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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 第1节

作者:尹真人 字数:20941 更新:2021-12-29 08:40:36

    书名花宴

    作者尹真人

    五十年前的雪夜,被囚禁于深宫的前朝后主引火自焚,滔天烈焰之后,只留下一个让人无法释怀的秘密。

    为报母仇,静王尹子缃深入江湖,世事如戏文般层层登场,生死相随的知己,言辞凿凿的忠臣,满腹秘辛的道士,杀人无形的刺客只是当他抽丝剥茧,擦掉最后一层迷雾,看到的却是最最熟悉的笑容

    你是十年前的我,我亦是十年后的你,我们带着一样的血液,都停在了最美丽的那一年。

    你所有看到的巧合都是精心布置。

    主受,忠犬攻,里面基本没什么好人,正剧向,略慢热,已完结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尹子缃 ┃ 配角梁枕月 ┃ 其它花宴

    、尹子缃

    京城静王府,秋意渐深。夜晚,月光穿过稀疏的叶子投射下来,仿佛动物身上疏疏落落的斑点。

    昏暗的室内烛光摇曳,雕着复杂花纹的木桌上摆着一只黄金酒壶和几只酒盏,酒盏里晶红色的酒液浮动着点点光芒。

    一只细白的女人手拈起酒盏,慢慢送到尹子缃的嘴边,尹子缃不喝酒,而是就着那只手亲下去,那手的主人身子一晃,酒洒了尹子缃满身。

    尹子缃也不恼,他手里仍然攥着那只手。长期养尊处优,尹子缃的手亦如女人般细白,纤细的手腕上还挂着七个细细的金镯,两只手重叠在一起,竟然也没有太大差异。

    “静王殿下今天怎么这么粘人。”那女人娇嗔一句,红唇上却满是笑意,细长的眼睛一挑,极是妩媚。

    尹子缃笑笑,用手指将垂在脸上的乱发梳理了一下,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来。他的面孔白的没有血色,五官精致如少女,他有着浓密纤长的睫毛,睫毛下那一片扇子般的阴影随着光亮摇晃。

    “你快让我粘粘吧。”尹子缃慢慢说,“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把我传到宫里怒打一顿,以我的经验看,约莫五六天下不了床喽。”

    “谁让您天天自找麻烦,什么时候才能跟奴家双宿啊。”那女人扁着嘴,颇不满意的说到。

    “双什么飞啊,这样不好吗,来来来,先给我亲一个。”

    “不要。”那女人将他的脸推开,故作厌恶的说,“您去亲亲您的锦福啊,别粘着我了,您不是把御赐的玉坠都给人家摔着玩么”

    尹子缃突然搂紧她的腰,张大眼睛看着她说“我可以理解为我的阿萦吃醋了么”

    听到这话,阿萦“噗嗤”一声笑了,她灌了自己一口酒,接着说道“我吃的哪门子醋啊,您既然拼着惹怒皇上的险用那坠子跟人家定情,为什么不把你的小锦福从窑子里接回来”

    “这就是你不懂了”,尹子缃笑道,“我就是爱锦福那个人在青楼心比天高的脾气,接回来岂不是失了味道”

    阿萦冷哼了一声,道“她啊,就是他妈的假清高,瞅她那个鬼样子,该胖的地方不胖,不该长的地方瞎长,也就是您逗着玩,别人谁看她。”

    尹子缃道“阿萦,那你知道锦福为什么要来青楼吗可是谁卖来的”

    阿萦想想,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自我来了她就在这里,似乎早就在了,一直是服侍的丫鬟,没接过客的。”

    尹子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阿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有人扣门,尹子缃应了一声。

    门外,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传您去呢。您准备准备”

    尹子缃却依旧躺在阿萦怀里,软软道,“老梁,你先去问问,皇上给我记了多少板子”

    “这”老梁站在门外擦了擦汗,道,“爷,你还是快点动身吧,不然哎你说我是请大夫还是亲自给你上药。“

    “好好好,我这就来。”尹子缃边说边放开阿萦,从桌上拿起一根白色帛带挽住头发,绕过屏风走到门口。老梁开了门,口中又是“哎呦”一声。

    “你不舒服”尹子缃关切的问。

    “我的大爷,你看看你这打扮,不是去找打么”老梁叹了口气说。

    尹子缃不解,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中衣皱皱巴巴,前襟微微敞开露出雪白瘦弱的胸膛,而下身则是一片酒渍,颇为醒目。

    “啊是”尹子缃忙着理理衣服,抹抹裙子,老梁在一旁看着着急,自告奋勇去取身衣服换,这时候门外一声尖细的喊叫传来,“静王爷,您还没好么”

    “呦是方公公啊”尹子缃边说边脱衣服,他扭头低声对老梁说,“去给我拿件齐整衣服来。”

    “不好意思啊殿下,奴才姓刘。”尖细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点无奈与刻薄。

    “啊,原来方公公没有来,刘公公你好啊。”尹子缃自顾自的说着,眼睛瞅着老梁离开的方向。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奴才来请过您好几次了,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姓方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方公公,我忘记了,昨儿个喝大了。”尹子缃边说边套衣服,一身月白看着着实清秀了不少。

