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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 第8节

作者:尹真人 字数:24685 更新:2021-12-29 08:40:41

    此时,院外有一弟子大声叫着夏清风的名字,唐蜉蝣听到院外动静,迅速将匕首拢在袖内,施展轻功绝尘而去,黑色的身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唐蜉蝣离开,夏清风也没有多加阻拦,而身后的白少微则长叹一口气,仿佛被抽干了血液一样瘫倒在下去。

    夏清风赶忙将他扶起,大声道“晴岚晴岚你去哪了”

    没过一会儿,风晴岚衣冠不整,披衣散发的从室内冲出来,小声道“怎么了”

    “你怎么能让他出来”夏清风怒气冲冲,伸出手去拍了一下晴岚的头顶,道“让他出来会出大事的,有个杀手紧跟着取他性命,你不知道吗”

    “我”风晴岚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道“一不小心睡着了。”

    “算了算了”夏清风将白少微交给晴岚,道“把白先生扶回去,有人来了,切不可再让他出来”

    “是是。”风晴岚急忙答应了两声,背起白少微向房里走去,夏清风穿过白梅来到院外,问道“徐源,怎么了”

    徐源轻声道“有人上山来投宿了。”

    “投宿就投宿嘛,你们安排一下不就好了。”夏清风道。

    “这个人吧,他有点特殊。”徐源解释道“他自称是,小王爷尹子缃。”

    “啊”夏清风愣了愣,道“他来干嘛”

    徐源笑笑,道“说是来找您和明月师父有事。”

    “真是添乱”夏清风无奈道“他现在在哪里”

    “在明月师父的墨竹苑里。”徐源回答。

    “你去找明月,劳烦他先安排一下,现在天色已晚,有什么事请殿下明天再说。”夏清风虽然觉得尹子缃麻烦,可是碍于身份又不得不见,然而现在特殊时期,自己离开又怕唐蜉蝣再回来对白少微动手,也只好先这样安排了。

    “好。”徐源点了点头,恭敬的作揖,便扭头离开了。

    “唉。”夏清风回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隐约间,他觉得麻烦又要来了。

    尹子缃一行人被他仰慕许久的倾城道长赶到了后山的客房里居住,绀碧山的客房多在山腰处,前山后山都有,主要是供上山求道的香客和居士们居住,而白梅苑与墨竹苑分别是夏清风和秋明月的住处,白梅苑在后山,墨竹苑在前山,白梅苑中遍植梅树,而墨竹院里都是郁郁葱葱的翠竹,在山顶上还有许多情态各异的松柏,松竹梅遥遥相应,成为了绀碧山的一道景观。

    尹子缃风尘仆仆赶路而来,却没有得到他心心念念的倾城道长的优待,那客房着实普通,相比遗贤山庄相差甚远,不过既已上山来,他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殿下,洗把脸吧。”梁枕月端着一个盛着热水的铜盆走进房间,管末澜跟在他身后,手中端着一个放着食物的托盘,那些食物也尽是白粥青菜,十分清淡,尹子缃不满的摇摇头,道“我要洗澡”

    “我也找不到地方烧水啊,现在大家都休息了,将就一下,怎么样”梁枕月好言好语的哄了尹子缃几句,尹子缃依旧满脸不悦,从脸盆中将毛巾拎了出来,简单的抹了一把脸。

    管末澜将放食物的托盘放在桌上,招呼梁枕月和尹子缃吃东西,经过了半月的赶路,走过陡峭蜿蜒的蜀道,又爬了高耸入云的绀碧山,三个人都是疲惫不堪,除了尹子缃以外的二人都是一脸胡茬,就连往日里清俊隽秀的管末澜也是一脸沧桑。

    尹子缃端起白粥来喝了一大口,这粥虽然清淡,但是对于饿极了的人来说还是如同美味佳肴一般。

    “太淡了,要是能加点糖就好。”尹子缃感慨道,伸手夹了一筷子青菜,又感慨道“这菜也太淡了,加点辣椒也好。”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梁枕月道“你忘了我们昨晚吃的干馒头了吗,这菜已经好多了。”

    “切还不都是因为你带着我们绕了半夜的路自己不认路还怪别人”尹子缃发牢骚道。

    “难道殿下看得懂地图吗”梁枕月反驳道。

    “你”

    “好了好了,快吃饱了睡觉吧。”管末澜看到两人都不相让,笑着劝了一句。尹子缃几大口的喝完了粥,把筷子一放飞奔到了卧室床上。

    “你干嘛”梁枕月跟着他走到床边,伸手推了推尹子缃,道“你不洗洗脚吗鞋也不脱”

    “又不能洗澡”尹子缃不满的接了一句,轻声道“我好累好累了,让我先睡觉吧。”

    “不行你把衣服脱了再睡还有你这样不盖被子是要着凉的”梁枕月伸出手去扒尹子缃的衣服和鞋子,尹子缃挣扎了几下也不动了,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四肢放松,任由梁枕月帮他脱衣服脱鞋,又轻轻的将被子盖上。

    管末澜坐在一边端着一杯茶,微笑的看着他们。

    梁枕月帮尹子缃掖好被角,满意的看了看尹子缃的睡颜,放下床帐,扭过头正对上管末澜的眼睛,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轻声道“王爷小孩子气,还请管大人不要见怪。”

    “哪有哪有。”管末澜连忙摆摆手,道“梁先生和殿下的关系很好呢。”

    “啊,哈哈。”梁枕月突然有些脸红,但是深夜里烛火幽暗,管末澜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梁先生也要睡觉了吗”管末澜问道。

    “我啊,我还不怎么困,而且还要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梁枕月指着桌上的碗筷道。

    “那请梁先生跟我坐坐吧。”管末澜微笑着看看梁枕月。

    “啊,好”梁枕月有点不知所谓,他与管末澜的关系完全是平日有尹子缃在身边,而如今管末澜自己要来跟他说话,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然而管末澜却眉眼含笑,帮着他一起收拾好了桌上的碗筷,甚至还倒好了茶水。月明星稀,两人静静的坐在庭院里望着远方山色,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咳咳。”梁枕月咳了一声,道“管大人一路辛苦了,想必管大人还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吧。”

