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原始森林跑到灌木丛的小树林,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宫渚放缓步伐,不一会儿,他人就到了一条大道上。
大道平坦,偶尔有人策马急驰,似乎并不愿意在这段路上久留。
宫渚左右望之,心下踌躇,到底哪边才是怀喆去的常平城呢二分之一机率,左还是右宫渚拿不准主意,便将大白从怀里提出来,眼中含笑“大白,看看阿喆往哪边去了”
找猫猫大白扭捏地顺着宫渚的手跃到地上,不情愿地来回游走,然后,有气无力地用蛇尾朝左边点了点,它又要被猫猫奴隶了,不开森,主人何时才能反抗暴权啊。
“这个方向啊,我们走吧。”宫渚脸上失去了笑容,转身往右边的方向走。
他心里有些堵得慌,走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异常艰难。
自己竟会有不舍的情绪,宫渚自嘲地勾勾嘴角,却怎么也勾不出一个笑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确实放心不下。
大概是因为怀喆这人不擅长应付各种传达出来的情感,比如,可怜、期待、请求是个善良,单纯,很好骗的人。
但是
宫渚喃喃自语“我们不能在一起。”嘴里这么说,脑子里却有两个小人疯狂地争论。
一个说你不仅会吸引妖兽还有病,你呆在他身边会伤害他,他救了你那么多次,你不能恩将仇报
一个则说怀喆变成猫不能使用灵力,会被妖兽吞了,会被归为异类烧死,还会被云乾门的人千刀万剐,他对你有恩,你怎么能在他这么艰难的时候不告而别抛弃他,欺骗他你就个渣
宫渚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离开他,是为了不伤害他
伤害他你还抱过他呢,都是借口,你清醒的时候根本不会发病渣
衣袍似乎被什么拽住,宫渚回过神,侧过身低头一看,只见大白咬着他的衣角一个劲将他往后拖,宫渚蹲下身,轻声问“怎么了”
“嘶”主人,呜大白累趴在地。
它爬了一段路回头一看主人竟然往和它相反的方向走,难道要丢下它大白急坏了,不大的脑子瞬间想到那只只会奴隶它的猫猫,便急忙用蛇尾往左边点来点去“嘶”猫猫在那边。
宫渚抬头望向常平城的方向,阿喆不会一直等着他吧
如果怀喆变回人身就好了,宫渚腾得眼前一亮,对啊,只要在没变回人身期间保证不失去意识就行了。
宫渚如释重负,精神十足地说“既然大白也舍不得阿喆,那我们去找阿喆吧。”
大白兴奋地盘起蛇身,打着圈,它还不知道它在让主人反抗猫猫暴权的目标仅有一步之遥时与其擦肩而过。
“你没机会了,把妖丹和猫给我。”
与此同时,宫渚脖子前多了一把刀,然后一抹红晃到他正对面,朝他摊开一只手,目的明确猫和妖丹。
宫渚缓缓起身,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就算没有云乾门的追杀怀喆也有危险,比如碰到眼前这个红衣小正太,再比如信错人被出卖
宫渚眼底闪过一道冷芒,瞬间他又是那个彬彬有礼的男子,他侧头,摊开手,一脸无辜“没有。”
“少骗我。”红衣小正太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云乾门的弟子,于长老的入室弟子简直放屁。”哼哼,他师傅和于长老交情匪浅,这把戏根本骗不过他。
看来这位有证据证明,宫渚仍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说“对,我不是云乾门的弟子,但那又如何”
“如果你把妖丹和猫给我,我就不拆穿你。”红衣小正太得意地笑道。
宫渚故作犹豫,手指朝地上的大白勾了勾,尔后,淡定地说“拆不拆穿我都无所谓,那对我没影响。”说着,还特别认真地说“建议你考虑拆穿我的时候怎样才不会被云乾门的追杀,毕竟,刚刚你也得罪了云乾门。”
红衣小正太微张着嘴,话梗在喉,突然晃然大悟,猛地拍额,手中的刀往前一抵,一副凶狠的模样“不把妖丹和猫给我,我就杀了你”
“这次直接多了。”宫渚轻笑“大白。”
什么红衣小正太一头雾水,四下张望,以防有同伙出现。
连个人影都没有,红衣小正太回头,突然瞳孔紧缩,赶紧侧身收刀翻滚在地,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幽蓝色水珠划破他的衣摆落到他身后一米处,那里瞬间出现一个一人大的坑。
“妖兽那是妖兽”红衣小正太目瞪口呆地瞪着宫渚肩膀上的小白蛇。
