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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重生 第4节

作者:胭脂藤 字数:17639 更新:2021-12-29 07:24:32

    之后的许许多多个8月12日,柴立新不断在相同的清晨醒来,离开,消失。每一天,许晋江也不知放弃般,一直重复着寻找的过程。

    凌晨四点,潜龙下城区。

    这个时间,夜猫子已经准备安歇,而白天忙碌的人们还未睡醒,只有街灯照射的马路上冷冷清清,有时要间隔好久,才能看见稀稀拉拉的一两部汽车飞驰而过。

    多数店铺这时也都关着门,在某个昏暗角落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音。时明时灭的路灯下,黑色佝偻的身影正弯着腰,在早点铺旁的垃圾桶里翻找食物。

    那是个流浪汉。

    从身量来看,他很高,却消瘦得脱了形,长年累月在街头风餐露宿,这人的头发、胡子不知多久没打理过了,油腻腻地杂乱纠结在一起,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也根本没办法判断他的年纪。

    他就这么一边翻着,一边把能找到的剩饭剩菜统统狼吞虎咽塞进嘴里。

    柴立新在街对面盯了他很久。

    对方应该发现他在看,却没有理会,只当他是一团空气。那流浪汉很专注,就像这世界上除了眼下垃圾桶里的馊包子外,再没什么能吸引他的目光。

    每个8月12号,柴立新都能在早七点看见他蜷缩在这条街拐弯处的墙角下,而在第二天即将开始的凌晨四时许,他会趁着街上行人稀少,清扫车还没来的时候,到固定的垃圾桶里翻寻食物。

    他浑浑噩噩活着,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为什么,就让柴立新想到了他自己。同样是醉生梦死,一天又一天,柴立新行迹不定,到处游走,酗酒,抽烟,泡妞,甚至开着偷来的车在高速路上狂飙,怎么刺激怎么来。

    可无论柴立新玩得多疯,走得多远,甚至把车开出几百公里外,开到另一个城市,每一次醒来,他都依然回到了自己那间破公寓里,重复着上一天的生活。

    每个不停轮回的8月12日,许晋江为了找他,都做了些什么,其实柴立新也全知道。时间一久,他派出的手下,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在哪里,柴立新都能完美避开。

    在许晋江眼里,他可能只是失踪了一天,柴立新却清楚,他对许晋江避而不见,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么长的日子,就是有再多的怒气也消磨得差不多,心里空空荡荡,柴立新感觉自己越来越麻木,抽再多的烟,喝再烈的酒,烦闷感仍挥之不去。

    短暂的一天,对他而言却无比漫长。

    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为了什么才活着

    拎着酒瓶坐在车里,一口一口地往下灌,柴立新偶尔会撇过头,看看那流浪汉,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可惜对方并没有在看他。

    这时,早点铺的门从内被拉开,发出老大的“哗啦”一声,圆的像个球的老板娘和她矮小的丈夫从门里走了出来,他们现在就要做开店前的准备了。

    “哎哟,该死该死”

    一眼看到被翻得到处都是的垃圾,势利的老板娘拔尖嗓门,立马发出母鸡咯咯咯叫一般的声音。她圆胖的身体以流星般飞快的速度冲至垃圾箱前,一边因臭气熏天而捂着鼻,一边伸出另一只手,点着那个流浪汉瓮声瓮气喝骂起来。

    柴立新小时候就曾领教过这女人的骂功,她可以翻着花样不带重复地骂上好几分钟而面不改色。

    对柴立新的目光毫无反应的流浪汉,终于因为那尖利的泼妇骂街声而停止动作,他从垃圾箱里抬起头,就这么傻不愣登看着那凶悍婆娘,反应迟缓,像不知所措。

    早点铺老板娘的叫骂声越来越凶,流浪汉开始不住往后瑟缩,一旁惧内不管事的老板见状,弱弱上前劝说了几句,却都被老板娘骂得败退。

    柴立新从打开的车窗里把空酒瓶子甩到车外,嘭的一声,对街无论老板几乎听不见的辩驳还是胖老板娘鸡叫似的高亮嗓门,都一瞬间消了音。

    柴立新踢开车门,摇摇晃晃往对面走去。

    下一秒,汽车雪白刺眼的前灯,似怪兽怒目,同时伴随着又一声巨响,柴立新的身体被撞飞了起来。

    胖老板娘再度发出可怕的尖叫

    “救命啊,撞死人啦”

