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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寒盟 第3节

作者:作 字数:19460 更新:2021-12-29 08:51:06

    他这人纵有千般万般的好,木讷古板这个毛病倒是一直拗不过来。苏诲忍不住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躺在榻上。

    见苏诲不悦,刘缯帛不禁有些讪讪,蹲在榻边为他褪了鞋袜,“虽是在家中,可绮罗毕竟年纪还小,若是让他听去了,对别人四处乱讲,那岂不是徒生枝节”

    苏诲见他做小伏低,不知为何,心头先是一轻,嘴角忍不住便带了丝笑,竟还有些得意,随即又暗暗唾弃自己,竟为这点小事忘形。

    刘繒帛静静看他,家亡之事到底也过去几年,苏诲也从原先那些惆怅郁结里慢慢缓过来,不似以往孤寒,此刻更是眼角眉梢里都带着春风笑影。

    “咳咳”

    许是他看的太久,苏诲有些局促地闷咳两声。

    刘缯帛定了定神,“别的不说,三皇五帝以降,储君与君上的关系就最是复杂。你方才说太子要为自己招揽贤臣,难道就不怕君父猜忌”

    苏诲禁不住伸手戳他额头,“你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仔细想想,这两年祭祖皇帝有多少次亲临,又有多少次太子代祭太子才这般年纪,皇帝就如此放心于他皇帝放心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太傅”

    刘缯帛张口语言,苏诲却若有所思道,“圣上的四名皇子,皇长子母家是士族义兴周氏,皇三子母家是鲜卑陇西张氏,皇四子的母家是寒门尚书林氏,简直如同安排好的一般。你可知太子的母家是谁”

    “自然是史皇后”

    苏诲冷笑,“史苏两党早已是过眼云烟,太子若有母家,恐怕就是顾秉本人了罢只要顾相一日不倒,太子便是我天启日后的皇帝”

    说罢,他一把抓住刘缯帛的手,“所以若要出人头地,你一定要做顾相的门生”

    第13章 多愁善感的不可能攻

    刘缯帛虽是意动,可仍是踌躇,“但”

    苏诲又忍不住用手中书卷敲他额头,“走一步看一步,你先温好你的九经再说罢。”

    这一两年来,他与刘缯帛愈发稔熟,渐渐故态复萌,将以往在苏府的公子脾气带了回来。只是有一点颇为怪异,他素来眼高于顶,极厌恶与人碰触,不想竟时不时会对刘缯帛敲敲打打,也得亏刘缯帛大度不与他计较。

    不知不觉间,刘缯帛早已对苏诲言听计从,见他如此笃定,便也安下心来,“那我便熟读经义,撞撞运气罢。”

    苏诲对他一笑,转身去考校刘绮罗的学问去了。

    刘缯帛坐直身子,捡起之前苏诲扔在榻上的公羊,书页上满是苏诲与自己留下的批注自己读经,往往人云亦云,只求一个中规中矩,苏诲却常有独到见解,偶有惊人之语。

    这些年苏诲虽心结难解,可因教导刘绮罗或与自己讨教,学问倒是也未拉下,诗赋在自己看来,远胜如今两京抬举的那些才子。至于人情世故,在十几岁的年纪便遭家亡之祸,难免会有些愤世嫉俗,可论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苏诲却足称得上心思通透、眼光毒辣。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隐遁乡间,如何不可惜

    就算他能放舟五湖、采菊东篱,就算他能逍遥一世、快活度日,可世人冷眼、亡母遗愿、凌云之志,他又真的能放下么

    刘缯帛神情复杂地翻开书卷,他从不强劝,更不提逼迫苏诲,可他怕若自己袖手旁观,有朝一日,他会比苏诲更加后悔。

    “苏大哥,你说阿兄能考中么”刘绮罗叼着根木笄,眼珠滴溜溜地转。

    苏诲无奈看他,冷笑,“他能不能中我不敢说,再这么下去,你是必然要落第的。”

    刘绮罗做了个鬼脸,“可我本就未想走仕途啊,像苏大哥一样逍遥自在不好么”

    苏诲蹙眉,“你与我不同,快收了旁的心思,好生温书,别让你阿娘阿兄失望。”

    “可先前听阿兄说日后苏大哥会去做天启朝的五柳先生,再不问那些是非诡谲,也不管那些尔虞我诈,只做个清清白白的林泉隐士。”刘绮罗托着腮,无精打采道,“当时我对阿兄说我心向往之,被阿兄狠狠训斥了一番,说我不思奋进,妄为男儿。”

    苏诲瞥他一眼,“你阿兄本就是个古板性子,你与他争什么。”

    “可我”刘绮罗耷拉着眼皮,“可我就是就不喜欢这些圣贤文章,日后也不想当官”

