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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寒盟 第5节

作者:作 字数:19065 更新:2021-12-29 08:51:07

    郑绍对他拱手,“在下郑绍,郑子引,久仰刘兄大名,神交已久,今日方才得见。”

    刘缯帛亦客套道,“哪里哪里,子引兄才是真的名动京师,缯帛佩服不已。”

    他二人并无什么交情,又说了几句必定高中,日后相互提携的客套话后,郑绍便登车离去了。

    “你与他很稔熟”不知为何,见苏诲与郑绍投契,刘缯帛心中也微微有些失落。

    苏诲淡淡道,“点头之交。”

    刘缯帛默然不语,忽而明白为何苏诲不喜自己与向正心交好了。

    贡院离玄都观尚有段距离,二人信步而行,沿途满眼皆是断桥春雨、夹岸桃花。

    正是一年春好。

    “方才场内那么大的动静,又不见了向正心,可你却丝毫未问。我只问你,他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刘缯帛沉默不语,两人一路闷头走着,走到苏诲觉得刘缯帛不会再回答时,方听刘缯帛闷声道,“不多不少。”

    苏诲简直快被气笑了,只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你我早已绝交,我竟是忘了。打听你那么多事,真是唐突。”

    若是往常,刘缯帛定然会赔罪讨好,可今日他目光仅是游移了片刻,便咬紧牙关,不再多言。

    苏诲抿唇,对他拱了拱手,转身便不见了。

    刘缯帛定了定神,匆匆往玄都观而去。

    之后二人鲜少见面,刘缯帛还是寄居在玄都观中,苏诲却是搬入了举子云集的甘棠客栈,整日与郑绍等人一道四处游赏,诗词唱和。

    放榜那日,郑绍遣了小厮前去探榜,自己看着苏诲在窗边作画。

    “听闻此番但凡二甲之前均可参选殿试,由陛下亲点三元。”

    苏诲正以极细的描笔在生宣上勾描一朵半开不开的君子莲,漫不经心道,“以子引兄高才,三元乃是囊中之物。”

    郑绍哈哈一笑,正欲奉承几句,就听小厮边跌跌撞撞地爬楼边大呼小叫,“恭喜两位公子高中进士”

    似乎外面有些喧嚣,为各家举子打探消息的小厮小二们纷纷回转,带来或喜或悲的消息。

    苏诲瞥了眼楼下,许是屡试不第,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儒生捂着胸口昏厥过去,引得周遭阵阵叹息。

    郑绍勾起嘴角,瞥了眼苏诲,又问那小厮,“榜上可有个叫刘缯帛的举子”

    “有的,有的,”小厮忙不迭道,“二甲及第。”

    郑绍留意到,苏诲该画花鸟还画花鸟,就连手都没抖半下,不禁莞尔一笑。

    苏诲将笔放下,缓缓舒了口气。

    刘缯帛自然也去看了榜,见自己与苏诲的名字均在上面,才放下心来,缓步往回走。没走几步,突然便天降大雨。

    彼时出来时只带了一把伞,刘缯帛给了苏诲,如今简直狼狈不堪,只好在道旁的一间小茶棚坐下,看着那些家境富庶的举子,在撑伞小厮的簇拥下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你也是这科的举子”一清亮童声传来。

    刘缯帛看过去,只见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穿了身竹青的布衫,身旁是个三十多岁的文士,正笑意清浅地看过来。

    迟疑片刻,刘缯帛拱了拱手,“在下刘缯帛,洛京人士。”

    “哦”那少年眯起眼笑了,“方才在下也去看了眼皇榜,若未记错的话,阁下应是在二甲第三位年纪轻轻便成了进士老爷,刘兄真是青年才俊。”

    被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赞做青年才俊,刘缯帛不由失笑,抬眼回话时却禁不住一愣。

    原因无他,只因这十岁的孩子姿容绝美不谈,那周身的气势便足以让四品官两股战战,尤其是那双凤眼,虽然眸若朗星,可不露半点情绪,哪里还有孩童的半点清冽

    苏诲已是他所见极为出挑的人物,可他当年也绝无此子一半风姿。

    许是被这少年摄去了心神,直到那文士问话时,刘缯帛才注意到他。

    “当年我也是二甲出身,”那文士悠悠道,“竟是二十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浮票就是准考证

    这么看其实刘缯帛和太子算是师兄弟啊

    顾相二甲第八 比刘缯帛还低了五名 但是全国11名也是很好的成绩了

    第25章 恩师上线

    刘缯帛肃然起身行礼,“见过大人。”