    第13章 第一天

    即将黎明的城市街头,柴立新孤独躺在路灯晕黄的灯光下。

    撞击一瞬间发生,他的灵魂仿佛出窍离体,柴立新看着自己像只破面粉口袋一样,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又重重落在路边。

    刹车声,尖叫,仿佛隔开一个世界,变得扭曲失真。

    肇事的货车司机大概没料到在这个点会有人突然横穿马路,他开得太急,而一切又发生的太快。

    剧痛侵袭,鲜血从柴立新嘴里、耳内不断流出,他的内脏破裂,碎骨刺穿了肺叶,这让他呼吸困难,身体的温度也正迅速流失,他感觉很痛,也很冷。

    柴立新满脸是血,有些流进他眼中,让他视野里一片模糊。

    他的眼睛半睁着,望向头顶上的天空,又似乎什么也没看,救护车赶来之前,他的瞳孔已经散大,柴立新知道自己快死了。他曾葬身火海死过一次,可能因为这,现在他并没有太多恐惧,扯了扯嘴角,柴立新的表情反而像是如释重负,他微微翕动嘴唇,低不可闻喃喃了一句什么。

    他想他终于能够摆脱这一切了。

    很快的,柴立新黑色眼睛里的光终是一寸寸黯淡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柴立新从床上坐起。他移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缓缓打量四周。

    不是停尸间,不是棺材里,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刚“死”过一次,柴立新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看向床头的钟早上六点三十分。

    熟悉轻松的音乐声响起。

    又是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让我们来一起关注天气情况。最近的一个月,大热天席卷了南方的很多地方,大家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够

    柴立新根本没再多看一眼,就按掉收音机开关。

    他缓缓蜷起膝盖,把脸埋进了两只手掌中。

    真他妈操蛋。

    看来就连死,都逃不脱这诅咒般的轮回。

    当新的8月12日再度来临,柴立新在闹铃声里准时睁开眼。

    摇摇晃晃下床,踢到床下的空啤酒罐,柴立新也不看,径直进了浴室。

    在那次车祸之后,又过了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柴立新懒得再记日子。

    为了确定自己连死都死不了,他试过用湿手触摸电闸、割开动脉放血、吃大量安眠药、开车冲进江里等等。可无论哪种死法,在每一天的清晨六点半,他都会按时醒来,浑身上下毫发无损。

    来回折腾了好多遍,柴立新只得接受这一事实。

    他想就这么着吧。

    他认了。

    永远活在同一天,人生止步不前,甚至连死都无法逃脱,柴立新还能说什么

    他活了二十几年,脸黑脾气差,凶狠又好斗,常常一言不合,就与人拳脚相向。在许多人眼里,他就是个十成十的坏蛋、恶棍,人见人怕,神厌鬼憎。

    柴立新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他不信神灵,不敬天地,又常与人为恶,劣迹斑斑。

    有时候柴立新会想可能这就是原因。他来世上走了一遭,却对这个他存在的世界毫无敬畏之心,所以世界也将他抛弃了。老天爷如果真有那东西的话对他的惩罚,就是让他在同一天里不断循环。那股强大无匹的力量,他看不见,也摸不着,更遑论与之对抗。

    冲完凉,收拾好,六点三刻,柴立新准时下楼。

    在门口,柴立新和往常一样,撞见了房东刘德海。

    绿衣服的中年房东见到他,嗫嚅着想开口,又似乎怕得厉害,脸色都憋青了。

    柴立新将目光投向他,声音低沉,主动道“我知道这幢楼都是你刘家的产业,每年靠收租就有一笔不差的收入。你老婆死了好几年了,肺小细胞癌。你只有一个女儿,马上快八岁,她喜欢吃朱记早点的豆浆锅贴。你虽然好色,但人还算规矩。你比李菀娇大了十来岁,可你一直暗暗在喜欢她。”

    柴立新从来都是个寡言的人。

    他很少会张口说这么一大长串话,把房东刘德海的老底翻了个底儿掉,让房东像傻瓜一样,目定口呆,说不出话。

    事实上,曾有一次,两人就像现在这样在门口撞见,柴立新直接上手连吓带揍,这些情况都是在那时房东亲口跟他说的。但此时此刻,房东不会记得任何细节或经过因为在今天的8月12日星期三,那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你、你怎么”房东结结巴巴,吓得不轻。在他现在看来,柴立新这混世魔王竟然在私下调查他,原本鼓足勇气,想让柴立新离李菀娇远点的话,吓得他根本说不出口了。

