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深可见骨的可怖伤口上,最后才用干净的布条将他的手裹成粽子。
处理好这些后,她扬起小脸儿,忐忑不安地打量那一直缄默着的美少年。
此时,顾天澜仍闭着眼,任长而浓密的睫毛肆意垂下,在眼睛下方映出令人惊艳而疼惜的暗影。他的唇,依然紧紧抿着,一直粉润的唇瓣,已因干涸而显得有些苍白,无助凄楚至极的模样儿。连他粉嫩稚气,俊美无畴的脸,这一刻亦是有几分苍白与晦暗,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般。
他,是真的,被我伤了心了。
这样想着,林小狐的心里,便泛起浓浓的酸涩和愧疚。但,却仍只是愧疚而已。
她虽容易动情动性,但内心却仍有自己的固执与坚持。
她与这美少年,相识不过短短月余,纵使他们亲密无间,纵使他们有过最缠绵最难以启齿的纠结。他们之间的情分,却远还是及不上她对师父三年的痴迷与情谊,更及不上,她与云正太相依为命十年的感情。
顾天澜于她,也只是一个特别的人罢了。她也自信的认为,这少年,也仅是因为自己的倾世容颜和绝美身子而对自己有所迷恋。那仅仅是,肤浅的喜欢与迷恋而已。
出口,成伤下
若有一天,他知道,她连人也不是,只是一只幻化人形的妖精,他怕会落荒而逃,从此对她避之不及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便又溢起一丝强烈的苦楚。
唉林小狐长长叹了口气,才似是安慰又似告诫地在心底对自己说林小狐,除了师父和云哥哥,没有人在知道你是狐狸精之后还会喜欢你。你还是收好自己的心,在这人世间,看看风景,尝尝美食,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离这些被你外表所迷惑的人远点
这样想好,她心中已是暗暗有了主意。
她仰面呆呆看着美少男的脸沉思的片刻,那少年已妥协般的张开了墨眸,他沉痛又无奈地凝视少女那美丽惑人,神思恍惚的素白小脸,右手轻抬,用那粗糙的指腹满是疼惜与爱怜的摩挲那人儿娇嫩滑腻的脸庞。声音低沉略带沙哑着说。
“女人,我仍然还是那句话,我会等你。不管是你的师父,还是你的云哥哥,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比他们都强,亦会有一天,我会将他们在你心底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去,让你的心里面,只装着一个我。”
这样像是宣誓,又似要求自己般说完。顾天澜站起身,洒脱至极地向门外走去。
安静的房间,徒留下林小狐一人,窝在床上,皱着眉头,揪紧被子,“啊啊啊”一阵郁闷至极的疯狂嘶叫。
且不管这心情如何,赶路之事仍得继续。
这一次,林小狐极具先见之明的坐在了顾美少年的身后,小手儿搂着美少男的紧致的细腰,又是狂喜又是羡慕。
奶奶地,这小蛮腰,比咱的都细一点赘肉都没有,水蛇似得。不像咱,在这样艰苦朴素的条件下,腰上都能养出膘儿来。
一路上,顾天澜都黑着脸色,一副“你惹了我”的不爽表情,更是连话都懒得对林小狐说。这可令某狐狸郁闷懊恼了好久。毕竟她本就是怕寂寞爱热闹之人,这本来就两个人的行途中,唯一的旅伴变成了一言不发的木头,她怎能不觉抓狂
途至终点人亦去上
她就是宁愿像从前那般被这牛哄哄的小屁孩大色狼占去便宜妖你这不知羞的大色狐狸,明明就是专门想让人家美少男轻薄你,也不愿像现在这样气压低沉一路宁谧无聊至极
虽然无聊,这几日的行程却是极有效率的,仅五六天工夫,林小狐二人已至距离京城不过百里远的一个小县城。
这县城,已明显有南方城市的气息与风格。空气湿润温热,连吹过的夏风都是带着黏沾。
小城之内,建筑也多是白墙青瓦,素雅娟秀。极有诗中小桥流水人家的高雅意境。
林狐狸早已又换上一身白布男装,此时正骨碌着大眼,小脸带笑,好奇无比的在这小城里东看西看,好不快活