    “奴才姓刘啊您来了。”刘公公的嘀咕被尹子缃突然出现打断,只见眼前的人一脸笑容,脸庞虽是的确美丽,却被笑容的拉扯带了几分猥琐。

    “那咱们走吧。”尹子缃一手提起长衫的衣摆,一手揽住刘公公的肩膀,在他的无数声叹气里离开了王府。

    尹子缃是当今圣上傅子晞的异母弟弟,封静王。

    尹子缃的母亲尹千霜可说是个传奇人物,她是生长在云南深山的苗族姑娘,还是江湖上充满故事的侠客。与当时还年轻风流的先皇一见钟情,便被先皇带回了宫里,封了俪妃。但是她和先皇结为伉俪没有多久,在当时的傅子缃7岁时离开了人世,相传在她死时已是秋天,却因身上香气如雾而落了许多蝴蝶,如天上仙子一般。先皇伤心不已,就让俪妃的孩子随母姓尹,便是今日的尹子缃。

    而尹子缃越长大越与俪妃不相肖似,比俪妃更加妩媚风尘,那股清纯气已随着俪妃的离开而荡然无存。俪妃爱青灯古佛,他却爱青楼楚馆,俪妃爱诗词歌赋,他却爱艳曲娇娃。那张漂亮异常的脸总是挂着不属于他身份的笑容,而他对名声也毫不在乎。

    “皇上,静王殿下来了。”刘公公在书房门口恭敬的跪下,声音也变得低沉。

    “臣参见皇兄,皇兄万岁。”尹子缃也随着跪下,这几句话却是说的有气无力。

    “真没想到你还有胆子来啊,小缃。”傅子晞的声音清冽如扣玉般动听,语气似笑非笑,他复又说道,“我觉得你已经超越我所能忍耐的级别了,把御赐之物送给定情,真有你的。”

    “风尘之中未必没有真情啊陛下,臣与锦福姑娘两情相悦,送给她那坠子实在是为了表明臣的一片真心。”尹子缃边笑边说,刘公公的脸色则是灰暗至极。

    “滚进来”里面的人实在恼怒,仿佛在故意压低声音。

    尹子缃也不推辞,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上前轻轻推开书房的门,门刚一开,一本奏折夹着风声飞了过来,斜斜砸在他的肩膀上。

    尹子缃捡起奏折,缓缓跪下,念道“臣管末澜哎,皇兄,这个管末澜是谁啊,臣怎么没有听说过啊,皇兄拿着新大人的折子乱丢会让人家寒心的啊皇兄。

    傅子晞没看他,咳嗽几声,中气十足的对着门口叫道“刘百禄。”

    “是,皇上。”刘公公应了一声,从门口进来,又跪在了地上。

    “传杖。”傅子晞语气淡然。

    “皇上,这”刘百禄虽然对尹子缃为人略有不满,但人一来就要动手还是该劝劝的。

    “你自己说,”傅子晞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道,“仅仅打断你的腿,可还合适吧。”

    尹子缃扯嘴笑笑,“皇上每次打我都要问我,真是英明神武。”

    “好。”傅子晞点点头,“杖责三十,你便见到了朕的英明。”

    话音刚落,几个侍从便低着头从侧门进来,其中两人手中提着木杖。尹子缃不由得苦笑一声,惨叫两声。眼前将要施刑的人不是没有力量的太监,板子也换成了沉重的木杖,这一棍子下去,怕是腿真的要断了。三十杖还哪有命在。

    正当他感慨之时,身后的人已走到他身边,将他按倒在刑凳之上,又用绳子绑了手足。尹子缃突然觉得心头一紧,一棍子立马砸了下来,力道十足毫不留情,这一下子他的大眼睛瞬间变得眼泪汪汪。

    尹子缃爱哭傅子晞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的眼泪掉的这样快,心里动了点恻隐之心,但是却没有令侍从停下来。

    行刑还在继续,每一棍子都夹着风声,尹子缃心中暗想,这棍子打的着实有门道,虽是自己觉得疼痛难忍,身后也必然青紫一片,搞不好有些地方已经破开,但是这顿打却不会绝不会断骨。也就是说只会有皮外伤。

    想到这里,尹子缃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紧扣的右手也松开。他咬了一下舌头制造疼痛,更大声的哭起来。

    此时的傅子晞有点恼又有点害怕,他挥挥手让侍卫停下,侍卫刚一走开,尹子缃满是泪痕的脸上瞬间出现一个调皮的微笑,傅子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也情不自禁的咧开了嘴。他唤来身边的两个宫女,命他们搀扶着尹子缃回府养伤。

    尹子缃被架在两个宫女中间,衣衫凌乱长发飞散,脸上被泪水花了两道,看上去却是动人至极,衬的那些美艳的宫人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傅子晞却不继续看他,狠狠挥了挥衣袖,转身向书房里面走去。

