般人连忙客套,“哪儿呢,汪老夫子才是风采不减当年”

    见余烬并不奉承自己,汪孝忘的笑容减了一半,随后也不在意,对着其余的文人说道“那这三日,我们就好好聚聚吧”内心却想着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看,这边想着的汪孝忘哪能想到,才出现了半个时辰不到的余烬,就这样用病借故离开了这个聚会。

    林楚耀都走了,余烬哪会还留在这里,只见他双眼幽深,站在悬崖边,毕竟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闭死关。

    第二十五章

    一大早,白莫愁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赤身裸体的杨风凌,她俩的肌肤甚至还亲密的腻歪在一起,她一惊,杨风凌也已经睁开眼了,还顺手揽住她的腰。

    白莫愁从来都没觉得能这么冷,醒来的杨风凌见被他搂在怀中的赤裸女子竟然是白莫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见白莫愁那双灵动的双眼此刻瞪大着充满着恨意看他,床单上沾染着点点血迹,听着她冷声道“滚”没由来一慌,连忙翻身下床,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他头也不回,怕再见到她充满恨意的眼神,只是道“莫愁你听我说,我一定会负责的”

    “你给我滚啊”白莫愁爆发了,杨风凌也忘记自己到底是怎么解释的,白莫愁也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只是等到杨风凌离开了厢房,一直坐在房梁上面的小人终于开口了,“怎么样,你觉得你这脏污的身体,还能配得上你的叶大哥吗”

    “果然是你”白莫愁恨不得杀了林月雅,不顾自己赤身裸体,她起身,一把抓起地上的里衣,“林月雅”

    “是我哟,姐姐。”林月雅笑眯眯,对她的怒视视若无睹,“你毁了我的幸福,我为什么不能毁了你的幸福”她状若无辜,“只是可惜了那白玉京了啊”

    白莫愁脸一僵,翻遍整个地上,却发现被她一直贴身保管的白玉京不翼而飞,再也忍不住,飞身上梁,一手掐住林月雅的脖子,“你拿走了”

    林月雅丝毫不惧怕,“你猜”

    “你”白莫愁恨不得掐死她,然而白玉京失踪她父亲一定会大怒,这个事实显然让林月雅有恃无恐,“我的好姐姐啊,”林月雅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她悠然道“杀了我,白玉京可就真的没有了哦。”

    她只觉得不屑,怎么每个人都那么喜欢那个叶景行,眼前的白莫愁也是,将白玉京弄到手的那个阴狠美貌男人也是。可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看着如今的白莫愁,她无疑享受到一种复仇的快感,她笑,“以后估计不能叫你姐姐了,对吧杨夫人”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快乐了,毕竟从今之后,杨风凌估计就是个假男人了吧一想到白莫愁不止要嫁给自己不喜的男人,这个男人在这之后甚至还失去那种能力,林月雅笑得见眉不见眼。

    “你会后悔的。”看着林月雅无邪的脸,那种失心的笑,白莫愁突然有些悲哀,松开了握着她细小脖子的手,目光复杂。

    “你说,”林月雅反问她,说不出的讽刺,“我还能有什么能后悔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白玉京出来吗”白莫愁也不看她,“你或许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尝试配十年前的那些副药方。”

    林月雅的表情突然变得慌乱,“你别告诉我”

    白莫愁也笑了,看着林月雅的变得慌乱的神情,也何尝不是一种愉悦,“对啊,我一直为我妹妹在试解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而最重要的主味药,就是白玉京了。”

    “可惜啊”

    林月雅想也不想的就要开口道“在”下一秒却缄默,她退后两步,险些掉下房梁,却也不理,脸上阴晴不定,“你骗我,你有那么好心”

    “谁知道呢”白莫愁仰着下巴,她微笑看着慌乱的林月雅,“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欠你了,对吧”她们一生除了相救的时候是最为开心的时候,除此之外,都在彼此伤害,白莫愁拍了拍林月雅呆滞的脸,有种扭曲的快意,“一辈子当个小女孩吧,林月雅。”

    “啊啊啊啊”

    不同于上公府,一言阁此刻被卫队包围的水泄不通,带头的将领表情阴森,玄铭桐表情不变,“不知将军有何事”

    “何事”那将领冷笑,“我听说一言阁私藏上朝余党,你说何事”

    “才没有”门房立马站出来反驳,却被玄铭桐止住,玄铭桐示意他们冷静,“我们一言阁清清白白,将军若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搜查。”话是这样说,可内心却生出一种不安感,特别是联想到那将领的表情。