    “那你想做什么”

    刘绮罗低声道,“我只告诉苏大哥一个人,日后我想做个走南闯北的客商,扬州益州瓜州夔州,龟兹天竺回纥高昌天下之大,到处都是赏不完的美景,饮不尽的美酒,求不得的美人”

    “等等,”苏诲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前面都还好说,求不得的美人又是怎么回事”

    刘绮罗诧异,“难道苏大哥未读过博王孙的传奇他可一直都说啊,世上最美的美人,多半都是求而不得的,在他最新那本定风波里,那个病书生就是对个冰雪美人求而不得,耗尽半生画了幅美人图,以心头血点那美人额上朱砂,最终痴痴笑笑地撒手人寰了。”

    “是么”苏诲忍不住一笑,那笑里却有三分的怨,七分的苦。

    博陵王孙,虽离经叛道,却是雅逸绝伦,可不就是他那名动天下、我行我素的族叔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苏景明以他阖族上下的性命前程换他一人的半生荣华。

    这些年苏诲一直告诫自己戒嗔戒怨,免得入了魔障。

    可每每当他行走于南城的陋巷窄街之上,为了几文钱的生计煞费苦思,总有那么一两句风言风语飘入耳内。

    什么苏景明升了礼部左侍郎,赏紫金光禄大夫;什么朝廷迁都西京,苏景明挑了士族汇聚的永宁坊,与炙手可热的赵子熙比邻而居;什么上巳的时候,士族于赵子熙的终南别苑雅集,赵子熙作了幅春和图,而苏景明则题了首熙怡赋,当时便有阿谀之人盛赞他二人一威仪雍容,峨峨兮若泰山,一才具秀拔,洋洋兮若江河,正是当世的高山流水

    彼时苏诲正穿着一身布衫代人写家书,就听说话那人叹道,“不过有次我曾见苏侍郎打马而过,那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尤其是周身那气度,啧啧,哪里是我们这等草民能比的”

    苏诲下笔如飞,心却已是乱了。

    “不过说起来,咱们淳和坊哪,也就是苏郎样貌最为俊秀,仔细看来,比那苏侍郎也是相差不远,还都姓苏,可不挺巧”

    苏诲抬眼,冷冷一笑,“方才老丈你也说了,人家世家子弟多贵重的出身,咱们这些市井小民如何敢与之相比云泥之别罢了。”

    苏景明一人安坐云端之上,哪里还记得他陷入泥淖、不得超生的族人

    苏诲一遍遍在心里反复苏氏一族本就罪有应得,苏景明亦是形势所趋

    可他苏诲又有什么罪过,活该要这么一世蹉跎

    浑浑噩噩地收拾了笔墨归家,不料才到半路便下起雨来,滂沱大雨砸到身上,隔衣都感阵阵钝痛。

    路人纷纷奔走避雨,狭窄巷道瞬间空无一人,偶有几个无知孩童笑闹嬉水,跳跃着踩向青石板上一个又一个浅坑。

    苏诲周身湿透,在这夏秋之交,竟从骨髓里浸出丝丝寒意来,冻彻心扉。

    “天广而无以自覆,地厚而无以自载”苏诲心内思量万千,“说是要采菊东篱,可孤苦如他,纵天高地厚,何处有桃源”

    苏诲痴痴想着,脚步也愈发沉滞,只觉得此刻若是自己身死此处,怕也是无人在意,心内更是凄苦无以。

    踉踉跄跄地走了大半个时辰,刘宅仿佛还是遥遥无期,苏诲索性靠着座石桥坐着,看着因落雨更加激荡的潺潺流水东逝而去,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晏如,晏如”

    不知过了多久,苏诲勉强抬起一只眼皮远远就见刘缯帛撑着把绛红的油纸伞疾走而至。

    整个天地倏忽间鲜活起来。

    第14章 这对进展好快

    早年家道衰颓,这些年虽景况略有好转,然而日日夜夜的悲愤忧戚还是让原本就不甚强健的身子羸弱了下去。

    不管不顾地淋了场大雨,苏诲昏昏沉沉地在榻上躺了五天,期间刘增帛几乎是衣不解带地伺候着,就连刘绮罗都歇了玩闹的心思,老老实实在家帮着料理杂务。

    而苏诲却做了一场大梦,梦中春光正好,母亲摇着罗扇看着余容等几个一等丫鬟在院中扑蝶。这时却有人捧着前来宣旨,说是朝廷有感于苏门崔氏教子有方,特封其为博陵太郡君。

    母亲站在满园流离烂漫里,含泪而笑。

    这时又听宣旨那人继续道,“苏门刘氏,端重温恭、雍肃持身、宜其家室,今特进为博陵郡君。”