    尹子缃漂亮的脸上微微扯动,做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陛下永远狠不下心来。”

    尹子缃刚离开不远,从书房暗处幽幽走出一人,那人身形削瘦,步伐轻盈,仿佛是鬼魅从夜幕里飘来。

    书房本无暗室,那人一身玄色隐于阴影之中,竟完全看不出。

    “白少微,”傅子晞缓缓开口道“云溪谷尹千霜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美丽的故事,除了姓尹,他和那时的事再无瓜葛,你何苦这样屡次为难他”

    白少微冷笑一声,道“皇上说不记得难道就真的不记得么如果今日皇上肯狠心,一杖下去便要他断骨,那么他是否有这邪门功夫便一清二楚了。”

    “他最怕痛了一点点都受不了,从小时候便是那样的。”傅子晞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

    “可是陛下不动真格的,我们便不能知道他是否真的没有修炼过花宴。如果他身上怀有邪功,断骨是他的大忌,他必然会动内功抵抗,倘若他邪功已废,断骨又怎么能伤他性命。”

    “可是他会痛的”傅子晞声音越来越小。

    “皇上。”白少微叹了一口气,放松语气,说道,“臣并不是要害静王,臣只是不希望静王因为那个女人,变成这般下场。”

    语罢,他抬起左臂,又用右手将袖子卷起,那本该如右手般修长的左手,却如同沙漠之中风干的僵尸手臂一般,枯黄干瘪的肢体一直延伸到小臂中间,才复而出现健康的肌肤皮肉。

    “花宴之术本就是邪功,倘若静王真的心怀不轨,必然会以此害人,皇上不提防,小心遭奸人所害。”白少微见傅子晞脸色略有变化,便放下衣袖。

    “仅他一人,便能祸害我的江山么真是笑话。”傅子晞言语虽是不屑,声音却有几分颤抖。

    “他也许动摇不了江山,却可以动摇皇上一人。”白少微冷笑,“陛下您忘了么,花宴之术,便是在人身体内种下蛊虫,虫游走全身,便可将全身毒化,而中蛊者只需以花为食,就可以维持性命。修炼邪功之人,自身的血液就是杀人的奇毒,只要一与旁人血液相触便可致死,断无解药,一人便可无敌。”

    “如他真有邪功在身,为什么现在不动手”傅子晞道。

    “他现在党羽未树,大臣百姓都不会容他,更何况”白少微一顿,“自从他改为姓尹,就已非傅家人了。”

    “是啊,你也说了,他既要篡位,干嘛还要做出一副风流浪子的模样。”傅子晞反问。

    “这臣现在还不明白。但此事仍有蹊跷,皇上又为何可以断言他没有谋逆之心”

    “行了不必说了,小缃是我弟弟,我会管教他,但不会加害他。况且,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傅子晞打断了他的话,又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白少微默默无言,转身离开,行动轻盈仿若幽灵。

    “我呸”

    一驾青色的小轿缓缓走在朱雀大街上,由于天色已晚,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路边的灯笼随着风摇晃着。

    “你气啥啊。”轿子里,老梁和尹子缃相对而坐,他伸出手去放下被尹子缃掀开的轿帘,没好气的说,“都是您自找的,皇上没打几下还请了太医,晚上又留咱们用膳,这是关心您啊。”

    “梁枕月你这个老不死的吃里扒外,卖主求荣,通敌卖国”尹子缃先是大声骂了一句,便开始不住的嘟囔。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殿下”梁枕月拉长声音道。说是老梁,他却实在不过三十岁,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着几分俊朗,只是下巴上的胡子让他显老不少。

    “孤自然记得你叫什么。”尹子缃听到他拖长的“殿下”二字,瞬间架子十足。

    梁枕月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道“殿下啊,不知贵臀如何啊,十杖挨的爽不爽”

    “你”尹子缃一时语塞,愣住了,复又道“你明天去怡兰坊的柳月楼里,把锦福给我找来,我要上药。”

    “我来就好了,干嘛又请那种女人。”

    “你来干嘛,你是长得如花似玉啊还是身上有胭脂膏的香味,谁要你来”尹子缃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的小下来,打了个哈欠,头慢慢靠在梁枕月的肩膀上。

    “睡吧睡吧,到了我叫醒你。”梁枕月替他整了整衣服,又拍了拍他的手,看着他笑了。

    “老梁”尹子缃半闭着眼睛懒懒的说“不知怎么,我觉得白少微还活着。”

    “行了,没来由提他干嘛,不管他是人是鬼,只要他敢出来,我们便杀得。”梁枕月抓住他的手,握了两下。

    “恩。”尹子缃点头笑笑。

    梁枕月刚要开口,却听到尹子缃接着说“我和我母亲都不曾谋算过皇帝的江山,所以那些该死的人,必须要死。”

    梁枕月没有说话,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没有过了多久,房门外便传来了梁枕月的声音,他轻轻扣了扣门,道,“王爷,锦福姑娘来了。”