    “是啊,我都没有怎么出过京城。”管末澜仰起头,手中捧着一个茶杯,茶水的袅袅热气从杯中缓缓而出,衬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管末澜俊美的侧脸显得更加优雅淡泊。

    “管大人是京城人士”梁枕月问道。

    “梁先生,你知道安国公吗”管末澜看着梁枕月微笑道。

    “安国公”梁枕月想想,道“是安国公李允吗”

    “恩,对。”管末澜笑笑,道“那是我的母舅。”

    “啊”梁枕月一愣,道“想不到管大人还有如此家世。”

    “哪有哪有。”管末澜拜拜手,道“我父亲早亡,从小和母亲一起住在国公府里,舅舅的家教很严,从小到大我都是在他的管教之下读书学习。”

    “恩。”梁枕月看着管末澜,等待着他的下文。

    “所以,其实我和皇上眼中的殿下一样,也是个没有朋友的人,如果我说了什么话或者是做了什么事让你们难过的话,还请你们,告诉我。”

    话毕,管末澜微笑着扭头看向梁枕月,梁枕月微微一愣,他也没想到管末澜还在介意着之前的事情,便劝慰道“先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既然王爷都不再提了,管大人又何必介意呢”

    “不。”管末澜道“如今我们已经到了绀碧山,先前如果殿下介怀是皇上让他接近我的,那么现在我已经让殿下到了他要去的地方,我可以立刻启程回去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小缃的心意”梁枕月默默想,原来先前尹子缃带着管末澜走的一大半原因都是为了不忤逆皇上的心意,管末澜都已经知晓了。

    “额“梁枕月沉默了一会儿,道“管大人,其实殿下并没有那样的想法,你不要这么想。”

    “我自认识殿下以来,发生了许多事。”管末澜从院中的石凳上站起来,抬头看看天空,道“虽然皇上让我做殿下的朋友,可是我却不会做殿下的朋友,我觉得和他在一起过的日子很精彩,可是我却没办法真正知晓他的心意。我从来没有交过朋友,在遗贤山庄的时候又无意伤了殿下的心,如今我能想到的唯一弥补的办法,就是顺应殿下的心意,哪怕,哪怕我觉得云溪谷和所有的前尘旧事都是是非之地,也许事情的真相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所以还是不要去触碰比较好”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梁枕月微笑,道“是非之地又如何,我既然已经顺了他这么多年,自然是不会忤逆他,他去哪里,我跟着便是,照顾身体,保护安全,以后的事情自然有以后的办法。”

    “好。”管末澜点点头,眼神坚定的看了梁枕月一眼,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仿佛干了一杯烈酒一样。

    “那,管大人,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梁枕月收起桌上的茶杯,管末澜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间小屋只有一个狭窄的客厅和两个卧室,梁枕月轻轻的走进尹子缃在的卧室,在桌前坐了下来,他披上外衣,扭头看看那青纱床帐里睡着的人,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他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黑暗中想起前日里那些暧昧的亲吻,他突然有些想去问问尹子缃那些亲热的含义,毕竟尹子缃问的“喜欢”得到了他的回应,而他却始终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老梁。”

    尹子缃翻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半个脸来看着梁枕月。

    “怎么啦我吵醒你啦”梁枕月赶忙站起来走到床边,看到尹子缃头发蓬乱,睡眼惺忪,好像刚从梦中醒来。

    “你打算坐着睡吗”尹子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裹着被子往床的里面蹭了蹭,空出了一个人的地方来。

    梁枕月有些吃惊的笑笑,低头拱手道“谢谢殿下。”

    “听到你这么客气我还有些奇怪,你不会想加害本王吧”尹子缃狡黠一笑,抖开了被子,梁枕月也就配合的拉开床帐躺了下来,他扭过身体,脸正对着尹子缃的面孔,尹子缃伸手摸摸他的手,道“好冷。”

    梁枕月又靠的近了一点,他突然有些得意的笑笑,道“小缃,这算不算你给我暖床”

    “滚”尹子缃气急败坏,一脚踢向梁枕月的大腿,梁枕月暗自运功,伸手抓住了床头的栏杆,尹子缃见梁枕月并没有被他踢下去,“哼”了一声便扭过身去,不再看梁枕月了。

    梁枕月满意的笑笑,咧着嘴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

    大概是习惯了赶路,尹子缃起的竟比来送水和早饭的道童还要早,那道童约有十一二岁,穿着青色的道袍,手中端着三人的造反,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年龄少长的人,那人看上去像个工人,他肩上挑着担子,里面是两桶热水。

    “谢谢小道长。”尹子缃笑眯眯的接过早饭,问道“在下这里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小道长同不同意啊”

    “殿下请讲。”道童答道。

    “我们从很远的京城来,又爬过了你们蜀地的高山,现在身上脏的很,能给我们多找点水洗澡吗”梁枕月和管末澜站在他身后,他们鲜少看到尹子缃这般客气,心里暗自发笑。

    “殿下远道而来,原本昨天就应该从后山抬水来给殿下沐浴,可是昨天殿下进山时已是夜深,山路奇险不便取水,还希望殿下原谅。”那道童细细回答,语气平和而客气。

    “你们抬水要去后山吗”尹子缃疑惑道。

    “我们后山有温泉,平日里我们所用的热水都是用的后山的温泉水。”那道童解释道。

    “这么好”尹子缃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兴奋道“那我可以直接去后山洗吗”

    “当然可以。”那道童答道,“只是害怕山路难行,不如我们打水来给殿下洗吧。”

    “没关系,等我们吃过早饭,你就带我们去吧。”尹子缃迫不及待的回答。

    “那好,那我们便在这里等候殿下。”说罢,那道童便和工人一起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尹子缃一行人便返回房间里开始吃早餐,那早餐依旧是清淡异常,只是想到可以洗澡,尹子缃的心里十分开心,便觉得那清粥小菜也可口了起来。

    用过早饭,尹子缃一行人便带着换洗衣物随着那道童向后山走去。那温泉在后山山脚,与南面的浮悠谷相接,水气缭绕,烟雾纵横,奇花异草,参天巨树更是数不胜数,真是如同仙境的所在。

    众人还未到山脚下,就已经于万绿丛中听到了清冽的水声,穿过树丛,一汪清澈透亮的泉水便呈现在众人面前,那温泉面积如同一个小小的湖泊,上面还人工修筑了一座木桥,旁边还有水桶和一座低矮的木屋,温泉四周翠色如洗,烟雾缭绕,十分怡人。