    “立新哥”

    门外不远,夜班回来的李菀娇看见柴立新,打了声招呼。

    柴立新冲她点点头,又一把抓起房东刘德海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压低声音威胁“李菀娇为了她妈的病是需要钱很多钱,可别以为你的钱能解决所有问题再听见你对她张口闭口谈钱,我他妈要你好看。听清了没”

    “听听清了”房东脸色煞白,他其实糊里糊涂的,不太明白柴立新这话什么意思,可柴立新那凶巴巴的眼神,让刘德海清楚知道,他要敢说个“不”字,下场铁定会很惨。

    柴立新松开他,朝李菀娇大步走去。

    “立新哥,你出门啊”

    柴立新点头“嗯”了声。对他而言,在很久以前的某个8月12日星期三,李菀娇和他之间就结束了,那点若有似无的暧昧好感也早从他心底蒸发,不留痕迹,他们不会有结果。

    “你好好休息。晚上迷夜三周年庆,我也会过去。”

    李菀娇惊讶地抬头望,柴立新似乎看穿她想要说什么,竟提前做了回答。

    “立新哥”

    “我有事,先走了。”

    没给她质疑的机会,柴立新就摆摆手,迈步离开。

    “菀、菀娇啊,你回来啦”

    “嗯。”

    “那什么你吃早饭了没我煮了稀饭,不如一起吃点”

    “谢谢,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柴立新听见身后传来房东结结巴巴的声音,还有李菀娇细声细气的回答。长舒了口气,凌厉的表情在那一瞬和缓,柴立新跨出门,走进了清晨灿烂的阳光里。

    他要去见许晋江。

    第14章 第一天

    早七点,太阳已明晃晃地散发热量,街道两边人来人往,早起的人们又开始为了新一天而忙碌奔波。

    柴立新转过弯,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墙角下,他又看到了那名流浪汉。蓬乱纠结的长发遮住了对方的脸,柴立新经过时,浑身散发着臭气的流浪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他从头到尾都没多看柴立新一眼。

    他更不知道,曾经有那么一天,柴立新为了替他出头,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货车撞飞。

    短暂交遇后,柴立新与他擦身而过。

    再往前,朱记早点铺胖老板娘母鸡叫似的尖嗓门又乍然响起

    “小心小心”

    哗啦

    夹杂着碎菜叶的一脸盆水,从早点铺门口向外泼出。

    柴立新在胖老板娘的叫声之前收住脚步,一对母女这时越过他,于是这一脸盆水里起码有一半,都浇到了小女孩米黄的裙子上。受惊之下,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手一松,本来抓着的红色气球也升空飞走了。

    愣愣望着飘远的红气球,小女孩眼里迅速积起一泡眼泪,她“嗷”的一声,嚎啕起来。

    “怎么回事啊你们也不看看外面这人来人往的,能这么不长眼睛随便泼水吗”

    小女孩的母亲抱起自己哇哇大哭的女儿,大声斥责着,声音引出了早点铺的胖老板娘,欺软怕硬的凶悍女人当即不甘示弱,双手叉腰,予以了回击。

    潜龙城里民风彪悍,尤其这下城区,更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天热,人的火气也大,争吵声愈演愈烈,伴随着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很快吸引了一堆好事者驻足围观。

    柴立新目不斜视,进了早点铺。

    本来顾客盈门的铺子里有一半人都跑门口去看热闹了,柴立新随便挑了个干净的空座,大马金刀地坐下。他点了根烟,抽了一口,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许晋江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

    小新

    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柴立新手一抖,差点没夹住烟。

    日复一日,不停在同一天里轮回,被个变态袭击玩监禁s,柴立新还能安慰自己就当被疯狗咬了几口。可接着又被自己的好兄弟表白,柴立新真的是接受不了。

    他对许晋江避而不见快两个月,看着许晋江每一天满世界找他,柴立新矛盾得很。从一开始怒火满腔,到现在渐渐冷静,回头想想,他会那么怒不可遏,其实不光针对许晋江,也是生他自己的气。