    “呵”那将领冷笑,招了招手,便让几个小队进去。

    尽管玄铭桐在得知他们被包围的时候就要叶景行离去,去找上公,可叶景行最终还是折返回来,他走了出来,看着那将领,“我觉得此事应该有误会。”

    眼见叶景行折返回来,玄铭桐暗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谁管你误会不误会。”将领上下打量了一眼叶景行,略带不屑,“本将只信眼前见到的东西。”他暗讽“长的倒是人模狗样,怎么就是个反贼呢。”

    “你”玄铭桐就要反击,叶景行抬起手止住他,“清者自清。”

    见叶景行并没有被他激怒,那将领只是诡异的笑了笑,“好一个清者自清,就是不知道你最后到底能不能厚颜无耻说出这句话。”

    “你们来做什么”林楚耀正和宁秋枫呆在一起,见一群官兵突然推门而入,尽管内心早知,却也装作失措。那官兵想也不想就抬手要人抓住他们两个,“将这些反贼抓了”

    “你们做什么”宁秋枫一愣,站起身拔剑就要抵抗,哪想到她身边的林楚耀立马喊道“你们终于来解救我了”

    “嗯”那官兵看着林楚耀,林楚耀立马道“他们都是反贼,我知道他们的东西放哪但是你们可要保我啊”宁秋枫一直都当林楚耀弟弟般疼爱,如今见林楚耀突然反转,发出这种诬陷,宁秋枫震怒,就要往林楚耀砍,林楚耀哪能被她砍到,一个闪身就往后退,“宁秋枫,你们这群反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偷摸摸密谋着作反的事情”

    宁秋枫失神下被打落佩剑,束手被擒,“闭嘴楚耀,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林楚耀视而不见,只是对着在他身边被束缚的宁秋枫笑,小声的道“我的好姐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只为了补偿那个叫桑仲的。”他笑颜如花,“走吧,我的好姐姐。”

    叶景行目光复杂的看着随着官兵而来的林楚耀,还有在他身边被束绑的宁秋枫,宁秋枫挣扎着,悲愤得看着林楚耀,“你为什么要胡说”

    林楚耀反问她,“我胡说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密谋的东西,玄先生房间,你看看是什么”

    “将军,找到了”随着护卫取出的东西,玄铭桐脸色终于一变,这个时候还哪能不知道这是个圈套。因为这些东西,他压根连看都没看过可无一都标记着东园军的标志

    那带头将领冷笑,“真是好一个一言阁啊,区区一个江湖组织,竟是东园军密谋处。”他抬手,响亮道“乱贼还不束手就擒”

    事至于此,再怎么都知道被诬陷了还是刘相借着斩反贼的名头要将他们拔草除根玄铭桐与叶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静观待变,等上公到来,可惜的是那将领并没有那么沉得住气,他大喊道“乱贼当斩”他声音带着笑,“来人啊给我斩了”

    压根不等判决与处理,其中一士兵直接拔刀就砍向了其中一个侍女,那侍女啊了一声就这样倒在血泊之中,有一有二,叶景行大喊“住手你们还有王法吗”

    “王法对待乱贼,需要王法吗”那将领一笑,直接拔出自己的佩刀,往叶景行身上招呼而去,站在玄铭桐身前的叶景行不得已拔剑相挡,那将领眼见叶景行抵挡,大声一笑,“拒捕那更留不得你”

    乱战之中,尖叫,血液,叶景行只觉得心都凉了下去,一个不稳,险些被那将领的佩刀砍伤,尽管每日按时吞服丹药,可短短数日不到怎么可能去掉内伤。

    “怎么人称云中藏锋的叶大阁主竟然只有这些能耐”可那将领也清楚,只怕是这叶景行受了内伤,他脸带起嗜血的笑,“来打一场”

    玄铭桐是深知叶景行身上带伤的,将袭来的官兵打晕,抢过佩刃的他直接代替叶景行迎上了那将领,那将领双眼一眯,“没想到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老玄”叶景行咳了一口血,玄铭桐头也不回,只是紧紧盯着那将领,“阁主快走吧。”他道“带走秋枫,起码不能让我们死的不明不白。”他咬牙,犹豫不决,玄铭桐显然大怒,“走啊”

    宁秋枫和林楚耀搅缠在一起,林楚耀看着周围显然看好戏的刘相手下,心中怒骂一声杂碎,下手直接划伤了宁秋枫的脸,然后抓住宁秋枫,以剑刃抵在宁秋枫的脖子上,看着刚刚到来的叶景行,“阁主,好啊。”

    叶景行抿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楚耀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呢”看着旁边还立着看戏的人,“你们傻啊,还不把反贼给抓了”

