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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寒盟 第4节

作者:作 字数:19447 更新:2021-12-29 08:51:07

    看向正心的吃穿用度绝非世家子弟,也不似勋贵出身,那这些他又是从何知晓的呢

    不是他妄做小人,只是这些年见惯了风雨,要让他如刘缯帛一般乍见便对人推心置腹,确实强人所难。

    只是此人政见与刘缯帛实在是过于契合,苏诲不由又陷入了沉思。

    刘缯帛出身寒门,对士族素有成见,又被圣贤书读傻了脑子,满心满肺都是那些“忠君而不依,得君而不骄”、“顺而不宜,践而不犯”的朽蠹之言,这苏诲倒也能理解。

    向正心却有所不同,他言谈举止虽是爽快,却总是留有余地,可苏诲细细琢磨,也能从他言语间察觉到丝丝缕缕的怨愤来。

    苏诲往常也见过不少闻喜举子,就算不仰裴氏鼻息,也喜欢和裴氏插上些许关系抬高己身。但向正心至今为止都未提起裴氏半点,若不是他过于清高傲物,避而不谈怕就是有说不得的名堂了。

    苏诲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那向正心已然睡了,刘缯帛却依然对着昏暗烛火挑灯夜读,不由得莞尔一笑,伸手扯扯刘缯帛的衣摆。

    见他还醒着,刘缯帛一愣,随即俯身下来,在他耳边低语道,“怎么突然醒了可是床褥不舒服”

    “温书一时半刻也是急不得的,你可千万别看坏了眼睛,科考在即,还是调养好身子为上。”

    怕吵醒向正心,苏诲几近用气音在说话,吐息喷在刘缯帛脖颈处,让刘缯帛禁不住身躯一颤。

    定了定心神,刘缯帛道,“此番赶考我才知自己才学鄙陋,若再不上进,这次还有什么指望倘若再浑浑噩噩,悠闲度日,那岂不是让阿娘和小弟失望”

    “你已是我生平所见最勤勉之人,”苏诲蹙眉道,“可欲速则不达,能成为举子的,除去凤毛麟角那几个才高八斗的,大多数人学问大抵是差不多的。你可知为何有人金榜题名,有人却名落孙山”

    向正心仿佛翻了个身,苏诲干脆起身,将烛火吹熄了,“你自己好生想想罢。”

    刘缯帛无奈看他一眼,将手中书卷放下,摸着黑躺在苏诲身侧。

    这床褥坚硬湿潮,实在算不得舒服。

    一时半会了无睡意,刘缯帛便睁着双眼胡思乱想,假使这次得以高中,他便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拿了头年春天的俸禄,便一半交给阿娘,让她老人家好生休养,另一半则给苏诲,他比较精明 ,总归能开源节流,但在此之前先得买张上好的牙床榻,不然两个人用总归挤得慌

    想到此处,刘缯帛思绪一顿为何之后的俸禄要给苏诲一半而做官之后为何还要与苏诲挤一张榻

    旁边苏诲呼吸平缓,显然已经睡着了,整个人贴着刘缯帛蜷成一团,半分也看不出世家公子的仪态。

    刘缯帛帮他将被子掖好,怅然若失地笑笑。

    就算二人均能高中出仕,日后天南地北在所难免;就算侥幸都能留京,也免不了成家立户能这么日日相对的日子,也是过一日少一日了罢

    刘缯帛自嘲一笑,男儿志在天下,竟如此小儿女情态,告诉苏诲怕都要被他耻笑罢

    可还真是有些不舍呢

    第19章 傲娇觉醒了

    第二日清晨,三人起身草草洗漱了,主人家又奉上丰盛早膳,甚至还有香酥可口的油饼。

    用了膳,刘缯帛从荷囊里取了数十文放在案上,“多谢款待,不成敬意。”

    那士绅固辞不受,却道,“不知足下可曾婚娶”

    说罢,满面期盼地盯着刘缯帛,手指在滚金边的袖子上来回摩挲,还有意无意地露出亮金羊脂玉的双卯,似是夸耀财势。

    向正心瞥了眼目瞪口呆的刘缯帛,闷声笑笑,坐看好戏。

    刘缯帛一听,直觉窘迫不已,下意识地便想推拒,还未开口,就听苏诲道,“不瞒主人,刘兄早已定亲,我便是他的妻弟。”

    士绅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又转头朝向正心看过去,向正心忙收敛了笑意,“家有糟糠,不烦尊驾惦记。”

    苏诲生怕那士绅盯上自己,赶紧道,“姐夫,天色已是不早,咱们再耽搁下去,恐是误了大事。”