    “怪不得人人都到绀碧山是古来圣贤成仙的所在,真是名不虚传”尹子缃颇为赞赏的感慨一句。

    “殿下,此处风景虽好,但是往来有许多弟子打水,殿下要想洗澡的话就再随我往山上走走,那里更隐蔽些。”那道童笑道。

    “好。”尹子缃点点头,顺着那道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绀碧山通体碧绿,只在比半山腰再高些的地方有一片雪白,仿佛给山为了一圈花环一样,很是好看。

    “那是什么”尹子缃问道。

    “那是清风道长居住的白梅苑。”那道童边走边道“那里气候奇特,遍植白梅,而且一年四季都有白梅开放,所以得名白梅苑,是清风道长修行居住的地方。”

    “白梅苑,哈哈,你们前山还有个墨竹苑,夏清风,秋明月,这名字彼此相对,倒是十分有趣。”尹子缃笑道。

    “正是如此。”那道童微笑着点点头,“这山顶是叶掌门居住的归心阁,那里生长着许多年逾百岁的奇松,这松竹梅遥遥相映,正是我们绀碧山的一道景观。”

    “话说你们掌门年纪很小呢。”一旁紧紧跟随的梁枕月说道。

    “我们掌门年纪虽小,本事却不差。掌门八岁就已经练成旁人也许一生都练不到的济世剑法第九重,这天分自绀碧山建派以来无人能及,因此掌门虽小,却可以服众,而且又有清风明月两位道长扶持。”那道童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由清风明月两位道长择其一来做掌门,这么小的孩子当掌门,就不怕绀碧山生变吗”尹子缃问道。

    “不会。”那道童摆摆手,道“我们都是修行之人,自当清心寡欲,听从掌门的安排,既然前任掌门无忧道长如此安排,那我们也就不会有异议。”

    “这位小道长年纪不大,境界如此之高,世上许多沽名钓誉之人都该为此汗颜,真是令人佩服。”一旁默不作声的管末澜道。

    “哈哈哈哈。”那道童大笑几声,道“诸位看我年纪小,我今年十四,在这山上已经呆了十年,我们掌门也十四岁,却也是一派掌门了,凡事不能以年岁而论啊。诸位请看,这温泉到了”

    走过一道狭窄的石阶,一汪泉水豁然开朗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泉水没有山下的面积大,却十分清澈,这里清幽无比,除了水声鸟鸣,听不到一点人声。

    “这里鲜有人迹,殿下可以沐浴了,我去准备些清茶小点,随后为殿下送来。”那道童微笑道。

    “不必如此麻烦了。”尹子缃摆摆手,道“只是沐浴过后,我想去那白梅苑中探访一下清风道长,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我要先通报清风道长一声,今日白梅苑中有客人,清风道长令我们不许去打扰,我觉得还是去通报一下比较好,殿下身份高贵,应该可以”

    “好好好,我也不做什么,只是与道长叙叙旧,看看那白梅盛开的奇景罢了,并没有什么要事,劳烦道长了。”尹子缃道。

    “那就请殿下沐浴吧,等上山通报之后我再来请殿下。”那道童躬身施礼,转身离去了。

    尹子缃等人微笑致意,等那道童离去之后,三人便迫不及待的解开衣服跳入温泉之中,几日以来的奔波辛劳,仿佛都被这山野风光和柔柔泉水冲淡了。

    浸泡在山泉水之中,仰头便是满山青翠,这使三人都感到无比惬意,尹子缃扭头看看梁枕月,又扭头看看管末澜,道“老梁你看,就算是长胡子,人家管大人也比你文雅。”

    梁枕月摸了摸自己的满脸胡茬,又看看管末澜那如同古代贤人智者般的山羊胡,笑道“哈哈,殿下说的很有道理。”

    “等今天晚上我就把它修掉。”管末澜说着摸摸自己的胡子,又看了看尹子缃,道“殿下的脸上倒是白白净净,不似我们二人。”

    “他脸皮厚,长不出来”梁枕月笑着调侃了一句,猛的被尹子缃一下子按到了水里,挣扎了几下才把头探了出来,猛地吐了一大口水。

    管末澜看了看只有锁骨以上部位露出水面的尹子缃,他身上的皮肤很白,脸上的皮肤更是光滑如白瓷,竟然没有一点点细纹或是暗沉,那张脸在水汽蒸腾下才勉强的泛上了几丝红晕,这些天他们连夜奔波,自己和梁枕月的脸上都是风尘仆仆,而尹子缃却连半点黑眼圈都看不到,感觉,感觉就像是一个假人一样。

    尹子缃看到管末澜如定格了一般盯着自己的脸,不由得有些慌张,他猛的踢了梁枕月一脚,梁枕月脚下一滑跌落在水底,溅起了很大的水花,管末澜这才笑着把视线从尹子缃的脸上移开。

    “不就说你一句,至于吗”梁枕月气急败坏的看着尹子缃,一边伸手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腿。

    而尹子缃仍旧十分在意管末澜刚才的目光,他瞪大眼睛,伸手抚上自己的脸,似乎管末澜刚才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梁枕月看到尹子缃惊恐的表情,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伸出手去取了一块毛巾,对尹子缃说“殿下,要我帮你擦背吗”

    “啊,好。”尹子缃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移动到梁枕月的前面,转过身去背对着管末澜,此时,管末澜的视线已经从尹子缃的脸上收回来,他将头靠在湖边的岩石上,仰着脸闭上了眼睛。

    梁枕月用浸湿的毛巾轻轻擦着尹子缃的背,他的后背雪白而单薄,梁枕月看着他瘦小的身形,心中不由得有一丝心疼,也有一丝害怕。

    他的静王殿下,也许永远都是十七岁的模样了。

    虽然他心中是这么想的,可是嘴上依旧是微笑着说了几句玩笑话,管末澜也在一旁附和,看着二人这般热闹,尹子缃的心也渐渐的舒了下来。

    “殿下。”不远处那道童的声音渐渐传来,只见他手里捧着三件干净的棉布衣服,后面跟着的那个工人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他看看尹子缃等三人,笑道“殿下,我帮您把点心和衣服带来了,清风道长也说这几日的白梅格外漂亮,邀请您上去赏花呢。”