    “进来吧,东西在桌子上。”尹子缃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传来。

    “好。”梁枕月应了一声,将锦福推进了门,锦福看到厅里的桌子上放着药瓶白布,不知何意,扭头看向梁枕月。

    “帮王爷上药,快去吧。”

    “啊”锦福一脸迷惑,心中依旧不悦,她看到梁枕月转身离开,便将桌上的一把划布用的小刀拢在袖子里,暗自咬了咬下唇。

    “姑娘来了”尹子缃见到锦福过来,一瞬间便失去了病弱的样子,满含笑意的看着她,张开双手要抱她。

    “你别过来”锦福看到他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既生气又有些害怕,忙退后了几步,手中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有好什么害怕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抱一抱啊。”尹子缃又是一笑,他倒不是有多喜欢锦福,天戏耍别人。

    “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锦福见他好似要站起来,连忙从袖子里取出小刀,横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尹子缃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他反而站了起来,又伸出手去揽她的腰,手腕上的金镯相互碰撞,声音清脆。

    “我真的会死的”

    锦福大叫一声,脸色早就变化,她本就是性子烈脾气爆,此时更是激她至极。只见她禁闭双目,手握刀柄,便要刺入脖子。

    那刀锋刚刚碰到肌肤,连一颗血珠都没有落下,小刀却是牢牢的停住了,锦福定睛看去,只见尹子缃的中指与食指夹住了刀刃,令她动弹不得。锦福气急,又暗自使劲,却看到尹子缃又是一笑,双指却如染墨般逐渐变黑。他稍稍用力,便有乌黑的鲜血从刀刃流下,空气中弥漫出烧灼的味道,而那小刀便由手指处向两边渐渐腐朽,迅速断成两截,而此时那两根手指,已像平时一样纤细苍白。

    锦福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发出一个声音,她瞪大眼睛,猛然退后大叫“你这妖怪”

    “什么事”

    尹子缃还没开口,梁枕月已破门而入,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看到锦福惊恐的面庞,心中已清楚几分,他一记手刀劈中锦福的后脑,锦福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是这小姑娘要杀我。”尹子缃道,语气轻描淡写。他看看自己的手指,微微一笑,伸手摸摸梁枕月的脸颊,道“你看,我是不是厉害多了。”

    “我真是搞不懂你,青楼女子那么多,你爱也罢,何苦惹这些麻烦现在好了,她看到了,你要她说的满城人都知道你是妖怪,让皇上来杀你么”梁枕月气急败坏,语气十分激动。

    “今日之事不论如何,我都是要留她在这里的。”尹子缃还是笑。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报答我的大恩人白少微先生啊。”尹子缃蹲下,伸手摸了摸锦福的脸庞,“这就是白叔叔的亲闺女,白夜棠。”

    梁枕月眼睛睁的老大,反应了半天,道“这是白少微的女儿”

    尹子缃只笑不说话,他抬头看着梁枕月,伸手将锦福的衣带解开,脱下左边,在锦福细嫩瘦弱的肩膀之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那疤痕张牙舞爪十分恐怖,看着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你还记得吗”尹子缃缓缓开口道,“白少微怕他不成事反而使女儿受牵连,便把女儿送给一户农户。当时她的女儿只有五岁,他满心以为自己会有一天和女儿相聚,怕到时难以相认,便在女儿左肩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那时白夜棠只有不到六岁,恰恰七年过去,这孩子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也是,和白少微夫人的面孔倒是有几分像。”梁枕月也说。

    “只可惜啊,白少微自以为万无一失,可是他除掉了我的母亲,却解不了自己的毒,现在也已化为白骨了罢。亏我刚刚还疑心他还活着,看来我真是想多了,如果他还活着,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女儿在青楼。”尹子缃笑容满面,色若春花。

    “这些人自以为名门正派,当别人都是妖孽,最后却是死的不明不白。”梁枕月叹道。

    “哦你不也是名门正派么神机剑的传人,现在跟我这个妖孽在一起,不觉得后悔么”尹子缃玩味一笑,目光停在梁枕月脸上。

    “都到这一步了,还提什么神机剑。这样的世道,又有谁能掌握神机,不过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既决定在你身边做'老梁',便早已忘了这些事。”梁枕月笑笑。

    “老梁,我一直其实我这个人活着便是受罪”尹子缃低下头说。他依然蹲在地上,显得格外瘦弱。

    “行了别说了。我立刻去拿些钱向锦香老太太为白姑娘赎身,你在这里照看,她醒来一定要好好解释啊。”梁枕月打断他的话,却又似乎不敢看他,慌忙的退了出去。

    尹子缃抱起白夜棠,将她放在软塌上。

    “啊”他这样一移动,白夜棠被他摇醒过来,醒过来的她很快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又是一脸恐怖。

    “你别害怕,我就是跟你变个戏法。”尹子缃笑着说。

    白夜棠没有说话。

    “你不信啊你看”尹子缃从软塌的枕头底下,取出自己平日防身用的匕首在她眼前一晃,说“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