    那文士摆摆手,“能在同一屋檐下避雨,纵使是萍水相逢,不也是个缘法么”

    那少年笑吟吟地为那文士添了茶水,“我父子二人亦是洛京人氏,家父李家仁,在下李二郎。”

    李家仁被茶水呛了下,很有些嗔怪地扫了李二郎一眼,那李二郎对他粲然一笑。

    刘缯帛不无歆羡地看着,心中难免忆及早逝的父亲。

    “见过李大人,见过李二公子。”

    李二郎打量刘缯帛穿着,若有所思道,“我观刘兄亦是寒门子弟”

    刘缯帛点头,“正是,寡母不过寻常绣户。”

    “将你拉扯长大,定然很是不易,”李家仁温声道,“方才放榜前我二人听人议论,说有个举子竟在场上被带走了,刘公子可知内情”

    李家仁和善有加,令人难生恶感,而那李二郎却早已没了听故事的兴致,自顾自跑到一边看雨去了。

    刘缯帛摇头,“不瞒尊长,我也不甚清楚。”

    李家仁长叹道,“只可惜那举子,应也是个有才的。”

    “自己行差蹈错,怪的得谁”茶博士便给他们续茶水,边插口道。

    “哦”

    茶博士压低声音,“前两日我才听人说这举子是个佃客,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买通了当地的学政混了个举子的官身,到了西京后还不知回头,竟公然上书,要均士族的田,免去士族的荫客这不是要那些士族老爷们的命么”

    李家仁点头,并未多言。

    茶博士摇头晃脑感慨道,“现在这些年轻后生呐,为了一己之私利,为了扬名立万,简直什么都做得出来,太不知天高地厚”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刘缯帛淡淡道,“有些事,错的便是错的,就算是舌粲莲花也不能把它说成对的。不错,向兄确实是违背了律法,可这律法难道就并无悖谬之处么敢问这天下到底是圣君的天下,还是他们士族的天下”

    话音甫落,一道惊雷响起,银蛇样的闪电劈过天际,映着刘缯帛刚硬面孔,说不出的森然。

    李家仁端着杯子,沉吟不语,那李二郎也歇了赏雨的心思,一双凤眼朝他看过来。

    茶博士被他肃杀口气震慑,端着茶壶便退下了。

    刘缯帛深吸一口气,“抱歉,只因向兄是我的知交,不愿旁人诋毁他,一时情难自禁,失礼了。”

    “同科的感情总是深些,”李家仁笑笑,“只是他身陷囹圄、前途尽毁,还愿当他是朋友,在你这个年纪,着实少见。”

    “你不担心他利用你么”李二郎陡然间道。

    刘缯帛猛然抬眼,只见李二郎端端正正坐着,眼中却满是玩味。

    “那均田策我也读了,”李二郎不顾李家仁警示眼色,自顾自道,“只觉那向正心绝非一味托大、不顾后路之人,如今他人在监牢之中,可他的主张却还得找人呈上去。”

    见刘缯帛面露惊诧,李二郎悠悠笑道,“今日恐怕我见到他的候赢了。”

    “二郎”李家仁略带怒气的声音响起,李二郎立刻收敛了方才的神气,起身侍立在旁。

    “你自小便有看事偏颇的毛病,这些年你父你父亲与我一直教导你,为人要宽和向善,慎独慎言,怎么今日又犯了这好探听、好刨根问底的毛病就算心内有所猜测,也不应说出来,言多必失,过犹不及,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你父父亲的教诲,难道你都忘了么”

    那李二郎小小年纪,眼光便如此毒辣,这已然让刘缯帛感到脊背发凉,这李家仁慈眉善目,想不到发起火来也别有一番气势。

    李二郎糯糯道,“是我之过,还请亚父责罚。”

    他一张小脸透着说不出的委屈慧黠,一双凤眼巴巴地看过去,李家仁口气和缓了些,“你年少顽皮,此番便算了,日后切莫再如此咄咄逼人”

    “是”

    李家仁又对刘缯帛道,“小儿顽劣,还请刘公子莫怪。”

    刘缯帛却摇摇头,“小公子说的没错,我何必怪他”

    李家仁微微侧过头,不无疑惑地看刘缯帛。

    “但凡是对的事,就必须要有人做下去。向兄选了我,说明他无人可用,也说明他信得过我,其中的算计,我何必去计较”

    李家仁轻叹一声,“心志倒是坚定。也罢,你且记住,明面上或许不会有人与你为难,可若是落了单,定要谨慎小心,切不可着了旁人的道。”

