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梦到这么危急的境况难道真的是有所预兆
定神之后,便是一阵比在梦里更为混乱而无章法的惊慌。
容不得多想,林诗音果断的跳下床,顾不得膝盖的刺痛和刺骨的寒气,外衣也来不及披,直接跑到窗边,透过窗纸看过去。
还好,整个兴云庄平静如常,根本没有什么祝融光临。
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梦
她开始放心不下一个人留在小楼里的那个孩子了。
她再也无法定神。
搞不好,是香魂未散的林诗音在冥冥中提醒着自己什么
想到这里,她更是一刻也不该停留。连点灯都来不及,趁着外头微弱的光线,林诗音抓起衣服,快速套上,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冲。
冷香小筑里依旧空空荡荡。李陵还在看戏他还真是有雅兴
无暇顾及旁人,更忘记了自己的胆怯,林诗音拼尽了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就往小楼的方向跑。
小楼,仍是一片昏暗。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
她迅速上楼,一进外室,就点燃了最大最明亮的一盏灯。放眼看去,一切无异。
内室的门还是紧紧的闭着,龙小云应该还在沉睡。
她这才敢长舒了一口气。唉,神经太过敏了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入睡前的一幕太惊心,所以才做了这个噩梦。身为无神论者,这样的把梦境当回事,真是丢脸。
林诗音自嘲一笑,大口的平复着因剧烈运动而几乎喘不过气的呼吸。
膝盖好像更疼了。
但龙小云没事总是好的。她决定还是先好好睡一觉。
看这天色,离天亮还有点时间。
她推开内室的门,轻轻悄悄的点上桌上的一盏小灯,唯恐影响了那孩子的休息。毕竟,尽管他已经中了迷香,却也不知道分量如何,他睡觉是不是容易被惊醒。还是轻手轻脚的好。
转过身,脱下外衣,拉开床幔
“啊”
林诗音傻眼了。呆愣了。下意识的无法自控的惊声尖叫了起来
她颤抖着身子盯着空空的大床,一颗刚从地狱解脱出来的心,再次重重跌落,又狠又重
床上哪里还有人
龙小云呢
好好的一个人,在门窗全部没有开启的痕迹的情况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老天,这是梦吧
林诗音咬紧了牙关,狠狠的用指甲嵌进了自己的手臂,以证实现在所看到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而不是噩梦的延续。
老天并没有让她失望。
很疼,不是梦。
龙小云,真的不见了
他绝不可能自己走出去的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诡异消失
难道,真的和梅香有关系
难道,梅香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大的团伙
难道,是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他们的目的是绑架小孩子
太混乱了
不行绝对不能慌
林诗音再次狠狠的掐住自己的手臂,命令自己必须冷静。
万事总是有理由的。世上没有凭空出现或消失的诡异的事。她始终相信。试试在百度搜索“”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走过必留下足迹。一定会有什么痕迹留下。
再说,对方不可能只是为了龙小云。
若是要抓走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在林诗音昏迷的那些日子,任何时间都是最好的机会。为何偏偏是今晚
龙小云只是一个孩子,抓走他,没有任何意义。必定是有所目的,对自己有所要求。
那是为了什么
钱还是别的
她把所有灯全部一一点上。点灯,是为了能看清现场,也是给自己一个冷静下来的时间。
龙小云不是她的儿子,这没有错。但是,她对他有责任。她必须对他负起林诗音该负的责任。何况,他还是那么讨喜的一个孩子。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里的这颗心,是如何的忧心。
那是一颗爱孩子的心。
它不舍得停止跳动。
昏暗的室内,恍如白昼。所有的灯笼,全部点亮。
她仔细的查看着这个房间。
没有陌生的脚印痕迹。因为现在外面已经冻死,四处都是冻土,根本不会使来人的脚底上沾上可以留下痕迹的污渍。
窗台,同样干净。如果是跳窗的话,抱着一个孩子,非一个轻功的高手不能完成。但即便是高手,也做不到把窗户从外面能封闭如初。
莫非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再抱着孩子走出去
也不是没有可能。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当然是如履平地,自由自在。
唯一有变动的,自然是床铺。
少了一床被子。龙小云的衣服也不见了。
想必,那劫匪没有时间帮龙小云穿衣服,干脆连着被子一起,把他裹走了。而这衣服,自然是顺手带走的。
她跪在大床上,努力的翻看着凌乱的被褥,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不可能一句话也不留下的。绑匪不可能是一个专门半夜三更偷人家孩子卖的人贩子
“呀”一缕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失声轻呼出声。
心中一揪,定睛看去,那亮的晃眼的东西,居然是一柄飞刀
薄薄的,小巧的,如柳叶似的,飞刀
随着她抖动被子的动作,那飞刀散落了出来。在明亮的灯光下,那正对着一处大灯的一面,发出了刺目的寒光,直射进她的眼睛
她颤抖着手,捡起了那柄飞刀。
几乎,在那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飞刀的主人。