他在接近宫渚的时候就发现有股浓郁的妖兽之气,由于没有血腥味,周围也没妖兽出没的痕迹就被他忽略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妖兽,关键是,由于妖兽之气和寻常的不同,他无法判定这只妖兽的等阶。
宫渚半蹲下身,微笑着说“现在轮到我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不是于长老的入室弟子如果你不说呢,大白可不会放过你哦。”
输人不输阵红衣小正太立即镇定下来,一个跃身举刀而起,不屑道“妖兽会听你的呸,刚只是巧合,我正好连这只妖兽的妖丹一起取了。”
宫渚不慌不忙地说“你知道大白的等阶吗就这么自信不是它吃掉你更何况大白,来我手上。”话音落下,大白果然从宫渚肩膀上游走到宫渚手掌心里。
它盘起蛇身,亲昵地蹭蹭宫渚的手指,顺带恶狠狠地瞪了眼红衣小正太,坏人
宫渚耸耸肩“这不是很听我的话吗。”
红衣小正太彻底惊呆了“你你你是什么人”
眼前这一幕算什么妖兽听从人类的指令这不可能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消失百年的那位传说中的第一人。
难道是第一人的传人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这一幕,红衣小正太眼神变得炙热,那模样和见到猫身怀喆有得一拼。
这眼神真像妖兽盯着他的眼神,宫渚搓了搓手上莫须有的鸡皮疙瘩,似真似假地说“我的身份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我理解,这个身份确实很轰动人心”
“停,我为人很低调,你要替保密哦。”宫渚立即打断红衣小正太的话,以防说多错多,他赶紧转移话题,“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为什么知道我不是云乾门的弟子”
真的是传说中的人物啊红衣小正太立即忘记了自己要抢夺妖丹和猫的事,毫不设防地回答道“吾姓左名师尘,现在是名散修,我师我,我认识一个人和于长老有点交情,知道于长老没有收徒,也没这打算。”
说完,偷偷撇撇嘴,什么狗屁师傅,我才没有
“左师尘”宫渚低声重复,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红衣小正太,态度骤然大变,一定又给他安了个了不得的身份。宫渚突然微微一笑,看着左师尘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
红衣小正太左师尘不自觉得吞吞口水,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人笑得那般诡异。
未待他深想,宫渚就开口说道“要不要跟着我”
“啊”左师尘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跟着我就不必与人抢夺妖丹了哦。”宫渚继续诱惑道。
他把算盘把得啪嗒啪嗒响,这个红衣小正太或者其相识的人多多少少与云乾门有关联,这一点或许对寻找怀喆变回人身的方法有帮助,再者,动手要杀人抢妖丹,还要抢怀喆,让小正太当苦力杀妖兽也不过份吧。
左师尘瞪大眼睛,心里一阵激动,第一人的传人发出的邀请,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左师尘耸拉着头“我刚要杀你抢妖丹,还有你的猫。”
所以你要做好被压榨的准备啊,宫渚微笑着,温和地说“无碍,你我皆得罪了云乾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走吧,我们去常平城。”宫渚带头先走,边走边状似无意地问“抢妖丹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猫”
“很可爱啊,养一只很有成就感。”左师尘说到这一脸向往。
闻言,宫渚突然猛得回头盯着左师尘,缓缓地说“是很可爱,但是在阿喆面前千万别表现出来哦,否则,就算我为你说好话,你也不能加入我们哦。”
左师尘僵硬地点头,感觉有股凉气不断地从地底冒出,阿喆是谁和猫有什么关系影响力如此之大
宫渚满意地点头,微笑着继续带路“对了,宫渚,是我的名字不是称呼。”
“公主宫主是这个公还是那个宫”左师尘挠挠头,压根没去想名字和称呼之间有不同。
“自是宫殿的宫。”宫渚不厌其烦地回答曾经回答过n遍的问题。
宫主啊,好奇怪的名字,左师尘也没在意,快步跟上。
另一边,杜峰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徒手提起一个弟子的脖子,愤怒地吼道“他人呢人呢”
