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鸢飞柳冬误平生 第3节

作者:楚阿辞 字数:22667 更新:2021-12-29 07:48:29

    “你笑什么”万鸢蹙眉问道,口气稍带了愠意。

    柳冬闻言,方才敛了笑容,复端起那盏龙井,垂眸品茗,怎料那人忽的一拂袖,便将他身旁的那盘桂花糕与茶壶统统拂落地去,但听落地脆响,瓷器成了碎片,落于地下的桂花糕上粘了不少碎屑。

    此刻,那只掉毛鹦鹉恍然扑着翅膀唤道“瑾之、瑾之”

    “闭嘴”万鸢喝道,心下泛起微微的不满之意与愠意。

    那阵淡淡茶香,不知为何,而今竟是觉越闻越是心乱如麻。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茫然的柳冬,随之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

    只是,柳冬清楚的听到万鸢于门外,与豆腐道“送柳公子回府”

    柳冬一愣,端着那盏尚有余温的龙井茶盏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明白,万鸢为何会对自己起了如此大的怒火。

    茶香盈鼻,却已无心品茗,也已无了适才的悠然自在。

    “柳公子。”但闻一道熟悉嗓音,不温不淡。

    柳冬闻言,而后抬首,豆腐原已近在眼前,柳冬将茶盏放下,随之淡言“我都听到了,走吧。”说着,便撑着摇椅两旁的椅柄而起,豆腐瞧见他身子单薄得似是有些摇摇欲坠,不由自主地便伸手要去搀他,怎料柳冬一避,随之自个儿拂袖而离。

    豆腐于他身后轻叹一声,而后赶忙跟上柳冬的步子。二人一前一后地行于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也不知怎的,忽的又聊到了万鸢。

    “豆腐,你说他为何发怒”柳冬神色淡然,口气淡漠依旧。

    “柳公子不知啊,王爷刚醒来时,只喜清净的。”

    此言一出,柳冬忽的止了步子,他看着不远处那座画桥,便不禁想起了万鸢。彼日小雨纷飞,他立于桥上由着小雨落于自己的身上,由着自己浑身尽湿不知寒冷,那人却忽的执着一柄纸伞而来,为他遮去风雨。

    那人予他的丝丝温暖,他也不知何时起,竟渐渐开始贪恋起来。

    “柳公子”豆腐见柳冬愣愣地看着画桥,不禁有些疑惑,而后轻轻唤道。

    “嗯。”柳冬应声。

    豆腐看着柳冬这般模样,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万鸢之事告诉他,于是思量许久,终是开口道“其实王爷他不爱吃桂花糕,也不爱品茗。”语罢,他已是不敢去看柳冬此时的神色。

    柳冬负手而立,在闻言之后,指尖已然轻刺掌心。沉寂良久,终是听到柳冬轻应“哦。”

    、第十四章

    一连十几日,柳冬也未有往康王府中送茶去了,便连茶铺也未开,纵使万鸢已然来至柳冬府门之前,只是那轻启了门缝的小厮甫一见到是万鸢,神色似如见到鬼神一般,而后赶忙将门合上了。

    万鸢自是后悔自己前些时日对柳冬所作之事,只是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最初的几日,他尚在府中来回打转,以为柳冬始终会来的,想不到,竟是待到了夜晚,柳冬也未曾来过。

    深秋午后,天气正好,秋风若起淡云飞,草木凋落雁归南,一派苍凉深秋之景,倒是有几分应了万鸢此时的心情。但见万鸢依旧执着那柄描金骨扇行于繁华街市上,经过一家铺子,万鸢忽的止了步子,便在此买了袋栗子,栗子方才炒好的,拿在手中尚是热烫,在这般天凉风寒的时候,也甚是不错。

    正当快行至柳冬府前时,忽见一道熟悉的月白身影渐行渐远,万鸢怔了怔,也不再多作他想,随之赶忙跟了上去。

    “瑾之。”万鸢轻唤。

    那人闻言,身子一颤,止了步子,缓缓回首望去,但见万鸢依旧执着那柄描金骨扇,只是现下多拿着一袋炒栗子,唇角依旧微微上扬,墨黑的眸里尽是思念。柳冬眸中掠过一丝诧异,随之又是一脸淡漠,抱着柳鸢的手紧了紧,回过脸来,正欲离去。

    “别走”万鸢抓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的侧容心下泛点酸涩,此刻许是因秋风拂来而落下的几缕青丝,恰好掩住了他如玉侧容。

    柳冬微微蹙眉,轻声喝道“放开。”

    万鸢怕他生气,闻言而后,当真将手放开,他看着柳冬许久,斟酌言语良久,终是开口道“那日是本王的错。”万鸢瞧不见他的神情,更是不知他是如何想自己的。

    柳冬闻言,而后一愣,他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柳鸢只觉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有想到,万鸢竟会要自己原谅他,他也没有想到,竟会再次与万鸢相见。这十几日,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他,只是甫一想到昔日那人所说的,原来俱是骗自己之时,于是甚么思念都随流云散去了。

    秋风乍起,叶败随风,又误了平生多少事。

    “哦。”

    万鸢听到他这般淡漠而应,心下自是泛起微微的难受,他又伸手抓住了柳冬的手臂,生怕他再次离去似的“瑾之,你还生本王的气么”嗓音略低,带着些许不敢让人察觉的害怕。

    “没有。”柳冬答道,随后欲要使力挣开了万鸢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方才淡然道“王爷若想听曲,以后还是可以来找我的。”语罢,徐步离去,但见那抹月白宛若天上孤月般清冷的身影渐行渐远。

    万鸢愣了愣,却始终没有跟上去。待到秋风轻拂,将他冷得回过神来,方才发觉那人早已无了踪影,他也不多作停留,一叹而后便折身回府。

    翌日下午,他又往柳冬府上行去,只是此次因柳冬昨日之话方才有了些安心,他抬手轻叩府门,小厮便轻启了一条门缝,见着是万鸢,神色一变,赶忙又将门合上了。

    万鸢一怔,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己又被阻于门外了

    然那扇府门忽的又启,只是此次启门的竟是柳冬,万鸢愣愣地看着他半晌,而后回过神来,骨扇轻展,笑容满脸。随着柳冬进了府中后,万鸢转脸便瞪了适才关门的小厮一眼,回过脸时,那人已然行远,万鸢敛了笑容,快步跟上。