    刘缯帛拱手,“多谢大人提醒。”

    雨势渐歇,刘缯帛心烦意乱,也没什么继续攀谈的兴致,便先行告辞了。

    他宽阔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茶博士陡然间换了副嘴脸,恭谨道,“顾相,咱们还要再等等么”

    李家仁,也便是尚书令顾秉摇摇头,“不必了,该考校的都考校了。”

    今日春闱放榜,刚被准许中书省行走的皇太子便提议要来看榜,顺便先行探看这些新科进士们的品貌德行。于是暗卫们支了个茶棚,供往来举子们歇息谈天。

    “冕儿,你今日”顾秉思来想去,还欲再絮叨下去,轩辕冕却道,“不过亚父,孤方才那般问有孤自己的用意。”

    顾秉蹙眉,“哦”

    轩辕冕勾起唇角,“昨日与父皇手谈,说起均田策,父皇只对孤说了两个字。”

    “制衡。”

    他并未说透,顾秉却已然懂了,幽幽一声长叹,“总归是个忠直的人才,还是保住的好。小门小户的,方中了举便惹上这等事情,真不知该说他幸还是不幸。”

    轩辕冕撇嘴,半真半假道,“是是是,之前父皇不还说亚父可以挑选几个门生,我看亚父就喜欢这般缺根弦的老实人,不如就他吧,简直快把孤都比下去了。”

    顾秉有些好笑地看他,捏捏他脸,“谁都比不过你成了吧”

    轩辕冕笑弯了眼,“那父皇呢”

    顾秉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道,“还是早些回宫罢。”

    轩辕冕有些没趣,看着顾秉上了马车,对身旁暗卫道,“海鹰,你派个人跟着那刘缯帛,一旦他被人构陷”

    “是,属下定护他周全。”

    “错了,”轩辕冕理理袖口,“让他在里面呆一会,你留住证据,时机到了,孤会知会你。”

    第26章 好拖沓的行文

    刘缯帛慢悠悠地走回玄都观,已有些落第举子开始收拾行囊。

    自从向正心下狱后,和他搭话的举子也少了不少,这景况丝毫未因他中了进士而改变分毫。庙里甚至给了他一个雅间,说是给进士的关照,其实谁人不知,如今各个想与他撇清关系,谁还愿和一个勾结了罪人、得罪了世家的乡巴佬多说半句话

    刘缯帛也不以为意,径自坐在案边提笔誊抄,或是坐在窗边穿针引线。

    苏诲并未去看他,反而见了崔珉几次。如今迁都,崔氏自然也搬入了门阀聚集的永宁坊之中。

    “你说这裴家,也不把自家的佃客看好了。”崔珉摇头叹气,“本来皇上征突厥,士族献粮献银,关系已是缓和不少,结果这均田策一出,若是置之不理,定会让人觉得我士族无人,任人欺凌;若是趁机发难,先前的努力又会付诸东流,更会惹得天家不喜唉,真是两败俱伤。”

    苏诲不置可否,“赵相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隐而不发呗,当年连史党都投过的人物,怎么可能这么沉不住气但我倒是觉得此事,绝不可能这么善了。”崔珉蛮不在意道。

    苏诲看着袖口上的鱼鳞纹发呆,赶考前许是过于勤勉,竟是将袖口生生磨坏了,还是刘缯帛抽空为他缝补好的,绣鱼鳞纹怕是也取了鲤鱼跃龙门的寓意。

    如今两尾锦鲤一同跃过曾觉得高不可攀的龙门,只是为何却相背而去,愈行愈远了呢

    这时,崔珉的小厮匆忙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面上难掩喜色。

    崔珉起身,脸色一白,“竟有此事”

    小厮见他忧惧,茫然道,“这不是好事么”

    “蠢材”崔珉忍不住敲了他一个爆栗,“人言可畏,现在还不知人家寒门背地里是怎么编排的呢。”

    苏诲敲着茶盏,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春光,“向正心出事了在狱中自我了断了”

    崔珉惊诧看他,“表兄如何知晓”

    苏诲冷笑一声,“向正心就怕事闹不大,他竟然能破釜沉舟上京赶考,自然就有他的道理。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何如此急切。”

    “唉,”崔珉叹息,“可惜啊,那均田策我读过,还是颇有几分见地的。”

    苏诲瞥他眼,“哦”