    柴立新不想承认,可两人二十年的交情,他确实放不下。

    真操蛋。

    小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柴立新开口,许晋江在手机另一头又喂了一声。

    定定神,柴立新皱着眉,对那头说道“是我。我有事要见你,你什么时候现在现在我在朱记早点铺,对,就是那个朱记。”

    柴立新挂断电话。

    没过两分钟,眼前的桌台上被放了一杯冰豆浆,一盘冷馄饨和鸡蛋饼。

    早点铺的中年老板搓着手,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紧张地声音都结结巴巴的,“包子在在蒸,没好。这这个鸡蛋饼也是新新鲜的。”

    柴立新点点头,从筷笼里抽出筷子,夹起一个馄饨大口吃了起来。

    缩头缩脑的老板见状松了口气,放下端给柴立新的几样东西后,他赶紧又跑去门口拉架,这时的胖老板娘已经快和那带孩子的女人打起来了。

    早点铺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声鼎沸,似乎连空调吹出的风都不怎么冷了,头顶上老式电扇嘎吱嘎吱转动着,随便外头吵翻了天,柴立新依旧埋头苦吃。

    因为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吃东西的时候,柴立新总是心无旁骛。大约十来分钟后,他面前的杯子也见了底。

    柴立新放下筷,这时喧嚷的店门口也传来汽车喇叭声。柴立新循声抬头,人群如潮水般散开,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身形颀长的许晋江逆光而来。

    “小新,”清冷如冰泉般的嗓音响起,“我来接你。”

    柴立新用了点时间,才看清许晋江的脸。

    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光晕之中,容貌俊美,衣饰整洁,连头发都打理的一丝不苟,与周围格格不入。

    柴立新没想到他会亲自跑到这种地方。

    看他皱着眉头,却依然一步步走到他近前,知道许晋江有严重洁癖,周围的桌椅台面都油腻腻的,不太干净,早点铺格局狭小又局促,想必在这多待一秒钟,都令他十分不自在。

    “走吧。”

    掐灭烟头,柴立新站起身。

    许晋江没说话,脸色却如释重负。

    两人出了早点铺。

    门口路边,停着辆一看就不寻常的高档轿车,全黑车身好似一头凶狞的恶兽,令人不自觉地望而却步。两名黑衣墨镜的魁梧保镖站在车边,见许晋江出来,立即拉开了车门

    “老板,请上车。”

    许晋江朝旁让了让,示意柴立新先进,随后才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引擎发出低沉轰鸣,汽车以很快的速度飞驰而去。

    而朱记早点的门前,先前看热闹的人群早已作鸟兽散。生活在潜龙城里,即使每日蝇营狗苟的小人物们,都有着非同一般的世故与机警,他们知道有些热闹能随便看,而有些却不能。

    车内

    气氛有些沉默。

    柴立新不是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性格,可再见到许晋江,他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浑身上下仿佛有毛毛虫在爬一样,不自在得很。

    “小新,你找我是什么事”许晋江仍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我正要去丽星见个人,如果不急,我们一起过去,再来说你的事”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那间餐厅的早茶不错。”

    柴立新气得牙痒痒,差点又想揍他。

    “我他妈吃过了”他回得没好气。

    “那再吃点。”

    许晋江依然笑容和煦,似乎柴立新能主动找他,让他心情很不错,他看着柴立新,眼底柔软,说道“小新,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就当是陪我,好不好”

    面对他央求的语气,柴立新一股狠劲就像是打在棉花上。

    想起今天是许晋江的生日,想起在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会打给“自己”,问有没有空一起吃饭,而每次,柴立新都以“吃过了”为由干脆拒绝。

    在电话里,柴立新看不见许晋江的表情。而现在,两个人在加长的轿车车厢里面对面坐着,相互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

    定定看着他片刻,柴立新突然扯开了笑容

    “许晋江,你他妈喜欢我多久了”

    与那狂妄肆意的笑不同,柴立新的眼神笔直,像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割碎了两人间最后一点虚假的伪装。

    第15章 第一天

    许晋江整个人都僵了。

    在柴立新的视线下,他抿了抿嘴唇,从容的表情仿佛裂开一道缝,从里面漏出了慌乱,“小新”

    “别装了。”