少了个弟子做证可信度就低了,不,就算如此,他也要利用这个机会把贺温文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拔了杜峰将弟子随手一丢“我就不信他不回师门,回程。”
“那快手散修和另外两个逃走的人是不是要留下人继续搜查”其中一个弟子提心吊胆地问道。
“这么点小事用得着我教吗”杜峰恶狠狠地一脚踹翻这名弟子“留两队人继续搜,包括常平城内。”
、获得壮丁一名
在常平城外的草丛中坐着一只白白的小奶猫,它耸拉着耳朵,水灵黑亮的眼睛焦躁地盯着前方。
怎么还没来,难道遇到危险了
怀喆站直猫身,来回渡着步子,无意识地将背上的小布包移到胸前,以此缓解心里的不安。
他告诉自己,宫渚已经能与法器建立联系,一定能脱身,不对法器在杀弯嘴鸟的时候全毁了,而且怀喆视线下移,呆呆地看着胸前的小布包储藏袋在里面
储藏袋里没有法器,只有他需要的妖丹以及他的令牌、剑和令他变成猫的长铁钉,全部都是他的东西
不分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袭击你,你将会很危险。
我想我们还是就此分开为好。
“等着”怀喆气急败坏地往回赶。
他变成猫不能使用灵力的时候都没有离开,现在竟然因为怕他会有危险就不顾自己的安危离开他,怀喆不明白,人不都是自私的吗为什么宫渚一次又一次突破他的认知。
怀喆脑子混乱,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只知道要赶紧找到宫渚,不能让宫渚被杀。
风呼呼地在耳边吹,烈日爬到头顶,终于,怀喆看到了那个温文儒雅的身影,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蹭得一下到达。
怀喆猛得加速,一跃而起,朝宫渚脸上揍去。
速度太快,宫渚没看清是什么,待受了一拳才恍惚回过味来,刚刚那触感似乎是猫,猫怀喆宫渚忙低头望去,只见怀喆站直猫身正气呼呼地瞪着他。
不会猜出他是不告而别吧,宫渚揉着脸,装作什么不知情,微笑着说“阿喆,跑太急容易撞到人,你腿受伤了,在常平城等我就行了。”
“等”怀喆收回视线,板着猫脸冷漠地说,“你不告而别,让我等谁。”口吻冰冷,仿佛拒人千里,耳朵却无精打采地耸拉着。
不好,果真猜到用意了,如果他承认是不告而别,怀喆绝对会割袍断义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绝对不能承认宫渚轻咳,正要说话,突然被打断。
“等等”被无视的左师尘终于缓过神来,他不可置信地指着地上令他随时都能扑倒的猫,结结巴巴地说“宫,宫主,它就是阿喆一只会说话的猫这不是我的幻觉”
宫渚毫不留情地点头。
左师尘艰难地吞吞口水,看着毛茸茸的一小团感觉整个人都要化了,嘴里不断呢喃着“太不可思议了,会说话的猫啊好,好可爱怎么办,好想要一只”
声音戛然而止,左师尘像被卡住了喉咙,他僵硬地移开视线,看着冲着他森然微笑的宫渚,不由地打了个颤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他怎么在这抢妖丹”怀喆小猫爪立即抱紧小布包,危险地眯起眼睛。
“放心,不抢妖丹,先不用管他”
“喂”左师尘不满地抗议。宫渚直接无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怀喆不怀疑他,宫渚一脸真挚地说“听着,阿喆,我没有不告而别,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这方向确实是去常平城的,怀喆神色缓和了些,但仍怀疑“你把藏储袋给了我。”
“那些人都盯着妖丹,带走比较安全。”宫渚保持微笑,不动声色地回答。
“我等了你很久”
“哦原来如此,你,你们”左师尘猛地拍额,视线在宫渚和怀喆之间游走,晃然大悟道,“难怪你宁死也不把猫给我,也对,会说话的猫也算半个人,宫渚,我对你佩服的无体投地。”
他以为他够惊世骇俗了,没想到眼前这位更甚,连人兽都行。
“你说什么”宫渚尾音拉长,笑容僵在嘴角,不用想也知道左师尘给他与怀喆之间定义了什么感情。
人,猫,人兽还兽人呢要配也得怀喆变回人形啊,不对,为什么要配,在他眼里怀喆就是就是小孩,弟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总晃过怀喆专注的神情以及抿着的双唇。
气氛变得诡异,一时无人出声。
怀喆眼神慢慢变得冰冷“宁死他用我威胁你”他眼睛盯着左师尘,问的却是宫渚。
真该庆幸怀喆听不懂,宫渚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瞪了眼左师尘,警告其不要再乱说话,忽然,灵光一闪,有了,用最拿手的误导将祸水东引。