    向正心顺势起身,对主人家行了个周全的大礼,笑道,“此番叨扰,多谢尊驾收留。”

    那士绅虽仍有些不死心,无奈见他三人均无此意,也只能作罢。

    出了那士绅府上,苏诲笑道,“刘兄,为何一言不语可是埋怨小弟坏了你的姻缘”

    刘缯帛无奈地瞥他一眼,摇头道,“你呀,休要老是拿我取笑,你明知我并无此心。”

    “更何况,”向正心插言道,“就算是要定亲,又怎能如此草率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那老丈也是太急功近利了些。”

    “今日的进士,明日再不济也是个七品芝麻官,横竖也是个老爷,”苏诲讽刺道,“别说是刘兄向兄这般风华正茂、英姿勃勃的少年郎,就是五六十岁的老叟都有人争抢。”

    向正心也笑道,“我倒是觉得那老叟无甚眼光,苏兄这般贵气天成、芝兰玉树似的人物,一看便非池中之物”

    刘缯帛也转头细细打量苏诲,低声笑道,“恐怕他是自惭形秽罢。”

    侧头避过他的目光,苏诲干笑一声,并不答话。

    三人到了丹凤门,给守门的士卒阅过文牒,便进了长安城。

    长安城的规制基本与洛京同,只不过因方方营建,显得更为恢宏疏旷。

    丹凤门内外随处可见瞠目惊叹的行商举子、胡人番使,有些夸张的竟跪伏在地。

    “当真是五体投地了。”苏诲与刘缯帛自幼长在洛京,虽难免惊艳,却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向正心亦敛去眼中的震惊,将包袱甩到背后,率先大步向前迈去。

    苏诲与刘缯帛对视一眼,就听后者压低声音道,“想不到真的到了长安了,竟有些恍然如梦。”

    “先别忙着感慨万千,”苏诲没好气道,“还是先想想咱们到了长安之后如何落脚吧。”

    刘缯帛犹疑道,“晏如,你以为”

    “若是住在举子云集之处,一是可以讨教学问,二是可以积攒人脉,三是可以挣得名望”苏诲缓缓道,“可亦有弊端。”

    “功名场上必有是非何况,我们本就没有那么多银两。”

    苏诲沉吟不语,仿佛在筹算着什么,“也罢,殿试前咱们先随便找个地方落脚,可一旦榜上有名,可就要开始交际往来,再不能游离世外了。”

    刘缯帛对着他笑,“皆听你的。”

    苏诲低声道,“那向兄”

    “他比咱们阔绰些,自然有他的去处,何况朋友间的往来,并非一定要日日都呆在一处不是”刘缯帛说的豁达,苏诲见他对向正心也无多少不同,竟暗自舒了口气。

    向正心走了一段,回头却见他二人旁若无人地低声耳语,不禁笑道,“二位情同手足,实在让人羡慕。”

    苏诲抿唇不语,刘缯帛却得意道,“纵是我亲弟,也不如苏郎这般”

    这般什么呢

    刘缯帛却是梗住了。

    这般眼高于顶、清高傲物

    这般喜怒不定、咄咄逼人

    这般七窍玲珑、慧心妙舌

    还是这般戒备小心、多愁善感

    都是又仿佛都不是。

    苏诲却被那声“苏郎”叫乱了心神,又见他顿在那里,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我听闻玄都观专门辟出几十间厢房容纳各地举子,不如咱们也赶紧去碰碰运气”

    苏诲眼角微微上挑,却又不似凤眼那般张扬邪魅,反而更似杏眼。刘缯帛毫不怀疑,苏诲根本无需开口,光凭那双灵动狡黠的眼,便可诉尽千言万语。

    向正心笑道,“既有如此好去处,愚兄,免不了又要腆着脸同行了。”

    苏诲心下一惊,极迅忽地扫了他一眼,只见向正心正对着自己淡淡一笑,其间藏着微不可见的戏谑和探究。

    刘缯帛浑然不觉,“正好我还有许多学问未来得及与持修兄讨教,刘某求之不得”

    向正心大笑着与他并肩往北去了,苏诲也只好跟上,心中五味杂陈,又是自厌,又是茫然。

    自厌的是好歹是个七尺男儿,却有着小儿女心性,刘缯帛与别人相交投契本就是他的私事,得了益友,能精进学问更是他的福气,自己却百般不悦,竟如深宅妇人吃酸捻醋一般。

    茫然的是日后刘缯帛身旁之人只会愈来愈多,到那时他眼界开了、心胸广了,自不会将自己这样的犯官之后看在眼里,最多不过顾念着一同长大的旧情照拂一二罢了。此外,他二人政见不同,日后若是有了龃龉,怕只会会愈行愈远,分道扬镳罢