    “阁主,快走”可宁秋枫刚开口,林楚耀直接把剑刃往她脖子上浅浅的一抹,“闭嘴。”

    “秋枫”对敌的叶景行要上前救宁秋枫,哪知道宁秋枫直接往前一靠剑刃,“你再不走,我直接就自抿在你跟前。”

    无奈的叶景行狼狈而逃,他问了一句林楚耀,“为什么”

    看着翻墙而逃的叶景行,林楚耀低声重复为什么他拿着剑刃的手直接插入宁秋枫的脖子中,“就凭你,能轻而易举就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啊。”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懂。林楚耀眯眼微笑,任由宁秋枫倒在地上,他双手张开,沾满血液的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身后追兵不断,叶景行唯一庆幸的是今日余烬不在此。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逃离心神一个不稳,背部被人一脚踹来,他喷血而往后退去,全身被血液沾染。

    叶景行手脚冰冷,他望着眼前的四条人影,拿着配剑,“你们是刘相的人”

    “事到如此,叶阁主还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而已。”叶景行抓紧时机疗伤,“对吧”

    那人影一笑,显然明白叶景行在拖延时间,“那就等叶阁主能活下来再说吧。”他一抬下巴,四人立马出手,不带一丝保留,组合剑阵就锁住叶景行。

    冷不丁的背后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显得太不正常,让叶景行整个人都要跳了起来,但是那熟悉的沉香味让叶景行冷静下来,高抬起的肩膀一下子也软化了下来,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凝聚在鼻尖,酸得痛,“余烬”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就是全部世界,那人温和的喊着他,“阁主。”

    第二十六章

    余烬是从甩脱刘相手下的玄铭桐那边得到了叶景行的撤退路线的,尽管这是他自己设得局,可一旦发生了,他也害怕会发生与自己计划之中不一样的事情,毕竟人为因素是变动最大的一个点。

    “你果然知道什么。”见余烬的突然出现,玄铭桐神色复杂,余烬也不在意他的疑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见他身边没有自己想找的人,不由皱眉,“阁主呢”

    “阁主暂且安全余烬,”玄铭桐叹了一口气,对于余烬的袖手旁观也未曾出口说些什么,他也不认为余烬能救他,眼前闪过妻女的容颜,他苦笑道“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余烬没说话,玄铭桐也仅是动了动脖子,视线落在那并不算晴朗的天上,“如果可以,和我妻子说,”他慢慢道“我一生之中,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她。”

    矫情。余烬嗤笑,“不见得你妻女如今就是安全。”

    “我说的是如果。”并不惊讶余烬的态度,他用着陈述,并非疑问的语气说道“你对阁主,也是这种感情吧。”大限将至,玄铭桐的脸异常红润,他那双眼紧盯着余烬,没有恨意,平淡如水,“实话说,余烬,我曾经想过,如果阁内真的会出叛徒,肯定会是你。”他露出一丝笑意,“那曾想到是我看走眼了。”

    如果他没有重生,那么叛徒的确是他,玄铭桐并没有看错这点,余烬哼了一声,话锋直接回到了正题,“放心吧,就算我不会,你们的好阁主也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玄铭桐突然笑了出声,便将早在当初就已经设定好的撤退路线告诉了余烬,余烬听后留了句话便几个轻功离去,玄铭桐听到他的话,躲在阴暗处,“后悔”他自问自己,擦了擦嘴角边的血迹,“会后悔吗”

    从来都没有。

    回到如今,无声无息的玉珠就这样穿喉而过。余烬从叶景行身后搂住他,他怀抱着叶景行的腰,虽说带笑,眼神却冰冷得很,看着眼前仅余的三人,问道“怎么,你们还要继续吗”

    那三人显然没见过这等以玉珠为暗器的手段,对视一眼,便同时攻身而上,余烬一把推开叶景行,也不等叶景行反应过来,便迎身而上。

    交错之间,余烬低笑,“我可没说过我只会用暗器。”袖里剑才是他真正的杀机,强力突破心魔的余烬已经不同之前,前世的功力恢复十之八九,自然不同往日。袖中一把小剑甩出,意料之中就让那人措手不及死在了他的手下。哪想到这人只是一个幌子,其余两人就这样冲向叶景行,其中一人就要下死手,另一人也封住叶景行的后路。

    余烬内心一紧,甩手而出的两枚玉珠而出,两声闷哼,四条黑影全部倒在地上。

    这招虽说好用,可按他如今的内力却也只能勉强支撑四招,内力接近清空的余烬连忙施展轻功在叶景行落地之前抱住他,只见他手臂血粼粼的留了一条长痕,这让余烬语气不太好,“阁主,你又受伤了。”