    崔珉随手剥了个贡桔,“此番我并未下场,听闻颍川钟氏一共去了五个子弟,竟只有一人中了,还是三甲末。父亲说我世家这百年来,有人为我们耕田,什么都不做靠保举荫封也能混个官身,安逸得太久,别说锐气,就连生气都快磨光了。越这样越想保住占田,越保住占田,子孙就越没出息,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说的不错,”崔铭从外间步入,看着苏诲,面上似有欣慰之意,“先前听闻你寄居于一绣户家中不思进取,我还曾为你母亲失望过,如今看来,三娘她当年”

    他哽了哽,上下打量苏诲,“到底还是值得的。”

    苏诲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当年大恩如同再造,诲还不曾谢过舅舅。”

    崔铭笑笑示意他们都坐下,“向正心之事,你二人都不用插手,十四郎你勉励进学,他日如你表兄一般金榜题名。”

    “是”崔珉应的响亮。

    苏诲低头笑笑,心知澜沧长公主约莫不太想见自己,便推却了午膳,早早告辞了。

    “父亲,为何母亲对表兄如此不喜”

    崔铭苦笑,“你母亲未出阁时与苏贵妃交恶,彼时险些就要被嫁去裴氏当填房,若不是陛下对你母亲还有些兄妹情谊,恐怕如今便没有你了,你说你母亲对苏氏能不恨之入骨么”

    崔珉悠悠叹息,“表兄虽是聪慧,可性子也太清冷了些,只怕是个冷面冷心、不择手段的,我有些怵他。”

    “唉,”崔铭慈爱看他,“你还年幼,看人许是不太准,你表兄那人嗯,虽是年少时遭了变故,有些清高傲物、愤世嫉俗,但好在还未失了本心。”

    “对了,父亲,”崔珉猛然想起一事,“那被羁押的向正心仿佛与表兄相识,向正心与那绣户的儿子过往丛密,他三人还是一道进的西京”

    “啊”崔铭心下莫名一沉,“应该无妨吧”

    苏诲离开永宁坊,却并未回客栈,而是绕道去了玄都观。

    刘缯帛并不在,以苏诲对他的了解,此刻他要么在大理寺监牢探看向正心,要么便去驿站托人转寄家书了。

    玄都观里不见当时热闹,中举的大多搬去客栈,落第的也早已还乡。院中那棵孤松依旧挺得笔直,冷眼看着世间悲喜。苏诲抿抿唇,最终还是抬腿走了进去。

    厢房里空空荡荡,只余刘缯帛的几件物什,桌上笔墨还未收好,苏诲瞥了眼,砚中墨迹尚湿,可见刘缯帛并未离开许久。

    苏诲眼神暗了暗,开始在房内翻找起来,他与刘缯帛相交日久,自是明白以刘缯帛的秉性会将东西藏在何处,不出一会便如愿以偿。苏诲匆匆扫了几眼,取了旁边笔墨,在一旁生宣上细细摹了,又将纸张叠好,重新封了放回原处。

    “说是恩断义绝,可我到底还是无法看着你去送死呢”苏诲自嘲般笑笑,目光在刘缯帛房内反复逡巡,最终定在床头一个小包袱上。

    苏诲踱过去,不无迟疑地将那包袱打开,只见里面鼓鼓囊囊地塞了好多衣裳,用料均是不凡,甚至还有件锦缎襕衫。苏诲手指发颤地将那襕衫抖开在身上比了比,高矮肥瘦无不服帖。

    苏诲忍不住将脸埋在衣裳里,半天不得动弹,只觉胸口发闷,仿佛有谁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不得喘息,绝望灭顶。

    不知过了多久,苏诲才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智,将衣裳重新按刘缯帛的喜好叠好归置回原处。

    来时惶惶不安,可离去时,却是从未有过的欢喜。

    第27章 考完了

    就在殿试前三天,向正心被人发现死在牢中。

    他将饭碗摔破,用尖利的碎瓷片割破了自己的咽喉。

    正巧在同一天,客栈的小二拿着个颇为眼熟的包袱找来,说是有个高个子书生托他转交。

    苏诲默然半晌,请郑绍过门一叙,一谈便是一夜。

    德泽十年春闱的殿试,终是来了。

    殿试的日子转瞬便到了,新科进士们均着白袍,张开双臂站在龙尾道旁,任由宦官们搜身,确定不曾携带利器后,才跟着唱诺之声,一个个进殿。

    进士们全都跪伏在地,山呼万岁,然后在早已摆放好的凭几旁坐好。

    郑绍极快地扫了眼殿上群臣,随即垂下眼眸。

    迁都后的第一场恩科,天家看的极重。三省宰相,尚书令顾秉、中书令周玦、门下侍中赵子熙一个不差,分列两旁。就连年方十岁的太子都着公服列席阶上,虽远未到及冠的岁数,但今日仍破例戴着远游冠,配上红衫白裙,显得更是如金童般冰雪可爱。

