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组织,平常的宣传活动都是她在策划,不仅组织经验丰富,而且执行能力超群,因而备受其他成员的拥戴。
两人打完招呼,女人把目光转向自己,视线交汇,骆阑笙也勾起嘴角,看上去有些玩味。
“这位朋友是?”
宋琏之自然地挽住骆阑笙,介绍道,“是我先生。”
“他前几天胳膊受了伤,正在家里休假,我就把他也一块拖来了。”
“阑笙,这位是许莉。”宋琏之侧过脸,笑着看了骆阑笙一眼。
女人眼里果然闪过了一丝错愕,但转瞬便恢复如常,只是声音不比先前淡定,
“琏之,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一阵子,婚礼推迟了而已。”骆阑笙淡淡说道。
宋琏之点头附和,心中却不免讶异,原来骆阑笙还记挂着他们的婚礼。
许莉默了默,忽而轻嗤一声,“跟我来吧,小朋友们在等着了。”
她随即旋过身,利落地迈开步伐,马尾在脑后飘逸甩动,频频扫过肩颈。
福利院占地不大,建筑布局一眼到底,三人进了大门,再穿过一段紫藤回廊,就走到了足球场大小的塑胶操场。
操场建在活动大楼前,一端立着篮球架,另一端建了个旗台,今天不是升旗日,旗杆上没绑红旗,跑道外的草坪疏于修剪,已经蹿到了脚腕的高度,不过大半都开始枯黄,草坪的尽头放了一个秋千架,也是半旧不新的。
在老师的带领下,孩子们在操场中央集合完毕,乖巧有序地站成几排。
志愿者们已经在集合点摆了几张桌子,上面整齐地堆放着文具,书包,油画棒一类的用品,以及一大摞彩印的折叠宣传册。
年纪大的小孩只敢偷偷往桌上瞄,露出期待的表情,几个小一点的孩子按耐不住,兴奋地跟小伙伴们交头接耳,被老师点了名才臊眉耷眼地垂着脑袋。
许莉到场后,马上组织大家一起分发这些捐赠物品,宋琏之也加入了他们。
小朋友们四散开来,自觉在每个志愿者前排好了队,按顺序领取自己那份礼品。
宋琏之本身就长得好,今天还穿着浅灰色的连帽衫,额前掉下几缕碎刘海,温和又干净,透着一股子少年人的青涩,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大学生。
因此,他身前的队伍几乎是其他志愿者的两倍长,越小的孩子越爱往他跟前凑,本能地想跟这个漂亮哥哥亲近亲近。
骆阑笙只有单手能用,想帮忙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守在宋琏之身边,偶尔给他递个东西擦个汗。
一个小男孩从他手里接过礼品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怯怯唤他,“哥哥”
“怎么啦?”宋琏之主动弯下腰,尽量与他的视线齐平。
小男孩踌躇一下,上前一步凑到他颈边,悄声说,“哥哥,那个叔叔好凶哦。”
“他还总盯着你看。”
小男孩边说边瞄了骆阑笙一眼,视线对上后又吓得撞进宋琏之怀里,抖得像只见了黄鼠狼的鸡崽子。
宋琏之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向了骆阑笙。
男人面相硬朗,五官凌厉,闭口不笑时更是严肃冷峻,连宋琏之都一度被他摄住过,更别说这些天真烂漫的小朋友。
宋琏之了然,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忍俊不禁道,“宝贝,不是叔叔。”
“他也是哥哥哦。”
他挨近了骆阑笙,笑眯眯的,语气带着点撒娇,“骆阑笙,你笑一笑。”
“吓到小朋友了。”
骆阑笙定睛打量宋琏之怀里的小家伙,五岁左右的年纪,白白净净,胳膊紧紧圈着宋琏之的脖子,被他一看便把脸埋得更深,像只八抓鱼一样缠着他老婆。
骆阑笙故意板着脸,在心里权衡起让宋琏之受孕的利弊。
“骆阑笙,骆阑笙,你笑一笑。”
宋琏之用手肘轻轻撞他,假装抱怨道,“你都不听我的话了。”
骆阑笙无法,只能扯动一下嘴角,很给面子地挽起一个浅笑。
很浅淡,像雪后初霁的风,清爽却不凛冽,酝酿着万物滋长的草木香。
宋琏之满意了,小男孩也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偷偷地瞧。
“不凶了吧?”