    苏门刘氏又是谁

    苏诲睁大眼睛逡巡那人身影,却一无所获,不由得心中大急。

    就在此时,就听恍惚间有人道,“用了这服药,想来不日晏如便可大好了。”

    又一人道,“阿兄,他为何还不醒药已经煎好了,他若不醒,总不能灌下去吧”

    有硬物撬开自己双唇,苏诲虽不清醒,却也本能地抗拒这苦涩无比的药汁。

    “阿兄,这法子行不通”

    “也罢,你先去看看鱼汤煨好没有。”

    脚步声远去,身旁那人似是犹豫,随即便有温热的东西覆上双唇,极轻柔的力道让那药汁仿佛都不那般苦了。

    就这样几番来去,一碗药也就喂了大半。

    即使在昏厥之中,苏诲也禁不住微红了面孔。

    “苏大哥,你终于醒了”

    苏诲醒来时,只有刘绮罗守在一边,心不在焉地读着中庸。

    “你阿兄呢”苏诲只觉自己声音嘶哑的可怕。

    刘绮罗叹气,“他在帮林郎中的女儿做绣活呢。”

    苏诲蹙眉,“他不是早就停了这些活计,安心备考了么”

    刘绮罗扔了手里的书,气鼓鼓道,“苏大哥病了,阿兄自然要去找郎中,林郎中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医术却是我们淳和坊一等一的好。结果阿兄去了,那老头却开价二十两银子”

    “虽然来势汹汹,也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半两银子足矣,他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罢”苏诲眉毛一挑,冷声道。

    “阿兄一时半会自是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来,那林郎中便改口,说要阿兄亲自为他女儿缝一套宽袖对襟烫金喜服,还有喜被、喜帕”

    苏诲听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又不是嫁给刘增帛,这些难道不该新嫁娘亲自绣的么”

    “那林老头的儿子以前与阿兄一起开的蒙,听闻下次科考也要下场。”

    恍然大悟,苏诲冷笑道,“医者父母心,想不到那老匹夫竟如此没有度量。且不论耗费了刘增帛多少时辰,只说让一男子去绣喜服,何尝不是变相折辱这个林老头,简直其心可诛”

    “那苏大哥,你说怎么办啊”

    苏诲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口中道,“去叫你阿兄,让他别绣了。”

    刘绮罗拦不住他,急道,“阿兄让你好生将养”

    “养什么养,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绮罗,你先出去”刘增帛不知何时步入屋内,面上带着无尽倦色。

    苏诲一见他,立时便有些火大,“你是傻的么这也不是什么只有他林郎中一人能治的疑难杂症,他摆明了是嫉恨你才学过人,有意为难你、折辱你。”

    “我晓得,”刘增帛在他身侧坐下,伸手去探他额头,“可事出紧急,你烧的厉害,去其他坊寻医,我怕来不及,也只有顺了他的意。”

    苏诲扫他一眼,低声道,“这些年,我常常在想,这世上到底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若是好人多,我家倾覆之时,故旧门客多见落井下石,不曾有仗义相助;而若是坏人多,我最山穷水尽之时,若是没有你与你母亲,没有余容,恐怕早已是街头饿殍,乱坟岗的枯骨。”

    刘增帛亦是低语,“恶人愈恶,好人愈好,最终恶人才愈得意,好人则愈凄惨,有时世道便是如此。”

    “我们该认命么”苏诲转头看他,眼中满是复杂。

    刘增帛起身,负手而立,面容冷峻,“当然不你我自幼苦读圣人教诲,所学所思均是忠义之道。且不论如今朝局还算清明,就算是暗无天日,难道我辈就该缄口不言,独善其身了么”

    “刘兄高义”苏诲不耐这些大道理,很是敷衍。

    刘增帛长舒一口气,“书中自有黄金屋,但凡是读书人,入仕哪里能没有逐利之心我想入仕途,自然也是为了养活寡母幼弟,可更是为了天下庶民”

    苏诲默然片刻,淡淡开口道,“可你要知道,宦途中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了什么差池,那可就是身首异处,乃至于株连九族”

    刘增帛目光森然,“激浊扬清,嫉恶好善,虽百死又有何悔”

    见苏诲微微瑟缩了一下,刘增帛放柔语气,“若当真有那日,还望你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对阿娘绮罗照拂一二。”

    苏诲忍不住掐他一把,轻叱道,“连进士都未当上呢,还在这里吹嘘什么舍生取义想要被杀头连坐却也不是件容易事,若是个八品刀笔吏,恐怕连这个资格都是没有。”

    这举止略显亲昵,可他二人平日里惯了打闹,倒也无妨。只是今日刘增帛竟堪堪避开,神色间还颇有几分不自在。

    “怎么了”苏诲茫然。

    刘增帛移开视线,“晏如兄说的极是,是我狂妄了。”