    “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天音犹如凤鸣般由九天而降,众进士不由一阵恍惚,“主考们的眼光,朕还是信得过的。”

    吴庸扫了眼下方的刘缯帛,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东京考官是周玦,皇帝的伴读发小大舅子,西京考官是顾秉,皇帝的肱骨亲信心中人,能信不过么

    “时易世变,朕近来常在想,科举取士,取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天子笑着指指均未到不惑之年的宰相们,“二十载前,他们也与你们一样,不过是万千举子中的一员,除去赵子熙,似乎还都不是一甲进士及第。前日,朕与几位阁老闲谈,问及他们的同科,有些人政绩平平,有些人贪赃枉法,有些人甚至勾结乱党,考的是圣贤书,论的是天下势,耗了多少人力物力,可为什么还能选出这么些不忠不义不贤不肖的畜生呢”

    他这话说的极重,不知是谁带头,除去几个宰相、尚书和世家出身的几个官吏仍站着,其余大臣们唯唯诺诺跪了一地,“臣死罪。”

    士人的风骨荡然无存。

    皇帝也觉得无趣,淡淡道,“都起罢,今日殿试共有两题,一策论,一诗赋,诗赋以好春为题,策论”

    他对着阶下诸位阁老的方向笑了笑,“朕想让你们谈谈盐铁。”

    苏诲心中微哂,二王之乱时,顾秉曾推行过盐铁专营,如今又要对突厥问兵,看来陛下是投石问路来了。

    诗赋并不很难,策论倒是需要费些功夫。

    苏诲沉吟片刻,扫了眼刘缯帛的背影,下笔如飞。

    能进殿试的自然皆非等闲之辈,很快诸人的诗便做好了,由礼部官吏收了呈给皇帝。

    埋头写策论的时候,苏诲抽空看了眼皇帝,只见他随手圈了几个,便命礼部左侍郎苏景明上前,二人低声议论了一番,皇帝又以朱砂点了其中三份。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的策论又呈到皇帝面前,此番他命诸位阁臣一同上前,几人交头接耳好一会,才堪堪定下来。

    “朕已有决断,”皇帝笑吟吟道,“状元为王储,春望一诗中散白怜晴日,舒红爱晚霞。桃间留御马,梅处入胡笳几句甚好。榜眼郑绍,策论很有见地。探花”

    “苏诲”

    苏诲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谢恩。

    点完了三甲,皇帝对安义点点头,宦官尖细的声音便回荡在大殿之上。

    “二甲第一卢广维,二甲第二周沫,二甲第三刘缯帛”

    苏诲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眼就见刘缯帛正回头看着自己,眼中带着不舍与恳求。

    苏诲亦静静地回望过去,同榻而眠五载,他哪里能不明白刘缯帛的意思

    想去代向正心叩阙上书,自知之后定然不容于权贵,九死一生,他不舍他的抱负,不舍寡母幼弟。所以他才恳求苏诲,代他尽孝,代他报国,代他做个好儿子好兄长好官

    苏诲只想反问他一句,刘缯帛顾及了所有人,难道对他苏诲就无半点不舍,他就那么笃定他苏诲愿意去做他的山巨源

    郑绍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二人愈发胶着的对视,苏诲如梦初醒,跟着进士们重新按名次站定谢恩。

    诸位新科进士虽一朝跃上龙门,却并不意味着从此青云直上,除去少数能进翰林院的天之骄子,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要从县丞刀笔吏做起,下一次得睹天颜还不知是猴年马月。

    正在皆大欢喜,众人俯身准备下朝之时,却听一人高声道。

    “启禀圣上,微臣有本启奏。”

    刘繒帛不敢置信地回头,只见苏诲慢条斯理地跪在玉阶中间,面色漠然。

    “晏”刘繒帛下意识地要上前,袖子却被人牢牢扯住。

    郑绍定定地看他一眼,满是警示。

    刘繒帛心中如有惊涛骇浪,茫茫然地立在原处,将袖中的缄书拆开,他并未读过向正心的密信,可他却识得苏诲的笔迹不能更折江头柳,自有青青松柏心。

    “陛下,臣近日偶得一封书信,正是先前的死囚向正心所有。臣虽未拆阅,可也知道此书信事关重大”