    “啊真的是”白夜棠也不细看,神情立刻放松不少。

    “对了,我帮你赎身吧,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在我王府里住。”尹子缃说。

    “为什么”白夜棠刚刚放松,此刻又紧张起来。

    “你不记得我我可是记得你啊,七年前白家的小姑娘,白夜棠。”

    “你”白夜棠没有搭话,眼睛里突然滚出了泪水。五岁的事情她也许不记得了,但她慢慢明白了自己被父亲抛弃,又被养父母卖入青楼的事实。她听到尹子缃叫她的本名,心中既是苦楚又是奇怪。

    “唉,当时白先生也是迫不得已,怕连累你才会把你送走。我大概也知道你肩膀上有伤痕,那天在柳月楼看到你,我便觉得熟悉,没想到你真的有那伤痕。姑娘大量,原谅我轻薄了。”尹子缃说着,双手结扣,向她陪了个不是。

    白夜棠此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尹子缃看着她笑道“白姑娘,那你这么多年来就从来没有见到过你父亲吗”

    白夜棠苦笑道“若是我父亲还在,用得着你去找我么”

    尹子缃点点头,道“也是啊。那么你就一点关于你父亲的事情都没有听说过吗”

    白夜棠没有答话。

    尹子缃道“那你先休息吧,我去睡客房,你就留在我这里,什么事情都明早再谈吧。”

    门外已近黄昏,尹子缃从衣带上取下一个淡粉色的绣花荷包来,他将荷包中的药粉撒了一点在刚才的伤口处,那伤口立刻浅了很多,似乎是好久前伤的一样。

    此时,梁枕月出现在他面前,道“怎么样”

    尹子缃笑笑说“我问了她,她说不曾听到过关于她父亲的事,也不曾见过。”

    梁枕月说“看来是你我想多了,白少微是死透了,今天的板子单纯是皇上生气要教训你,不能说是白少微的试探。”

    尹子缃想想说“白少微曾经是遗贤山庄庄主,又是朝中重臣,难保皇帝不会收留他。”

    梁枕月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管怎样今天先去睡吧,就算他在暗处,可是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何况白小姐还在这里,他不敢怎么样的。”

    尹子缃点点头说“你去烧水,我泡个澡睡觉。”

    突然,墙上的小窗微微抖动,一道金属的闪光夹着风声从窗缝中摄入,尹子缃微微一笑,将身体轻轻一闪,一枚钢钉擦过他的身体,直直钉在他面前的墙上。  “真是厉害,竟然知道我在客房中。”尹子缃暗道一句,伸手取过一块手帕,垫着手帕将那钢钉取了下来,而被那钢钉钉在墙上的,是一张小小的纸条。。

    尹子缃展开纸条,原来那是一张月白色的花笺,笺上用极细的笔迹写着十六个字沙中汲水,末世狂澜。王城之内,可得玉人。

    尹子缃手持花笺,沉吟道“玉人,玉人何在呢”

    是夜。

    静王府如同它的名字那样一片寂静,夜晚更是没有半点响动,虽然还不到深夜,但月亮已遥遥升起。尹子缃身边没有太多佣人,只是有时会叫一些歌妓舞女来伺候,夜晚时分莺莺燕燕也已散尽,因而格外宁静。

    此时,一驾马车停在王府门口,赶车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他步履轻盈,身挎长剑,着一袭劲装,很有武功高手的感觉。

    而他却谦卑的伏下身来,轻轻掀开马车的门帘,道“主子,到了。”

    马车里的人伸出一只削瘦细长的手来,扶在劲装男子的小臂上,道“叠雨,你在这里等我。”

    叠雨神色有些慌张,轻声道“主人一人进去,叠雨不放心。”

    “朕来看看弟弟,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人笑着说,他正是大周天子傅子熙。此时他身着布衣,笑容淡淡,与白天神色严肃的皇帝丝毫不同。

    傅子熙站在门口看看,拍了拍门,没想到门却被他轻轻推开,于是有些奇怪的问“叠雨,静王府里就连个护院都没有吗”

    叠雨答道“主子,静王府没什么下人,只有一个管家,三两个跑腿的和几个厨子。”

    傅子熙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没有人通报也好,朕也就是随便看看。你就在这里等吧。”

    静王府虽然十分精致,雕梁画栋,金器银饰都不在话下,但是由于修在京城,又离皇城不远,因此比起其他王府来说要小许多。

    王府虽小,却也有回廊庭院,傅子熙就着月光和灯笼淡淡的烛光摸索着找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屋子里灯光亮着,仿佛有人在说话,傅子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门。

    梁枕月刚刚把给尹子缃洗澡的东西整理好,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觉得有些奇怪,这里靠近尹子缃居住的暖阁,没有下人会过来,他谨慎的推开一条小缝,问“阁下何人”

    傅子熙笑道“我来求见静王殿下。”

    梁枕月光着膀子,心里十分奇怪,若说有个女人来找也还好说,可是男人于是他问道“您是谁啊,这大晚上的”

