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就回来了么”
“也不算很早,只是,听了一些话”
“那你已经知道我”
“我先前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儿身。”他似乎有些大声。
我下一跳“白少侠,请你放低声些,好么”
白玉堂讪讪地“怕什么,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更何况,那采花贼也已经是知道了的。”
我叹,难道事情真的要从此揭穿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只好说“请白少侠替我暂时隐瞒,可以么”
白玉堂问“为什么你是女子,怎可为官让你瞒了那许多人,已经是惊世骇俗了,更何况展昭还曾为你下属,哈哈哈真是趣事一桩。”
他忽然兴致高昂。
我甚至已经能够想象他向展昭揭穿我是女子时候那戏谑得意的眼神。
“白少侠”我提高声音。
“呃”白玉堂情形过来,“暂时隐瞒,也并无不可,只是”
我也知道,以他的这种个性,要他久久瞒住一件事情,很是不易,可是,能捱一时是一时。
“请白少侠暂时答应宁欢。”我眨眨眼睛,明知道看不到,只求他一个承诺。
“好,好吧,五爷就暂时答应你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
“怎样”
“你这就算是欠五爷一个情了。”他又得意说。
我松一口气“那是自然的。”想了想,又问,“白少侠,我现在的样子,可妥当吗”
白玉堂顿了顿,忽然咳嗽一声“呃,不大妥当。”
“怎样”我急忙问。
“你的头发散开,先前不曾注意,现在看来,还真是女子的样子,另外,领口也”话语变得十分游弋。
我下意识伸手摸向领口去,先前跟采花贼斗在一起,自然有些差错,果然领口敞开了不少,不知被白玉堂看了多少去,我红着脸,将那边整理妥当,又伸手,将一头乱发揪起来,在头顶上勉强的挽起一个发髻。
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白玉堂是抱着我的,做完了之后,才醒悟过来,讪讪说“白少侠那个,你可以放开我啦。”
“嗯,好。”他痛快答应,放我落地。
我双脚落地,忽然觉得腰间无比疼痛,不由地痛的闷哼出来,微微弯下腰来。
“你怎么了”白玉堂忙问,一双手探过来,将我扶住。
“腰间,疼。”我简短回答,嘶嘶吸气。一边想到,方才跟采花贼“大战”之时,腰曾三番两次撞上桌子角,唉,莫非我受了伤么
白玉堂自然是不便替我查看的,手扶着我的双臂,说道“小心些,站住了。”竟有呵护之意。
而那边,叮当对敌的声音仍在,我听到那采花贼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我不放”
柳藏川说道“我的名字,你没有资格知晓。”语气淡淡,却是一股傲然。
我心头担忧,听声音两人同这边并不很远,不知柳藏川对我的样子都看了多少,是否会起疑心,对我跟白玉堂的谈话又听了多少,会不会听到关键的,另外就是,我很怕,那采花贼会将我的真实身份说出来,那么日后不再入汴京为官便好,若是被安乐侯捉回去,同柳藏川再相见,那可就热闹了。
“白少侠,他们战的怎样”看不到,自然也听不出,只好问白玉堂。
身边的这位爷倒是很淡定,冷哼说“那小贼不是柳兄的对手 ,不出十招,不然被柳兄击倒。”
我不语,只揪着心等候,这感觉如履薄冰,十分煎熬。
那边刀兵相交的声音越发的激烈了,我听到采花贼叫道“你这剑势啊你是锦渊楼的人”
他的眼光竟然不错。
柳藏川说道“你不配提锦渊楼三字。”
采花贼说道“锦渊楼又怎样锦渊楼的少主不也是一名重犯么大家彼此彼此。”
柳藏川冷哼一声“看你的样貌难道你就是”
柳藏川喝到“少说废话,受死吧”
采花贼叫道“果然是你前些日子听说你被人劫走,主审你我案件的官员也因此被革职查办,你我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何必相互为难”
柳藏川还没有开口,白玉堂说道“呸,你这腌臜的蠢货,谁跟你是一条船的,主审的官员就在此地,看的清清楚楚,柳兄是被冤枉的,你可是十足的恶贼一名少来胡说八道。”
他对柳藏川的印象甚好,出口便替柳藏川辩驳,我听了这话,心头却大叫一声“不好”
先前还央求白玉堂将我的身份保密,下一刻他就毫不犹豫戳穿了出来,柳藏川自然不懂得其中关窍,但是那采花贼
“什么主审的官员在此是谁”采花贼大叫。
我一时慌张,只盼自己隐形。白玉堂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竟不能回答。
采花贼沉默片刻,忽然大笑“莫非你说的是他他明明是个哈哈哈哈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出来么他明明是个”
虽然看不到东西,我却仍旧无助地闭上眼睛,惨烈惨烈,怎一个惨烈了得。我简直不忍看,也不忍心听。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出则日月无光。
与此同时,身边白玉堂忽然身子一震,叫道“展昭”
汴京城,卧虎藏龙两相逢国士无双
白玉堂忽然扬声说展昭驾到。
站在他身边听到这个噩耗的我刹那如五雷轰顶。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狭路相逢勇者胜,那惊世骇俗的谜底呼之欲出的时候,想听答案的人不约而同争先恐后而至。
我的心像是被捆绑住的粽子,只剩下一线呼吸。
那边采花贼笑声在空气之中飘荡,最后关键几个字便要吐出唇边。
“住手”一声带着急怒的断喝。
我听得清楚明白,这是出自展昭的。