跟在她身后的顾美少男,面色沉郁,已经阴了几天的脸,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阴着脸就阴着脸哼这样才好知道安分不占我便宜
这样气鼓鼓的想着,林狐狸一个大踏步,轻盈的身子已飞快向前面河边掠去,将本就在她身后顾天澜的身影抛的愈加远远。
河面水汽氤氲,大股大股的扑面,雾气缭绕间,众人的身姿亦皆被衬托得丰姿卓越,飘飘欲化仙。
河畔两侧是极繁茂的垂柳树,柔软妖冶的枝条,似那女子风中飘逸的青丝般,优美舞动,翩翩而动人。更有长极了的条子,一股脑直垂那碧色清澈的河水中,引来一群调皮的鱼儿栖息嬉戏。
河堤上的众人,大多皆着浅色衣衫,使优雅清爽之气,顿添几分。
此时的林狐狸,正伸长了小脑袋在一群书生打扮的男子中穿梭嬉戏。她时而停下来偷偷将一根青草插在一个眉眼敦厚的书生的青巾之中头上束发的东东,妖继续杜撰,时而欢快奔跑几步又猛一回头,对着众人做一个大眼翻白,舌头长吐的鬼脸,然后在众人群哄而起的笑声中故作羞涩地垂下小脑袋,一溜烟儿躲至面色越来越阴冷警惕的顾天澜身后。
途至终点人亦去下
众人虽与她并不相识,但都见她年幼无知且长相精致可爱,都只当她是一少有出门且性格活泼的捣蛋少年,对于她的无理行为,也皆一笑而过,不去追究。
这群素衣的书生人群行至河畔边一处极宽阔的地带后,停了下来。众书生开始负着手望向那宽广浩博的河面,缄默沉思,似是在思考和酝酿什么。
林小狐眨眨大眼,小心地拽拽顾天澜的衣袖,声音小小地问道。
“天澜,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顾美少男垂头望了林狐狸一眼,脸色依然没有好转,但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这是书院常见的郊游活动,他们现在应该是要作诗来比拼才艺。”
林小狐拖着嗓子极长的“哦”了一声,便也学着那群书生的模样儿,负着小手儿,皱着眉头,满脸忧郁诗人气质地望向那河面。那派头儿,要多专业有多专业。
顾天澜望着这样调皮的小人儿有趣的模样儿,一直阴霾的脸上极快晃过一丝柔情与微笑,又转瞬即逝,代之更紧锁的眉头与凝重。
“小狐儿,我现在要去会一个旧识,需要离开一会儿,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记得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同其他人说话若是,若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与不妥,千万莫要去凑热闹,远远躲开就好切记。”
顾天澜的声音稍顿片刻后又复传来,这一次,他连清冷低沉的声线中都带着担忧和焦急。
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林小狐,哪有工夫儿理会他。她看都顾不得看那美少男一眼,就漫不经心地“嗯嗯”两声,小嘴里仅咕囔出几个字“快去快回。”
美少男此刻浸满暗伤与沉痛的眼,狠狠锁着那小小人儿绝色动人的小脸,似是要将她的模样儿,刻在心里。终,他逼迫自己收回视线,决绝转过了身子,大踏步就要离开。
河畔一诗露才情一
前迈的脚步仅行了数步,便顿了下来。
“小狐儿”
他的声音小而沉哑地从前方飘过,似压抑着千言万语般。
反应迟钝的某狐狸,仍是没心没肺的头都没回一下,随口应了句“怎么了”
少年垂下了头,将那眼眸中一瞬间将要凝聚的酸楚狠狠压了回去。依然沉沉着答道。
“没什么”
是的,没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爱你。
他的声音终随着那一晃离去的灰色身影,在夏风中,眨眼消弭。
玩闹够的少女,转过头,才猛然意识到,那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灰色身影已经不在,她精致小脸上泛着的笑容,渐渐淡去,不知不觉中浮起了一丝落寞。