    傅子熙依旧和颜悦色的说“我是静王的客人,你带我去见他吧。”

    梁枕月套上上衣,无奈的推开门,他早就习惯尹子缃任性妄为,并没有多想,看到傅子熙长相俊朗温润,一脸无害,就带着他走到了尹子缃的房间。

    一推门,一股馥郁的花香便扑鼻而来,那花香伴着刚才浴桶中的水汽充盈着整个华丽的殿阁,虽说皇宫中妃子都有薰香,可此时的花香浓郁至极,令人不得不掩鼻皱眉。

    “怎么这样香”傅子熙边在梁枕月的带领下走向内室边皱着眉头问。

    “殿下一向如此。”梁枕月无奈的笑笑,轻轻敲敲面前的屏风,道“殿下,有客人来了醒醒”

    “嗖”的一声,一个金色的软枕贴着屏风飞出来,吓得傅子熙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都睡了哪来的客人男的女的这几天真了鬼了,先是傅子熙找我麻烦,又是”尹子缃大声叫着翻身下床粗暴的推开屏风,傅子熙微笑的脸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顿时,尹子缃眼睛瞪大,脸颊涨红,张着嘴却楞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傅子熙只是微笑的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给给皇上请安。”

    尹子缃也不顾自己只穿着内衣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

    这一开口,吓得梁枕月也跟着跪下了。

    傅子熙仿佛笑的更加开心,他摆摆手示意梁枕月退下。

    梁枕月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他飞快的起身,关门,走远。

    尹子缃幽怨的抬起头“皇兄出宫,也不说一声,这样的夜里,出了事可怎么好。”

    “刚才你说什么,傅子熙怎么了,你接着说。”傅子熙道。

    尹子缃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咳嗽了一声,抬起头轻轻的道“哥”

    傅子熙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笑笑,一把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拉着他坐在床上。尹子缃被拉着猛得坐下,又突然惊呼着跳起来。

    “怎么啦”傅子熙问道。

    “我我我我疼”尹子缃红着脸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傅子熙连着笑了好久,道“呦,你现在知道疼了,你做坏事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疼呢,你闹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疼呢,你在宫里跟我耍嘴皮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呢嗯”

    “啊”傅子熙的话音未落,尹子缃就被他狠狠的拉着坐了下来。他顿时身体一抖,大喊一声,又吓得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傅子熙,眼珠一转,好像又要掉眼泪。

    傅子熙揉揉他的头发,道“你男孩子家的,老是哭什么”

    “还不是哥不疼我了。”

    “你现在知道叫哥了,刚刚你是怎么叫的,傅什么来着”傅子熙笑笑,看着他。

    尹子缃委屈的捂着嘴,喃喃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好了好了,朕就是来看看你,今天也是朕有点着急,可是你做的也太过分了。”傅子熙道。

    尹子缃看看傅子熙,他实在猜不透傅子熙的意思,想到白天还严肃着教训他的皇帝,又看到今晚坐在他身旁轻声细语的傅子熙,实在是不太明白,他只是习惯性的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傅子熙,其实心底依旧存着一丝疑惑,傅子熙与自己年龄相差六岁,两人相伴长大,傅子熙一直照顾着他,虽然有时也会严厉训斥,但是如同今日这样的严惩是不常有的,许是傅子熙今日真的动气,又或者是,有人说了什么

    “你想什么呢”傅子熙轻声的问打断了尹子缃的思路。

    “啊,我没有。”尹子缃笑笑说,“我是想问,皇兄一个人出宫,会不会有危险还是,还是尽早回去吧。”

    “有叠雨跟着朕,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就在门口等着朕。不过”傅子熙转头看看窗外,月亮到中天,天色已经全黑,接着说“那朕这就回去了,你休息吧,你这里下人太少,朕改日给你选一些过来。”

    “那臣弟恭送皇兄。”尹子缃站起来,准备跪在地上,傅子熙一把扶住他,道“不必了。”

    、末澜

    第二日,天蒙蒙亮,尹子缃就起床用了早饭,换了衣服上朝去了。

    尹子缃的小轿停在宫门外的时候,大臣们带着奇异的眼神向他致礼。他本是皇上默许不用上朝的,今天却正正经经的穿戴着来到朝堂,一改平日放浪的样子,真是奇怪。

    尹子缃一路走一路解释,自己是来看新科状元的,听说昨日就升了内阁大学士,而此人却是个不到三十的俊朗青年,京城颇为轰动了一阵,自己要来瞧瞧。

    群臣知道他是个爱凑热闹的,行了礼后便不再多言。

    随着太监尖锐的一声“皇上上朝”,群臣便低头列队走进太和殿中,尹子缃站在群臣之首。三跪九叩,殿堂之上,青袍绯袍齐齐倒下,如同风吹麦田一般。

    尹子缃身着一袭紫袍,其上用银线绣着团龙图样。他将头发全部整齐束于金色龙型头冠内,如白瓷般精致的面孔之上,缀着两弯细眉并一双大而娇美的桃花眼。此刻礼毕,他缓缓站起来,眯着眼睛含笑看着銮座之上的傅子晞。