    “瑾之,你怎的知道我在外面”万鸢试图去牵柳冬的手时,柳冬却特地一避,万鸢只好尴尬地收起手,随之笑得满脸温柔。

    柳冬不答。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意着我若不然你怎会知道我今日会来”

    “没有。”柳冬垂眸答道。

    万鸢也无话可说,只随着柳冬进了院间,黄昏的秋日犹是美好,天边丹红若醉,伴着渐深的暮色尽染白云,那带着秋意的微风将枝上的红叶拂落,宛若蝴蝶飞舞,飘落而下。

    只是绿绮不在,惟有柳冬昔日常弹的一架琴罢了,音色自是未有绿绮的好,可

    万鸢倒也不嫌,但见他咧嘴一笑搬来了张椅子坐下,轻展手中的描金骨扇,静听柳冬抚琴。

    “王爷今日要听什么曲子”

    “你随意。”万鸢笑道。

    半晌,柳冬方才落指轻拂,伴着清脆琴音轻轻吟唱

    鸢肩公子二十馀,

    飞花落絮满河桥,

    柳色未饶秦地绿,

    冬青树上挂凌霄,

    误了平生多少事,

    平明挟弹入新丰,

    生憎燕子千般语。

    曲虽已终,音虽已止,然余音仍绕。

    只是尚未待万鸢好好品其曲之意时,忽闻一声婴孩泣音,抬眸再见柳冬时,他早已神色大变,随之赶忙往房中行去将柳鸢抱来,万鸢于对面盯着柳冬抱着柳鸢轻声哄着一会儿后,便要上前接过柳鸢,怎料柳冬退后几步,如何也不愿让他抱。

    万鸢无奈,心知柳冬定是还生自己的气。心下不免泛起微微的悔意,再行近柳冬几步,便抓住他的手臂,似是生怕他再退后躲避自己一般。

    看着那人受惊的眸子许久,目光方才渐渐往下,随后终是将目光留在那人的唇上,柳冬也似是不会动了一般,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待到双唇相贴,双舌纠缠之时,二人也似要忘了时辰,彼时万鸢一点一点地亲着他的唇,宛若一点一点地欲要夺下那人的真心。

    这般吻着,便更想要得甚多,万鸢的手也不安分起来,抚在柳冬后背上的手徐徐落在了那圆润的臀上,柳冬身子一颤,竟是没有打算要他放开。

    神智迷乱之时,却忽的听闻一声“夫君”

    便是这一声令柳冬回过神来,而后他狠狠咬了一口万鸢的唇,方使他将自己放了开来。院间一片沉寂,惟有萧萧秋风声,柳冬看向应氏时,神色早已无了昔日的淡然清冷。

    “他与我,非是你想的那般。”说着,柳冬快步上前,而后一手握住了应氏的手。

    应氏闻言,而后垂眸,她又怎会信柳冬的这一番话呢若是柳冬纳妾,她无甚怨言,只是为何柳冬竟会与一个男人

    “信我。”柳冬看着应氏轻道。

    应氏抬眸看向了柳冬,美眸泛红。她当真能信么她抬手揉了揉眼,而后垂眸看着柳冬怀中的柳鸢,心下泛起微微的酸涩。

    “嗯。”应氏轻应罢,随后伸手接过柳鸢,她也无心来院中赏秋日苍凉之景,更是无心再见到柳冬,于是折身回房,暗自哭泣。

    万鸢远远地看着柳冬单薄的身子立于秋风之中,只觉似有些摇摇欲坠,他抬手摸了摸适才被柳冬咬破了的唇,不禁莞尔一笑。随之行近柳冬,双臂环上他的腰,让他倚入自己的怀中。

    “瑾之,以后尚有本王陪你品茗弹琴,促膝谈心,本王想要对你好”

    柳冬闻言,而后抬眸看向不远处那树枝之上栖着的鸟雀,本该是自在悠然的,却被一阵秋风轻拂,惊得扑翅离去。回神,方听他答道“王爷请回吧。”口气依旧淡然。

    只怕误了平生错了相思,纵使度了几段春秋岁月,昔日之事,可又有何人忆起。

    、第十五章

    转眼间已至寒冬,景墨也自京城回来江南,一路往康王府中行去,也未曾好好歇息过。轻叩府门,小僮启门,他带着包袱与信笺便随着小僮进了去庭院之间。

    几月未见,院中之景仍然如初那株寒梅,那架绿绮,还有万鸢,似乎从未变过。他走近正坐于摇椅之上的万鸢,此时万鸢正以扇柄逗着旁边关在金丝雀笼里的鹦鹉,瞧见景墨来了,便将骨扇收起,轻挑眉梢,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眸子直盯着他看。

    “王爷今日真得空啊。”景墨瞥他一眼,他甚为不喜别人这般盯着自己看。

    “世人皆知我不过是个闲王罢了,有什么得空不得空的,不过是今日天气甚好,本王出来院中透透气罢了。”万鸢轻展骨扇,徐徐摇着,唇角微微上扬,随后莞尔续问道,“查出来了么”

    景墨应了一声,随后执出信笺递与万鸢,“你看看。”

    万鸢接过信笺,拆之后看,信上内容不过寥寥几言罢了,万鸢将信看罢,便将信笺撕之,散成天花,他倚着摇椅一摇一摇的,执着骨扇也徐徐轻摇,那道入鬓剑眉也微微蹙起。

    “本王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杀我”万鸢问道。

    “不知道,这世上之事多的是捉摸不透的。”景墨摇首,他也确实是甚么都不知道。

    一片沉寂。

    良久过后,万鸢忽的收了骨扇,便自从摇椅上起了身,命了豆腐备茶搬椅,随后便让景墨坐于椅上品茗,说是要效劳他这几月以来为自己所作之事。而景墨端着茶盏,看着杯中碧色的茶水,只暗道若是报恩,倒不如直接赐他锦衣玉食罢了,赐他一杯茶,这算什么报恩

    只是他虽如此暗想,可终究是不可说出,他也只好默默将茶饮下,只品得其中茶香正浓,茶味苦涩之意,喝了几口,便将茶盏置于桌上。随后起身行近那架绿绮之前,落指随意轻拂琴弦,只觉音色清脆甚为悦耳,也怪不得为天下名琴。