    皇帝挑眉看他,对身旁的安义公公微微点了点头。

    安义便取了承盘,苏诲依旧跪着,双手将那密信奉上。

    刘繒帛面色惨白,六神无主,郑绍却仿佛早就知晓般,还有余力观察诸位大员的神色。

    赵子熙神色泰然,事不关己;周玦悠然自得,好整以暇;顾秉略带诧异,蹙眉不语。而苏诲的亲族们更是表情各异,崔铭面色沉郁,难掩怒气,苏景明则只耐人寻味地笑着,目光片刻不曾离开苏诲身上。

    郑绍还欲探究,却对上太子那双凤眼,霎时一个战栗,垂下眼睑。

    “父皇,”轩辕冕不急不缓道,“向正心的事日后再说,现下长安的子民还都等着一睹才子们的风采呢。”

    皇帝合上密信,笑吟吟道,“不错,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后日朕会在曲江之畔大开杏园宴,不知此番探花郎可还会探来朵青山贯雪”

    第28章 风波暂止

    众位进士依次退出殿外,恍若商量好般,苏诲身旁竟无一人敢靠近,仿佛有个无形的圈将他与旁人隔绝起来。

    恶意的打量,鄙夷的冷眼,苏诲均熟视无睹,自顾自顺着龙尾道向外而行。

    “晏如”刘繒帛快步走来,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苏诲低头,冷笑道,“怎么,一举成名天下知,我抢了你的功,来问罪了不成”

    许是方才在殿上已然冷静过来,刘繒帛此刻已看不出半分失态,只低声对他道,“换个地方说话。”

    “我与你无话可说。”

    “苏诲”刘繒帛低声怒叱,难得强硬地一把扯住苏诲的袍袖,拽着他便往外走。

    茫茫然被他带着向前,即使是在玉阶上跪着时,苏诲都不若此刻忐忑。

    向正心那封密信,应是河东某世家这些年来所作所为的罪证,虽是薄薄几页纸,分量却堪比千钧。

    向正心的本意,大概是让这信由刘繒帛呈上去,于刘繒帛而言是他代死去的挚友声张,对向正心来说,也可以将事情闹大,逼迫圣上正视士族积弊。

    而这封信如今却被苏诲作为向正心本人的罪证献上,若是皇帝不想,这封密信将永不见天日。

    不知向正心泉下有灵,会不会恨得在子夜鬼门大开之时来找苏诲算账。

    礼部的官员未到,进士们便三三两两地攀谈叙话,刘繒帛将苏诲拉到无人处,哑声道,“你何苦做到如此地步且不说寒门子弟会以为你攀附士族,构陷故人,与天下寒门为敌;就是士族他们必然以为你已然看过持修兄的密信,定然不会全然倚赖你,只会对你百般猜疑,更不必说你苏氏子弟的身份。你聪明才智百倍于我,我想到的你自然也想到了,你”

    苏诲闭了闭眼,将眼眶的湿意压下去,“我可不是为了你。博陵苏氏遗族,罪人之子,就算我不上书,难道就能直上青云了么”

    刘缯帛凝视他,眼底却隐隐红了,“你是何苦。”

    他本拽着苏诲的袍袖,如今却缓缓松开,手从袖口钻进去,攥住了苏诲的手腕。

    苏诲愣怔地看着他,只觉触手冰凉,可又从相熨帖的肌肤灼烧起来,一直烧到心口肺腑。

    “你已与我割袍断义,你我再不是挚友也再不是手足,可风波一日不定,我便一日放心不下。我搬进甘棠客栈也好,你回玄都观也罢,总之就算你撵我赶我,厌我恶我,打我骂我,我都不会离你半步。”

    苏诲任他抓着,忍不住低声笑出来,“你不怕被我牵连”

    “我与持修兄不过交浅言深,都不怕被他牵连,更何况你我的情分”

    “情分”苏诲喃喃自语,“但愿你自己清楚是什么样的情分。”

    刘缯帛的手松开了些许,艰涩道,“管他是何等情分,我只知你我心意相通,君心一如我心。”

    苏诲一震,这才敢抬眼看他,只见刘缯帛端方面孔上满是与自己一般的憔悴郁结,眼中更满是关切。

    “晏如方才在大殿上看着你以身涉险,我突然便想通了,日后有任何事你我都应有商有量,切不可贸然从事。误事是小,让彼此伤怀挂牵更是不好”

    苏诲冷笑一声,“那随你罢。”