宋琏之放下小男孩,又从桌子拿过一本小册子,递到他手里,“这个要认真看完哦。”
他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发茬被剃得短,有点儿扎手。
小男孩点点头,抱着东西转过身,三两步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宋琏之弯着唇角,目送那个小小的背影离开他的视野。
社会上的公益组织数不胜数,宋琏之最终选择捐助“白玉兰”,就是为了避免自己的悲剧再次发生。
哪怕他开解了自己,也总是忍不住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早一点看到那本手册,又或者,如果有人能早一点教他如何保护自己。
就早一点,就差一点,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宋琏之无力改变过去,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弥补遗憾。
他拍拍膝盖,站起身来,肩膀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骆阑笙扶住他的腰,用手指给他整理微湿的碎发,“累吗?”
宋琏之摇了摇头,乖乖站着不动,又听他温声说,“你对小孩子一直很有耐心。”
有耐心是不假,但是这个“一直”让宋琏之有些纳闷,他可不记得自己在骆阑笙面前带过小孩。
“还好吧。”宋琏之迟疑道,却未细究。
骆阑笙笑了笑,指尖游移而下,触到了他的小腹,换成手掌覆住。
“以后可不能一心扑在孩子身上。”
宋琏之闻言一怔,等反应过来便涨红了脸,眼睛也不敢看他,干巴巴地说,“没影的事呢。”
骆阑笙摸着那块柔软的地方,揉了两下,目光微沉,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平常也没少灌,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大概..大概是缘分没到吧。”
宋琏之神情闪烁,后撤了一步,贴在腹部的手骤然一空。
“好了,我要继续忙了,你别捣乱。”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包装袋,把礼品依次装了进去,扎好后送给面前的小女孩。
“哥哥,你漏了彩色笔。”
小女孩指了指桌面某处,声音透着委屈。
“啊...哦哦。”宋琏之回过神来,马上拿了一套放进去,“抱歉。”
小姑娘接过齐全的礼物,又笑逐言开。
骆阑笙凝视着那人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
等捐赠品都发放完毕,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福利院的老师将小朋友们重新集合,排好队再带进活动大楼。志愿者们已经先行进入教室,准备在这之后给他们上一堂两性知识的科普课。
宋琏之和许莉作了告别,对方客套地感谢了他的资助,并欢迎他参加下一次活动。
回到骆阑笙身边,空旷的操场只剩下他们两人,日头逐渐西斜,把影子拉成瘦长的两条。
“回去吗?”骆阑笙搂住他肩膀。
宋琏之抬手指向远处的秋千,“陪我坐会那个。”
“刚刚就想坐。”
骆阑笙不禁失笑,陪他一块走到秋千架边,先拽了一下两头的绳索,确认牢固才让他坐上去。
“你也坐。”
宋琏之用眼神示意他坐到并排的秋千木板上。
“要我推你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推的。”
宋琏之握着秋千绳,一边试着荡起来,一边回驳他。
当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骆阑笙绕到一旁坐下,只把儿童秋千板当成街头最普通的长椅。
两个人静默地坐了一会,似乎各怀心事。
其实宋琏之带骆阑笙来这的目的,是想借此机会向他坦露自己的过去。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那些话又变得难以启齿了。
埋在身体里的陈年疮疤从未揭给人看,只有伤者才清楚它的丑陋和狰狞。
宋琏之捂着自己的疤,半遮半掩,既是怕骆阑笙嫌恶,更是怕这条疤也在骆阑笙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一个人的痛苦,没有必要让两个人沉沦。
更何况,他早已在铺天盖地的绝望中闯出了一条血路,单枪匹马却也勇往无前。
迟到的同情与怜惜实在是于事无补。
“宝宝”
骆阑笙先打破了凝固的氛围,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宋琏之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又攥紧秋千绳,垂下眼睛,用脚尖去刨草地上的沙土。
雪白的鞋面沾上了污迹,宋琏之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既不停下磨蹭地面的脚,也不接话,空气很快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骆阑笙收回视线,刺痛感渐渐绵密地裹住了心脏,他缓声道,
“是过去很糟糕的事情吗?”