    看着刘向二人挺拔背影,苏诲忽而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在此处回肠九转,刘缯帛却一无所知,依旧是呆愣中透着让人眼红的光风霁月。

    苏诲低头走着,默默踩着刘缯帛在地上的影子,心中更是焦躁他对刘缯帛念想之深早已超过寻常好友,他并非痴愚,自然知晓这是何寓意。

    还是离刘缯帛远些罢苏诲在心中喟叹着。

    莫要污了这份情谊,更不能毁了他锦绣前程。

    第20章 矛盾

    玄都观的厢房并不十分宽敞,却胜在整洁。因前来赶考的举子实在过多,玄都观的客堂道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在各厢房里设上一排通铺,让天南海北的举子们将就着挤在一处。

    刘缯帛与向正心这般不拘小节的汉子也便罢了,可苦了本就斯文喜洁的苏诲。厢房里每日诵读声、攀谈声不绝于耳,汗渍味、吃食味萦绕于鼻,更让苏诲不喜的便是,既是住通铺,难免歇息时会与旁人肢体碰触。

    最终还是刘缯帛知情识趣,与一闽南举子连比划带猜地打了商量,让苏诲和他换了个靠着墙的铺位,自己则睡在苏诲另一侧,这般苏诲方能安稳入睡。

    刘缯帛为人耿直厚道,又熟读经义;向正心沉稳持重,辩驳思虑常一针见血。不知不觉,寄居玄都观的举子都常来寻他们讨教学问。住在此处的均是寒门子弟,能考中官身,均是不易,而既然门第相类,比起那些世家子弟来,更是道同。于是玄都观的众举子日日聚在一处,或埋头苦读,或高谈阔论,一时间竟是其乐融融。

    刘缯帛有天猛然回神,他诧异地发觉近半个月来竟鲜在白日见到苏诲。于是这日晚膳时又遇上苏诲,不由好奇问道,“这阵子都未见你”

    苏诲打断他,“我在悦君楼。”

    早在数十年前,赵相顾相那几科的时候,举子就都爱去悦君楼温书小坐,点上一壶清茶,再阔绰些的还可用些点心,伴着书香茶韵,漫度一日晨光。

    营建西京之时,中书令周玦发觉西京虽恢宏壮丽,却失之疏旷冷清,最终拍板将洛京的一些市集酒肆、乐坊茶馆也尽数移了过来,悦君楼便在此之列。

    “为何不叫我一道”刘缯帛一愣怔。

    苏诲强压下心中苦涩,云淡风轻,“你在这儿如鱼得水,欢喜得很。我却嫌此处聒噪,自寻个清净的去处罢了,怎么,不行么”

    他神色漠漠、语气淡淡,刘缯帛一时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迟疑道,“那不妨我每有所得,便记下来,等你晚间回来再一起体悟体悟”

    “不必了,”苏诲答得急促,“你我许多见地本就不同,你觉得好的,我未必觉得精妙,你与你那持修兄道法相同,还是多与他一块体悟罢。”

    刘缯帛就是再鲁钝,也听出苏诲对他不满了。这段日子乍遇见如此多同道中人,难免有些忘形,竟是疏忽了苏诲,一时间心中莫名惶恐,扫了眼周遭无人瞥见,便低声下气道,“近来常与他们厮混在一处,恐是怠慢了你,你可是恼了我”

    他嗓音浑厚,压低了却别有番温柔情意,苏诲身躯一颤,险些便要软下心来。

    “刘兄,”有个凉州举子扯着嗓门喊道,“向兄接到了帖子,竟是郑府的小厮送来的,说是仰慕向兄才学,请他去悦君楼品茗叙话呢。”

    “郑公子,可是郑绍郑公子”刘缯帛亦感诧异。

    那举子很是激动,“正是仿佛他是读了向兄的均田策,所以才有意结交。”

    “什么”苏诲失色道,“均田策”

    他反应估计太大,连刘缯帛都诧异地向他看过来。

    世人皆知,如今天下田地十之有四为士族所占,凭借的便是太祖为讨好士族所定下的占田之制。占田可以荫亲荫客,若是官吏已然有权占田,而若是士族出身的官吏,最少也可以惠及三族,再加上食客,一个世家大族可占的良田简直无法计数。虽还未读过此策,但顾名思义,向正心此策是均田地,这简直就是要断士族的根,要士族的命

    苏诲抿唇,他先前不过觉得向正心是个有几分才学的富庶子弟,如今看来,若不是此人贪名好利、哗众取宠,便是激进到了极点。

    传言里郑绍与其祖不同,是个极温润的谦谦君子,此时想要见他,恐怕结交是假,更是劝说吧。

    “缯帛,”苏诲低声道,“你随我出来。”