李寻欢
她怔怔的盯着手里的这柄小刀。
这一定是李寻欢的飞刀。
那么,这飞刀想要传达的信息是什么
林诗音已然一无所有。劫匪还能从这里得到些什么再说,就算是真的要得到什么,也和飞刀没什么关系。谁都知道,李寻欢,早已不是这园子的主人。天下谁都知道,她林诗音是龙啸云的妻子,龙小云是龙啸云的儿子,和李寻欢又有什么相干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柄飞刀这飞刀从何而来外人怎么可能会拥有李寻欢的飞刀除非是死人飞刀出手,向来例不虚发。
这飞刀当然不可能是李寻欢留下的。
李寻欢当然不可能会劫走龙小云。
但这飞刀,分明说明此事和李寻欢有脱不开的关系
难道,这个诡异事件的策划者,真正针对的,其实是这个飞刀的主人,李寻欢
劫匪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李寻欢和林诗音的关系。
龙啸云不在。林诗音有难,李寻欢一定会出头,而且义无反顾。
林诗音霍然起身。
错不了
不管是什么目的,这件事,和李寻欢一定有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
她必须马上找到李寻欢
半夜被人拍门叫醒的滋味的确不好受。特别是这么冷的夜里。
林麻子昨夜多喝了几杯,刚睡下不久,就被这“砰砰”的野蛮的打门声给惊醒了,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气。
装聋子没听见好像是混不过去了,他只好骂骂咧咧的点起灯,去开门。
他发誓,无论来的是哪个不识相的,他都一定要狠狠的踹他两脚,出两口恶气
他林麻子这辈子也算是倒霉。硬生生的辉煌了这么多年之后,竟也沦落到了如今的田地
“哪个不识相的,竟敢坏大爷的好梦”林麻子门还没开,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拍门的人没有回答。
林麻子气呼呼的举起灯笼,想要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好一脚踹过去。岂料,一看清来人,他的嚣张气焰一下子便消失到了九霄云外去,整个人瞬间宛如霜打的茄子,瘪了下去。
他弓下了腰,“夫人”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想到一向端庄娴淑的夫人,竟然会在这样的深夜,亲自敲自己的门。
“林麻子”林诗音试探。
“是,夫人。不知夫人有何事吩咐”林麻子颔首,恭敬的答应。
林诗音冷声问“你知不知道对面有个巷子”
“是有个巷子。”
“巷子是不是有个开店的驼子”
“是。他开了十多年的店了。”
“好,你带我去见他”
“见他”林麻子倏的抬起了头,“夫人现在要去见他”
林诗音点点头,目光坚定,不容怀疑,盯着惊愕不已的林麻子,沉声道“是现在立刻马上”
第十四章
孙驼子开始发愁了。
本来他的店就小,加上最近将近年关,酒的储量本就有限。谁知,那位平时一向深居简出的客人,居然也有来看他的朋友,而且两个人还半夜三更那么好兴致的拼起了酒
他本以为那个老人一定会很快败下阵来,可惜,他好像看错了。
几大坛酒下去之后,好像青年人已经先败了一样,居然不住的叹气,一句话也不多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似的。
事实上,孙驼子也慢慢发现,两个人也不太像是朋友。他们拼的只是酒。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
“你是要认输了”老人笑盈盈的问道。
青年无力笑道“前辈果然好酒量。”
老人道“我早说过,我这辈子,和人拼了无数次酒,只输给过一个人,而且输的心甘情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输吗”
青年笑笑,摇摇头。
“因为我轻敌。”老人目光如炬,盯着已然有些不支的青年道,“我以为我打败了洛阳城无敌手,就一定不会输给别人。岂料,总有一些人,比你想象中还要强。那些人未必会名震八方,却恰恰是你的对手。你说,这事,怪不怪”
青年笑道“不怪。世上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老人笑,“正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人的欲望才是无止境的。一旦到达顶峰,任何人都会觉得空虚无聊,所以,这个世界,并没存在真正的顶峰。就算战胜了别人,却还有一个更大的敌人,那就是自己你说,是不是”
青年点头,“是。”
老人满意的笑笑,突然转头对孙驼子道“店家,你说是不是”
孙驼子马上陪笑道“是。老先生句句玄机,大含智慧,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老人仰天哈哈大笑,“你这个店家倒是会拍马屁”
孙驼子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老人突然敛了笑容,冷哼了声,“每个拍马屁的人都会这么回答”
孙驼子这次不再回答,只能赔笑。主顾的话永远是正确的,这个简单的道理他当然很懂。
老人站起身,长叹一声,道“你这店家不仅酒少,真话少,连耳力也这么差有人在店门口等着进店,你却在这里做些没用的事,怪不得你生意总是做不大”
孙驼子哭笑不得。只得点头应道“老先生教训的是。只是我怎么没听见这敲门声”
青年笑了笑,道“是有人。想必是你的生意上门了。”
孙驼子一听,好像眼睛也亮了几分,仔细侧耳听了听,果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老人的眼睛眨了两下,顽童一般的盯着青年的眼睛,笑道“你输了,所以就要认赌服输先睡一觉,从明天开始要做的事会让你连喝酒的时间都没有”
青年无奈的叹口气,“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