    万鸢瞥见他动了绿绮,而后上前以扇柄一敲他脑袋“你做什么”

    “看看罢了,你打我干什么”景墨回首,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地问道。

    “这天下能抚绿绮之人,惟有柳冬。”

    景墨闻言,而后撇了撇嘴,“你对他未免也太上心了 。”说着,便坐回那张石椅上,端起尚未喝完的茶盏,一饮而尽。

    万鸢闻言,而后摇扇莞尔,于心下略一细想,自己也确实对柳冬太过上心了,便连皇兄要自己娶妻之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是啊,太上心了”万鸢淡然,望着那架绿绮徐徐摇扇自言轻道。

    翌日午后,竟是下起了小雪,白皓的雪地之上落有几瓣色泽艳红的冬梅,小雪宛若柳絮般纷飞,朔风渐起,天地皓然。

    柳冬着得一袭淡青,外披如雪狐裘,他坐于绿绮之前,落指轻拂琴弦,弦弦生音,便成了一段鸢飞柳冬。时光刹那顿住了一般,但见小雪纷飞,寒风拂梅落下几瓣冬梅,风雪之下,那人看似如画一般。

    一曲终散,然柳冬指尖却未离琴弦,适才被寒风所拂落的几瓣冬梅,也悠悠飘落至琴弦之上。万鸢将茶盏放下,随后起身走近了柳冬,以扇柄轻挑起了他的下颔,柳冬被迫抬首,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便与万鸢相对。

    万鸢一怔,而后问道“怎的哭了”

    柳冬摇首,始终不肯说出一言。万鸢瞧他如此,而后轻轻一叹,举起衣袖为他拭去已然流下的清泪。

    “你不愿说,那便不提了。”万鸢拍拍他的肩莞尔轻道。

    此时二人相对已无言,许是因前些时日之事,而让柳冬有些疏离了万鸢。其实便连柳冬自己也不知为何要特地疏离他,究竟是为了婧儿还是为了自己,便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待到黄昏落日之时,柳冬便作揖告辞回府,随之他抬手拢了拢狐裘,便转身行于风雪之中。万鸢立于门前,看着鹅绒般小雪扬扬纷飞,将那人单薄身影也模糊了不少,似真似幻,宛若水中明月那般。

    夜晚,月色隐隐,寒星漫天。

    然此时惟有万鸢房中灯火通明,他坐于椅上细想着昨日景墨给自己所看的那封信笺,如何想也想不明白那人为何要杀自己。想得太过入神,也已然忘了时辰,房中燃着的几个火炉,满室暖和得很,不过一会儿,万鸢便于摇椅上渐渐睡着。

    夜深不知几更之时,万鸢却被外面的吵闹声闹醒,初初醒来,脑袋晕晕沉沉的,甫一睁眼,眼前朦胧一片,看得不甚清楚。房门忽被人推了开来,万鸢目光落在推门之人的身上,在看清那人原是自己的暗卫,方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万鸢蹙眉问道。

    “回王爷,适才有刺客夜袭王府。”暗卫低首道。

    万鸢闻言,而后蹙眉展开骨扇,“可将他捉住了”口气淡然。

    “是。”

    “哦,带上来罢。”万鸢倚着摇椅,一摇一摇的,看似万分悠然,似乎从未将有人要刺杀他之事放于心上一般。

    暗卫应了一声,随后步出门外,与其他暗卫一同将刺客押了上来,那刺客身着黑衣,面蒙黑巾,瞪着万鸢的眸子里略带了恨意。押着他的几名暗卫迫他跪下,只是他如何也不服,于是暗卫掌下施力,提脚往他膝上一踹,便被迫下跪,那蒙在脸上的黑巾也被褪下。

    万鸢盯着那张带着恨意的陌生脸庞许久,而后开口问道“本王似乎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杀本王呢”说着,合起骨扇,手指不禁玩弄着腰间的那块润青佩玉。

    刺客偏脸闭口不答。

    “若是本王在皇兄面前一提此事,你落个刺杀皇亲国戚的罪名,那真如何死也不知道。”万鸢唇角微翘,笑意浅浅,明明是这般凶狠之语,可他偏偏却是那般温和。

    那人闻言,而后一怔。他于心下略一思量,自是深知此罪的后果,他虽不惧生死,只是他还有他的妻儿,他不想牵连到她,于是他缓缓开口

    “五年前,因你于圣上一言,而害死了我爹,你可还记得”他咬牙恨道,若不是被制住,他当真想现下就上前杀了万鸢。

    万鸢闻言一愣。

    五年前的一事,他自是未有忘却,彼时他年岁不过十八,于某日用过膳之后,腹痛难忍,而后寻来了太医把脉,说是食物相克而引致的腹痛,也幸而当日并无大事,只是万鸢却生了愠意,翌日便往帝宫与皇帝一提此事,之后之事,便是将当日的御厨统统拖去斩首

    “想起来了”那人苦涩一笑,而后使力挣扎开将制住自己的几名暗卫,随之但见他自袖中执来了一把匕首,便往万鸢腹间刺去。

    “住手”其中一名暗卫惊呼,而后拔剑出鞘,上前阻之,但闻一声轻鸣,他手腕一颤,手中匕首险些落地,刀尖再次刺向万鸢,余下的暗卫当下上前将他擒住,他心知已无机会,只是心有不甘,被擒住之前,当下于万鸢大腿处狠狠划了一刀。

    叮

    匕首落地,人已被擒。

    “王爷”豆腐大惊,自门外跑了进来,便瞧见万鸢大腿处的衣料已被鲜血染为暗红。

    万鸢拂袖,似在说自己并无大碍,随之转脸与暗卫轻道“放了他吧。”看着他们诧异的神色,万鸢莞尔续道,“那事,也确实是本王错了。”