    刘缯帛有些迟疑地扫了眼正欢天喜地的众人,跟着苏诲去了厢房之外。

    苏诲在满是青苔的石凳上坐下,不容置喙道,“我知你与向正心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知己,但此事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要插手。”

    刘缯帛蹙紧双眉,“士族为害天下,难道他说的不对么”

    见苏诲满面不苟同,刘缯帛又道,“更何况圣上嫌恶士族,世人皆知。如今趁着士族元气大伤,趁势命其放弃占田,这有何不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苏诲淡淡道,“虽说两党之乱后士族元气大伤,更一直不得圣心。可你想没想过,自秦尚书去后,如今朝中阁老正儿八经的寒门子弟唯有顾相一人,而众所周知,顾相秉持中庸之道,并不如秦尚书般乐于为寒族声张。虽说他有留意擢拔寒族,可也从不曾和士族交恶。从前我便与你说过,顾相就代表着圣心,既然顾相不曾对士族不利,那便说明陛下此刻并不想将士族赶尽杀绝。”

    “可向兄还未高中,他的文章便已流传了出去,郑公子能看到,其他寒族官吏也能看到,譬如尚书左仆射陆大人,再比如林贵妃的兄长林尚书”

    苏诲叹息,“只见其表,不见其里。这些人个个都是官场上的人精,同样出身寒门的顾相不开口,他们哪里会说话向正心这么一闹,等于提前将士庶矛盾摊在天下面前,这么一来,就是西市圣和居的店小二怕都知道朝中人心不齐、士庶不合了。别的不提,恐怕此刻士族的宰执们早已恨他入骨。我看这科,他一甲及第的希望已是渺茫了。”

    他口气凉薄,面上还带着几分讥诮,刘缯帛莫名心头一堵,亦淡漠道,“儒门子弟就该行天地之正道,我觉得持修兄是对的,若有人因此文刁难他,我便不可能袖手旁观。”

    苏诲还欲再劝,就听刘缯帛道,“我知你对向兄有成见,也知你对家中故事颇有芥蒂然而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作者有话要说

    与一闽南举子连比划带猜地打了商量 又黑大胡建 不过古代官话没那么普及 常为两广胡建的举子忧愁

    题外笑话我爹就是胡建人 有一回招待外地客人 他对人家说 你们先去中山陵总统府游览游览 中午的时候我和你们结婚接风

    第21章 断了

    苏诲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刘缯帛此时面如寒霜,嘴唇抿得死紧,看自己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不满。

    “不管中落与否,你骨子里还是个士族子弟,”刘缯帛又道,“终你一生,恐怕你都不会明白寒门的艰辛困苦,被设计抢占田地的流民,为士族老爷们充了劳役的佃客,你可曾见过你们士族引以为傲的郡望,其中小民的生计你当真关心过么”

    苏诲定定看他,“我不想与你辩什么士庶之别,何况苏氏早已倾覆,我哪里还和士族有半点关系我想说的是,你可切勿为了个萍水相逢的向正心把你自己的前程也搭进去”

    “我不懂什么前程,持修兄也绝非萍水相逢的过客,我只晓得士为知己者死”

    “知己”苏诲转过身,随手掐下院中青松的枝桠,“我倒是忘了这个,只是刘缯帛,你为了你的知己死了,婶母和绮罗又该如何”

    刘缯帛方才话说的重了,已有些后悔,可又实在无法对均田策,对向正心放手不管,踌躇两难之下,只沉默不语。

    苏诲讥讽一笑,“古人言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今日我才知其真味。也罢,婶母与我有恩,绮罗那孩子我也是喜欢。你要去当嵇叔夜,我便成就了你,做了这个山巨源罢。”

    “晏如”刘缯帛一惊,赶紧上前想拽住苏诲的袖子。

    苏诲并未回头,径直向前走,刘缯帛自是不放。

    苏诲干脆用力一挣,硬生生将半边袖子扯了下来,冷声道,“割袍断义,自今日始”

    刘缯帛心神巨荡,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亲耳所闻,失色道,“不过一事政见不合,何至于此你我多年手足,难道就为这个缘由分道扬镳”

    “也罢,我只问你一句话,”苏诲淡淡道,“若是向正心当真如我所说,因此事惹上大祸,你可能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刘缯帛默然不语,半晌艰涩道,“不能。”

    虽早有预料,苏诲还是禁不住心底发苦,低声道,“你为何就是不明白,世人吹捧的仁义礼智信,那都是骗人的。什么都是假的,好好活下去才是真的。”

    “可若是我袖手旁观,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哪里会有片刻安宁。”