    苏诲笑笑,伸手抚上他小臂,“但你却是对的”

    院外菜畦齐整,刘绮罗正端着粟米上蹿下跳地喂鸡,被一只芦花大公鸡啄得直叫,倒比一旁母鸡都要聒噪几分。刘母做完了绣活,站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看着,笑得打跌。

    苏诲忍不住面上也带了笑,若无其事道,“明年我亦预备下场。”

    自落败以来,于朝局上,苏诲每日愤世嫉俗,曾立誓永不入朝,想不到大病一场,竟是心性大变。于是刘增帛难免讶异,只愣愣看他。

    苏诲掸掸衣袖,“死里逃生一回,我倒是有了个体悟但凡还留有一条命,我都要争下去”

    第15章 洛京倒计时

    苏诲如此多变,刘缯帛虽然疑惑,但见他能想通,却也是欣喜不已,如此便每日拉着他一同温习,二人均是精进不少。

    林郎中那里,苏诲本想拿二十两银子打发他,最终却被刘母拦下了。

    “这些年你好不容易才攒了这么些家当,哪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花了你们要去长安赴考,处处都要花银子,还是省着些罢。”

    苏诲自是不依,“此事因我而起,怎能让刘兄为我受累”

    他虽不如刘缯帛那般昂藏,也已是个翩翩公子模样,刘母不禁回想起他昔年刚到家中的模样狼狈不堪,憔悴支离,眼中尽是万念俱灭的灰败

    而如今他虽然一身布衣,可一扫往日颓丧,双目熠熠、慧黠有神,仿佛再不惧人间风浪。

    刘母伸手为他理理衣衫,柔声道,“此番你决定下场,你不知我有多欢喜。将心比心,你母亲在天之灵定然也会感到抱慰。”

    苏诲嗫嚅道,“可她也说过愿我远离是非”

    刘母摇头,“虽说当娘的都愿自己的孩儿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若是不在万人之上,那便会任人宰割更何况你是众人皆知的神童,若是真的整日与花锄铁锹为伴,空负一身所学,她才是会为你难过的。”

    苏诲垂下眼眸,低声道,“如今我只想为她争个诰命,我生父荒唐,他欠母亲的,我定会一一补上”

    “好孩子,大郎的绣活我会替他做了,你且放下心来,和他一道温书去罢。”

    她还未至不惑,然而岁月的风霜早染白了她一头青丝,眼角也早有了饱经摧折的痕迹。

    比起养尊处优、冷艳端雅的崔氏来,她不过一市井民妇,太过平凡,亦太早苍老,可对苏诲而言,毋庸置疑,她早已与崔氏一般,让他安心,让他温暖。

    苏诲猛地点了几下头,伸手,“婶母与母亲的诰命,此番我与缯帛争定了”

    甫一回房,苏诲便见刘缯帛拿着书对他傻乎乎地笑,忍不住笑骂道,“又笑什么若让考官们见你这副模样,看谁还会取你。”

    刘缯帛垂着头笑,“原先要下场,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惶恐。如今你与我一道,突然便觉得心中大定,纵是名落孙山也不觉得如何可怕了。”

    “没出息,”苏诲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隐隐泛甜,莫名止不住笑意,“日后等你登了台阁,难道不见我,你也觉得惶恐不成”

    刘缯帛认真道,“若是你不在,日后我就算是做了侍郎、做了尚书,也总少了意趣。”

    平心而论,与苏诲早年见过的那些名门公子相比,刘缯帛实在不能算作美男子,充其量也不过是英挺俊朗,可他一双瞳仁极黑亮,满是执拗和坦荡,不知从何时起,竟往往让苏诲不敢逼视。

    苏诲移开视线,低声道,“经义,我二人还是有些胜算的,至于诗赋临时抱佛脚也是无用,不如咱们专攻策论,如何”

    刘缯帛看着他展颜一笑,“都听你的。”

    余下之日,二人便安心在家中一同温书,刘缯帛烹制一日三餐时,苏诲便忙里偷闲指点刘绮罗一些学问。有时,趁着刘缯帛不留意,还会偷偷给他说些前人游记、九域治水经一类。

    刘绮罗常歆羡于苏诲之博学广知,苏诲却每每心中苦笑。昔年,当他还是国子学那个炙手可热的神童时,曾有一同窗发难,道十岁稚子再如何早慧,也断无跻身明堂之理。一时众皆哗然,人言啧啧。