    “太谢谢了,我这就随小道长上山。”尹子缃笑答。

    三人沐浴过后,一起换上了道童送来的衣物,那衣服虽然是棉布所制,上面并没有什么华丽的纹饰,衣服的样式也是再简单不过,但是穿在身上却十分舒服。三人皆坐在石上,边吃点心边用山风吹干了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一挽,就起身随着道童准备上山。

    绀碧山前山险峻,后山的路相对要平缓许多,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白梅苑之前。那白梅苑未进门就已经是香气扑鼻,白梅苑没有门,一树树白梅之间自然形成了一条极美的,尽管已经见识过墨竹苑那千万根修竹的美景,但众人还是不禁为这如云朵般皎洁的白梅惊叹。

    沿着走去,就可以看到夏清风所居住的房子,那房子全部是用木头搭建而成,呈深深的棕黑色,高度不高却十分宽敞,那木质的回廊上迂回曲折,还挂着许多白瓷做的风铃,山风一过,风铃齐齐作响,真是风雅异常。

    “清风道长。”那道童走在众人前面,伸手敲了敲门,道“我带殿下过来了。”

    “我早就预备好了”那声音却是从众人身后传来,扭头一看,夏清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梅树之下,他身穿一袭宽大氅衣,通体雪白,只有领口为墨色滚边,头戴莲花状的发冠,手持一只白瓷酒盏,眉眼含笑,翩然有神仙之态。

    “清风道长”尹子缃拱手施礼。

    “贫道在此恭候殿下多时了。”夏清风深鞠一躬还礼,道“殿下快请入座,不然贫道的好茶可就要过了最香的八分烫了”

    、绀碧山  二

    夏清风的茶也不知是什么名字,根根直立,青翠无比,细细闻之还兼有着梅花的清香,令众人十分受用。

    “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我绀碧山有何贵干啊”夏清风为尹子缃再斟满一盏茶,又夹起一块桃花状的糕点送到尹子缃面前的小碟子里,满脸含笑。

    “啊确实有事”尹子缃犹豫再三,又看了看身旁的管末澜和梁枕月,道“我本想求助于明月道长,可惜明月道长为人清冷,不似清风道长这般热情直率,我也只好对清风道长明言了,那个我想去云溪谷,不知道长可否帮忙仙人指路”

    “这”虽然夏清风已经算准了尹子缃有事相求,却也没想到尹子缃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问道“殿下何以会想到我”

    “啊。”尹子缃沉吟片刻,道“其实我原是由一张地图而寻来的,只是,地图指引到绀碧山下的浮悠谷这里时却突然有意的变得模糊,等到了云溪谷时又变得清晰,我觉得这其中关窍必然与这绀碧山相关。”

    “那您之前问过其他人吗”夏清风问道。

    “还没有,我之前与几位道长有过几面之缘,因此便直奔道长这里来了。”尹子缃答道。

    “嗯”夏清风点点头,道“那好,我也愿意帮殿下这个忙,只是这浮悠谷通向云溪谷之处路途难行,若是我答应了殿下的请求,还希望殿下也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就当我们做个交易。”

    夏清风眉眼含笑的看着尹子缃,仿佛他早已想好了一样。

    “好吧。”尹子缃做好了被夏清风拒绝的打算,却万万没想到夏清风这里也有条件,他一时也没有想到夏清风想说什么,可是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好”夏清风高兴的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不知道清风道长需要王爷做什么事”梁枕月问道。

    “很简单,我只需要王爷帮我保护一个人。”

    夏清风淡然一笑,反而看的尹子缃心里有些发毛。

    “我不会武功。”尹子缃笑道。

    “殿下会不会武功,我也说不好,只是有一个人必然知道。”

    “哦是谁”尹子缃好奇道。

    “请殿下随我来。”夏清风放下茶杯,起身引尹子缃等人向前走去,穿过香气盈盈的白梅,几人便一同进入到了白梅苑的内室,白梅苑内室依旧风雅异常,摆放着古琴古画,梅香透过窗户飘来,如同仙境。

    “晴岚”夏清风大喊一声。

    “干嘛干嘛”听到他的呼喊,晴岚从白少微居住的内室快步赶来,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他走到厅堂之中,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尹子缃等人。

    “去请白先生出来。”夏清风吩咐道。

    听到“白先生”三个字,尹子缃和梁枕月都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没过多久,白少微在晴岚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几人见面之后都是一脸震惊,又几乎是同时用疑惑的表情看向夏清风。

    “咳咳。”夏清风咳嗽几声,道“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人来刺杀白先生。”

    “你要我保护他”尹子缃哭笑不得的看着夏清风,他想夏清风必不知道他与白少微之间的恩怨啊,于是也没有说什么,只等白少微的下一步言语。

    “其实也不全是”夏清风缓缓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人来刺杀白先生,那刺杀之人是我和白先生的故交,只是有点误会,到时候,还希望王爷出手保护他”

    “什么他他他的,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尹子缃道。

    “我希望王爷保护的是那个杀手,而不是白先生”夏清风道。

    “清风道长”,尹子缃严肃道“虽然我很想帮您的忙,但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唉,事情我也说不太明白,总之就是我师弟,就是秋明月,想要捉到这个刺客,因此这四下都有他的布置。而这刺客与我是故交,又是个死心眼,肯定会跳陷阱,所以还希望王爷可以出手拦一拦我师弟,我师弟看到是王爷出手相助,定然不会再动手了,我也好对掌门有所交代。”夏清风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只要点到为止,倾城道长就不会真和我动手”尹子缃疑惑的问道。

    “正是此意。”夏清风点点头。

    “不可,这也太危险了。”一旁久久沉默的管末澜开口,道“殿下乃千金之躯,万一有所闪失,岂是我们能够担得起的。”

    “不会的,我虽然不知王爷武功深浅,可是身旁这位梁管家可是昔日遗贤山庄神机剑大弟子,那武功还能有假吗”夏清风看看一旁的梁枕月,微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梁枕月没有回应夏清风的目光,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白少微,白少微与前些时间相比仿佛老了很多,不久前,他还能够在遗贤山庄将自己制服,可如今看到他一脸病容,仿佛与自己过几招都十分困难。