    叶景行苦笑,“没事。”

    余烬为他点穴,又从怀中取出白莫愁给他的白家秘制生肌膏为他敷上,可没多久那些血液又再次渗出,余烬指尖不由得一颤,尽管他不知道叶景行什么时候中毒的,但是这个症状余烬一直都知道刘相身边有两个西域奇人,一个擅长用毒,一个擅长下蛊,可他也没有想到早在如今叶景行就已经被人下了毒,要知道余烬并没有忘记那个时候追杀叶景行的自己有多狠,他内心更为不满,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

    叶景行显然也发现自己身上的异状,他扯下自己的衣服随便给自己包扎一下,便拉了拉余烬的袖子,“没事,先走吧。”他苍白的唇开合着,“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余烬脸色阴沉,巴不得回身再去对那四人千番折磨,最终却只能跟着叶景行快速离去。

    耳听叶景行的呼吸越来越凌乱,那荼白的衣衫已经被血染得不能再红,余烬表情简直黑得似乎要滴出血,“阁主,要不休息一下吧”连续吞了两服回气散,余烬也不着急,只要不是遇上老家伙,他都有一战之力。

    “好。”叶景行脚步顿了顿,下一秒脚却因为惯性往前半跪了下去,幸亏余烬拉住了他的腰,将他拉回自己的怀中,扶稳,“小心。”

    “抱歉,”叶景行低着头,余烬也没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突然没由来得问了一句,“余烬,你说我会不会死”

    死余烬的表情不变,眸色却越发阴冷,他紧紧地握住叶景行的手腕,他道,“不会。”

    “可是你知道吗余烬,”叶景行一直强硬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他颤抖着嗓,“老玄,秋枫甚至还有问新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难道你还要跟着他们死吗上辈子就算他们死光了,也没见你有这种念头一想到上辈子叶景行看向自己充满恨意的眼神,而如今失去了这种恨,他还有动力支撑自己活下去吗

    那个时候的余烬只是在想,他就不信,天下只剩他一人与他有久,他也未曾做伤害他之事,他还能投奔别人可失去了对他的恨,叶景行还会支撑下去吗

    他一直都知道叶景行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可却不知为什么永远都无法握手言和。

    余烬没由来的有些慌,他一把抓住他的下巴,语气僵硬,他说“你还有我,阁主。”余烬逼迫叶景行看着他,语气有些紧凑,“再说,难道你就真的就这样让他们白死了”

    “余烬。”被掐着下巴的叶景行也没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余烬,他反握住余烬的手,唇色发白,双目带上祈求,“要不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还能不是真的吗余烬感受着他掌心的冰冷,以及颤抖,心也跟着冷静了下来,“自欺欺人有意思吗”没有丝毫不忍,余烬讽刺的反问他,“阁主。”

    余烬权当瞧不见他眼中弥漫的水雾,可心底确实不喜欢见到这样的叶景行,毕竟他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在他面前暴露自己懦弱的叶景行。

    这样的叶景行,是他真的不曾看过的,也是让他体会到一种名为心疼情绪的叶景行。

    余烬突然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却完全止不住这种感觉,这让他情绪有些暴躁,“我真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一句话更像是刺激叶景行,余烬语气冰冷,“阁主,你好好想想,你别忘记了,你能活下来,是靠多少人的命换下来的。”

    “你说你要死,你对得起他们吗”

    叶景行瞪大眼,那双原本就涣散的双眼灰霾蒙尘,一直凝聚在眼眶边的泪水终于无声掉落,“是我的错。”他道,眼神却恢复澈诚,“我会报仇的。”他沙哑着嗓,“只要我还活着。”

    是的,经由余烬这么一提醒,叶景行才恍然似乎每一次他遭逢劫难,都是靠他兄弟,朋友的命换回他的命的,义兄蓝惊羽,义妹萧敏一张张脸在他的脑中浮现而过,然而却从来都没有人责怪过他,从来都没有。

    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想寻死呢

    余烬微笑,看着叶景行俊朗的脸上泪痕交错,松开一直捏着他下巴的手,突然靠近他,温热的额头直接抵在他的额头上,“别忘了,你还有我。”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宣布自己的感情,“叶景行,你记住了。”

    “要是你敢死。”他的笑容带着一股蛊惑的味道,似乎要将这句话永远都刻在叶景行的脑海之中,只听到他在叶景行耳边低声说道“我也不活了。”

    没活下去的动力那就为我而活。

    第二十七章

    前朝士族门第所组的东园军再现,这回连天子也惊动了,虽说首府紫禁离临安原本就近,然而天子竟然亲自私访,这是刘之恒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本能地朝乔崇年望过去,却发现他表情纠结,微微放下疑惑,思考对策。