    苏诲本就传了崔氏,孤高的很,一气之下便请来祭酒见证,放言要在半年内阅尽一库之书。当时那同窗挑的便是杂类,今日苏诲所知艺文志怪法度均是由此而来。

    他所思与刘缯帛不同,刘绮罗虽然伶俐,然而心性不稳,若是当真入了杀人不见血的官场,就算能全身而退,恐怕也是郁郁不得志,那倒还不如让他纵情山水之间,一展男儿平生之志。

    到了腊月,刘母开始为他二人打点行装。

    “吴夫人今日派人捎话,吴少卿也与六部九卿其余大人一道往长安去了。”苏诲翻翻手中书卷,漫不经心道。

    刘缯帛正为他缝补一件冬衣,飞针走线,好不认真。

    苏诲干脆放下书,托腮看着他动作,唇角含笑。

    “怎么了”刘缯帛咬去线脚,蹙眉看他。

    苏诲缓缓道,“不提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一类,就凭你这手针线,你若是女子,我定三媒六聘迎你过门。”

    他面容肃穆,若不是刘缯帛与他相知已深,留意到他眼底戏谑,恐怕都会当真。

    于是刘缯帛反唇相讥,“蕙质兰心、千金韶容,若是女子,有晏如兄这等名门闺秀待字闺中,府上的门槛怕都是被人踏破了。”

    苏诲瞪他一眼,面上微微泛起红晕,“胡说,好歹也算是个天子门生,竟还如此孟浪。”

    他这便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刘缯帛不仅不恼,见他嗔怒模样,竟还觉得有几分可爱,不禁心底一软,笑道,“是我逾矩了。”

    他如此大度,苏诲却是一愣。

    不知从何时起,仿佛是他二人初识不久罢,似乎只要在刘缯帛面前,他就可直抒胸臆,毫不矫饰,仿佛心内觉得不管他如何无理无礼,如何随意随性,对面这人都不会放在心内,怪责半句。

    哪怕是苏府尚安,崔氏仍在时,他仿佛都没底气这般肆意。

    难道这便是传闻中的恃宠而骄

    “晏如”他出神得厉害,刘缯帛忍不住问道。

    苏诲愣愣看他,刘缯帛瞥了眼天色,忧虑道,“许是太累了罢,不如咱们还是早些歇下,书明日再看也是不迟。”

    说罢,刘缯帛便褪去外衫鞋袜,又脱了中衣,只着里衣在榻边坐下。

    苏诲这才猛然想起,刘府清寒,自己来后便一直与刘缯帛同榻而眠,就算是好友至交,这般的亲密是否有些太过了

    “晏如”

    苏诲一怔,勉强笑笑,带着满腹心事在里间卧下。

    第16章 有人动心了

    很快,刘缯帛苏诲便看到礼部张贴的告示凡天下举子,籍贯在河东者均往西京赴考,而在河西者则在洛京应考。

    “与吴夫人所说当真分毫不差,”苏诲若有所思,“世人皆说吴少卿与他同科相比相形见绌,我却觉得他倒也算是个奇才。”

    刘缯帛在心中默默盘算一路所需盘缠,“晏如兄眼界高于常人,四品的少卿,多少人汲汲营营一辈子都难以企及。就大多数举子而言,能中举得个差事都已是万幸。”

    苏诲亦是幽幽叹了声,“不说这些丧气话,既是三月初一开考,咱们二月十五便得到了。”

    “为何”刘缯帛有些诧异。

    苏诲笑了笑,“你道科考就是把人关起来答几题了事么谬矣。”

    见刘缯帛满面怀疑,苏诲干脆起身,“科考的名次固然重要,然而还有两样东西,更是不可或缺。”

    “哦”

    “一是名望,二是人脉。”

    刘缯帛蹙眉,“除去那些士族子弟,诸人均是默默无闻,这名望”

    苏诲冷笑,“世人都云读书人清高,孰不知这世上最沽名钓誉的,也正是读书人。三个月后的长安必然士子云集,你大可想象到那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刘缯帛恍然,“你是说各位大人会伺机物色自己的门生”

    “岂止是门生,还有快婿。”苏诲挑眉看他,戏谑道,“以刘兄的才学品貌可得小心,恐怕甫一放榜就被哪家大人捉了去,到时候我孤零零一人回洛京,可不好与婶母交待。”

    刘缯帛涨红了脸,“晏如兄”

    苏诲忍不住伸手刮他滚烫面皮,“眼见着就快弱冠,还如此羞赧,以后若是娶了嫂子,光是洞房花烛就让人为你焦心。”

    刘缯帛一把捉住他手,只觉触手滑腻冰凉,便放在手心里晤了晤,“如我一般潦倒,还是勿要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苏诲手被他握住,不知为何,却是心头一颤,顿感阵阵慌乱,更为古怪的是,竟舍不得把手抽开。