    心里却禁不住泛起丝丝暖意,天地都变得清朗开阔起来。

    “金殿传胪,唱名赐第,”刘繒帛负手而立,微微一笑,“仿似梦一般,阿娘和小弟若是知晓,还不知有多高兴。”

    苏诲一眼扫过去,只见状元王储满面喜色,正与来往官员寒暄应和,“这还不算什么,待会状元归第,可是要游街的。”

    “探花郎不去么”刘繒帛有些诧异。

    苏诲随手指了指周遭将他二人视作空气的新科进士们,“何必去让旁人不快,给自己难堪”

    刘繒帛笑笑,“那便不去,你可知吏部何时开始选官”

    苏诲挑眉,“怎么,迫不及待”

    “倒也不是,”刘繒帛缓缓道,“我是在想,若是侥幸能留京做个京官,我便把阿娘和小弟都接来长安,那就得想办法寻个落脚之处。若是外放,那”

    苏诲心下也是一沉,“不错,还有外放之说。”

    “你是探花,应该是要进翰林院的,若我外放,还请帮忙照拂一二。”

    苏诲笑着点了点头。

    他二人正自惆怅,朝会后轩辕冕急匆匆地进了中书省。

    “殿下。”中书令周玦行礼。

    轩辕冕对他笑笑,“周相免礼,太傅呢”

    周玦眯着双桃花眼,笑得无比暧昧,“半个时辰前,安义公公传口谕,说圣上有要事相商,将勉之召去紫宸殿了。”

    “哦”轩辕冕狡黠一笑,“那就是说,晚膳前孤是见不到亚父了”

    “殿下可有要事”

    轩辕冕单刀直入,“向正心那封密信”

    周玦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圣上已给我看了,这向正心是河东裴氏的佃客,按律是不得参加科考的,日前刑部也是以此罪将他羁押。那密信里的东西倒很有些了得,几乎所有的河东士族都被卷了进去。”

    轩辕冕到底年纪尚小,茫然道,“所谓士族的罪证,这些年御史台也参了不少,无非是鱼肉乡里、侵占良田一类的老生常谈,为何此番朝野如此震动”

    周玦摇头,“这向正心倒也可惜,他这封密信也好,密折也罢,有两个要命的地方,恰好戳中了咱们陛下的逆鳞。”

    “田地。”轩辕冕不假思索。

    “此为其一,”周玦起身推开轩窗,看着不见尽头的琼宇宫阙,“其二便是党争。”

    轩辕冕心中一凛,他的外家史氏当年便是因党争覆灭,无人比他更清楚皇帝对党争的深恶痛绝。可当今的局势,自两党覆灭后,寒门声势大振,而从前还可分成几党互相攻讦的世家如今势力大不如前,只能抱成一团、守望相助。若说结党,士族此番已是明目张胆地结党了,可皇帝不仅未问,反而有默许之意。

    见轩辕冕神色微变,周玦禁不住叹了声,“殿下年纪尚幼,士庶之分此时与你说怕是过早,再看两年朝事罢,兴许很快你便懂了。”

    轩辕冕回过神来,“那投书的两个举子”

    “勉之说他自有安排,殿下勿虑。”周玦老神在在。

    第29章 说开了

    自那日之后,刘缯帛果然信守诺言,日日跟在苏诲身边,寸步不离。

    他二人均未读过向正心那封密信,也不知其中有何紧要的秘辛,只是先前向正心的枉死让他二人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二人也必然在劫难逃。

    然而接连五日均是风平浪静,苏诲不得不重新梳理此事。

    “你说有没有可能,向正心确实是自尽呢”

    刘缯帛蹙眉,“持修兄为何要那般做”

    苏诲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桌案,“他被羁押,身上的文书定然会被搜走,他将密信转交给你倒也说的过去。只是二王之乱烽烟未去,士族各世家均是如履薄冰,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去谋害刑部钦犯”

    刘缯帛沉吟片刻,沉声道,“我倒是有了个猜想。”

    “不管持修兄掌握了士族的什么罪证,不管那封密信到底写了什么,持修兄这么一死,世人定然以为他死的蹊跷,将这笔账算在士族头上。圣上就算心中有数,征突厥在即,对此事也难免心生芥蒂,甚至迁怒士族。持修兄他只怕事情闹得不大。”

    他从来刚直不阿,对这些阴谋诡计一窍不通,进京不过数月,竟已能想到这一层。苏诲轻叹一声,“知己难得,你倒是懂他。”

    好一阵沉默,刘缯帛突然道,“我曾说过我对持修兄是士为知己者死。”