    豆腐愣愣地看着万鸢,他记得王爷是绝不会做吃亏之事的,怎的而今竟是

    “你们便将他带去京郊吧。”语罢,但见万鸢脸上带笑,只笑得狡黠,笑得得意。

    京郊。何人不知那地向来是荒无人烟的,夜晚之时更是有狼虎下山而来

    那几名暗卫看着万鸢春风得意的笑容,不禁暗自一叹,王爷果真从不做吃亏之事啊。当下行礼应声,本要步出房外之时,却听万鸢忽道“你们小心些。”此言一出,那几名暗卫心下不禁觉有几丝暖意,颔首应之后,便去寻来绳子将人绑上马车。

    豆腐看着万鸢受伤的大腿,不禁觉得难过,万鸢瞧见他这般的神情,便伸手将他拉近自己的身旁道“本王说了没事便是没事。对了,你明日往柳冬府上一去,说是本王伤着了。”

    、第十六章

    冬日清晨寒风透骨,薄雾笼罩,一片白皓,天边那轮绯红的朝霞渐升,宛如一缕轻烟袅袅升起。豆腐立于府门之前已有些时候,但见他双颊泛红,身子被寒风吹得有些发颤,他抬手拢了拢身上的外衣,便开始于门前打转。

    彼时天还未亮透,万鸢便将他赶来柳冬府前了,豆腐是满心的委屈,却又不敢有何怨言,只得在门前来回打转,心想等晚一些再叩门进去,算计着这般时候,恐怕柳冬尚未起来罢。

    于是豆腐坐于阶上,两只手撑着下颔看着遥处景色一会儿后,便渐渐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将撑着下颔的手也坠下了,如此便又将他惊醒起来,左右看看,觉尚未到时候,便又转过脸来,望着眼前景色又渐渐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许久,那扇门忽有人轻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豆腐便被这一声惊得醒来,回首一看,原是柳冬。柳冬墨发以羊脂玉簪轻绾,落下的几缕青丝便被清风拂至胸前,他此刻正愣愣地看着地下的豆腐,神色疑惑。

    豆腐也愣了愣,而后缓缓轻唤“柳、柳公子。”说着,便自地下起了身来,“公子,王爷昨夜伤着了。”

    “那他现在如何”柳冬一怔,而后缓缓问道。他虽脸上平静淡漠,可在听到万鸢受伤之后,心下早已是乱成一团。

    豆腐望着地下正自斟酌言语,他心知万鸢现下打的是什么算盘,直说自是不好的,于是斟酌半晌,终是开口“王爷、王爷恐怕是动不了了”说着,举起衣袖佯装拭泪一般。

    话音刚落,柳冬便已拂袖离去,待豆腐抬首之时,眼前之人已去无踪,回过首,那抹皓白如雪的身影已是渐行渐远,豆腐不及多想,当下赶忙跟了上去。步子匆匆,豆腐也时而转脸看看柳冬神色何如,只是他神色淡漠依旧,惟有那道英气的眉微微蹙起。

    直到康王府前,柳冬至始至终是一言不发,但见他抬手轻叩府门,随之小僮揉着眼睛将府门轻启开来,见是柳冬,他也不禁怔了怔,随后向着柳冬浅浅一笑,便让了身子,让柳冬与豆腐一同进去。

    此刻万鸢正坐于他的摇椅上一摇一摇的,置于身旁的案几之上摆着几样点心与茶水,还有那只关在金丝雀笼里的掉毛鹦鹉。柳冬推门进来时,万鸢还在逗着鹦鹉玩儿,丝毫不理会推门而入的究竟是何人。

    到底还是那只鹦鹉机灵,扑了扑翅膀便嚷道“瑾之、瑾之”这一声唤得比一声大。

    于是万鸢转脸看去,便见那抹皓白如雪的身影正立于门前,良久,那人方才关门徐步而来,走至万鸢身前时,便止住了步子,而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万鸢,目光终是落在了大腿处。

    但见围着大腿处的白布染有淡淡血红,看去分外刺目,柳冬说不出心情何如,只觉微微的难受微微的不安。随之,他抬眸与万鸢相对,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怎的伤着了”柳冬垂眸,淡然问道。

    万鸢闻言,却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而后随意挼起一件点心便往柳冬嘴里喂去,柳冬别脸本想避开,只是愈是避开,万鸢便愈往他嘴里喂去,柳冬无了法子,便当作是万鸢受伤的份上,方才就着万鸢的手,一点一点地将那件点心缓缓吃了下去,只觉入口香甜,回味清香。

    “瑾之,你是在心疼我吗”万鸢扯住了柳冬的衣袖,似是生怕他再疏远自己半步一般。

    “没有。”柳冬捉住他的手腕,而后抽回自己的衣袖。

    一片沉寂。

    却于此时,那只模样丑陋羽毛稀疏的鹦鹉恍然扑了翅膀嚷道“说谎、说谎”这一扑翅膀,几根毛色不甚艳丽的羽毛又掉落下来。

    柳冬闻言脸色一变,转身便欲要离去,万鸢见他要走,一急之下,便也欲要起身,甫一动作,那大腿处的新伤又缓缓渗出血来,疼的他几乎不得再走。在行至那株寒梅之下,绿绮之旁,柳冬忽的止了步子,回首望去,便见万鸢甚为狼狈地徐步行来。

    他也从没见过万鸢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见他时而捂着大腿,也见那道入鬓剑眉紧紧皱起,柳冬目光自放在万鸢身上后,便再无流连其他。待到那人已近在眼前,甚至已将自己的手腕牢牢捉住之时,他方才回过神来。

    “瑾之。”万鸢轻轻唤道,捉住柳冬手腕的手缓缓放开,随之落于他的腰上。

    “王爷看似并无大碍。”柳冬往后退了一步,尚未等万鸢开口,他便已续道,“若是如此,那我先回去了,王爷好生歇息吧。”语罢,拂袖而去。

    万鸢愣愣地看着那抹皓白如雪的身影渐行渐远,半晌不得回神。此时豆腐甫一自厨房里出来,便被寒风吹得满脸通红,然却见万鸢立于寒梅之下许久,便赶忙上了前去,伸了手要去搀万鸢回房,口中还不忘连连叮嘱。

    直至回到房中,万鸢方才将目光落在了那只关在金丝雀笼里的丑陋鹦鹉,见它也愣愣地看着自己,万鸢没来由便生了愠意“多嘴多舌的明日便将你拔毛拆骨拿去炖汤”语罢,便让豆腐将自己搀至榻边坐下。