是什么情形展昭为何出口阻止,又是阻止何人,匆忙之中我无法分辨清楚判断明白,但是电光火石之间很快的一切答案揭晓。
“柳兄”白玉堂那一声叫扼在喉咙里,忽然变了声调叫道“展昭你”
而后我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冷不防被剩下一个茕茕独立站在原地,我呆呆地竖起耳朵只是听,那边忽然一声惨叫传来,凄厉生动,不似人声,倒好像是恶鬼烧化时候发出的不甘呼唤,充满仇恨,怨毒,跟不信。
我一时竟没有判断出那声音来自何人。
“柳藏川你竟然杀人”展昭怒道。
杀人我愣住,谁被杀
“当”一声响,白玉堂说道“展昭你的对手是五爷”
“混账,白玉堂,你休得阻挡我办案”
“哈哈哈,正牌的官儿都没了,人犯也死了,你办的什么案”
“白玉堂你”展昭余怒未息。
白玉堂的洋洋得意稍微减少,说道“这个就是真正的采花贼,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家五爷是被冤枉的,不信你去问那边的那位咳,你认得吧不过这采花贼现在已经是死尸一条,柳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良善市民,你不来嘉奖他,反而对他把剑相对,这义是什么道理”
“大人”
我正凝神听白玉堂说话,展昭的声音却忽然在耳边。
“展大人”激动之下,眼眶顿然湿润,听着展昭声音所来的方向哆哆嗦嗦伸出手去。
“大人你你的眼睛”展昭惊问。
“我”我惭愧低头,无限委屈涌上心头,泪瞬间自眼眶之中跌落。
双手碰到了展昭伸过来的双手,急忙牢牢握住,再不放开,忍住哽咽,说道“如你所见”
展昭扭头,怒声质问“白玉堂,你对凤大人做了什么你劫持朝廷命官,可知是什么罪名”
这一会儿白玉堂却没有话说了“五爷并不是有心要害她的不过,劫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什么朝廷命官了吧,展昭你这顶帽子可戴的太大了。”有些不满的说。
展昭又说“不管如何,你伤人是真,更何况,柳藏川也是朝廷命犯,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何须要对你说明白”白玉堂满不在乎的说,“不过你若是想趁人之危伤他,五爷可是不答应的。”
我到现在才大致明白了此中的来龙去脉。
听他们的对话,现在,那采花贼已死。
这自然是柳藏川动的手。
展昭恰好赶到,发现这一幕当即阻止,大概对柳藏川不利,于是白玉堂出手。
只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柳藏川为何要杀那采花贼。
虽然白玉堂曾说过什么“拿下他生死不许”之类的话,但是站在柳藏川的立场上,竟毫无一个理由是他应如此做的。
也怪不得展昭会针对他。
“大人,”展昭对着我,声音之中充满担忧,“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我心中也是担忧而愁闷欲死的,但听展昭这么说,心中反而好过了些,展颜一笑,说道“展大人不必担忧,总不会一直都这样的。”
“已经给大夫看过了吗”展昭问道。
我点点头“白少侠请了颇多的大夫替我看病。”
“听到了吧,你家五爷不是坏人,别总瞪着咱,显你眼大么。”白玉堂说道。
我喷笑。
展昭却仍旧严肃说“若不是你,大人怎会变成这样”
“吆,展昭,除了对开封府的包大人,五爷没见你对其他人这么担心。”白玉堂的声音有些古怪。
我一听不太好,白玉堂似乎在疑心什么,怕他再胡说说漏了嘴,急忙插嘴说道“白少侠息怒,展大人也是关心情切而已,展大人,这件事虽然是白少侠引起的,可是他知错能改,也请了不少大夫来替我诊看,更何况,这件事情,我们先前的确是有些莽撞,白少侠动怒也是理所当然的”手上偷偷地捏了捏展昭,不知他懂不懂。
幸而,展昭没有说话,我心头一宽,明白展昭果然是个懂事的,知道一味跟白玉堂争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我这般息事宁人最好。
没想到我只是给两人台阶下,那边白玉堂却又故态萌生“看吧,应是你们理亏在先,五爷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白玉堂,看在凤大人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劫持大人之事,可是,柳藏川是朝廷重犯,我是一定要拿他回去的。”
“你要拿他,还要看看你家五爷手中这把剑答应不答应”白玉堂一声冷哼,我听到有宝剑出鞘的声音。
而后展昭喝道“白玉堂,你不要冥顽不灵”
“谁要你看在什么大人的面上,你要打就打,五爷等了你好久了”白玉堂发狠。
这边展昭低声说道“大人,他一再相逼,我一定要出手了。”
我抓了抓展昭的袖子,最终叹一声,松开他,说道“展大人小心”
展昭“嗯”了一声,那边白玉堂笑道“还真是惺惺相惜,关心情切呐”声音之中别有含义。
我想到先前我说展昭是因为对我“关心情切”,现如今白玉堂这么说,不知是不是讽刺嘲笑。
双眼看不到,只好愣愣站在原地。
耳边听到宝剑相交的声音,霍霍风声,白玉堂说“五爷等你几天,还以为御猫变成藏头缩尾的乌龟不敢露面了”
展昭说道“藏头缩尾的,怕是鼠辈吧”
这样一针见血,连我这旁观者都忍不住要笑。
正在侧耳倾听,这两人谁伤了谁,我都不愿意间,唉,想见也见不到啊。
“大人希望他两人谁人能赢”忽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
平和淡然,波澜不起,似乎老友相见,彼此叙旧。
眼前出现初次见面,他坐在大牢之中,却只坐如春风中,那份清淡雅致,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