    刘缯帛见他垂首无语,耳廓隐隐泛红,一直蔓延至腮边,就如抹匀了的上好的胭脂,禁不住愣愣看着,发怔起来。

    “阿兄,苏大哥,该用午膳了”

    一听刘绮罗的声音,苏诲赶紧将手甩开,二人均是一阵怅然若失。

    自那日之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二人仿佛比往日更亲密些。刘缯帛并未想太多,只是跟从本心,苏诲却早已心如乱麻,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又无法推却碰触时心底泛起的暖意,便干脆装傻充愣。

    于是一家人又一块守了岁,正月初七那日,刘缯帛与苏诲便辞别刘母、刘绮罗,往长安去了。

    与大多数寒门举子相类,他二人也不宽裕,自是赁不起车马,便只能靠双足一步步走过去。幸而东西二京间筑有宽阔官道,一路游赏风景,倒也不甚劳累。

    快到商州之时,苏诲已觉得双足作痛,休整时褪去鞋袜,果然起了血泡。

    此时已是日暮,刘缯帛环顾左近,除去一两间简陋茶棚再无栖身之所。

    苏诲蹙眉,复又将罗袜穿上,挣扎着要站起身。

    “你又逞强。”刘缯帛拦住他。

    苏诲没好气,“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天色已是不早,再耽搁下去就只能风餐露宿。更要紧的是,若是遇见强人,连性命都是难保”

    刘缯帛将手上包裹扔给苏诲,半蹲下来。

    苏诲迟疑道,“你这是”

    “上来罢,赶路要紧。”

    苏诲还在踌躇,刘缯帛回过头来,“莫作妇人之态。”

    苏诲咬咬唇,双手搂住他脖子,低声道,“怎么觉得自你我相识之日起,我日日都在拖累你。”

    刘缯帛比寻常书生精壮些,负着个七尺男儿竟也不如何吃力,步履如常,“你来家中也有四五年了罢在我眼里,你早已如同手足家人一般,何分彼此更何况,从借我九经开始,你帮我的也不少罢譬如你每月给的房钱,实则远远高过市价;院中的菜畦鸡笼你也分担了不少罢更何况,你还教绮罗读书”

    刘缯帛平日寡言,可有时在他面前却会显得格外啰嗦,伏在他宽阔背上,时不时面颊会蹭到他颈项鬓角,苏诲禁不住微微有些耳热,干脆阖上眼听着他絮叨。

    “晏如”刘缯帛说了许久,却不见人回应,回头一看,苏诲竟就那么趴在他背上睡着了,不由得莞尔一笑,更放慢了脚步,唯恐扰了他一场好眠。

    苏诲醒来时,已是深更半夜,刘缯帛在他身侧睡得正熟。

    睁眼大量,仿佛二人已在某个破庙之内,这一路颠簸,也不知刘缯帛是如何做到来回搬动而不惊醒自己的。

    刘缯帛双眉微皱,睡得正沉,想来也是累极了,竟还有微微的鼾声。

    苏诲低头,自己身下垫着刘缯帛的外衫,而他却草草卧在几把干净的稻草之上,而自己双足,显然已被刘缯帛处理过伤口,已无大碍。

    苏诲心中一暖,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破庙狭小,除去他二人外只有两三个过路的客商,均鼾声如雷,睡得人事不省。凋敝的窗外,有鹧鸪哀啼,亦有蝉虫鸣叫,苏诲抱膝坐着,心中却从未如此刻一般安宁。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刘缯帛,仿佛只是静静看他,就有无数喜乐安详。

    忽然,苏诲轻手轻脚地从包袱里取出笔墨,小心翼翼地磨墨铺纸,勾染点皴,不过半个时辰,不算上好的生宣上便多了张英挺刚毅,细看却有些局促木讷的脸。

    苏诲无声地笑笑,将那画晾在一边,待它一干便折好放回包袱里。

    正是早春微凉时候,料峭春风隔门而入,苏诲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为何不睡”刘缯帛不知何时醒了,含糊问道。

    苏诲躺回他身侧,“做了个梦,梦里忘了首诗,而后便醒了。”

    “记起来否”刘缯帛打了个哈欠。

    苏诲勾起嘴角,“烦请刘兄提点,北风。”

    刘缯帛虽有些诧异,苏诲怎会忘了六岁稚子都会的诗,但仍是一字一句诵道,“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第17章 路遇基友

    之后两人加快了脚程,不过一月便已到了雍州,离煌煌帝京只有数里之遥。

    “可是累了不如再歇歇罢。”刘缯帛见苏诲被艳阳晒得满面潮红,不由关切道。

    苏诲摇头,“无事,你当我是哪家的小娘子那般娇弱么”