    看着他方寸大乱,柴立新笑容愈加有恃无恐,甚至有一些莫名的快意。

    那天许晋江突然对他说出那些话,柴立新像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完全措手不及。这么多年,原来都只是他一厢情愿。那个他当成兄弟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经变了。

    现在他们俩扯平了。

    “多久了”柴立新单刀直入,语调低沉。

    他的两眼黑又亮,目光凛冽,像一把快刀,锐不可当,让人避无可避。

    僵持片刻后,几乎变成一座石雕的许晋江终于活了过来。他叹口气,那张完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苦笑。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他说道。

    这次换成柴立新愣住。

    这混蛋还真敢说

    他们第一次见面,无论柴立新还是许晋江,都不过才五岁的年纪,两个小毛孩,懂个屁

    柴立新还记得,那时他家里太穷,继父是个混球,他娘不放心把他放在家,干脆带着他一起来许家帮佣。她主要做的是些打理庭院、修枝剪叶的杂活。趁大人忙的时候,柴立新总会一个人偷偷跑到许家那片大得过分的花园,到后山抓蛐蛐、挖蚯蚓什么的,玩累了,他就直接找个地方眯一觉。

    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后来有一天,那是个平常的秋日下午,阳光不冷不热,柴立新玩了半天,将捉到的一只乌龟翻了个面,扔回池塘放生,他就找了片凉快的树荫,很快睡得昏天暗地。

    身上滚满花瓣草叶,蝴蝶飞在脑门上,他都不知道。

    等夕阳西下,柴立新睁眼醒来,就发现身边多了个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短手短脚,胖乎乎,白嫩嫩,像个糯米团。他牵着几乎比他两个还大的法老王猎犬,一人一狗蹲在他旁边,不知盯着看了多久。

    “你好”

    才五岁的许晋江奶声奶气,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我叫许晋江。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俩做好朋友好不好”

    他小小的身体挡住了阳光,从背后生出一对光翼,就像个天使。

    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这句话也仿佛成了一个咒语,让柴立新至今无法忘怀。

    从回忆中收回思绪,柴立新抬起头,他看着眼前早已长大成人的许晋江,一字一字地往外蹦“许晋江,我他妈不是同性恋。”

    许晋江俊美的脸扭曲着,同样像被人勒住脖子般语出艰难,“我知道。”

    托他这好皮相的福,从小到大,每当他露出难过苦恼的表情,看谁都一张黑脸的柴立新,最后总是会对他心软。一想到这些,柴立新胸口更憋闷得厉害,再怎么样,有些话他又必须要说。

    “那你也该知道,我一直把你兄弟。我们不可能。你有钱有势,长得比许多明星更好看,又是许家的接班人,随便男女,你喜欢什么样的没有”

    柴立新绞尽脑汁,是因为心底仍然存有一丝期望。

    那么多年,他早已习惯独来独往,他更不是多话的人,从没有为谁,或为了维持一段关系而这样费劲过。现在,为了许晋江,他感觉快要把一辈子的马屁都拍尽了。

    “许晋江,我们继续做兄弟行不行你可以找别人”

    柴立新话到一半就停下,因为许晋江脸色实在太难看。极黑的眉目配上他雪白的脸,如同严冬里霜雪冰封的密林,寒意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两人就那样对视了很久。

    最后,许晋江也没说好或不好,他只是眨眨眼,声音沉缓又干涩地问“小新,你还记不记得狸花”

    柴立新瞪着眼,又一次愣住。

    他不知道许晋江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名字。

    柴立新当然记得,狸花是他养的一只流浪猫。

    “我们是在一个桥洞下面发现的它,那时它正被一群十来岁的大孩子关在纸箱子里,那些人把炮仗往箱子里面扔,听见它的惨叫,他们乐得哈哈大笑。”

    许晋江目光微闪,似乎因回忆,他嘴角慢慢勾起了笑意。

    “当时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他们一大帮人,那一架打得真惨,幸好最后我们救下了狸花。”

    那只有着漂亮花纹的流浪猫,当时已奄奄一息,身上皮毛被炸得血迹斑斑,许晋江以为它活不了了,但柴立新却把它带了回去。

    一天又一天,它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怪的很,明明两个人一起救的它,狸花却独独只亲近柴立新,对许晋江和其他人都充满警惕。在后来的几年里,这只野性难驯的猫总是神出鬼没,有时十天半月都见不到它,有时又会突然出现在柴立新脚边。