    看着血染一地的一言阁,乔崇年的表情还是变了变,他忍住自己直接怒骂刘之恒的举动,毕竟他也没资格骂刘之恒,说到底他和刘之恒也是一类人,但眼见这一言阁百余人口就这样没了,尽管这其中和他也有关系,可真当发生了,乔崇年内心还是忍不住一叹。

    不过还好,虽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没留住叶景行,但庆幸的是他看向当今最尊贵的人,这人还是来了。

    这人竟然也没有料到皇帝会来么眼见乔崇年神情古怪,刘之恒双目微眯,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挂在嘴角边,他低下头恭敬道“陛下,乱党已经被我们抓住。”他又道“陛下,此处污秽,还请回避。”

    哪想到天子只是阴沉着脸,看着那堆被搜索上来的东园军信物,在乔崇年不变的脸色之中取出放在盘内的玉佩。

    只见他抚摸着玉佩,一言不发。

    刘之恒并不觉得这上朝玉佩有哪儿好,可皇帝没说话,他便只能一直弯着腰,直到那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男人开口,“这玉佩是谁的”

    “回陛下,是乱党一言阁阁主叶景行的房间搜出的。”刘之恒想也不想的回答,直起身看向乔崇年便冷笑,“陛下,我觉得这事,还是应该由和一言阁走得比较近的上公回答。”

    天子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喔”

    乔崇年也把握不准天子的想法,只能鞠身低头道“回陛下,这玉佩的确是叶景行的,而且是他从小佩戴到如今。”

    “咦”刘之恒挑眉,直接给他戴了一个罪,“这么说,你早就发现那叶景行与”被刘之恒打岔的乔崇年不慌不忙的打岔回去,“崇年并不知这玉佩与上朝有关。”

    其实千算万算,乔崇年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刘相竟然会玩这么一手金蝉脱壳,直接将一言阁和东园军扯到一起,然后借着抓到东园军头领的名头将东园军这个字号粉碎,实际上却在重组东园军,让东园军这个称呼随着一言阁消失。

    打的倒是好算盘,就不知道这是刘之恒的想法,还是六皇子的想法了。

    天子的表情依旧浅浅淡淡,让人看不出深浅,他扬眉看着乔崇年,“你确定不知”

    乔崇年内心激动,天子终于发现了可表面上还是惶恐道“臣不知”

    早在当初吴天岳还未曾逝去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吴天岳身边的叶景行就觉得有些眼熟,而后看到那个玉佩,再细看他眉目像极了多年前故去的故人,乔崇年便知道了叶景行就是李凌辰之子,再联想到那个江南女子叶婉之姓,心中更加笃定他便是李凌辰与叶婉之子。

    叶家十六年前被灭门一直都是乔崇年心中那块疙瘩,至于下手的人是谁,乔崇年不知,也不敢去揣测,毕竟当今天子家事,可不是他该管的,虽说当初那条红线还是年少的天子托乔崇年的恩师上官常佩牵上去的,可惜的是最后当今圣上也没能娶到叶婉

    天子家事是的,李凌辰,当今圣上的同母胞弟。

    叶景行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这就是为什么乔崇年要什么事都扯上一言阁的原因了。

    可要想叶景行的身份在天子眼中干干净净,就注定不能是由他或者刘之恒发现,而是要让天子自己发现,而如今他的布局终于完成了。

    他在叶景行取出六皇子的假玉契要交付给他的时候,便顺口要了叶景行那块玉佩,叶景行明显很奇怪,但还是将这块玉佩给了乔崇年。不过显然,他也没将上公那句不要将玉佩轻而易举地交付给别人,以及要贴身保管放在心里,毕竟乔崇年虽然和他说过,这个玉佩和他的身世有关系,可他的记忆之中,他的家早已被灭门了,哪还有什么身世。

    乔崇年对皇家的忠诚用另一种方式来说其实是对整个皇朝的忠诚,也可以说是野心,他并不止忠于当今圣上,还会考虑下一任的圣上值不值得辅佐,无奈当今皇家大皇女至五皇女都是女子,然而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身为男子的六皇子却心术不正,勾结前朝党羽,意图逼宫,刘相还从中帮忙。

    这样无品无德,道德沦丧的男子怎么能继任大统

    如若他没有发现叶景行的身份,他或许并不会这样做,可如今发现了叶景行实际上是当今天子流落在外的亲骨肉,他还能怎么做一对比,六皇子李明世和叶景行的作为就成了讽刺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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