宫渚抿唇,勉强地笑了笑,左顾言它“那些都过去了,阿喆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我也想快些与你汇合,可是”宫渚瞄了眼左师尘又快速收回视线,继续说“如果我能快点解决就能尽快赶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怀喆瞬间杀气四射,冷漠地说“欺负我的人”
“什么等等,不,不是”发生了什么他崇拜还来不及谈何欺负,左师尘脑了转不过来。
他开始是威胁了,可他其实并没有杀人的打算,最多伤人抢妖丹罢了,而且,他遇到宫渚的时候宫渚的方向明明是常平城的反方向啊
“抱歉,帮我这一回。”宫渚快速地在左师尘耳边轻声说道。说完后,他便将怀喆抱在手心托起,与之视线平齐,认真地说“我想让他跟着我们。”
在怀喆还未拒绝之前宫渚继续说道“他比我们熟悉云乾门,也许能帮我们忙,比如,潜入云乾门”
“停停”闻言,左师尘急忙说“我现在不在天净门,我办不到”
怀喆冷声喝问“天净门,三大门派之一,你到底是何人”
“呃什么天净门,我从来没听说过,我和那没任何关系”左师尘急于撇清,有些暴躁地吼道,“我真的就一散修,和任何门派都没关系”
喀吱砰
什么声音两人一猫视线一对,同一时间奔向发出声响的某处。
什么都没有
没有风,连一根草都没有动过,四下透着丝诡异。
虽然是大中午烈日高悬,但是,由于妖兽的关系这条路上的行人却是极少,难道刚的动静是妖兽
“我们先进常平城再说吧。”宫渚冷静地建议道。
怀喆从宫渚手心跳到地上,顺手将小布包解开丢给宫渚“云乾门我自己闯,是否有他并无影响。”
“其实最主要是为了杀妖兽。”说着,宫渚指指自己,又指指怀喆,意思很明确我的体质,你的猫身。
怀喆沉默了,确实多一个战斗力就多一份安全,可是,除了在困境中不抛弃他的宫渚他无法信任其它人,不过,宫渚才刚入修行界,又有那体质,多个让他厌恶的修行者确实能更安全。
过了好一会,怀喆终于妥协了,他耸拉着耳朵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
如果没变成猫就好了这全拜那个人所赐,那个人是谁唯一的线索只有云乾门
宫渚看着这样的怀喆有些心疼,伤口又流血了,无精打采是在想变成猫的事吧。
人身的怀喆只会顶着张清冷的脸拒人千里,而变成猫后,所有的情绪都会很诚实的表现出来,比如现在。
宫渚一边将储藏袋贴身放好一边向前跑,然后,弯腰,用小布块将怀喆一裹抱在怀里,动作一气呵成“你指路,我们速度快些。”
闻言,怀喆挣扎的动作一顿,耳朵动了动,干脆整个人缩进布块里面,挺尸。
只要眼睛没瞎掉的人都知道,去常平城只需延着这条大道一直走就行了,指路有必要吗
已经沦为布景的左师尘恍恍惚惚地跟着一起走,就连可爱的猫咪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离开天净门多久了十天二十天一直什么都没等到,连个解释都没有。
成了散修,一个人,一把刀,连只会说话的猫也没有。
左师尘鼓着圆圆的娃娃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怀喆露出的猫脸,好可爱他瞬间来了活力,期待地说“让我摸一下,就一下啦。”
不好,这种状况怀喆应付不来,宫渚刚这么一想,怀喆突然猛得朝前一扑,对面那张鼓起的娃娃脸瞬间扁了下去。
左师尘呆滞地捂着脸颊,无辜地问“为什么打我,我还没摸呢。”
“你若再这般作态可不止如此”怀喆竖起的猫耳抖了抖,冷哼,遇到这种状况只要不像宫渚是个普通人,他就能直接动手解决,果然,话音落下,对面的人恢复常态。
宫渚干笑,之前他露了这种情态时怀喆虽说了类似的话可没动手呀,若像现在这样直接动手,那剑一挥,他可就死定了。
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如此不同的待遇令他窃喜不已。
宫渚拍拍左师尘的肩,安慰道“我之前提醒过你不要在阿喆面前表现出来,他遇到这种状况比较容易冲动,你不要在意。”说完,抱起怀喆继续走,走的时候还不忘补充道“阿喆很强,大白很听他的话哟。”
左师尘打了个寒颤,急忙追上去,担忧地问“他也是妖兽可我没察觉到有其它妖兽的气息。”
宫渚微笑着摇头,眼神变得柔和“他是特别的。”人变猫可不就很特别嘛。