    然此刻霞光映于窗纸上,显是淡淡金光,庭院冬景,宛若画师笔下的一幅水墨景画,暖阳透过几株寒梅间于薄雪之上落下了几缕霞光,绿绮摆于开得正盛的寒梅之下,微风徐来,寒梅而落,梅花点点恰好落至琴弦之上。

    柳冬离去无多久后,景墨便来了。他今日看去似是心情不错,但见他着得一袭青莲色,墨色青丝轻束起,秀气的脸上难得带着春风笑意。

    来至万鸢面前,景墨便怪声怪气地问道“王爷,腿怎么了”

    万鸢倚着床头,瞧他笑得满脸讥讽,不禁也无奈起来,执起描金骨扇,便往他脑袋上使力一敲,景墨倒是学聪明了,见他执起骨扇,便心知要打自己,赶忙捂着脑袋一避。

    “王爷若无事便好,只是适才所见一事”

    “何事”万鸢轻挑眉梢。

    “适才我于药铺里见了柳冬在执药,而且那些药材似乎都是些稀奇古怪的。”

    万鸢闻言,而后无奈一笑,“药材自是生得稀奇古怪的,那又有何奇只是瑾之若果得病了,为何不愿告诉我”说到最后,声音也渐小了起来,他自以为与柳冬相结知音后,自己于那人心知起码是不同于常人,然却非是如此。

    他连自己得病了也不愿告诉他,他们明明是交情甚笃的好友,明明是品茗对谈的知音,为何连这些事也不愿告诉他呢莫非,于柳冬心中,自己从来就不是他的好友,也不是他的知音

    “或许吧。”景墨轻叹,上前拍拍神色瞬变的万鸢。

    夜色寂静,月光清冷,寒风萧萧,小雪纷飞。

    柳冬坐于院间独自品茗,正想着心事之时,忽听小厮传万鸢来了,柳冬一怔,还未及得放下茶盏,便见小厮搀着万鸢而来。只是万鸢脸上笑意牵强,执着骨扇的手也有些微微轻颤。

    屏退小厮,二人便坐于院中品茗闲聊,纷纷扬扬的雪花宛若寒星一般,点缀着茫茫夜色。

    、第十七章

    “瑾之,你若是身子不好,要告诉我。”万鸢握着柳冬的手,口气温柔道。

    万鸢的手甚为温暖,握着自己微凉的手,也甚为舒服,柳冬与万鸢坐得极近,万鸢一伸手便可将柳冬揽入怀中,只是尚未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那人却不知是否有意,竟是忽的起了身来。

    “茶凉了。”柳冬端起茶盏,随意便将茶水倾入栽于院间的一株树下,而后回首,“王爷腿有伤,不宜多走,还请”话未完,便被万鸢打断

    “瑾之所言极是,确实腿伤不宜多走,那么今夜便留在瑾之此处如何”万鸢笑得狡黠,那双如狐狸一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细细地打量着柳冬。

    柳冬一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愣愣地点了点头,待回过神来,已然晚矣。

    于是也让某只狐狸阴谋得逞。随后柳冬唤来了小厮,只命他往房中收拾好事物,然万鸢坐于一旁,一手支着下颔,另一手将骨扇展开,细赏着扇上的水墨景画,他唇角微翘,笑意显为得逞后的春风得意。

    柳冬将万鸢搀起,走入让小厮适才收拾的房中,里面打扫得甚为干净,窗棂微开,有丝丝寒风而入,案几之上除了烛火便什么也没了。万鸢坐于榻上,眯着眼看着柳冬,只想着待会儿可与柳冬同榻共眠。

    然柳冬并非想与他同榻共眠,将万鸢搀至榻边坐着之后,便转身欲离“王爷早些歇息吧。”语罢,拂袖离去。

    万鸢一愣,似是未有料到柳冬竟会如此,他还以为柳冬会想与他同榻共眠的,怎料那人竟是只留下一言后便转身离去,连回首看他一眼也不愿。

    彼夜,二人各怀心事,许久未眠,待到翌日清晨,柳冬方自榻上醒来,他素来便不是嗜睡之人,自是起得极早。他起身之后,便去厨房叮嘱那正看火煲药的小厮定要记得时辰,而后又往万鸢房中行去。

    悄然推开房门,便随着轻微的吱呀声而启,柳冬放轻了步子往万鸢榻边行去,淡淡霞光透入房中,似如金光一般,于这寒冬之中,自是添上了几分暖意。万鸢睡容平静,却是少了昔日的儒雅狡黠之意,多了几分温顺。

    手指不禁要抚上万鸢的眸上,然指尖尚未触到那人的眸上,万鸢便已是缓缓睁眼,只将柳冬吓的立时缩回手指,有些愣愣地看着万鸢。二人四目相对,刹那间时光宛若止住了一般,那淡淡霞光恰好映落柳冬面容,昔日里眉如墨画,目若郎星,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的绝色容颜,似被这淡淡霞光映得有几分朦胧。

    柳冬不由回想起先前豆腐与自己说过,万鸢醒来之后是最为厌恶别人说话的。于是柳冬闭嘴不言,行去为万鸢合上窗子后,便转身去翻置于角落处的木箱里的衣裳。

    万鸢倚着床头,直直盯着柳冬那圆润的臀部,待柳冬将东西翻出,转身过来后,便对上万鸢那双满是欲望的眸子,柳冬一愣,似乎有些不明其意。

    “过来。”万鸢忽道。

    柳冬垂眸,不敢再对上万鸢那双眸子,他抱着衣物又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摇了摇脑袋。

    “过来。”万鸢口气已有些不耐。

    见柳冬还是那般愣愣地立于原地,万鸢不由微微皱眉,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柳冬忽的上前,将手中衣物置于案上后,便抬首轻道“王爷,换洗的衣裳放于此了。”语罢,垂眸,随之拂袖匆匆离去。

    直至日中之时,柳冬方才端着粥食徐步行入万鸢房中,然万鸢听闻门轻启声时,便转脸看去,而后转回脸来,此时他正无趣地将骨扇展了又合,合了又展,待柳冬端着粥食行近之后,万鸢方才将骨扇放下,转脸便向着柳冬咧嘴一笑。