    “我与清风是旧友,是他收容与我。”白少微缓缓回答,仿佛说一句话都要用很大的力气。

    “我们将白小姐留在遗贤山庄了,那里有许多你昔日的弟子,他们会照顾她的,至此我们与你已经再无瓜葛了,我师父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了。”梁枕月冷冷道。

    “我”白少微沉默的低下了头,缓缓道“我这身体已是无用,死不足惜,只是故人如今成为冷面杀手,前事种种皆可说是因我而起,还希望王爷不必推辞。”

    “好。”尹子缃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答应你,如果明月道长出手伤他,我必出手相助,只是我这么做是为了和清风道长做交易,跟你的事情我暂且放下,如果我知道了真相与你有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想是白少微真的身患重疾,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叱责尹子缃,取代而之的是久久的沉默,他叹了一口气,扭头向内室深处走进,没走几步,却又回过头来,像是犹豫了许久一样,他看着尹子缃,缓缓道“殿下,我也曾像你一样,以为世事非黑即白,只是世情从不如此,我也曾一心执着想要看清真相,最后却只得伤害亲族故人,而今我命不久矣,殿下,你又何必一定要”

    “够了。”尹子缃打断了了他的话,雪白的面孔上毫无表情,道“我从未认为过世事非黑即白,只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弄明白,人生在世,连这点事都做不到,静王殿下岂非白白承担了这么多年任性妄为的骂名”

    白少微没有回答,他仿佛没有想到尹子缃会这样回答,后续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咳嗽了几声,转身继续走去,晴岚看到他照顾的病人走了,也快步跟上前去。

    “那殿下算是答应贫道了吧”夏清风满脸堆笑,小心翼翼的问。

    “哼”,尹子缃冷笑道“我就知道清风道长的茶不会让我白喝,只是这事还是要约定个期限为好,若是你那故友迟迟不来刺杀,我岂不是要一直耗在这里”

    “就这几日七日之后,贫道一定带殿下去云溪谷”

    “那就好,不知清风道长安排我等住在哪里”

    “贫道早已安排妥当,梅花院落,甚是雅致,请诸位大人随贫道来吧。”说着,夏清风便殷勤的带着尹子缃等人前往他们的住所,只是诸人心中都不再是前番观赏风景的轻松。

    京城,皇宫,重华殿。

    傅子熙端坐于案前,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坐时背挺的很直,身材高大颀长,从侧面看十分优美。

    锦衣卫指挥使时叠雨侍立于一旁。

    然而此时的傅子熙手中捧着一本薄薄的奏折,心中却无比烦恼,广西战事于大周来说十分不利,他自以为天下稳定,再怎么造反也是小打小闹,不会掀起大的风浪,却没想到这广西竟然固若金汤,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县城都落入反贼郭汜之手,与朝廷派出的安国公所带领的军队呈相峙之势,而锦衣卫反复调查的前朝遗孤竟也毫无下落。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疑团充斥着傅子熙的大脑,想到这里,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皇上”看到傅子熙如此忧虑,时叠雨忍不住开口劝慰,听到他的低唤,傅子熙转过头去看他,轮廓鲜明的美目中充斥着因劳累而出现的红血丝,时叠雨有些心悸,后面的话也没说下去,而是缓缓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傅子熙皱着眉头问。

    “都是锦衣卫无能,才让皇上如此劳累烦心”时叠雨缓缓道,语气沉重。

    “朕可什么都没说。”傅子熙笑笑,做了一个手势让时叠雨起来,时叠雨站在他身旁,神色依旧不安,这倒让傅子熙有些不好意思,他冲时叠雨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道“罢了罢了,今日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朕也要回寝宫了歇息了。”

    “是。”时叠雨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对了。”傅子熙喝了一口桌上的茶,问道“静王最近怎么样了”

    “殿下去了绀碧山。”时叠雨答道。

    “绀碧山小缃去那里干嘛成仙”傅子熙有些好奇的眨眨眼,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叠雨看到神色轻松,心里也放宽了几分。

    “臣听说臣听说绀碧山有一位倾城道长,长相堪称倾国倾城,在遗贤山庄的时候曾经与殿下相见,殿下一向喜好美色,前几日又在宫里受了委屈,大约殿下也是寻他去了吧。”时叠雨似笑非笑的答道。

    听到这回答,一向严肃的傅子熙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继续问道“然后呢”

    “绀碧山乃道教圣山,山上戒备甚严,锦衣卫也不好靠的太近,只能守在山下了。”时叠雨回答道。

    “恩,做的不错,切记不可叫他发现。”傅子熙笑道,“这孩子

    呀,实在是不懂事,朕待皇后都不曾这样好过。”

    “殿下只记得皇上的杖责三十四十五十,哪里记得皇上的恩典。”时叠雨看到傅子熙笑了,也打趣了一句。

    “可怜天下父母心,朕也算是他半个父母了,自然要多照顾一些,他自小生长于行宫之中,不曾有父母管教,难免顽劣任性些朕打他也只是让他长个记性,你看朕何曾真的打伤他”傅子熙解释道。

    时叠雨只是打趣了一句,却引出傅子熙许多话来,连他也不曾想到傅子熙会这么认真的解释,于是笑道“看来皇上是想殿下了。”

    傅子熙嘴角一弯,笑道“他只记得朕的诸多坏处,恨不得远走高飞,回来也只会口出狂言惹朕生气,罢了罢了,你下去休息吧。”

    “那臣不打扰皇上就寝了。”时叠雨下跪施礼,起身退了几步,道“可要臣传刘公公进来伺候”

    “恩,你吩咐他,朕饿了,用一点夜宵再睡,让他把先前皇后和淑妃准备的糕点拿来吧。”傅子熙吩咐道。

    “是。”看到傅子熙主动要求吃东西,时叠雨也明白了是他心情好些,便安心的退下了。

    时叠雨乃是傅子熙少年时的贴身侍卫,一直随侍左右,于他而言,傅子熙与自己既是君臣主仆,也算是相交好友,因此锦衣卫不仅仅处理案件,更多的是为皇上分忧。

    宫殿重重长巷,金碧辉煌,华灯之下,时叠雨身着的绣金飞鱼袍更显华丽,空中皎月弯弯,宛如他初见傅子熙时,那个胸怀家国天下,眉头深锁,似是有千重忧虑锁于心头的少年。

    、绀碧山  三

    次日深夜。

    白少微靠着墙壁半躺在床上,手臂放在一个软枕上,夏清风正坐在床畔,伸手为白少微把脉。

    烛光被窗口漏进来的小风吹得隐隐约约,仿佛白少微微弱的的脉息一般,夏清风眉头紧锁,问道“少微,你的脉怎么这般病弱”