“会说话,还能让妖兽听话当然特别了。”左师尘嘟嚷了句,便围着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内容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他很兴奋,虽然他们中间有只妖兽,虽然有可爱的猫不能碰,还不能表达对其的狂热,但是,能与第一人的传人同行绝对是他几辈子烧了高香。左师尘嘿嘿一笑,也许他还能有幸看见传说中的第一人。
他们离开后,之前发出声响的方向冒出一个人。
那人像是从血泊中爬出来浑身血淋淋得,他扶着一旁的树干撑着似乎随时都能倒下的身体,拔开遮住视线的长发,怨毒地瞪着常平城的方向,愤恨地低吼“绝对要杀了你们替我兄弟报仇。”
说完,一道亮光从他的手心消失不见。
、怪哉其中有诈
亮光毫无阻碍地一路飞窜,它在常平城的城楼上绕了一圈,突然加速冲向某处,一只麦色的宽大手掌猛地伸出将其抓住。
亮光在手心中化成一张发着微光的白纸,一晃神,白纸被随意抛开,瞬间化成微光消失不见。
于高揉着眉心,看着越来越接近常平城的两个人影。
红衣,大刀,短发,云乾门弟子。四个主要特征都对上了,这次目标就是这两个人。
于高拎起一旁的双流星锤缓步走下台阶,他的身影在树木的阴影下忽暗忽明,清风吹拂,遮住了半张脸的长发随风吹起,露出一道狰狞的刀疤。
“怎么不走了”左师尘回头问道。
宫渚收回视线“我看到有道亮光朝城楼的方向去,有些怪异。”
左师尘扑哧笑出声,边笑边继续走“你才怪异吧,这不是很常见吗,快走,快走,到城里我们可以先饱餐一顿。”
他还不足五阶,虽然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一天三餐,但食物还是要吃的。
很常见吗宫渚微微一笑,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不用在意,亮光是传信的信号。”怀喆适时地为宫渚解惑,“那都是灵力幻化而成,我们可以在常平城休整一晚,我教你如何传信。”
宫渚笑逐颜开“知我者阿喆是也。”
说着快步跟上,进入常平城后立马被左师尘熟门熟路地带到一间酒楼。
酒楼是很普通的两层式,第一层已满座,显然这间酒楼很受欢迎。
宫渚注意到,从他们进酒楼的那一刻起,一楼食客的视线就跟着移动,有好奇、向往、崇拜,也有怨恨、不满与厌恶。
看到宫渚眼中的疑惑,怀喆微微皱眉,一个普通人进入修行界简直就是一只小白兔进了狼窝,不行,要保护好宫渚
怀喆暗暗紧握猫爪再次给宫渚科普常识“在修行者常出没的城镇一般都会有这种明确划分的酒楼,这间便是,一楼是接待俗世的普通人,二楼则是修行者。”
闻言,左师尘来回看着怀喆与宫渚很是不解,这种常识还用说吗正待开口,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小跑过来,满脸笑容地打趣道“回来这么快没有收获吧,早告诉你了,那里进不去,你看我这的生意就知道,你偏还不信。”
左师尘一脸晦气将掌柜往下赶“去去去谁说我没收获了。”说着一把揽过宫渚的肩,自豪地笑道“遇到他就是最大的收获”
掌柜有一瞬间呆愣,紧接着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宫渚。
宫渚颔首微笑,任其打量。
如此处事不惊怎会是云乾门刚入门的弟子掌柜压下心中的怪异,打着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我去让厨房按规矩上菜。”
左师尘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多给我来几盘水晶虾饺就行了。”
“得,你要我还能不给你不成。”掌柜边说边往快速跑到后堂,他得赶紧传信回去,这和云乾门的弟子交友其中恐有诈呀
“每次来点的都是酒楼的特色菜,水晶虾饺最有名,你一定要试一试。”左师尘带着宫渚目不斜视地上二楼,热情满满地问,“阿喆要吃什么”
怀喆摇头,淡然地回答“我不需要吃。”
修为超过五阶的修行者是不会饿的,虽然他不能使用灵力,但这一点似乎并没有改变。
“欸不用吃的嗷,很痛的啊”左师尘捂住自己的肩膀,控拆道。
宫渚微微一笑,脸红心不跳地说“有苍蝇。”说着,不动声色地扫视二楼的修行者。
相比一楼的宾客满堂,二楼清冷许多,只有零散地坐着些人。
在他们踏入二楼的瞬间,所有人皆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一致地朝向二楼入口。
“是云乾门的弟子,看来那地方必定归云乾门所有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现今有个好门派才是正理。”
“咦,有股好奇怪的妖兽之气。”
“是那个短发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他杀了什么妖兽沾染上的或者是杀了很多妖兽你听说过有这么号人物吗”