    想起当时那场争执,苏诲面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你我政见不同,门第不同,所思所想便难免相异,确实称不得什么知己。”刘缯帛,“都说士为知己者死,我虽不是你的知己,可谁说我不愿为你去死”

    不知为何,苏诲只觉一阵无名火涌上心头,忍不住甩手往他头上一打,颤声道,“谁稀罕你为我去死你就不能好端端地活着么”

    刘繒帛被他打的一愣,又见他气得面色发白,不由慌张道,“晏如”

    苏诲苦笑一声,“我算是懂了,对你这种人就不能玩这些弯弯绕绕。”

    “你”

    苏诲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下面我要说的话,你可仔细听好了。你是鄙夷轻蔑也好,对我避如蛇蝎也罢,唯独不可装傻充愣。”

    刘繒帛眼中神色复杂以及,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对你早已超越兄弟之情、手足之义,”苏诲一字一句道,“换句更浅显的话,我恐怕是个断袖,而我恰巧看上了你。”

    这些话在他心内盘旋许久,如鲠在喉,今日全数倾倒出来,不仅无想象中难堪,反而如释重负,刘繒帛作何回应,反而都不太重要了。

    刘繒帛静静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国子学那个锦衣玉食的高门子弟,洛京街头那个孤苦无依的落魄公子,还有淳和坊那个与自己朝夕共度的灵秀少年。

    当然,还有眼前这个无比坚定,却又隐含忐忑的俊逸探花。

    “若是你我在一处,会有许多磨难坎坷,这些你应已想过了吧”

    苏诲苦笑,“我知道。”

    见刘繒帛欲言又止,苏诲又道,“可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繒帛忽而笑了,“你知我秉性,我若是下定了决心,就绝不反悔。”

    “可婶娘与小弟”

    刘母不过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寻常绣户,男子相恋这般惊世骇俗之事,她恐怕闻所未闻,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费劲千辛万苦跃上龙门的长子行差踏错刘繒帛被寡母养大,对母亲的敬重依恋自不用说,就算他能接受苏诲的心意,可让他顶撞忤逆母亲,怕是比活剐了他的心还让他难受。

    苏诲先前的犹豫彷徨多半皆因于此。

    “幸好还有绮罗。”刘繒帛半晌方道。

    苏诲慵懒道,“我只是告知你一声罢了,你对我是个什么想法我不甚在意,毕竟我对你的倾慕只是我一人的事,你不必碍于情面勉强自己。”

    刘繒帛蹙眉看他,“晏如,你总是这般自说自话。为何就不能放下些提防,多信旁人一些”

    说罢他向前一步,擒住苏诲的手腕,低声道,“你心思玲珑,一副看破世事的样子,可我却觉得你将自己逼得太紧,有时候我常觉得你心里的那根弦下一刻就要断掉”

    他不再多言,因为苏诲低垂着头,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刘繒帛低叹一声揽住了他,让他头靠在自己肩上。

    “你知我秉性,最是重诺,也从不说假话。从今日始,你心如同我心,你命如同我命。”

    苏诲呜咽了声,紧紧巴着刘缯帛的肩膀不松手。

    刘缯帛失笑,最终却只是吻了吻他的发旋。

    离曲江宴还有三天的时候,刑部对向正心案的缉查终告结束向正心为裴氏的佃客,买通学政得了举子的功名,而他最后确是自尽身亡。

    此结果在市井儒林中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那些同情向正心的寒门士子们,他们竟一口咬定刑部为门下侍中赵子熙所威慑,昧着良心结案包庇士族。

    “刑部真是个苦差事,吃力不讨好,还是个没什么油水的清水衙门。”苏诲看着刘缯帛在灶台边忙活,还未忘了冷嘲热讽。

    因苏诲是定然要进翰林院的,他们便合计着在长安赁了间小小的宅子,好在有吴少卿作保,这宅子的主人同意先赊半年账,日子才不那么捉襟见肘。

    刘缯帛小心地看着火,“你说持修兄的尸首可有人收殓”

    苏诲扫了他眼,“有罪之身,恐怕也没什么人愿意为他张罗。想去便去罢,也算是全了你与他的知交情谊。”

    “一道么”刘缯帛回头看他。

    苏诲缓缓摇头,“他的罪证还是我呈上去的,此番若我去收尸,未免太伪善了些。”

    羊羹鲜香四溢,刘缯帛舀了勺喂到苏诲唇边,“尝尝。”

    苏诲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很是不错。”

    刘缯帛看着他笑,“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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