    柳冬垂眸,也懒得理会他的笑容,他将碗放在了万鸢手上,便打算离去,然万鸢恍然唤住了他“瑾之,喂我。”

    回首看去,万鸢依旧笑容满脸。

    “”

    “本王手疼”万鸢端着粥食,向着柳冬眨了眨眼,佯装一副可怜模样。

    “”柳冬无可奈何地自万鸢手上接过粥食,而后坐于榻边小心翼翼地喂着万鸢,心下却只觉微微的别扭。

    不过一会儿,便将粥食喂尽,柳冬本想起身之时,却忽被万鸢捏住了下颔,柳冬抬眸与他相对,万鸢低首便轻轻吻上了柳冬的唇。觉出万鸢微凉的手正缓缓探入自己衣襟之内时,柳冬的身子已是无法抑制的轻颤,那人吻得甚是轻柔,仿佛真的将他待如珍宝一般。

    碗不知何时落于地上,但闻一声清脆,便已成了满地碎片,柳冬合上了眸子,手却不知何时竟已抚上了万鸢的肩上,外衣亦不知何时起竟散落至了腰间。唇分之时,银丝未断,那人的唇竟到了自己的颈间吻咬,柳冬埋首于万鸢颈间,身子微微轻颤。

    “你这是在做什么”柳冬嗓音亦是无法抑制的轻颤,他本想使力将万鸢推开,却尚未将手伸出时,那人竟抚上了自己下身一番揉捏,柳冬瞬时无了力。

    回首看去,那扇门尚是开着,微暖的日光自门外映入,朦胧了门外之景,柳冬咬唇,生怕自己逸出一丝,他只怕若有人经过,便将自己这般难堪的一切皆看入目中。

    “放开我呜”柳冬轻咬了一口万鸢的肩肉,想要迫他放开自己,怎料便是这般举动,让万鸢愈加过分起来。

    他将柳冬横抱起放于榻上,然未有何动作,便闻门外小厮一声轻唤“主子。”便是这一声,方才让柳冬宛若得救一般,他伸手将身上之人推开,而后随意理了理了衣裳,便逃似的自榻上而起,匆匆离去。

    彼夜,一轮明月悬,月光淡淡,寒星稀疏,月光似如轻薄的银纱映于大地之上。康王府前坐有二人,那是豆腐与小僮,小僮脑袋枕于豆腐肩上打着瞌睡,豆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支着下颔愣愣地看着遥处,正等着自家王爷。

    良久,终是见到万鸢身影,然此次却见万鸢饮得大醉,搀着他回来的却是一形容妩媚的女子,豆腐怔了怔,有些诧异于搀着王爷而回的人竟是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只是诧异归诧异,可到底也要将万鸢接回,于是唤醒了小僮与自己一同迎上了万鸢面前。

    小僮将万鸢搀回府中,豆腐提着灯笼行于前,夜渐深,寒冬朔风便愈是透骨,万鸢安安静静地任由豆腐小僮二人一同搀回至房中的床榻之上,只是在小僮欲要离去时,万鸢却忽的捉住了小僮的手腕。

    “瑾之、瑾之,本王想要娶你”万鸢喃喃,却浑然不知眼前之人非是柳冬。

    豆腐眼见如此,伸手便将小僮拉了回来,为万鸢掖好被褥后,便行礼告退。

    翌日午后,柳冬如常而来,今日又下了小雪,纷纷扬扬被寒风轻拂地四处飘落,康王府院中所栽的那几株寒梅,开得正是艳红,寒梅点点,只点缀于这白皓一片的院间,薄雪覆了枯叶,覆了枯枝,而今已是少了苍凉。

    平日里皆是柳冬为万鸢沏的茶,只是今日却是万鸢为柳冬沏的茶,柳冬无疑,只接过万鸢手中的那盏茶一饮而尽,饮罢,置回案上。柳冬坐于绿绮之前,本要想今日该弹什么曲子之时,他发觉自己身子竟是渐热起来,连抬手的气力也没了。

    “你、你在茶里下了什么”柳冬蹙眉问道,下身之处早已起了反应,只觉浑身难受得很。

    万鸢不答,将柳冬横抱起后,便低首亲了亲他的唇,“瑾之待会儿不就知道了么”语罢,将人抱入房中后便温柔地将他放于榻上。

    指尖挑开了衣带,衣裳散乱,被万鸢扯开了大半,边舔吻着胸前那点淡红茱萸,边将柳冬下裳除下,柳冬不住呻吟,双腿不禁缠上了万鸢的腰,眉目间已然略带了媚色。柳冬闭眼别脸,不愿再看身上之人,心下早已生了微微悔意。

    他不愿与一个男子行那苟且之事,更不愿无了好友无了知音,平日里,多半的时间皆是万鸢陪着他的,却不知那人与自己相处渐久,竟会起了这般心思。其实自己早就该料到的,分明是自己太过贪恋万鸢予自己的丝丝温暖,舍不得亦不愿失去。

    当那人挺腰送入之时,柳冬终是落了泪,非是疼痛,只是他不明万鸢为何要这般对自己。

    “万鸢,今日之后我再不会见你”柳冬忽的转过脸来,泛起雾气的眸中看不出他意。

    彼日,万鸢将柳冬抱入怀中,微凉的指尖抚上了他的脸上的泪痕,柳冬睡容平静,唯有那道英气的眉微微蹙起,他紧紧握着柳冬的手,而后轻轻一叹,宛若寒风轻拂落叶一般轻柔。

    、第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肉肉已经码了 不知道要咋样才不被河蟹

    金灿的朝霞透入房中,映于地下,更是为了房中的一切添上了丝丝暖意。直至日上三竿,柳冬方才醒来,起初还未有记起自己为何会在此,待到神智清醒了些时,昨夜之事,俱是记起来了。

    腰间仍是酸痛,下处更是不必再说,他倚着床头,看着那缕透入房中的金灿日光有些出神。也不知过了许久,待到听闻那声轻启房门的声响时,他方才缓缓转脸看去,但见豆腐正端着些午膳而来,瞧见柳冬正盯着自己,豆腐不知怎的,心虚地低了脑袋。