“别想了,不可能是他,那人身上没有灵力波动。”
“不对,不对,他明明有修炼的迹象。”
笨蛋身为传说中第一人的传人当然不同寻常。左师尘暗笑,挺起胸膛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哈哈大笑“快过来,这个位置视线最好,咱们运气不错,这几次来都没有被占。”
宫渚依言坐在左师尘对面。
怀喆则顺势跃到窗框上,懒洋洋地趴着,晃着长长的尾巴望着远方。
宫渚顺着怀喆的视线望去,蔚蓝的天,如水墨渲染的远山,粗犷的城墙上一座古朴的城楼,楼下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阳光给这一切渡上一层金黄的光辉,如诗如画。
“确实是好视角。”宫渚收回视线,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上三杯热茶,极其自然地将其中一杯放到怀喆面前,缓缓问道,“这城中有药馆吗”
“自然是有,你要买什么”左师尘喝了口茶,一脸惬意地问道。
宫渚点点头,答道“恩,阿喆腿受伤了,上些药可以好得快些。”不过,储藏袋里并没有钱财,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得到药材,伤口再拖下去感染了就不好办了。
“小猫咪受伤了”左师尘猛得站起身要去抱怀喆,中途被横出来的手拦住。
宫渚皮笑肉不笑地说“坐好,叫阿喆。”
怀喆赞赏地朝宫渚扬扬眉,自从有了宫渚与人接触舒服多了。
“我又不是要打阿喆主意,这么防着我。”左师尘小声的嘟嚷着,孤家寡人连只暖心的小猫咪都没有。
左师尘在怀里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宫渚“诺,我不碰,你自己动手吧。”说完,仰头将杯里的茶当酒一口气喝光。
这小瓷瓶的药还是他偷偷藏起来珍藏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意义了
没有门派收留,只能成为一个散修,在现在这种时候散修可真不是人当的,早知道,就不犟着脾气不收那个储藏袋了。
“多谢。”宫渚真诚地道谢,然后抱过怀喆,小心翼翼地给怀喆的腿上上药。
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是鲜嫩的肉却往外翻,意外狰狞,宫渚看着都疼,他抿着唇,沉着脸给伤口包扎好,一圈绕一圈,再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怀喆见宫渚心事重重的模样,瞄了眼包扎好的伤口,不禁皱紧猫脸。
他刚张口要说话,可扫了眼时不时往这边瞧的其它修行者,干脆跳到宫渚肩膀上,双爪捂嘴,在宫渚耳边恶狠狠地警告道“不许打离开我身边的主意除非你想让我给你收尸。”
宫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莞儿一笑,温柔地说“我答应你,发誓不反悔,我可不想让你对着我的尸体哭。”
“我不会哭。”怀喆冷声低喝,说完后一惊,便直接跃到窗框上坐着。
他顺手抱着杯茶,垂眉顺眼地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再一小口一小口品着,边品边偷偷瞄着宫渚,见宫渚神色无异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微微有些失落。
而此时的左师尘已经软趴在桌子上,不能对怀喆说那他就对着宫渚一个劲地嚷嚷“好可爱,看在贡献出药品的份上让我抱一下,不行的话摸一把就好,就一下”
宫渚一阵恶寒,一口拒绝“不行。”
左师尘立即像被宣判了死刑般趴着不动,控拆地看着宫渚,直到店小二上菜时才收敛起来。
六菜一汤,色香味具全。
闻到菜香的大白从宫渚怀里冒出头,先偷偷地瞄向喝茶中的怀喆,见其似乎没有奴隶它的动态便心情愉悦地在这几盘菜四周打转。
它虽不吃这些东西,却爱极了这种气味。
见状,左师尘心惊胆战,赶紧抱过一盘水晶虾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边吃边催促“快吃,快吃,这些特色菜可不是吹的,不然,以现在这状况哪会修行者前来。”
“现在这状况”宫渚举筷,他并不挑食,哪怕现在确实很饿他的吃相也极其优雅。
“还有什么状况,抢占地盘呗。”左师尘含糊地说着,“就我们见面那森林是除了三大秘境外灵力最充足,妖兽最多的地方,关键它是无主之地,现在被云乾门那强盗占为已有散修和一些弱势的门派越来越难进阶。”