    虽然未回头,可苏诲也知道此刻刘缯帛的双眼定然亮得惊人,带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执拗。

    苏诲低头看了眼方才被扯断的半截袖子,怔怔地看了会,忽而就笑出声来,边往前走去,边将那半截袖子扔在身后。

    刘缯帛想去拉他,却莫名其妙挪不动身子,只好眼睁睁看他背影愈行愈远,胸口犹如坠了上千斤的重石,吐息都显得艰滞。

    直到再见不到他身影,刘缯帛才缓缓蹲下身去,捡起那半截袖子。

    这衣衫他还记得,分明是去年苏诲生辰时自己为他所做,用的是上好的妆花缎,虽只是件寻常罩衫,可极费功夫,织缎便已花了他两月有余,裁衣又花了一月

    刘缯帛将那袖子收好放回袖袋里,心中一片茫然。

    苏诲跌跌撞撞地步出玄都观,独自到了悦君楼,点了壶最普通不过的清茶,坐在窗边发愣。

    不知枯坐了多久,久到晨曦快变作黄昏,他还是无知无觉。

    暮气四合之时,苏诲抬眼看着窗外乱云,忽而有感,“锦水汤汤云难渡”

    念罢,苏诲端着茶盏的手便是一颤,茶水洒出数滴。

    自家这般龌龊的心思,苏诲先前早有所悟,因而只有刹那间的慌乱,之后便只余下无尽苦涩。

    不说卓文君是司马相如明媒正娶的妻子,单说她能为了情郎可抛却一身清名去当垆卖酒,反观自己呢

    连这点心思都不敢让对方知晓,谈什么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更何况,对方早已有与他志趣相投,他日可背心相向之人,想来自己于他不过是个可信的匆匆过客罢

    心神巨荡下,他一时忘了去想下句,却听一人接道,“南浦凄凄人不归。”

    苏诲向那人望去,只见邻桌坐着个仪表不凡的锦衣公子,身旁还带着两个小厮,显是出身大户人家。

    苏诲对那人点头致意,“兄台高才,此番多谢了。”

    “哪里,我只是见兄台一时恍惚,迟迟不说下句,只觉可惜才贸然出声提醒,”那人笑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佳句,和兄台的上句一比,显是狗尾续貂了。”

    他言辞谦和,令人见之难生恶感,苏诲亦不例外,于是对他拱手道,“在下苏诲,本科举子。”

    “沧州郑绍,字子引。”

    苏诲猛然抬头,郑绍神色不变,依旧笑意温和。

    “你”苏诲心中百转千回,这个节骨眼上竟遇见郑绍,不能不让他多想。

    郑绍点头,“不错,我知你与向正心相识。”

    苏诲低头看着茶盏,郑家虽是世代官宦,可到底也是寒族出身,他定不会是为哪个世家来说项的,那么他今日,到底是另有所图,还是单纯的爱才之意

    “与家祖无关。”郑绍又道。

    苏诲心中不无诧异,这些年他养气功夫做的不错,若他有意遮掩,常人定看不出他所思所想,而这郑绍却屡屡不问自答,当真不简单。

    苏诲淡淡道,“若郑兄想劝他抽身退步,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哦”郑绍也不讶异,“他定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我本就不曾打算劝他息事宁人。”

    苏诲蹙眉,只见郑绍笑意清浅,可仔细看去眉目间隐隐有些忧虑。

    “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郑绍叹息,“实不相瞒,均田策一出,我虽觉得时机上很有些急躁,心中到底也是赞成的。可后来我无意知晓了些内情”

    “我见向正心是要劝说他不错,我要劝他放弃科考,早日还乡。”

    苏诲先是愣了愣,后又在心中默默回溯与向正心有关之事。

    电石火光间,苏诲灵犀一通,禁不住摔了手中茶盏。

    “难道”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时间线在帝策和承平之间 所以呢 情节上也相当于这两者的过度

    主线还是士庶之争 也就是后来把小太子搞得半死不活的那事儿

    想割袍断义结果搞成了断袖

    第22章 好郎怕郎缠

    见苏诲张皇模样,郑绍点头道,“我识得一裴氏的庶子,不瞒你说,正是他告诉我的。”

    苏诲抿唇,“你做的不错,若我是你,亦会如此决断。只是”

    郑绍与他对视,二人面上都满是苦笑。

    “那向正心乍一看是个沉稳的,可论起心志,怕是比坚钢都硬上几分,我看他此番赶考,本就不是为了功名,恐怕就是来找晦气的。”苏诲微微侧头,眼中寒光凌冽。

    郑绍叹息,“许是我多管闲事罢,只是我以为虽说这几十年士庶间的嫌隙已到了无法调和的程度,可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实在不能再内斗下去,不瞒苏兄,圣上今日朝会已下了旨意远征突厥,以嘉武侯独孤承为大将军,靖西王亦要率凉州军合兵。”

