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思议和无法理解。
林诗音眨眨眼,俏皮笑道“原来真是被我说中了”
李陵苦笑了声,二话没说,竟顺从的脱靴上床,扯上被子,睡下了。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的保持距离。他们的手臂隐隐的贴在一起。
可能是被子里多了一个人,温暖了不少,林诗音也渐渐的觉得眼皮重了起来,睡意渐渐上头。
谁知这个时候李陵突然喃声开口道“丫头”
“嗯”林诗音含糊的应了声。
“你真的担心李寻欢么”
他的声音好像一下年轻了很多,很轻很柔很好听很圆润,好像很远,又似乎很近,有些飘忽,让林诗音产生了很奇怪的错觉。大概是睡意沉沉的关系吧她迷迷糊糊的想。
“嗯。”她轻轻点点头,半睡半醒。
他又道“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至少现在,我确保他还活着。”
林诗音精神微震,“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李陵叹口气,柔声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我就算再逍遥个十年二十年,也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林诗音释然笑笑,“那就好。不过我相信只要李寻欢还没死,他就能绝处逢生。他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考验,希望这次也一样能创造奇迹,让世人震惊。”
李陵没有接话。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
林诗音觉得有些奇怪,睁开眼看他时,正对上他一双深邃晶亮的眸子在死死的盯着自己,一瞬不瞬。
“干嘛”林诗音失笑,“我这么说不对么他不就是这样一个经常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人么当然,我是说在江湖上。别的不说,单从心态上来讲,他比起别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能耐得住。高手对决,往往靠的就是谁更加沉得住气,不是么这也是天下第一高手必备的本事,不是么”
李陵倏然转过头,望着床顶,冷冷一笑,道“就算如此又怎样他也只不过是兵器谱排名第三,算什么天下第一真正的高手,我倒是佩服孙老先生。若说沉得住气,无论是孙老先生还是上官金虹,都未必输给李寻欢”
“天机老人上官金虹”林诗音奇道,“你也认识他们”
李陵道“上官金虹倒是没交手过,但孙老先生和我却是老朋友。但就算是孙老先生也未必敢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他李寻欢这样的年轻人纵然飞刀在手,号称例不虚发,但若说是天下最强的人,我看未必总有人会让他连发出飞刀的机会都没有而更有些人,就算他有本事发出了飞刀,也没本事一击便中例不虚发,只不过是江湖无名之辈好事之徒给戴的高帽子而已。世上哪有绝对的例不虚发”
林诗音只能“哦”了声,没有再辩驳下去。话说这“天下第一”根本不是李寻欢自封的,而是她自己给硬加上去的,却还是把李陵这颗不平的心给点燃了。她怎么能说将来是上官金虹杀了天机老人,而李寻欢又杀了上官金虹,最后终于成就了“小李飞刀天下第一”的奇谈呢江湖排名有时候确实算不了什么。那只是排名者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李陵却因她的反应而更加不悦,又转头瞪着她道“你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
林诗音嘿嘿一笑,马上摇头道“不是。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没有真正的较量过,谁知道谁比较强呢若真的设一个擂台,把这三个人放在一起,还真说不准谁能杀的了谁。百晓生也不是神仙。他自己也不是死在了飞到之下真不知道天底下是否真的有人能躲得过小李飞刀”
李陵冷哼一声,颇为不屑,傲然道“我虽然在江湖上没有排名,被你这么一说,倒真想试上一试了”
林诗音惊道“试什么”
李陵目光乍寒,声音也愈加冰冷的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的缓声道“试试我能不能躲开小李飞刀”
林诗音一愣,而后咯咯轻笑了起来。
而这一下,林诗音看得出,李陵显然是真的有些发怒了。他冰冷的黑亮眸子里似乎跳跃起了莫名让人不安的赤色火焰,竟直生出一股邪气,硬生生瘆的林诗音的笑容卡在了半道,悻悻然的木然了面部表情。这老头今晚有点不太对劲儿啊这脾气也忒诡异了,说不高兴就不高兴
“你觉得我这话很好笑”
听得出,他的语调虽冷,却隐约的被压制着某种情绪。然而这却比直接发火更让人心里发寒。
“不是,不是”林诗音连忙摆手,忙不迭的解释,“只是觉得师父虽然年岁大了,但依然雄心不减,实在是令人佩服”
李陵冷笑道“总有一日,我要让你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玩笑话只要李寻欢能活着回来,我就要跟他比上一比,看他担不担当的起这天下第一的名号”
林诗音暗呼悲催。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话就是说的身边这位啊大囧。
不能再争辩了。老人家估计更年期还没完,太容易焦躁了照理说像他这样的高龄隐士应该有一颗超脱的黄老之心才对,可眼前这位,貌似离这种境界还远得很。
“师父我先睡了,您也早点睡”安全起见,还是就此住口的好啊
“嗯。”轻轻的一声,算是回答。微微停顿之后,李陵突然又极轻极轻的喃声道“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不管那男人曾经如何对待自己,却偏偏依旧执迷不悔,偏偏以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就是这个世上最强的人真是妇人之见可怜至极”
因为这话说的极为含糊,声音也极低,更像是自言自语,所以林诗音有些没听清,是以下意识问道“您说什么”
“没什么。”李陵硬邦邦的吐出这三个字,翻身朝外,再也不说话了。