黯然神伤的少女,转眼又复想到小顾子说了,让咱等着他呢。至今为止,他还没有骗过咱呢。他说等下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这样想定,林小狐小脸上乌云尽消,大眼弯起,已堆满璀璨动人的笑容。
却不知,这一别,将是经年。再见之时,彼此利刃相峙。
他,不再是那个他。
她,亦不是那个她了。
转眼,人群恢复了躁动与交谈,却是那群素衣的书生已大多酝酿好了诗句。
眼睛变得更加水亮的林小狐,眨巴着大眼东瞅瞅这个人的脸,西瞄瞄那个人的嘴,却是万分期待他们能吐出什么样的句子来。
没有令她失望的是,片刻片刻功夫儿,已有一个相貌清秀,略显消瘦的书生踱步迈出人群,清声说道。
“如今节气本就是初夏,这河岸上依依杨柳,不仅为游人增光添景,还为大家撒下一片阴凉,实属可歌可颂。阮某不才,有拙作一篇,名字就唤作柳。”
客套罢,这书生才又迈前一步,负手凝视着河岸边垂垂杨柳,朗声吟道“濯濯烟条拂地垂,城边河畔结夏思。请君细看风流意,未减灵和殿里时。”抄袭。。妖在抄袭。。不光抄了,还篡改了。。唉。
河畔一诗露才情二
这诗本不是什么上上佳作,却应情应景,实在难得。所以这阮书生刚刚吟罢,人群中便传来此起彼伏的阵阵喝彩之声
林狐狸虽听不懂这诗,却看的有趣,也跟着众人拍红了小手儿,扯着嗓子叫得好不欢畅。
这时,却有一阵冷哼声从人群处一直安静的一角传来。只见一个身量高大,皮肤白皙,发上束着玉饰,不同于其他众书生的朴素青巾,下巴尖尖长相带着贵气与刻薄的书生跟着迈前一步。
他极高傲与不屑地瞟了眼那清瘦的书生,扬着头傲气十足的说道。
“只有那些上不了大台面人,才去歌颂什么蒲柳花絮。却不自知,唯有这河,这水,才是我们这城这人的母亲,才是最应该被歌颂的”
他极自得的说完,又复仰高脑袋,中气十足地念道。
“晚来渔夫喜,罾重欲收迟。恐有长河使,金钱愿赎龟。”
白面书生这首诗,虽看似平白,却寓意颇深。短短只二十字,已将一幅黄昏之时,渔民收网拾鱼,满载而归的喜庆场景勾画的栩栩如生,更是将做诗人对这母亲河水的感激之情。婉转而深刻的表达了出来。所以此时,人群之中传来的叫好之声更胜方才
那白面书生也是愈加自得的傲气仰头,嘴角含笑。同时,还不忘极轻蔑地看一眼那仍低头琢磨诗句的清秀书生,心中暗自得意阮书生,让你和我斗你出身贫寒卑贱,却在书院中次次抢我风头与荣耀,这一次,你成了我的手下败将,以后,也将永远都是
这样恶狠狠的想完,他眼神一转,却又看向人群最前面,此时正满脸同情望着阮书生的林小狐。他脸上笑意一逝,眼中精光一转,却是有一计浮上心来。
白面书生极优雅地踱步至林小狐面前,依然是面孔朝天的姿态,如大孔雀般高傲无比地说道“小兄弟,方才我见阮公子作诗之时,你喝彩喝的极是响亮,此时却是沉默不语,莫非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张长见识。”
河畔一诗露才情三
林小狐本就看这只白面大孔雀一百分的不爽,此时他找上了门来挑自己的刺儿,顿时让她腹中好战的火焰更是熊熊直烧。她弯起大眼,催然一笑,极天真无邪地脆生生回道。
“大哥哥,我也在琢磨你们刚刚的诗呢你们刚才所吟的东西我虽听不懂,却也大概有个了解。阮哥哥在赞柳,而你在讼河。对吗”
她双眸晶亮清澈,盯着那白面书生脆生生的问完,又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我是外地人,今日才至这座城,这河畔观玩的一个时辰里,可还没有喝过你们这河中的一口水,吃过这水里的一条鱼。不过”
说到这里,她略一停顿,扬起脸儿,张大水明大眼望向头顶密密盛盛的柳枝,又笑得灿烂几分,欢快说道“这河畔上的柳树却是茂盛实用的紧,我在这里游玩许久,都犹感清凉,无半分灼热出一滴汗渍呢”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稚气天真的清脆,面上又是一副纯真无邪娇俏可爱的模样儿,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