    柴立新也从来不管它,随它高兴来去。

    真应了那句老话物似主人形。

    “最后一次,狸花大概有三个多月没出现,我们找遍了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最后在那个桥洞下面发现了它的尸体。那时是冬天,刚下完一场大雪,狸花被压在雪下面,身体已经被冻得硬梆梆了。”

    许晋江记得很清楚,当时柴立新什么也没说,只是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把狸花埋了。

    许晋江怕他伤心,跑去又买了一只差不多的猫送他。

    “小新,你还记得那时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许晋江目光深沉,他定定望着柴立新,“你说这世上只有一个狸花。不是随随便便一只猫,都可以取代它。”

    “我也一样,我喜欢的是你,只有你。不是阿猫阿狗,不是随便换成谁都可以。”

    “小新,你知不知道,每次见你,我要花费多少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你知不知道,我青春期第一次性幻想的对象又是谁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要艹你”

    许晋江声调不高,一句句却响雷般在柴立新耳边轰炸着。

    “现在你明白了么,柴立新”

    他连名带姓叫着柴立新名字。

    “所以不行。我们做不成兄弟了。”

    这一刻,许晋江在笑,那笑容又比哭还难看些。

    第16章 第一天

    “你别笑了”

    柴立新头痛不已,许晋江这时的脸色如丧考妣,柴立新简直骂也不是,打也不是,他懊恼地捧住脑袋,低咒了一声。

    妈的,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柴立新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徒劳无功地试图挽回两人的关系,然而覆水难收,出口的话、做过的事,不能当作没发生过,许晋江显然也不准备给彼此留下什么退路。

    “许晋江,你他妈清醒点行不行”

    柴立新是真的想骂醒他。

    对面,许晋江眼里的哀伤浓烈得遮不住,他仍直直看着柴立新,一眼都不错开,“小新,我很清醒。正因为清醒,我才要告诉你,我不是没挣扎过,我曾试过骗自己,告诉自己一切只是我的错觉。我甚至还去看了心理医生,因为我他妈一看到你,哪怕只是喝东西的样子,我就会忍不住幻想,你的嘴唇舔起来是什么味道舌头、牙齿还有”

    “你住口”一刹那,柴立新几乎要坐不住,热气直往他脸上冲。

    这王八蛋,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已扒光了他的衣服,上上下下,肆无忌惮。

    柴立新捏紧拳头,黑眼珠亮的惊人,里面仿佛跳动着小小的火焰。他压抑了半天的脾气,眼看就要像滔滔洪流般泄闸而出,他发誓只要许晋江再敢说半句下流话,他一定会揍他。

    “你觉得我疯了吗,小新”许晋江的眼神暗了下去。

    他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柴立新手腕,再猛地一拉,柴立新猝不及防,加上在行驶的车内,他身体前倾,不由自主向前扑去。许晋江早有预谋,他一边扣住柴立新的腰,翻身将他压在轿车座位上,低头狠狠吻住了他的嘴唇。

    “你他妈呜”

    被许晋江缠上,啃啮般凶狠地咬住嘴唇,柴立新傻愣了两秒,他失去反应的能力,脑海里一片空白。

    当意识到许晋江的舌头正试图撬开他的嘴往更深处钻时,柴立新身体僵硬,那段暗无天日、早已被柴立新埋藏的记忆在他体内复苏,暴怒下,他挥手就是一拳。

    拳头带起风声,却被许晋江未卜先知般一把抓住。

    手动不了,柴立新就改为腿踢,许晋江则用全身重量压制着他。加长车厢虽然宽敞,也无法容纳两个成年男人尽情伸展腿脚,两个人肢体交缠,气喘咻咻,不断发出肉体碰撞的闷响。

    他们就像两头被困笼中厮杀不止的野兽。

    血腥气在车厢内飘散开来。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最亲密的行为,却被他们弄成了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柴立新毫不留情,将许晋江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滚开”他怒骂。

    而许晋江这疯子,跟不要命一样,他捏住柴立新的下巴,力气大得惊人,逼得柴立新无法转开头。

    然后,他又一次亲了上来。

    柴立新嘴里瞬间充满铁锈味,那都是许晋江的血。

    王八蛋

    柴立新只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双唇、口腔黏膜、牙齿都被他一一舔舐,每一寸都不放过。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是一场无休无止、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侵蚀。柴立新舌根被吸得发麻,那混蛋的舌头还在往他嘴里更深处扫去,生理性反胃的同时,过电般的麻痹感从他尾椎骨一路往上,到达脖颈,让颈后皮肤瞬间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柴立新浑身直抖,一半因为愤怒,一半则出于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身体反应。