宋琏之动作一顿,咬紧了下唇,许久后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留下了太多的蛛丝马迹,以骆阑笙敏锐的洞察力,不难推理出一个大致不离的事实真相。
他本以为骆阑笙会继续问下去,但男人得了他的答复,却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的山脉,不发一语。
末了,轻叹一声,“那就先不用说了。”
宋琏之失神,下一瞬,骆阑笙已经站到了他身前,费劲地弯着腰,与他平视,
“如果是连说出来都让你觉得痛苦的事情,”
“那就先不用告诉我了。”
“你愿意向我吐露心事,我很高兴,宝宝。”
“但我不希望你为了向我示诚,去回忆那些难过的往事,去二次伤害自己。”
骆阑笙知道,宋琏之受了重伤,伤口好不容易才结了一层软薄的痂。
他在那人最无助的时候,没能为他舔舐止血,现在又怎么忍心看他一面强颜欢笑,一面去剖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骆阑笙捧住他的脸,指头摩挲着泛红的眼睑,一滴泪便颤颤地落在了手背。
从指节滑到手腕,烫得像被火舌舔过。
“宝宝,那是你的秘密,不是你的错误。”
“我的之之一直很好,很干净,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对你的爱都不会变。”
骆阑笙不肯说破,是爱他,怜他,将他放在了心尖上。
冻土被星火暖融燎尽,压抑了十几年的痛苦井喷般地奔涌,宋琏之颤着唇,泪水滚滚落下,像夏末的最后一场雨,姗姗来迟却浩荡滂沱。
骆阑笙擦着他的眼角,忍着心中钝痛,俯身吻住他的眉心。
“所以等你哪天想起那件事,已经和走路跌倒,吃饭咬到沙子没有差别的时候,再来告诉我吧。”
他有大量的时间和爱,可以陪他慢慢等伤口愈合,等血痂脱落,长出软嫩的不再作痛的新肉。
宋琏之的前半生就像一幅画坏的油画,他对错处耿耿于怀,骆阑笙便握着他的手,一笔笔地刷上崭新的油彩,将失误一点点地淡化,隐藏,修饰成作品里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而他最终完成的这幅画,却再也无法被旁人抹除或修改。
太阳渐渐落山,秋风在地上打了几个旋,又撞上了秋千后的常青树,枝叶被震得沙沙作响。
宋琏之把头抵在骆阑笙胸口,小声地抽噎着,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松快。
他想,他的伤口或许可以等来痊愈的那天,如果骆阑笙愿意陪在他身边的话。
作者有话说:
宋琏之攻略完成√
终于可以写我想写的狗血桥段了嘿嘿嘿
评论有读者问骆阑笙和宋琏之以前是不是认识?
可以说,宋琏之在骆阑笙的故事里是有姓名的,但是反之不成立(骆阑笙好惨一男的)
感情这东西越心动输得越惨,宋琏之心动了,剩下你们懂得的_(:з」∠)_
炕戏之后应该还是会有的,么么]
第十七章
骆阑笙身体底子好,骨折也恢复得比常人快一些,在家温养几周,复查时医生便给他卸了夹板,只嘱咐近期切忌过度使用伤臂,饮食仍以清淡为主。
宋琏之全程陪在身边,从拍片到拆板都满脸紧张,听完诊疗结果才松了口气。
骆阑笙活动一下解禁的左臂,屈起手肘再缓缓展平,反复几次直到顺畅自如。
“还疼不疼?”
两人走出骨外科,宋琏之仍旧不放心,特意站到了他右手边。
“怎么会疼?”骆阑笙垂下胳膊,把他的手拢进掌心,再用手指填满指缝。
“现在抱起两个你都没问题。”男人停住脚步,脸凑到他颈间,唇角噙着暧昧的笑,“今晚要试试吗?”
宋琏之耳根一烫,臊得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地拖着对方往前走,目光贴着地面,嘴里气闷地嘟囔,
“天还没黑就想那档子事,也没见哪顿亏了你...”
骆阑笙听得清楚,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正想再挑逗几句,就见身前的人忽然刹住了脚。
“啊...忘了和你说。”宋琏之豁然想起某事,立马转过脑袋,乖乖同骆阑笙报备,
“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
“林侑前几天约我聚一聚,我给推到今天晚上了。”
骆阑笙知道林侑这么号人,对他和宋琏之的革命友谊还算放心。
但安心是一回事,吃不吃味儿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你们两吗?去哪里?”骆阑笙不自觉开始盘问。
“对呀,去一个酒吧。”
宋琏之继续往前走,却没能拉动骆阑笙,不得不疑惑地回头看他。
骆阑笙的脸已经沉了下来,“酒吧?”
宋琏之见他面色不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