宫渚不解“人多力量大,团结起来反抗总不会斗不过一个门派吧,更何况还有另外两大门派。”
左师尘猛得拍桌,怒道“冒头的一夕之间都被灭满门,谁还敢反抗,至于另外两大门派,呵呵,也不过尔尔。”
话音一落,齐刷刷地视线集中在他们这桌。
四下静寂无声,所有人都怪异地等着看宫渚这位云乾门的弟子在搞什么名堂,怎如此不作为,甚至还一起讨论反抗云乾门,这其中绝对有诈。
左师尘晒晒地坐下,小声地嘀咕着“为什么要装成云乾门的弟子嘛,真麻烦。”
宫渚耸耸肩,笑而不答。
哐啷茶杯碎了一地。
“走”怀喆腿一蹬,跳出数米。
被奴隶良久的大白闻言身体一抖,差点打了个结,它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慌忙窜进宫渚怀里。宫渚不疑有它,快步追上。
“欸,还没吃完,你们走什么呀。”左师尘举着一盘水晶虾饺,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地往嘴里塞。
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坐在最角落里的一个男人握着流星锤站了起来,他走到窗旁,低头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突然跳出窗外,瞬间消失不见。
、抢、抢劫呀
宫渚与左师尘跟着怀喆一路左拐右拐,最终在靠近城楼的小巷中停了下来。
左师尘背靠墙,喘着气问道“我们到底在跑什么”
“有云乾门的弟子。”怀喆随口回答,他本不欲多言但一想到宫渚才刚入修行界便接着说道,“三十个弟子,其中修为四阶的大约有八个,我们没有胜算,必须离开这里。”
说到这,怀喆阴沉下脸,真希望能提把剑把他们通通解决,再打上云乾门,可是,他现在灵力施展不出。
听到这话,左师尘瞬间呆若木鸡。
他并不是因为来了三十个弟子,而是因为一只猫竟然懂如此之多,仔细想想,一路上都是这只小猫咪在给宫渚说修行界的事。
可爱、会说话、不用吃饭就不用担心养不活,关键是还特博学
这样的好物给我也来一只啊左师尘一脸怨念,忌妒地瞅着宫渚碎碎念。
见状,宫渚抚额,聪明得选择无视。他抽出之前放起的小布块,弯腰,正要裹住怀喆抱起来,耳边突然传来洪亮有力的男音。
“云乾门你们这群厚颜无耻之徒,欺我等散修无门无派,设圈套坑害我等,天道轮回,今日我等的下场便是明日尔等的结局。”
声音传遍常平城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是修行者皆能听见。
两人一猫视线交换,这声音略耳熟呀。
“哈哈哈哈你们要找的人通通都得死,都得死啊”
惨叫声刺破耳膜。
出事了宫渚二话不说裹起怀喆抱在怀里,与左师尘小心翼翼从巷口探出头。
只见,原本来来往往的行人已避得远远的,只剩下云乾门的弟子堵在城门口。
鲜血从弟子中间流淌出来,他们这才四下散开,一个倒在血泊中抽搐不已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那人仿佛感受到了这边的视线,艰难地侧过头,宫渚与左师尘的身影正映入他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眸中。
这人竟是四人组的其中一人。
他咧开嘴,鲜血从口中汩汩流出,他却毫无所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露出森白的牙齿,骤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死通通都得唔。”
一剑穿喉,死不瞑目。
云乾门为首的人抽回手中的剑,领导气势十足“你、你、你们几个把城门口给我堵了,其它人就算把常平城给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给我抓来,否则,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宫渚与和左师尘视线一对,铁定是抓他们俩的,他们当机立断蹭得往回跑。
叉口再叉口,拐弯再拐弯,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拦住他们的去路,那人转动着手中的流星锤,任由长发遮住大半张脸。
来人正是在城楼上以及从酒楼追出的于高。
这时,于高开口了“把你们的妖丹给我。”声音浑厚,很容易让人依赖,可行为却
“嘿你还是头一个打劫爷的。”左师尘兴致十足,嚣张大笑,“正好我来会会你,你可得守好你的妖丹。”