    整个人压着他的许晋江怎么可能没察觉。

    “小新”他眯眼,舔了舔柴立新又红又肿的嘴唇,又用拇指揉了揉。

    然后他笑起来。

    许晋江嘴角还挂着一道红色血丝,他脸孔雪白,眼珠漆黑,配合他这时的笑容,有种叫人头皮发炸的诡丽妖冶。

    倒更像一只迷惑人心的魔物。

    “你硬了。”

    对着柴立新,他说道。

    第17章 第一天

    砰

    柴立新用拳头代替回答,砸到许晋江脸上。

    许晋江那张俊美的脸孔因为冲撞力歪向一边,柴立新从被压制的状况下迅速起身,他瞪着许晋江,眼底怒火燃烧。

    “”他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一时连话都说不出。

    嘴里的血腥味,唇舌碰擦舔舐侵入到最深处,连骨髓都要被吸出来的感觉,全部提醒着柴立新刚才的一切不是做梦。

    呸了一声,他粗鲁地擦擦嘴角,想要把许晋江留在他嘴里的味道擦掉。红着眼,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心底的不甘酝酿发酵成更猛烈的杀意,柴立新想也没想,朝许晋江扑去。

    这次,换成他骑在了许晋江身上。

    情势颠倒,大半身体被压在真皮坐椅上,喉部更被柴立新用手臂猛地卡住,许晋江却没任何挣扎或反抗的迹象,他只是看着他,嘴角微勾,目光中蕴含了万语千言。

    “你他妈笑个屁”

    这王八蛋竟然还有心情笑,柴立新只觉碍眼刺痛之极。他怒意更盛,手底更下了死劲。

    “小新,你要杀我吗”

    许晋江的脸很快因为呼吸不畅而发红,他费力地喘气,声音断断续续,“来动手吧杀了我,你一辈子都会记得记得我对你”

    “住口”

    “不,咳我不住口。你只是只是不想承认,明明你对我也有感觉”

    许晋江比柴立新想象的更顽固。

    他说的每句话都在刺激柴立新。

    很快他就像是豁出去一般,边咳嗽,边抓住柴立新的腰,修长白皙的手指挑开衣物,趁机抚摸手掌下无一丝赘肉的紧窄腰身

    腰臀那一块的抚触,感觉异常鲜明,柴立新都愣了。

    他简直不敢置信。

    等反应过来,柴立新整个人直抖,连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许晋江你找死”

    柴立新发出咆哮。

    他的情绪业已濒临失控边缘,小麦色胳膊上肌肉紧绷,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彻底让许晋江窒息。

    恰巧在这时,一直匀速前行的轿车突然停下了。

    两人的前面,那块将驾驶席与后排乘坐区隔开的智能调光隔音玻璃缓缓降下

    “老板,我们到”

    身材魁梧的司机兼保镖扭过头,看见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剩下半句话卡在了嗓子里。

    司机脸色发青。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要命的画面。

    震惊之后,很快的,司机和副驾上的另一位保镖就发现情况不太对。许晋江一边脸颊肿起,嘴角也挂了彩,而柴立新的眼神则像要吃人。见状,两个保镖都下意识往腰间摸去。

    “你们下车。”许晋江连出声都费劲。

    见他们的雇主被卡着脖子,因为缺氧而面颊涨红,但仍坚持要他们下车,两名保镖面带犹疑,“老板”

    “滚、出、去”

    对待其他人,许晋江从来没那么宽容。

    即使被柴立新压在身下,形容狼狈,他的命令依然叫人无法忽视。

    两名保镖下了车。

    而被这么一打岔,柴立新终于也找回了一点理智。

    刚才有一瞬他怒火中烧,确实气得想杀人,可转头想想,不过是被亲了一口摸了两下屁股,难道他真要像个被强奸的女人一样找许晋江拼命

    僵持片刻,柴立新松开手臂。

    “我不杀你。”

    哼笑出声,柴立新拉许晋江坐起身,两人几乎脸贴脸,鼻尖碰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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