    白少微咳嗽了几声,道“那时我为了云溪谷的事情,逼迫自己修炼武学,行陡峭心法,如今怕是留下了病根吧,心脉已损”

    “你何故这么执着”

    白少微露出微笑,道“愿为山河之影,愿为吾君之剑,你当我遗贤山庄只是说说而已吗”

    夏清风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什么,他闭上双眼,伸出两指搭在白少微手腕上,默默运功,将一股温热的气流运入白少微的体内,过了不久,夏清风睁开眼睛,问道“可觉得好点了”

    白少微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夏清风扶着白少微慢慢躺下,而自己就坐在了白少微一旁的桌案边。

    “清风。”白少微睁开眼睛,轻声道“你可觉得小王爷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夏清风眯着眼睛问道。

    “他为何会找你要云溪谷的所在”白少微问道。

    “他不知道呗。”夏清风像往常一样笑笑,却在陡然间神色突变,奇怪的问“小王爷是云溪谷尹千霜的后人,他有百草令,有尹千霜留下来的刀,怎么会不知道云溪谷的所在”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白少微道“你看他面色惨白,不觉得奇怪么”

    “我只觉得是小王爷养尊处优,不见风雨,这也有什么奇怪吗”

    “那是你没有见到过越九仙。”白少微解释道“越九仙身为苗女,脸上的妆容却比任何一个地方的歌姬都艳丽,可是不管她化多么浓艳的妆容,都遮挡不住她惨白的脸色,这一点,就和小王爷一样,所以我才认定了小王爷修习过花宴,而且练了很多年。”

    “他却不知道云溪谷的所在难道是”

    “尹千霜根本不希望他去云溪谷,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尹千霜根本不希望他趟这趟浑水,所以做足了全套功夫,却没有将最直接的线索留给他,不管她教给她多么高深的武学,只要尹子缃当这个王爷一天,就不可能让世人知道他会花宴,而且”

    白少微接着说道“小王爷看起来任性妄为,实则心思缜密,他这么做一定也是尹千霜教他的,总而言之,尹千霜一定是希望他永远做个太平王爷,不要去云溪谷,不要管朝廷事。我原来一直不明白,直到这几日你告诉我小王爷根本不知道怎么去云溪谷,我才想到这一层。”

    “王爷也是可怜人”夏清风叹道“只是云溪谷与前朝之间的瓜葛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小王爷并不傻,一定也猜到了几分,以他的性格不弄明白这一切是不行的,况且我已经与他做了这个交易”

    “也许你这样做什么也改变不了。”白少微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阿江恨我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他当年杀光仇家全家上下老小三十一口,焉知没有几分是对我的报复,他当初那么信任我,将我视作兄长,他惨遭家变,我却将他拒之门外如果他杀了我能让他不再那么恨,不再做这些杀人的勾当,我倒是十分愿意。而且,你能拦得住秋明月一次两次,你能拦得住他一辈子吗,以他的性格,阿江不死他是不会罢休的,难道你要一辈子挡下去吗”

    “这些都你不用管,只管养病就好。”夏清风平静道。

    “清风呀,”白少微低唤一声,缓缓道“你知道你和秋明月为何做不了掌门吗秋明月性格极端,不是能容人之人,而你则太过优柔你如流水,秋明月如岩石,岩石自以为尖锐无坚不摧,可是无论怎么撞击,被撞碎的岩石就算被化为粉末也不会消失,就像他想极力抹平事情的真相,可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不会消失;而流水可以磨平岩石的棱角,却永远不可能让两块毫不相关的岩石相连。你希望身边每个人都好,只是你不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矛盾都可以化解的”

    “性格乃父母天地所给,我无可更改。”夏清风微笑道“道法自然,既然生我如此,我也只能听天由命,尽我所能吧。”

    “也罢。”白少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这几年都有暗中观察。”夏清风解释道“阿江虽然是墨翎阁阁主,可是他所杀之人差不多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他认为不当杀的人,都以技不如人的理由拒绝了,所以我觉得他并非完全不通情理的人。”

    “真是这样,那我还可稍稍安心一点了。”话毕,白少微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巨石,他不在说话,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白少微休息了,夏清风却不敢放松,他知道这外面虽然十分安静,却有着秋明月布下的重重埋伏,唐蜉蝣掌握着让秋明月不得安心的秘密,只要唐蜉蝣一日不死,秋明月就会追他一日,如今唐蜉蝣来这里刺杀白少微,正是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好机会。

    而在一旁尹子缃的住所,三人也都没有休息。

    尹子缃身穿一袭便于夜行的深色衣服,抱着他的小香炉坐在榻上,身体斜斜的靠在墙壁上,在香味的氤氲下,他的脸似乎恢复了一点血色,不似先前那样惨白。

    突然,悬挂在窗前的铜陵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尹子缃站起身来,手已抚上了刀柄,他轻声出了卧室,看到梁枕月和管末澜都坐在客厅的桌边。

    “保护好管大人。”

    尹子缃对着梁枕月吩咐了一句,转身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这”管末澜迟疑了一秒,迅速扭头道“梁先生,你不去帮帮殿下吗”

    “你听”梁枕月微笑着解释道“门外虽有人出动,可听他们的身手步伐,应该是绀碧山的弟子,绀碧山的弟子都知道王爷的身份,必然不敢伤他,而王爷的任务是帮助杀手逃走,杀手也不会伤害他,我只要保护你就够了。”

    “原来如此。”管末澜笑着点点头。

    尹子缃躲藏在白梅之中,深深感慨秋明月做事太过草率,那杀手能来刺杀白少微,想必也是武功轻功一流的人,他若真要取白少微的性命,自可以用轻功直接到白少微所在的院落,并不用经过其他地方,秋明月将大队人马埋伏在这白梅苑之内,当真是浪费。