    苏诲若有所思,“这是倾举国之力,毕其功于一役啊。”

    “这个时候,怎么能为圣上添乱”郑绍反问道。

    郑绍当真颇有乃祖之风,难怪郑家能历经数次变乱而岿然不动。

    苏诲长叹一声,“若是一日之前,恐怕我还能帮得上些小忙,无奈如今”

    “怎么”

    苏诲漫不经心道,“因向正心之事,我已和刘缯帛割袍断义,日后在向正心那儿也说不上话了。”

    郑绍蹙眉,“既是如此,你我也只能坐观其变了。”

    “若是世人都如子引兄一般,”苏诲淡淡道,“这世间要省去多少麻烦。”

    郑绍深深看他,“可我私以为,这世上少几个风流才子可以,却万不能少向兄、刘兄这般的人物。我想,苏兄应也如此想的吧”

    苏诲起身付了银两,走了几步回头道,“博陵苏诲,表字晏如。”

    回到玄都观时,已是月上中天,还未进门,便见刘缯帛提着灯笼在门口守着。

    “今日在悦君楼我见着郑绍了,”苏诲冷冷道,“听闻向正心不肯见他,那么我便当次小人传句话好了。你告诉向正心”

    刘缯帛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忐忑凄切,苏诲心里一痛,闭上眼道,“也罢,你还是不用知道的好,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向正心呢”

    “他推却了与郑公子的晤面,今日一早便搬出玄都观了。晏如,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诲漠然道,“圣上要对突厥用兵,这个时候,你以为圣上想和士族翻脸么须知此番河东士族为表忠心,筹措了近半的军饷向正心那均田策,何止不合时宜”

    刘缯帛愣了愣,“攻突厥么此番皇上是想灭其国”

    “灭国之功,但凡做到,日后都可彪炳千古,可别忘了,咱们皇上可是想做圣君的,断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刘缯帛已然醒悟过来,“向兄这回可是会让圣上不喜了”

    “岂止,”苏诲凉薄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刘兄,一个人若是能引得天下侧目,要么倚仗权柄,要么凭借才学,要么就是依靠勇气,你觉得向正心是哪种”

    虽已割袍断义,刘缯帛心中还存着几分侥幸,如今当真见他疏离至此,面色不禁一白,心头钝痛。

    苏诲心里也不好受,哑声道,“向正心,他是在赌命我与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他其实是”

    “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人冲了进来,面色如同撞见了鬼魅。

    刘缯帛心中预感极为不祥,“怎么了”

    “向兄今日被人在道上伏击,打折了他的右手。”

    苏诲听闻,心内竟是一轻。

    刘缯帛蹙眉道,“这也未免太巧了。”

    那人嘟嘟囔囔不知回了什么,又进里间向其他举子报信了。

    苏诲抿唇,转身欲走,却听刘缯帛低声道,“是郑绍做的吧”

    苏诲顿足,“你以为和我有关”

    “不,”刘缯帛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想劝阻持修兄,也是为了他好。可你们或许不知,所谓身家性命,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他想要的,便是以身献祭,给这士族门阀把持的天下打开一个缺口,再让后来者从这缺口趟出一条血路来。”

    “呵,”苏诲冷笑,“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对突厥用兵之时闹将出来,到底是要匡扶这天下,还是要害这天下呢”

    刘缯帛闭了闭眼,缓缓道,“持修兄原先想在金榜题名、玉阶面圣之时,再提提均田的主张,如今看来,还得斟酌斟酌。”

    苏诲扫他一眼,迟疑了下,还是隔着衣袖擒住他手腕,低声道,“均田这主张太过激进,万不可行,圣上是不会允的。”

    刘缯帛对他笑笑,“你不怪我了”

    话音未落,苏诲便撒开手,转身便走。

    刘缯帛看着他背影,忽而觉得心中渐渐定了下来。

    虽然不懂苏诲为何突然翻脸,可他总觉得,以我心比君心,苏诲心里定还有自己的位置,如此这般作为,定有他的苦衷。

    更何况,不管政见如何,自己与苏诲争辩说话如此之重,还是自己错了。

    刘缯帛想了想,向禅院借了小厨房,给苏诲熬了碗细腻黏滑的菜粥送了进去。

    昏暗烛光下,苏诲正慢条斯理地画着个扇面。

    “用些粥吧。”刘缯帛柔声道,透着说不出的温情小意。

    苏诲瞥他一眼,“放下吧。”