    刘缯帛默默地将他手中包袱接过,顺着官道看去,只见雍州城门外有一茶棚,里面满满当当坐满了来往行商和赴京举子。

    苏诲也已瞥见,想了想道,“不如你我先去那茶棚用些茶水歇息片刻,然后便直接上路,宵禁前应能到长安。”

    “也好。”

    人满为患,二人只得与旁人合一桌,刘缯帛将阴凉处让给苏诲,自己对着正午烈阳。

    除他二人外,茶棚内还有两三桌均是赶考举子,正高谈阔论,互相吹捧。

    苏诲听他们谈论了会,付之一笑。

    “兄台眼中似有不屑”

    二人看去,只见邻桌坐着一年轻举子,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四五,穿着一袭青衫,眉目疏朗、敦厚温文。

    苏诲对他拱了拱手,“兄台说笑了,诸位雄才高见,在下洗耳恭听都来不及,如何会有不屑之意”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那人倒也不诧异,也拱手道,“在下向正心,字持修,河东闻喜人,不知二位大名”

    河东闻喜

    苏诲心中波澜起伏,不禁细细打量起对方来。只是苏氏破败已久,他也早不闻河东士族之事,一时半会也看不出向正心的底细来。

    刘缯帛却已周到回礼,“在下刘缯帛,洛京人氏,还未有表字”

    “见过刘兄。”向正心又看向苏诲。

    苏诲客套道,“苏诲,亦是洛京人氏。”

    他不提及真实郡望及表字,似乎并无深交之意,刘缯帛看他一眼,并未多言。

    向正心也非多话之人,互相见礼后便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我看哪,此番的魁首必是郑绍无疑。”

    “郑绍可是郑谙虑郑大人的亲族”

    “不错,正是郑大人的嫡长孙。”

    “既是郑太常之后,那想来不论才学,应也是个高风雅致的人物。”

    “家学渊源,我看呐,这郑绍定是个饱学之士。”

    苏诲面色不改,压低声音对刘缯帛道,“看来此科藏龙卧虎,竟连郑沧州的孙子都来凑热闹。”

    刘缯帛不无茫然,“这位郑大人可有什么说道”

    苏诲顾忌人多,还在踌躇,就听向正心道,“郑谙虑郑大人,郡望沧州,虽出身寒族,可也世代为官。郑大人有治政之才,先前出知永州时,永州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更曾一举解决泠江水患,入京时数千百姓带着万民伞相送,至今永州还有他的生祠。”

    “那可当真是个顾大人一般的好官。”刘缯帛不由感慨道。

    向正心点头,“说句实话,郑大人虽然至今都未能登台入阁,可说起官声民望,绝不在顾相之下。论资历,顾相是永嘉三年的进士,而郑大人可是元祐十年的探花。”

    不仅刘缯帛,就连苏诲都有些讶异,“仕宦四十载的三朝老臣,那在朝中岂不是资历数一数二”

    “不仅如此,他后来又屡次迁任,后来继赵相之后执掌御史台,曾经被先帝称为天启朝第一诤臣,圣上也曾经赏他玉带金鱼,特准他乘步辇至龙尾道外。五年前二王之乱之时,顾相曾被冤屈下狱,钟衡臣那小人弹劾顾相,彼时郑大人还不是御史大夫,可他却以身家性命保顾相,并率清流学子联名上书。”

    “也是因此,最终圣上赞他为忠直良臣,也在赵相入门下为宰相后,擢拔他为御史大夫,”苏诲淡淡接话,“历三朝而不倒,元祐之难、王氏之祸、二王之乱,郑沧州均能安然度过,自然有他的道理,起揣摩上意,他必是行家里手。”

    向正心皱眉道,“苏兄此言差矣,若圣上是那等庸君昏君,那么顺上意而为可算是奸佞。可当今英明神武,功业不在太祖皇帝之下,郑大人既是言官之首,自是代表天心民意,怎么就成了揣摩上意了他也好,顾相也罢,几十年宦海沉浮却岿然不动,也不过说明世间自有天理,世间自有公义,仅此而已。”

    刘缯帛面上露出赞许之色,“好一个世间自有天理,世间自有公义”

    苏诲瞥他一眼,心中已是不悦。

    “更何况,”向正心正襟危坐,“有何等的官吏,则有何等的朝堂;有何等的朝堂,便有何等的百姓。为天子分忧,为庶民请命,这或许便是我辈寒窗苦读之所求罢。”

    苏诲心中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刘缯帛身子前倾,激动道,“持修兄说的极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哪怕是读书人也多有当官做宰之心,而无安民济物之志,长此以往,人人沉迷于权柄之术而置民生艰难于不顾,天下何安”

    向正心端起茶盏,“刘兄既有此志向,若是他日高中,必是百姓之福”