    颤着手将午膳俱放在了案上,随之便想赶快离去,怎料步子尚未迈出房门,便听柳冬轻唤“豆腐。”他嗓音沙哑,已是无了往常的清冷。

    豆腐不得不转过身来,轻声问道“柳公子可有何事”末了,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柳冬,隐约可见他颈间的点点红痕,豆腐心知这是什么,甫一想到昨夜柳公子与王爷会如何如何,于是便也红了耳根。

    “我想回去。”

    豆腐怔了怔,看着柳冬甚是苍白的脸色半晌,方才担忧问道“只是,柳公子你的身子不若还是先等王爷回来如何”

    怎料此言一出,柳冬脸色更是苍白,他一掀被褥便要下榻,豆腐见他如此,赶忙上前将他搀下床榻,柳冬浑身酸软,咬牙走了几步,便被豆腐搀着坐下了那张红木摇椅上。豆腐还特地取来了软垫垫在了柳冬腰下,好让他坐着舒服些。

    “可我不想等他回来。”柳冬垂眸轻道,而后便想自摇椅上起身,怎料甫一起身,便觉腰间下处一阵酸痛,随之复坐下椅上,浑身酸软无力。

    低首瞧了瞧,原自己身上着的这件玄色衣裳,正是万鸢昔日常穿的。衣裳着于柳冬身上显得略大,于是衣襟也微微松了开来,颈间、锁骨处的点点红痕隐隐可见。

    豆腐也早已料到柳冬定会如此,他不禁一声轻叹,便去取来了柳冬的那件白皓狐裘,轻轻将柳冬搀起,而后便为他披上了狐裘,系好系带,便打算着要扶柳冬出去。怎料手甫一伸出,便被柳冬一把格开,但见他神色淡漠依旧,纵使浑身不适,他也依然咬牙隐忍,气质仍如初初见他时的天人临世般的清孤傲然。

    “不必。”柳冬口气淡漠。

    豆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呆愣了半晌,方才将手缩了回去,转眼一看,那抹白皓如雪的身影已然徐步行远,寒风将他如墨青丝轻拂而起,那单薄的身子,也仿佛要被寒风轻拂而去了一般,他步子虽慢却有些摇晃不稳,直至那抹白皓如雪的身影消于寒风之中,豆腐方才折回身去,将摆于案上的尚有余温的饭菜拿走。

    柳冬离去不过一会儿,万鸢便自外面回来了,手上除执着那柄描金骨扇以外,还执着一袋炒栗子,他脸上依旧带着春风得意般的笑容,于这朔风透骨的寒冬里,他竟还将骨扇轻展开来徐徐轻摇,只佯装了一脸文雅,然偏偏那双眸子里尽是如狐狸一般的狡黠。

    万鸢看去今日心情大好,甫一回了府中,见着了几个小厮,便连连赏了他们几颗栗子,然也不忘赏了几颗栗子,予那终日打扫着王府门前尘埃的小僮。他们几人受宠若惊,赶忙捧着几颗栗子对着万鸢行礼道谢,随之但见万鸢“啪”地一声合了骨扇,便轻哼着一曲江南小令回了院间。

    本以为柳冬尚在房中等着自己回来,怎料甫一回至房中,那人早已不知何踪,万鸢愣了愣,脸上的笑意已是渐渐敛去。转眼看向那只被关在金丝雀笼里的丑陋鹦鹉,正欲开口问它可知何事时,那只鹦鹉便忽的开口了

    “瑾之,不见了不见了”说着,又扑了扑翅,只是此次竟是未有掉下羽毛来。

    万鸢听它胡乱嚷着,不禁觉得心烦,随意取来了一颗栗子,便往雀笼里扔去,恰好打中了鹦鹉的嘴,立时那只丑陋鹦鹉不再胡乱叫嚷。万鸢一阵心乱如麻,将手中那袋炒栗子置于手旁的案上后,便坐于红木摇椅上一摇一摇的。

    过了半晌,万鸢终是起了身来,然甫一步出房门,便撞上了豆腐,豆腐始料不及,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跌下地去。待到立稳之时,豆腐回首看去,便见万鸢神色不安地正往外行去,于心下略一思量,便知万鸢许是想找柳冬。

    然万鸢尚未踏出院外,便恍然折身行向了豆腐,待行至豆腐身前,方才止了步子,但闻一声轻响,原是万鸢将骨扇轻展开来,而后徐徐轻摇,只隐约得见那扇上的水墨江南景画。

    “柳冬走前可有留下何话与我”万鸢眸中满是期待,连带着握着扇柄的手也紧了些许。

    豆腐闻言,而后歪着脑袋细想了一番,许久,他终是摇了摇脑袋道“没有,不过公子倒是说了他不想等你回来。”说着,豆腐悄然看了一眼万鸢此时的神色,而后续道,“若是王爷并非真心喜欢柳公子的,又何须难过”

    万鸢闻言,而后盯着豆腐莞尔道“本王又怎会不喜欢他呢若果本王不喜欢他,又怎会千方百计地要了他豆腐啊,你怎会忽的管起本王的闲事来了嗯”口气已带了愠意,然脸上的那抹笑意却并无愠意,反倒是笑得愈发温柔起来。

    豆腐自是清楚万鸢已然生了愠意,只是他却总觉得万鸢从始至终也未有喜欢过柳冬,昔日是,而今亦是,虽对他确实是太过上心,可豆腐却觉万鸢始终未有将柳冬放入心里。

    “奴才知错。”

    万鸢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随之拂袖而去。

    日子平淡依旧,不知觉间竟已是到了除夕,自那日起,柳冬便再也没有往康王府去了,这段时日里,万鸢也时而会去找柳冬,只是每逢见到万鸢,那启门的小厮总会立时合上了门,将万鸢拒之门外,于是万鸢又往柳冬茶铺中去,怎料掌柜却已不是柳冬,而是应氏。

    久而久之,万鸢也懒得再去找他,再不相见便再不相见罢,这世上多的是生得比他绝色的男子,更何况自己贵为王爷,却要不顾身份去寻柳冬道歉,也当真是可笑得很。

    除夕的前一日,万鸢便已回了京城,除夕当夜,京城自是甚为热闹繁华,宫中也如外面一般,彼夜,筵席过后,皇帝便只留下了万鸢一人,说是要叙旧,万鸢今夜喝得大醉,听闻皇帝要与自己叙旧,也只是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九弟啊。”皇帝拍拍万鸢的肩唤道。