林诗音笑笑,又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她的确是太疲惫了。
而李陵身上那浓郁的酒精味道和淡淡的香味混合,似乎也有着某种让人安神的魔力。置身其中,只想放松的睡上一觉,不作他想。
第二十章
欲望,来势汹汹。
不光是久违的想要争个高低上下的浮躁的名利欲望,更是那种让人心烦意乱的来自身体深处的生理欲望。
他知道,自己纵然远离江湖再久,江山易改,本性依旧难移。那种争强好胜的心思只是深埋,并未消除。他不是别人,他只是他自己,所以他不可能战胜自己的弱点。他不是神仙,也无意做个神仙。
而对于女人的欲望,这更是让人无奈。这是男人的本能。为了这点子欲望,很多英雄好汉,宁愿选择抛弃一切,万劫不复。
他王怜花不是圣人。在这方面,他从来更无意做个圣人。
忍耐欲望,从来都不是自己需要做的,然而此刻,他却破天荒的非做不可。
做梦也不曾想到,会有一天,和一个美丽的女人同榻而眠却只能忍耐。
女人。
他认识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那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最害怕的人。
母亲的代名词,似乎应该是慈爱,是温暖,是和气。然而,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他从懂事起,就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他的母亲同样是值得敬爱的,是值得佩服,是深爱着自己而自己也应深爱着她的。但是,他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也在暗暗的恨着,恨自己的母亲。恨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家,恨她不给自己任何一个母亲都该给与自己儿子的亲情。但这件事,他至死都不会承认。如今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这些过往的复杂情绪,已经随着离去的亲人而烟消云散。
然而,不能消散的,是多年来早已刻进自己骨子里血液里的那些因子。
他,曾经的,对女人的温柔,又渴望而又残酷的心态。
从他懂得女人开始,他就怀着一种报复的心态。只要见着女人,他就要报复。说不清是报复女人,还是在报复一样身为女人的母亲,抑或是报复这个独独让自己痛苦长大的世界。
每当他毫不怜惜的拥有过一个女人之后,他都会感受到一种残酷的满足。他喜欢看到她们在狂欢过后愤恨的瞪着自己,喜欢看着那依旧情 欲氤氲的美丽面容上流下痛苦的泪水,甚至喜欢听到她们用喘息未平的声音颤抖的表达对他的怨恨和诅咒。
羞辱,折磨,是他曾经最擅长给予女人们的。
温柔,这个女人最奢望的一个词,却是他最最吝啬的。或者说,他还没有学会。
真心的温柔,他不懂。他的血液里,不曾含有这样的因子。
女人们所渴望的狂欢过后温柔的轻抚,温柔的言语,哪怕是温柔的一瞥,他都不可能会给予。
如果全世界都和自己一起下地狱,那将会是最美妙不过的一件事。
就算是面对朱七七,那感情依旧复杂的让人烦躁。但不可否认,感情,的确是有的。这是她和别的所有女人绝然不同的地方。
成全朱七七和沈浪,只是一刹那的决定,快到几乎没有深思的时间。
一个人若想得到别人的心,必得要自己也是全心全意的付出。沈浪对朱七七如此,朱七七对沈浪更是如此。
这是他从他们身上学得的。这亦是他从自己父母的身上无论如何也学不到的,自己也从不曾做到的。
然而,若找到这样一个能值得自己全身心付出的人,似乎真的很难。
有时候会后悔那一刹那间的成全。只是,后悔又如何该做和不该做,他分的比谁都清楚。
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性格。
他是一个男人,自然是需要女人的。这个世上总有些地方有些美丽的女人可以让男人的身体得到满足,只是心的空虚和寂寞,依旧无法填补。
这种事,似乎除了自己,任何人也无法给予帮助的,也是再多的金钱也无法换来的。
睡在身侧的女人呼吸香甜,美丽的足以让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心动。
其实,十多年前的林诗音,比现在还要美丽。
那天,她穿着浅紫色的名贵裙衫,披着浅紫色的风氅,亭亭而立。只是一眼,他便觉得那天地都失了颜色。
女人的美丽有很多种,她则是那种羞涩恬静端庄高贵之美。和江湖上所有的女子不同,没有丝毫的失礼之处,端端正正的大家闺秀模样,低眉浅笑之下,是无法亵渎的名门尊贵。这样的女人,也只有同样出身名门的小李探花能配得上。任何江湖上的莽男子都无资格拥有这样的尊贵。
这是他当时心底最深的感叹。
十多年来,那紫色的如紫罗兰般清丽的身影,他没有忘记过,记得很清楚,只因,太独一无二。
然而,世事难料,又怎料这样的女子终究还是嫁给了一个江湖莽夫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李寻欢到底有没有懂得林诗音的“美”到底在哪里。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女人,岂非也一样女人的美丽,其实也是有姓氏专属的。
十多年后再见,她静静的躺在病榻,气若游丝,生气全无。
这是她的悲剧。这悲剧恰恰因为她的个性,她的端庄,她的尊贵,她的骄傲。如果她拥有任何一个江湖女子的热血,都不会让自己跌进这样的深渊。
极则必反。
是否再沉郁的人也会种种过后重新焕发出光彩
这几日的林诗音,他看在眼里。那眸子里的灵动的光彩比十多年前的少女林诗音还要活跃几分。现在的她懂得笑,懂得哭,懂得怒,懂得好奇,亦说起话来会神采飞扬,得意之时会滔滔不绝。她时而会俏皮,时而又会一副端庄的模样,人前人后,竟有些难以捉摸。
一个人的变化总是有理由的。他绝不敢把这些归功在自己的那几句启发上。
尽管李寻欢不承认,但绝不能就此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
当然,也许是因为以前的林诗音也是如此,只因自己是外人而在自己面前故作矜持。
也许,少女时的她,也会在李寻欢的面前娇俏灵动,憨态可人,清澈的眉目间,全然是少女的无邪神态,全然无心机的透明无暇。
那的确是李寻欢的福气。只不过,后来,他把它毁掉了而已。
女子的淡淡馨香如同魔咒,让他愈发的心浮气躁。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