    突然,远处空中三个人影如利剑般穿破黑暗,那仿佛是白少微所在的方向,尹子缃突然察觉事有不对,飞速向前,只听得一声刀剑相撞的脆响之后,三人都轻轻落在的房顶上,其中一人身着黑色劲装,腰身纤细,长发高束,他脸上带着半幅贴面具,细瘦的双手带着一副黑手套,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那正是唐蜉蝣。

    唐蜉蝣脸上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将手中匕首敛回袖内,不耐烦道“你们又是何人”

    与他相峙的二人皆手持长剑,身穿黑衣,看身材仿佛是一男一女,那男子闻言答道“我们是明月道长手下弟子文麒文麟,在此候你多时,唐蜉蝣,你妄图破坏我绀碧山安宁,罪孽深重,还不束手就擒”

    尹子缃这才明白,刚才他的想法才是草率,白梅苑中的大队人马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他真正的精英就在此处专候唐蜉蝣的到来。

    唐蜉蝣剑眉微皱,嘴角划出一道冷笑,轻声道“垃圾,我从不多杀一人,快走。”

    那文麒文麟都是秋明月的得意弟子,听到唐蜉蝣这么说,不由得怒从心起,一齐攻来。

    在尹子缃眼中,绀碧山的济世剑法温润平和,以修炼自身气血为主,而唐蜉蝣身为杀手,讲究的就是身手快速而狠辣,而此时观战,那两位弟子的剑法却带着几分凌厉,与济世剑法略有不同。

    唐蜉蝣的武器为一把匕首,这种武器短而锋利,虽然便于携带和出其不意的杀人,但倘若正面相抗,便有些不如剑了,更何况对面又是两人同时杀来。那两位弟子的剑意中带着几分戾气,十分狠毒,似乎每招都要将唐蜉蝣置于死地,这让尹子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而此时唐蜉蝣渐渐有些吃力,尹子缃右手已抽刀出鞘,静静等待时机。

    二人渐渐紧逼唐蜉蝣,手中之剑犹如闪电般飞快,只能看到剑光一闪一闪,眼看唐蜉蝣就要败北,尹子缃正要上前相助,忽看得唐蜉蝣双脚一点,身体急速冲向空中又迅速落下,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他已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只见寒光一闪,唐蜉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快速而轻巧,两位弟子一愣神,雪白的脖子上都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鲜血顺着伤口留下来,两位弟子都呆住了,就连尹子缃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感慨一句“好快的身手”。

    “垃圾,还不快滚。”唐蜉蝣冷冷的言语一句,将软剑收回腰间。

    两位弟子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该战还是该退,仍旧持剑摆出一副预战的动作,只是心中着实惊吓不已,若不是唐蜉蝣手下留情,只怕他们的头和身体已经要分开了。

    “麒儿,麟儿,你们先退下。”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传来,那声音十分悦耳,只是口气十分冷清,尹子缃紧握刀柄,眼睛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白梅从中渐渐走出一人,那人脚步极轻,没有任何声音,他身材削瘦,身穿黑衣,长发用高冠束于头顶,那雪白的面孔精致无比,眉心一点朱砂痣如血滴般娇艳,那正是倾城道长秋明月。

    尹子缃从未见过秋明月穿黑衣,平时只觉得秋明月貌美清冷,如今却觉得他眼角眉梢带了几分妩媚,又带了几分戾气,而更让尹子缃惊讶的是,秋明月身为绀碧山的弟子,手中紧握的武器居然不是长剑,而是一把雪白的折扇,那扇子仿佛是天蚕丝所制,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一丝金属的光泽。秋明月仰头,完美的面孔上依旧是他一贯的毫无表情,他举起手中折扇,遥指着屋顶上的唐蜉蝣,半展的扇面上绘着完整的阴阳鱼,此时月光如银,尹子缃隐隐觉得大战在即,他手握刀柄,缓缓向二人走去。

    “唐蜉蝣,你多次来我绀碧山行刺,可知该当何罪”

    秋明月清冽的声音瞬间划破整个夜幕,远处的绀碧山弟子也渐渐逼近,夏清风要保护白少微,而且他的身份也不便出面保护唐蜉蝣,因此没有露面。

    “我不杀事外之人,走。”唐蜉蝣没有回答秋明月的问题,只是匕首已经敛于袖内,手中紧握着那把细长的软剑,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有力,只是额头已经沁出一丝冷汗。

    “贫道今日可不会放你走”秋明月大喝一声,持扇向唐蜉蝣攻去,只见他身手极快,轻功也是一流,全然不似他文弱阴柔的外表,而他所用的招式虽然还有着济世剑法的骨子,只是血肉已经全然不同,那招招式式都狠辣无比,比他的两个徒弟更甚,一把柔弱的折扇在他的手中宛如利刃,刀刀直逼唐蜉蝣的要害。

    唐蜉蝣修炼墨翎阁武功,练得就是杀手杀人的出其不意,可是正面打斗却不一定会占上风,而且尹子缃看得出来,秋明月几乎是拼尽全力。

    “倾城道长就算要回护绀碧山,也不需要这么拼吧,难道他们有私仇”尹子缃正想着,就听得空中传来金属相撞的声音,一刹那电光石火,秋明月的折扇狠狠的撞在唐蜉蝣的软剑上,唐蜉蝣脚下微微有些抖动,仿佛力有不及。

    “停大家都不要动了都给我尹子缃一个面子”尹子缃突然大喊一声,惊的正在房顶上相峙的秋明月和唐蜉蝣都看了过来,就在秋明月稍稍分神之际,唐蜉蝣施展轻功欲要离去,却没想到秋明月也毫不放松,他折扇一划,正好顶在唐蜉蝣的腰线上,唐蜉蝣不敢妄动,冷面上剑眉微皱,他数次与夏清风交手,深知绀碧山济世剑法的武功路数,却从未想到秋明月居然有这么诡异的武功。

    “大家都冷静一下”尹子缃用手做喇叭状对着空中大喊“倾城道长这个杀手是本王的朋友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都不要紧千万不要误伤了他”

    说着,尹子缃也施展轻功跳上了房顶。

    秋明月没有说什么,却是唐蜉蝣缓缓扭头看了过来,他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十足的嫌弃,对着尹子缃的笑脸唤了一句