    “嗯”万鸢转脸,而后微微眯起眸子来细细打量着皇帝。

    “若无记错,九弟年岁已是双十有三了,对么”

    然万鸢却一点也未有听入耳中,只恍然伸了双臂,便将皇帝抱入了怀中,轻声喃喃“瑾之、瑾之”

    皇帝一颤,赶忙将身上之人摆脱开来,而后离远万鸢一丈,他佯装几声轻咳后,便道“九弟也是该成亲了,不若这样,朕今日当回月老如何”说着,便命宫女将人带来,“朕许文丞相之女与你如何”末了,便将文丞相之女唤了上来。

    但见女子身着一袭水蓝,额间贴一梅花钿,容貌倾城,举止文雅,她微微福了身子向皇帝与万鸢行礼道“文殷见过陛下与康王。”

    、第十九章

    皇帝闻言莞尔,拂袖而示让她坐下,于是文殷便坐于万鸢之旁,万鸢醉眼迷离,只隐约觉眼前之人眉目与柳冬有几分相似,万鸢一只手支着下颔,另一只手则在轻摇骨扇,他微微偏脸,正细细地打量着文殷。

    文殷被他看得双颊泛红,微微低了脑袋,便伸手为他斟了酒,然手不禁轻颤,将酒斟洒于杯外,清酒顺着案几边沿滴落下了万鸢的衣上,沾湿了衣料。文殷一惊,赶忙将酒壶放下,本欲要开口道歉时,皇帝却忽的开口了。

    “咳咳九弟啊,你打算何时择个吉日与文殷成亲呢”

    万鸢似未曾听见皇帝说话似的,只顾盯着自己被酒水沾湿的那边衣料瞧,良久,他方才抬首,对上皇帝那双满是期待的眸子,无言半晌过后,竟是对着皇帝打了个酒嗝。

    房中一片沉寂。

    “瑾之本王想、想娶你”说到最后,声音是愈来愈小,便连脑袋也枕在了案几上,于是就这般合眼睡着了。

    文殷闻言,而后一怔。

    瑾之又是何人

    愈想愈是觉得心下难受,文殷不禁微微垂眸,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而皇帝神色无奈,命来宫人,取来了一件狐裘,便行上前去,亲自为万鸢披上,又命宫人将万鸢扶回宫中歇息。于是屋中便只余下了皇帝与文殷二人,皇帝端着瓷杯,那双温润墨黑的眸子微微垂下正盯着杯中泛起波澜的酒水看。

    “文殷,不要告诉你哥哥,朕今日喝酒了。”皇帝口气略是别扭。

    “好。”文殷颔首应之。

    “那文殷,你喜欢九弟么”皇帝抬眸,温润的眸里满是期待。

    文殷愣了愣,思绪不禁回到了彼日。那是一年元宵佳节,她时年不过十六,便随父亲与哥哥一同入宫,于筵席上,她一眼便瞧见了坐于对面,正自饮酒的万鸢,本以为他不过是只懂饮酒作乐的闲王罢了,怎料而后之事,竟是那人自作了贺诗,犹记昔年,那人一柄骨扇于手中徐徐轻摇,一袭玄衣衬着犹似风流,腰间所佩的那块色泽润青的玉上,细细刻着“鸢”一字,薄唇轻扬,春风笑意,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便是那日,她便将万鸢暗记于心,一年复一年的相思苦愁,而今,终是等到能与他相处之时。思绪渐回,看着眼前满是期待的温润男子,不禁红了双颊,也默默颔首。

    “嗯。”她轻应。

    听文殷应声,皇帝也不禁咧嘴一笑,笑容满是得意,似是为自己成了一段好姻缘而觉甚为骄傲,他端起瓷杯,轻抿了一口烈酒罢,便让宫人将文殷送回丞相府去,自个儿也让宫人备水沐浴去了。

    翌日午时,万鸢醒来,然甫一睁眼入目的则是豆腐的脸,二人四目相对无言一阵后,便是万鸢将他推开一边,那道英气剑眉也微微蹙起,似是生了愠意,而后他便自榻上起来,步出房门外。而豆腐正默默无声地收拾好榻上被褥,他清楚此刻不得言语,若不然当真会得罪了万鸢。

    “你给本王滚过来”院间传来如此声响,豆腐清楚那便是自家王爷的声音。

    豆腐轻叹,将东西收拾完后,便低着脑袋要去为万鸢打盘热水回来,只是甫一步出房外,便见那小太监正跪于地下,吓得浑身发抖。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太监正被万鸢揪着耳朵,疼得咧开了嘴不断求饶。

    豆腐默默地自小太监身边走过,他虽想上前劝万鸢一番的,只是他也怕被万鸢揪耳朵。于是,倒是对那小太监生了怜悯之心。

    直至半个时辰后,豆腐方才暗暗松了口气,万鸢的神色也不复愠意,唇角微翘,带着笑意,只坐于院间摇扇浅笑,赏那株寒梅点点。午后的时光自是惬意,金灿的日光透过寒梅间落下皓白的大地上,似想为这寒冷的冬日里,添上几笔暖意。

    适才被揪了耳朵的小太监,此时正躲在厨房里哭,忽闻万鸢一声“来人”便将他吓得立时止了哭泣,只拖拉着步子,不敢快步上前伺候。

    万鸢瞧见小太监如此,不禁笑得愈发温柔,待他行近后,便赏了他一块点心,看着他受宠若惊的模样,万鸢笑意更是深了些许“本王问你,京中何人最擅书画”口气温和。

    小太监得了奖赏,倒也忘了万鸢适才是如何欺负自己的,他只转了转眼珠子,而后答道“回王爷,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文殷姑娘。”

    “哦。”万鸢颔首。

    豆腐转脸悄然打量了一眼万鸢,看他脸上带笑依旧,也不知他心下正打着什么算盘。然却于此时,有一老宫监恍然而至,说是皇帝唤他来御书房。

    甫一步入御书房内,便见一抹水蓝身影,万鸢目光也无过多流连,只将目光转向皇帝,随之将骨扇一合,规规矩矩地便向皇帝行了一礼。

    “九弟啊,朕今日是打算着要赐婚与你的。”皇帝笑道。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6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