    傅子晞微微有些惊讶,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向往常一样处理政务。尹子缃也不言语,而是站在那里满面笑容,让人不解其意。

    待到各个事项全部处理完毕,傅子晞饮了一口清茶,准备散朝,他刚刚要开口,就看到堂下尹子缃向前一步,笑容满面。

    “静王有本要奏么”傅子晞放下茶盏问道。

    “臣听说今日来了位状元学士,相貌甚好,臣特意来见识见识,不知是哪一位玉人”尹子缃缓缓说出这段话,脸色如常,全然不顾群臣的议论嗤笑。

    “原来是这样啊。”傅子晞淡淡道,“好啊,你要见识便让你见识吧。管卿,让慕名而来的静王见见你吧。”

    “是。”话音刚落,一位绯色官服的年轻人从人群里应声而出,站在空处向尹子缃微笑行礼,态度极为谦和。

    “啊,就是那天上奏折的管末澜大人啊,看来我们注定该相识一场,管大人果真仪表不凡。”尹子缃叹道。这位管大人真乃风中玉树,削瘦挺拔,比尹子缃高出不少。他面容如玉,五官精致,眉目细长,带着年轻的朝气和文人的儒雅。

    “臣下管末澜,字文渊。殿下直呼臣名字便是。”管末澜声如扣玉,脸上却泛上几丝红晕。

    “真是好名字啊,末澜,愿力挽末世狂澜。原来管大人早就知道现在已身在末世了”

    “你放肆”尹子缃话音未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立刻出言制止。他须发灰白,面目慈祥,而此时却被气的满脸通红,胡子眉毛不住颤抖着。

    “原来是李恪非大人啊,大人好久不见了,看来身体不错,说话都是中气十足。看来很有可能在有生之年升到首辅啊,在下心里很是欣慰。”尹子缃一脸无赖的看着李恪非。

    李恪非已经年近七十,在次辅的位子上呆了三十年,而首辅却比他还要年轻,常为副手是李恪非多年来第一等的伤心事。听到尹子缃这番话,傅子晞不由得脸色发黑,而管末澜却是一脸谦和,面无表情。

    “老臣不用殿下担心,倒是殿下该谨守分寸,不要太过嚣张才是。”李恪非仍然字字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殿下不过一句玩笑,李大人你也不必深究了,殿下虽然嘴利,却没有恶意的。”说话人正是站在李恪非之前的中年男人,他正是内阁首辅崔梦临。

    崔梦临虽然贵为内阁首辅,年龄却不过四十出头。他站在尹子缃身后,脸上神色谦和亲切,令人观之可亲。

    “崔大人果然懂我,不愧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下午如果崔大人没事,不妨来寒舍小酌一杯”尹子缃笑道。

    “好啊,如果小臣可以,当然会去叨扰。”崔梦临也笑着,小眼睛弯成了两道弧形。

    李恪非似乎是看不惯他这样,轻轻“哼”了一声。

    殿内一片沉浸,无人说话,此时傅子晞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向群臣挥挥手,转身离去。太监喊了一声“退朝”,大家又是一阵跪拜,然后起身退了出去。

    尹子缃从怀中取出折扇,边走边摇,口中还不住说着“好热呀”。他慢慢蹭到了管末澜身旁,用白纸扇轻轻敲了敲他的胳膊。

    管末澜转过身来,看到尹子缃的一脸微笑,于是深深作了个揖,口中唤了一声“殿下”,那表情就仿佛知道尹子缃会来找他一样。

    尹子缃将白扇合住,也向他作揖还礼,说“管大人可有事要做下午我约了崔大人来喝酒,管大人可来赏光”

    管末澜皮笑肉不笑,说“微臣地位低下,而且是乡野之人,怕是登不了殿下的朱门。”

    “没事没事,你太客气了。你放心,只是喝喝酒聊天而已,我又不想做什么。”尹子缃看着他眨眨眼睛,一脸真诚。

    “那好吧”管末澜见难以拒绝,便点了点头。

    近黄昏十分,二人都便依照约定来到静王府,尹子缃早在王府的浮金阁里摆下酒器,笑迎的二人的到来。

    管末澜一声家常的青布衣衫,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这样打扮脱去了为官的贵气,却愈发的英俊清秀,崔梦临也是一身布衣,可他的相貌却差管末澜许多,管末澜便装像个少年侠客,而崔梦临却像个商人。