    “尹子缃”

    “诶嘿是我呀唐兄弟”

    “你是不是傻”

    唐蜉蝣皱皱眉头,感觉十分莫名其妙,他久居墨翎阁之中,除非任务需要,其他事情都不太了解,而每个能让唐蜉蝣了解底细的人也都成了他的刀下鬼,所以唐蜉蝣是真的不知道尹子缃的大名,更别说认识尹子缃这个人。

    尹子缃本想套套近乎,让秋明月觉得自己认识唐蜉蝣,不好下手,也就可以不必动手就解决这件事,怎知唐蜉蝣毫不领情,一脸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尹子缃只好谄媚的看着秋明月,道“道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误会,大家先不要动手嘛。”

    “能有什么误会”秋明月冷笑,道“唐蜉蝣屡次犯我圣山,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分明是欺我绀碧山无人,王爷就算与他相识,也不能纵容友人吧。”

    “我要做的事情与你无关。”尹子缃还未说话,屋顶上的唐蜉蝣又开口了,“秋明月,我杀了人自然会离开你们绀碧山,一定不会再回来。”

    话音未落,唐蜉蝣趁秋明月不备施展绝世轻功,身体如幽灵魅影般闪躲,眨眼间,身体已离开秋明月数尺。

    “你当我绀碧山是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说杀人就杀人吗”秋明月不甘示弱,话语间已经持扇向唐蜉蝣攻去,唐蜉蝣手持软剑迎敌。唐蜉蝣修炼的乃是墨翎阁密不外传的武功,招式简单但速度奇快,秋明月所修炼的济世剑法本是以静制动,而与唐蜉蝣相斗却在速度上毫无劣势,白扇翻飞,扇上的阴阳鱼随之上下,黑白相间如同白鹤展翅。

    秋明月能将求稳的剑法与如此快的速度结合在一起,而且使用的还是一把纸扇,也可谓是一代高手,看到这里,尹子缃突然有了想与秋明月交手的想法,他抽刀离鞘,等待时机。

    秋明月出招极快且狠,只是招式中似有慌乱之意,他仿佛急切的要将唐蜉蝣置于死地。

    就在二人稍有破绽之际,尹子缃提刀冲上房顶,金红色苗刀在月光下微微泛着些红光,隐约间似有嗜血之意,然而尹子缃却不着意于伤人,而是横亘于二人之间,将相峙不下的两人分开。

    秋明月和唐蜉蝣见到尹子缃上前,二人皆大吃一惊,各向后退了数尺。

    “做什么”唐蜉蝣面具下的表情谁也看不清,只是语气十分不耐烦,好似恨不得当下就把尹子缃和秋明月一起杀死。

    “静王殿下,这是何意”秋明月虽说比较文雅,但是语气也不是很和善。

    “明月道长,孤已经说过了,孤与唐大侠是好友,你们之间必有误会,让你们和平解决,你依然这么执意要杀他,莫非你与他有私仇吗”尹子缃皱皱眉,语气中带了几分王爷的威严,他想既然自己已经如此说话,想必秋明月也不会再动手了。

    “怎么会”听到“私仇”二字,秋明月立刻出言反驳,只是神色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他细长的眉毛之下的那一对美目中已经有了几分躲闪的目光。

    见到他这幅神情,尹子缃已经料定秋明月与唐蜉蝣之间的事情绝对不是夏清风说的那样简单,秋明月与唐蜉蝣有私仇,而且秋明月恨不得立刻将唐蜉蝣置于死地。

    “我们本不相识。”唐蜉蝣摇摇头,他目光冷漠,极为随意的冲着秋明月拱了拱手,道“道长,我不杀无关之人,不说多余之事。”

    “哼。”秋明月冷笑一声,全然不顾尹子缃的阻拦,再次持扇向唐蜉蝣攻去,尹子缃见自己言语无用,只得持刀相阻,秋明月一方面不敢真的伤了尹子缃,有些束手束脚,另一方面他的武功再狠,也不可能比云溪谷精绝剑法更为凌厉,因此二人相持不下。

    尹子缃扭头看了一眼,看到唐蜉蝣已在二人相峙只是施展轻功逃出不少,心下轻轻松了一口气,秋明月心中急躁,却实在没有办法,额头上缀满了汗珠。

    突然,唐蜉蝣的身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再返回来,尹子缃向地面一望,竟看到房中奔出一人,那人一袭白衣,竟然是先前安排好躲藏起来的白少微。

    尹子缃大惊,竟没有躲过秋明月一击,那锋利的白扇只轻轻擦过尹子缃的胳膊,就留下了一道血痕,那血痕不很深,尹子缃却十分害怕,他眉头紧锁,脸上一下子布满细汗,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按耐不住体内运功催动花宴,一滴血从他伤口流出,竟如同一般腐蚀着衣服的布料,转眼间,伤口附近便出现些许烧灼的痕迹,尹子缃连忙闭眼调息将花宴催动的气息按耐下去,就在他稳定自己之时,秋明月已经趁机再次向唐蜉蝣攻去,唐蜉蝣显然有所准备,提剑相迎,这一击用了十足的力气,秋明月无法阻挡,脚下连连后退,唐蜉蝣也不乘胜追击,而是继续向站在院子里的白少微杀去。

    “阿江危险”

    夏清风从房内冲出,向唐蜉蝣大喊一声,然而他话音还没有消失,唐蜉蝣已经如同断翅之鸟一般跌落在地,几近昏迷。

    尹子缃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秋明月,你身为名门正派传人,竟敢用暗器”

    此时夏清风已经全然没有了昔日的仙风道骨,他手提长剑指向他的师弟,怒发冲冠。

    尹子缃回头,看到站在房上的秋明月一脸冷笑,他因为先前打斗,长发从发冠中流出来覆盖了半张脸。月光下,他手持白扇,身穿黑袍,黑发半掩的面孔半明半昧,如同志怪小说里面的妖道。

    原来就在唐蜉蝣向白少微进攻之时,秋明月射出暗器击中了唐蜉蝣的脚腕,唐蜉蝣一时无法发力,失去支撑,故而跌落在地。

    “夏清风,你身为名门正派传人,为何要回护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杀手”

    秋明月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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