    刘缯帛将碗放到他身边,就见苏诲正描着朵牡丹。

    “我记得晏如你素来不喜牡丹”

    苏诲凉凉道,“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你忘了么”

    刘缯帛被他一噎,改口道,“苏兄”

    “牡丹卖的好啊,”苏诲勾起唇角,“据闻赵相一幅青山贯雪已值五千两银子,你说我能不好好练这牡丹么”

    工笔画最磨性子,苏诲看似漫不经心,鼻尖却已出了细汗。

    刘缯帛犹豫一番,用木勺舀了递到他嘴边。

    苏诲下意识吃了,才想起他二人已然绝交还有自己那不堪的心思。

    “你自可不把我当朋友,”刘缯帛又舀了勺,“但我如何待你,你却管不得。只因,那是我的事。”

    苏诲轻轻一颤,抬眼一看,刘缯帛清澈瞳中满是自己剪影。

    溃不成军。

    第23章 考试啦

    就着刘缯帛的手将那碗粥用了,苏诲禁不住还是道,“此事覆水难收,我看向正心被人打折了手,恐怕下不得场了。你也将心思收收,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

    刘缯帛点头,对他笑笑,起身去洗粥碗了。

    苏诲看着他走远,口中菜粥香味未散,心中却慢慢酸涩起来。

    等刘缯帛娶妻生子,自然而然,这念想也便断了。

    过一天算一天罢。

    之后两人依然同往常一般,苏诲自去悦君楼饮茶温书,偶尔郑绍也会找他攀谈,诗词应和。本来苏诲的诗赋就是极好的,即使对上郑绍这般饱学的贵家子也是不落下乘,渐渐的便在举子中有了些名头。

    苏诲并未提及博陵苏氏前事,对外只说自己是个洛京的寒门学子。

    长安此时举子汇聚,其中不少出身寒苦的都会将自己的字画拿去东市叫卖,苏诲也不例外。此时赵相正如日中天,他擅工笔,又爱牡丹,于是东市一整条长街望去,尽是各色素白牡丹,搞得原先价值连城的青山贯雪都成了烂大街的货色,也不知赵相听闻会是个什么想法。

    苏诲却不落俗套,大家都是画牡丹,他却不会一味模仿。赵子熙是何等人物,早年家道再是中落,也是天子嫔妃的弟弟,在藩亲王的舅舅,他画的牡丹,再是素净寡淡,也透着些富贵闲雅的味道,一群穷酸书生画来,朵朵白花简直犹如披麻戴孝一般,谁还会喜欢

    苏诲画牡丹,往往只画一两朵时兴的白牡丹,再以粉色桃花海棠点缀,再在枝头细细勾绘一两只喜鹊黄鹂,既雅致又显得喜庆,往往卖的极好,这一个月的进项,竟比原先在洛京一年都还多些。

    转眼间已是三月初一,苏诲与刘缯帛站在贡院之外,心中都难免紧张。

    “只愿晏如一举得魁。”刘缯帛对他笑笑。

    苏诲本想冷哼一声,径直进去,见他笑脸却也无法发作,便只低低道,“策论莫提均田一事,莫提空话,只说些实务类的真知灼见,至于诗赋,我先前为你捉刀的那几篇你可记熟了到时候千万别”

    刘缯帛听着他絮叨,面上露出几分柔和笑意来,苏诲瞪他一眼,正准备再说几句,却突然顿住了。

    向正心吊着手臂,脊梁却挺得笔直,独自一人缓缓走过来。

    刘缯帛眉心一动,上前道,“持修兄,你”

    周遭又有些寒门子弟围了上来,向正心对他们安抚一笑。

    苏诲目光晦暗地看他,淡淡道,“你意已决”

    “不错。”向正心很是坦荡。

    苏诲眼带煞气,“那便不要连累旁人。”

    向正心左右看看,洒脱一笑,“人之本性便是捧高踩低,众星拱月的滋味,苏兄怕比我还要清楚。可一旦身败名裂,甚至身陷囹圄,又有谁会说上半句话”

    想起苏氏前事,苏诲心中一闷,瞥了眼正与旁人叙话的刘缯帛,恨恨道,“这些小人不论,这世上总有实心眼的。”

    “苏兄的话他还是听得进的,还请苏兄劝住他,我横竖是个将死之人,为了我仗义,不值得。”

    苏诲苦笑,“但愿罢。”

    之后几人再无闲情叙话,纷纷进了考场。

    此次科考举子人数众多,便将人都塞入一个个小小的隔间内,未来三天,答题、吃喝、甚至出恭均在这方寸之间。苏诲抬眼看了看,广阔苍穹硬是被切割成小小四方形状,也算得上画地为牢了。