    尹子缃笑吟吟的向二人让酒,二人也是一番相让,喝了几杯,三人有了些醉意。崔梦临更是面色潮红,可以看出来他已不胜酒力。

    “殿下生的娇滴滴的,没想到酒量这么好,真让下官佩服啊。”崔梦临晕晕乎乎的说着,又灌下一杯。

    尹子缃听到崔梦临说他“娇滴滴”,顿时笑得更加娇媚。他没有束发,头发便如同流水一般披散下来,额前刘海下那一双大眼睛微弯,既美且艳。

    尹子缃已经不再年幼,却依旧像儿时一样留着刘海,但他相貌美丽更胜儿时,因此看来并不违和。

    管末澜也喝了数杯,但看起来面色并无变化,他依旧面带微笑。

    尹子缃扭头看着管末澜,眼中满是笑意,看了良久才缓缓道“末澜啊。”

    管末澜被尹子缃看的浑身发毛,轻轻回答“殿下。”

    尹子缃说“管大人,你是个好人啊,让我很佩服。”

    管末澜莫名其妙的问“殿下为什么这么说”

    尹子缃笑笑说“昨天皇兄不知道和哪宫娘娘不和,找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当借口打我出气,他拿正在看的折子丢我,那就是你写的。”

    管末澜更加莫名其妙。

    尹子缃接着说“你知道吗我本想看看折子的主人是谁,跟皇兄开开玩笑,谁知道一下子就看完了折子的内容,你上书说前朝的皇陵被水淹了,虽然不用劳民伤财却也应该略略翻修一下的”

    听到这里,崔梦临的脸色却有了些许变化,不过他马上又恢复了微笑的神色,道“管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啊,不愧是状元,有才有德。”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崔梦临,问道“不过事情也怪,听说前朝后主全家在两年之内相继病逝,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殿下,殿下,前朝之事,不可妄言。”崔梦临笑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他这后半句话说的极轻,似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管末澜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前朝的皇陵在凤岭,而今遭了水灾,那里实在太萧条了,尤其是大雨过后,连地宫都快要泡了出来。人去了都讲究入土为安,稍微修缮一下,是费不了几个钱的。哎,我贸然向圣上说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尹子缃说“管大人心地纯良,我敬你一杯。”说着就端起酒杯来。

    三人边让边饮,崔梦临已经喝得没了样子,他软软的靠在了尹子缃身上,缓缓道“殿下,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需得万事小心”

    “你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尹子缃两手托着崔梦临的背,对管末澜露出歉意的笑容。

    尹子缃两手托着崔梦临的背,对管末澜露出歉意的笑容。此时梁枕月走来,替尹子缃扶住他。

    “崔大人若是醉的厉害,就先回去休息吧。”管末澜开口道。

    “那我这就派人送崔大人回去。”梁枕月看向尹子缃说。

    “好好,让崔老哥好好休息,改日再喝。”尹子缃笑笑说。梁枕月听到这一句,立马叫了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几人搀起崔梦临,准备转身离去。

    “殿下,让我再说句话吧。”崔梦临突然扭过头来,大声看着尹子缃说。此时他满脸通红,口中带着酒气。不等尹子缃回答,便大声笑道

    “殿下与君相识,死而无憾万事小心,一切三思而后行啊”

    尹子缃微微有些发愣,不知该回答什么,崔梦临似乎也无需等他的回答,扶着一个丫鬟的手快步离开。

    尹子缃与管末澜接着喝酒闲扯,直到月亮渐渐隐去,管末澜才告辞离开。

    尹子缃自己在院子里吹了半宿凉风,才回去睡觉。

    崔梦临死了。

    就死在那天酒席后的第七天。据说是生病而死,具体原因不详。

    尹子缃因为那天吹了风,在家流了好几天的鼻涕,乍听得这一消息,又想起那天崔梦临的醉话,顿时鼻涕眼泪一齐落了下来。

    他去找了一身白衣换上,又将阿萦和其他歌伎舞女送回到怡兰坊。王府佣人很少,只是因为常有歌伎舞女来往于是很热闹,这些莺莺燕燕一离开,王府顿时冷清了下来。

    此刻尹子缃坐在书房里看书,手中却不住的研墨,墨石逐渐变短,他却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你是要写字么”梁枕月站在书桌旁,手中捧着一沓宣纸。

    “不是。”尹子缃说,扭头来看着老梁,脸上挂满无奈的笑容。

    “你别难过了,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尹子缃没有回答,手中仍是不住研墨。

    “你不愿意跟我说啊要么我去请管大人,让他陪你喝一杯”梁枕月接着说。

    “好吧,我猜他站在应该在老崔家里,我们也去看看吧”。尹子缃道。

    “好。”梁枕月边说着边放下手中的纸,牵过尹子缃的手来,将他手中的墨石拿下来。

    “枕月。”尹子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老崔虽然糊涂,但却一直清如茶,我却像这墨汁一样,黑的可怜。”尹子缃苦笑着,边说边伸出手,用指尖沾了一点墨,他苍白的皮肤与黑色的墨汁相较,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丽。

    “你又在胡说什么啊,这事情又不,又不是怪你。”梁枕月道。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一句。自打我练了这邪门的功夫,身边的事情也越发的邪门。”尹子缃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

    “世间本没有邪门的功夫,只有邪门的人心你有什么错”梁枕月声音颤抖。

    尹子缃说“是啊,我娘又有什么错,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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