速战速决,两人共同的相法,当即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宫渚立即退到墙角,远离战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人修为五阶,会输。”怀喆平静地说给宫渚一个人听。
宫渚惊讶不已“左师尘四阶,两人修为相差不大又怎会输”
“他不行,差多了。”怀喆见缝插针地科普,“修为四阶上五阶、六阶上七阶、八阶上九阶都是分水岭,据悉,达到九阶的修行者寥寥可数,超过九阶的连传闻都没有。”
宫渚将这些常识一一记下,倒没有担心左师尘,而是将一直在躲避奴隶命运的大白唤了出来“去吧,找机会动手。”
“嘶”大白厌厌地盘起身体,一动不动。
没休息够不干,没吃的不干,没安慰不干,没夸奖也不干总之就是不干
“这就是你所说的听话”怀喆站直猫身,双爪插腰,皱着眉,一脸不满,“留它何用”
话音一落,大白蹭地窜出去,紧张兮兮地在战圈里来回游走,游几圈,再多游几圈,同时泪汪汪地望着宫渚,小蛇我很勤奋,主人不要丢掉我。
宫渚看着吓得失去理智的大白,再看看满意点头的怀喆,不禁哭笑不得。宫渚朝大白竖起大拇指以示安慰,大白一看,瞬间精神百倍,吐着蛇信子紧紧地盯着战圈内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那手势竟能让大白这般积极,恩恩,以后就用这招,怀喆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饶有兴趣的伸手,瞬间呆滞,这肉肉的猫爪根本做不出那个动作啊
罢了怀喆不满地放下爪子,以后,不听话就揍,揍到听话为止。
他全然不知这一系列的动作早被宫渚收入眼底。宫渚暗笑,脸色不变地观看战局。
确实如怀喆所说,四阶与五阶完全是分水岭,虽然对方并没有出杀招,甚至还能看出对方在处处留情尽量不伤人,但左师尘依旧被单方面压制。
这种小娃娃扛大刀努力反抗恶势力的即视感,实在是惨不忍睹。
“看独角戏是很不厚道的。”宫渚嘴角一勾,邪气十足,朝大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大白见状立即张嘴攻击,幽蓝色的水珠精准的朝于高射去。
速度之快,于高连连后退,狼狈地翻身避开,露出脸上狰狞的刀疤“妖兽”
怎么会常平城可是设了阵法的,怎会出现妖兽
于高瞬间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分析妖兽的等阶,突然瞪大眼睛,没有妖兽之气于高不可置信地望向角落里的宫渚。
宫渚微笑,冲其微微点头,仿佛在说,对哟,妖兽攻击你就是我干的哟。
妖兽没有妖兽之气,这位短发的云乾门弟子身上却有股奇怪的妖兽之气,并且无法分辨等阶,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妖兽能入城也是这个男人做的吗
于高心中惊起惊涛骇浪,种种疑惑,种种猜测,给角落里悠闲自得的宫渚渡上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这个男人怪异非常,绝不简单,云乾门刚入门弟子怎么可能。
长久以来的生存经验驱使着于高离开,于高警惕地后退,转身跃上墙头,突然一道银白色的光晃过,消失不见。
于高侧头,居高临下地扫视依旧在原位的两人一蛇,便没多想,飞行离开。
宫渚若有所思地看着于高离开的方向“我们也可以像他一样飞离常平城。”
“修为五阶才有足够的灵力踏空飞行,我不行。”左师尘咬牙,这一战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什么是差距。
“修炼最忌讳心浮气躁。”怀喆突然出现在于高离开的墙头,一本正经地说,“记住了。”
左师尘瞬间荡漾起来“记住了,记住了,教训人的时候也好可爱啊,阿喆,来吧,再来教训我吧。”
“不是说给你听的。”怀喆毫不留情地说,他将手中捏着的东西丢给宫渚,语气轻快,“这次不是垃圾。”
说完,他便跃下墙头,看了眼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大白,颇为赞赏地对宫渚说“大白刚那一击,速度和精准度比以前高出许多,你的这只宠物不错,进步很快。”
诶大白悄悄探出头,心里一阵激动,这是在表扬它好开森,猫猫也不是很恐怖嘛。
“日后要多让它打打妖兽。”怀喆补充道。不是他说,也不知道大白以前是怎么生存的,压根没有四阶妖兽该有的身手。
大白一听,瞬间焉了,郁闷不已,进步的奖励呢进步的假期呢为什么会是加倍被奴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