    第一场是经义,苏诲匆匆扫了眼,皆是平日里他与刘缯帛背熟了的,便放下心来。到了晌午,便有杂役送来吃食,无非胡饼、音部斗一类。

    黄昏时分,苏诲见自己经义答得差不多了,便敲了敲隔间的门扉,立时便有礼部的小吏入内,将苏诲的答卷当面封了,又换上策论的题目。

    苏诲一看,险些笑出声来,原因无他,今年的策论共有三题,第一题是京畿道同州的一个妾生子残害嫡母的案子,第二题是要考生写出天启田律的缺漏,第三题则很常规地考了税赋。

    先前备考的时候,苏诲便已发觉刘缯帛于策论,尤其是法义上极有天分,如今天启三大权相,周玦出题从来神鬼莫测,猜也是白猜,顾秉与赵子熙均在刑部或是大理寺主事过,无论他二人谁出考卷,必有刑律讼案。因此在备考之时,他二人均在此下过苦功夫。

    经义加上策论,刘缯帛至少一个进士跑不掉了。

    到了诗赋一节,苏诲瞥了眼题目,悠悠笑了笑。

    往年诗赋往往都是在殿试时才有,且对格律限定得极死,要么是从诗、楚辞里找些“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的颂圣文章,要么就是以“穆穆玄风”这些词为诗眼,让诸生临场作诗。

    今年却大有不同,据闻第三甲的进士们按会试名次排班即可,而进入前二甲的进士们均有资格参与殿试,由圣上及太子钦定三元。苏诲可以断定,既然诗赋提前考了,那便说明到殿试时绝不可能只考诗赋,定然还会考策论

    想起向正心,苏诲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世上不乏左右开弓的聪明人,旁人不知道,他可曾亲眼见过向正心以左手举箸用膳

    若是向正心进了二甲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隔间外忽而飞过一只喜鹊,扑棱翅膀的声音硬生生将苏诲从神游中惊醒,低头看看手中的题目。

    山桃。

    苏诲蹙了蹙眉,作为科举的试题,这题目出的着实随意了些,恐怕就是三省宰相也无这么大的魄力,这么看,此题定是圣上亲出了。

    苏诲母亲的堂叔祖博陵崔护曾有名篇,“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至此之后,再无人能将山中野桃写的如此哀而不伤。

    听闻圣上酷爱桃花,御苑每到春日均是云蒸霞蔚,烂烂漫漫。

    苏诲若有所思,其中必有缘故。

    第24章 老师来了

    苏诲还在冥想,忽而听闻外面一阵喧闹。

    随即便有差役一间间搜了过来,查了苏诲的浮票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诲蹙紧双眉,不知为何竟有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再无心思揣测上意,苏诲草草写了首中规中矩却又格局清新的诗作呈了上去,获准离开贡院。

    “晏如兄。”

    郑绍仿佛也刚出来,靠着辆马车站着,神色焦虑。

    “子引兄。”苏诲与他见礼。

    郑绍上前一步,低声对他道,“方才刑部的人已搜到了向正心,将他缉拿带走了。”

    苏诲神色一变,“刘缯帛可出来了”

    郑绍摇头,“尚未。”

    “看来此番向正心是凶多吉少,”苏诲抿唇,“子引兄可知是哪家动的手”

    郑绍苦笑,“我的消息哪里就有那么快祖父其实并不赞成我插手此事,不过有传言,赵相”

    赵子熙出身颍川赵氏,早年出仕时曾投过史党,后来两党覆灭,他因早先向圣上投诚,不仅未被牵连,反而被擢升为门下侍中。

    三省宰相中,顾秉出身寒门,周玦、赵子熙均是士族出身,只不过周玦这般的江东华族并不喜与其他门阀往来,又与皇室亲善,故而几番士族党争时都未参与。

    而赵子熙出身河东八大门阀之一,虽面上不显,可对士庶之分看的却是极重。甫一迁都西京,便与弘农杨氏、闻喜裴氏、博陵崔氏、陈郡谢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还有残存的太原王氏等八大门阀一道兴修永宁坊,就此将各自郡望的乌衣门第统统挪到了西京。

    “身居宰执之位,应不会和小辈一般见识罢”苏诲显是有些迟疑。

    郑绍摇头,“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问题便是我不知向正心原先想做到什么地步。”

    苏诲仔细回想一番,只觉向正心在自己眼中实在是面目模糊,不由丧气道,“兴许他只是想递上那均田策,并无他意,事情并不如你我设想的那般严重”

    正说着,刘缯帛从场内出来,见苏诲与一锦衣公子相对无语、满面戚戚,不由得诧异道,“苏兄,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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