    他二人说的投机,苏诲在一旁便有些百无聊赖,过了小半个时辰,苏诲忍不住打断道,“刘缯帛,再不启程怕是天黑前赶不到长安了。”

    刘缯帛这才回过神来,“让你久候了。”转头又对向正心道,“持修兄可是一人独行”

    “孑然一身。”

    许是投缘得很,刘缯帛相邀道,“既是同路,不如一起罢,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向正心征询地看苏诲一眼,“可会叨扰”

    他这样说,苏诲就是千般不情愿也不能失了礼数,只好客套道,“向兄见识过人,能与向兄一路苏某求而不得。”

    苏诲向来不爱与生人结交,刘缯帛方才相邀本是一时冲动,正暗自担忧苏诲不悦,见他给足面子,不由得舒了口气,将苏诲的行囊一并背了。

    向正心亦付了茶钱起身,他方起身,苏诲便是一愣刘缯帛身高八尺,已算的上是个伟男子,而这向正心竟比他还高上几分。

    “晏如”刘缯帛执起他的袖子,拉着他向前而去。

    远方不知是哪家的狂生正击节而歌,“怜汝不忍别,送汝上酒楼。初行莫早发,且宿霸桥头。功名须及早,岁月莫虚掷”

    作者有话要说

    承平踏马案提到过这个郑谙虑 他孙子 南郑北苏 在后面的章节刘缯帛吹捧他c的时候 也提到过

    苏诲这边倒不是吃醋 是因为担心刘缯帛这个二愣子遇到个更楞的 把自己坑进去。

    第18章 我到底在写什么

    虽是赶了一路,到长安时却已过了宵禁。

    帝京不言,如墨夜色中唯有丹凤门紧闭。

    “恐怕还是之前在茶棚谈兴太浓,耽搁了时辰,实在对不住。”向正心很是歉意。

    刘缯帛道,“哪里的话,持修兄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

    苏诲犹豫道,“多说无益,如今咱们是找个客栈打尖呢,还是随便在某处凑活一宿”

    长安本就地贵,如今因科举更是人满为患,在客栈就是最普通的客房恐怕都要数十钱一夜。他与刘缯帛过惯了苦日子,一路上均是挑那些驿站庙宇投宿,而观向正心衣着打扮,比他二人要宽裕不少,大可不必与他一道受罪。

    刘缯帛踌躇道,“不瞒持修兄,小弟家贫,这客栈”

    向正心爽朗一笑,“出门在外,哪来那许多讲究,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就是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山洞都是使得的。”

    刘缯帛自是欣喜,凑巧附近便有一户士绅人家,见是举子,很是客气地将他们迎了进去,好酒好菜招呼着不表。

    “刘贤弟,”饭吃了一半,向正心忽而低声道,“我看这户人家,怕是看上你了。”

    刘缯帛诧异,“何出此言”

    “贤弟难道未曾听说过榜下捉婿”向正心戏谑道。

    他话音一落,苏诲眉头一跳,向刘缯帛望去。

    “持修兄说笑了,”刘缯帛不以为意,“且不论我能否中举,就算我侥幸成了进士,又有哪家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我这般绣户出身的穷书生”

    苏诲禁不住蹙眉,心道刘缯帛对着向正心倒是不同,才认识一日便把底细都透了出去,当真不知人情世故。

    这个向正心

    “苏兄,你我挤挤”因苏诲并未告知向正心表字,当着旁人的面刘缯帛便换了个生分的称呼。

    主人家空出一间客房,房中只有一张窄榻,刘缯帛便要了些干稻草,垫上些不用的棉絮,上面再铺上竹席,勉强凑出一张床铺来。

    向正心顿时有些过意不去,“我看苏兄文雅俊秀,不比我二人健壮,不如还是让他睡榻上罢。”

    苏诲淡淡一笑,“无妨的,我与缯帛在家时便惯了挤一张榻,向兄最是昂藏,还请向兄睡榻。”

    说罢,他便和衣卧下,闭目养神。

    刘缯帛与向正心倒是未睡,二人在比对各自誊抄的经典批注,各自埋头苦读。

    恐是怕扰了他休息,二人并未交谈,只偶有羊毫笔尖擦过生宣的沙沙之声。

    苏诲虽是闭着眼,却毫无睡意。

    这一路上有向正心与他们结伴而行,三人或研讨经义,或吟诵诗赋,或议论国是,各自均有进益。

    而遇见向正心此人前,苏诲并未想到此科举子竟藏龙卧虎到如此地步

    向正心其人,颇通诗赋,谙熟经义,更关键的是,对朝局之敏锐,恐怕并不在自己之下。何况自己流落市井这些年头,所知晓二王之乱后的庙堂大事多是由坊中流言道听途说再加以分析而来,自是比不上那些朝中有人的世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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