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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江湖人真会玩 第9节

作者:凉蝉 字数:20329 更新:2021-12-29 08:39:50

    沈光明一愣“不娶为什么”

    唐鸥似是不想说明,见他不幽怨了,将他拉起“走,吃饭去。”

    沈光明心情变得略好,便紧紧跟着他往前走,边走边问“你不娶林澈,那娶谁”

    唐鸥没理他。

    沈光明“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你沈大哥我见过很多好看女子,说不定就有你喜欢的啊”

    他唠唠叨叨地说,没提防唐鸥手臂一长,将他抓入自己怀里乱揉脑袋。

    沈光明“头发乱了别抓我脑袋,你个子高了不起么”

    唐鸥“你太烦了。我不娶,谁都不娶。”

    沈光明嘿嘿地笑“我不信。”

    唐鸥很凶地看他“你这么关心我的娶亲问题做什么”

    沈光明从他怀里钻出来“这不是,对嫂子好奇么。”

    “没嫂子。”唐鸥在背后推他一把,“走走走。”

    因虎爪牵涉到辛暮云已故的父亲,林少意在处理这件事情时万分谨慎。

    沈光明没事就跟阿岁一起玩,两人混得越来越熟,他也从七叔那里听到了当年辛家堡大火背后的一些事情。

    辛大柱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侠士,年少成名,磊落正直。其妻子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因一段英雄救美的经历而彼此情根深种。两人是神仙眷侣般的一对,成亲之后先后生了两个孩子,只可惜在大火中,只活了辛暮云一个。

    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除了辛暮云,也许谁都说不清。江湖人士抵达辛家堡的时候火已经快烧完了。辛家堡上下数百人,最终只剩下寥寥十几个。数年之后,郁澜江上据说还有人听到群鬼夜哭。那是在船只夜行的时候才能碰上的奇景经过那一段江面时,浓雾蔽目,啼哭之声远远近近不断响起,无形无迹的死魂们悬在半天,垂首注视船上人群。

    沈光明与阿岁听得津津有味。阿岁不断问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七叔磕磕烟袋“我也不知道。”

    沈光明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怎么会有那么多江湖人聚集到辛家堡是去做什么”

    七叔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沈光明长得机灵,一副孜孜以求的模样。七叔道“小骗子,你很了不得。江湖人为何聚集到辛家堡哈,他们是为了去抢东西。”

    “抢什么”两个少年异口同声问。

    “抢房子,抢地,抢人。”七叔沉声道,“他们要抢的,是整个辛家堡。”

    辛家堡和少意盟一样踞于江畔,不仅是兵家重地,还掌握这一片极其辽阔的江面。郁澜江由西向东灌流入海,整个流域之中仅两处适合建立码头港口,一处是少意盟的地盘十方城,另一处便是庆安城。

    辛家堡以前不叫辛家堡,那儿以前也是一片废墟,并无现在辛家堡的恢弘气势。辛大柱占据了这块地方,花了数年时间建立起一座堡垒,安放自己的家人与事业。但这堡垒越做越大,连续吞了郁澜江上的二十多个水帮,牢牢控制着这一段江面。眼看辛大柱名不正言不顺地挣了这许多的钱和名声,自然会有人眼红。当年由几位大侠牵头,众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男人。老者声称辛家堡那块土地是自己的,于是大侠们迅速组织起浩浩荡荡一拨人,出发前往辛家堡讨公道了。

    “那些人里有道士有和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盗贼有捕快,人人都义愤填膺。”七叔冷笑道,“这么大一块肥肉,谁不喜欢呢”

    沈光明的心怦怦直跳“火是他们放的吗”

    七叔摇摇头“我不知道。”

    两位少年都露出遗憾神情。

    七叔将烟袋放在一边,神神秘秘地说“辛暮云当时十几岁年纪,和小骗子你差不多大。他一个人说服了几百位江湖客,让他们放弃吞吃辛家堡的想法撤身离开,你猜猜他是怎么说的”

    沈光明一愣。

    这件事情他曾听方大枣等人提过一些细枝末节,但从不放在心上。他认为既然辛暮云口舌这般厉害,自己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后来见到辛暮云本人,温雅如一位文士,沈光明也没再想起这回事来。

    “怎么说的”他急切地问。

    第29章 十年

    辛家堡大火后的清晨,天上飘下了细雨。秋雨又冷又黏,寒意几乎能钻入骨缝。

    细雨里,伶仃的少年身着朱色长袍,站在辛家堡与江湖人之间。长袍上尽是黑色的烧痕,平静脸庞上似乎还有灼伤的痕迹。他手持长剑在地上划了一道线,切开植物于地面下纠缠的根系。

    “当时他身后还有辛家堡幸存的那些人。”七叔说,“人人年纪比他大,但都站在他身后,以他为尊。可江湖中人是讲资历的,辛暮云当时太年轻,在场的所有人并没有任何一个看得起他。眼前就是辛家堡被烧毁的废墟,中间是一个羸弱的少年,一把破剑,谁会怕呢谁都不怕。”

    最先站出来的是西北三英中的秃鹫,他的武器是双头流星锤,威力很大。秃鹫根本就没有想过跟辛暮云谈话,他走出两步,直接甩起流星锤,击向辛暮云。

    “太过分了”阿岁喊出声。

    辛暮云虽然年轻,但轻功极佳,飞快跃起闪避;落地的时候他恰在秃鹫身后,长剑一挑,将流星锤的铁索利落割断。他露的这一手反应极快,轻功极快,剑也极快,在场的江湖人都惊了。

    因为辛暮云手中的剑是辛家堡弟子入堡习武的佩剑,再普通不过。秃鹫的双头流星锤以精铁铸造,刻有锻造师姓名,算是江湖上排得上名的兵器。

    七叔看这两位少年一脸神往,便问他们“为什么辛暮云的剑能割断流星锤”

    沈光明立刻道“快”

    阿岁紧接着补充“力量”

    “你们说得都对。”七叔道,“快和力量,都可以通过练习获得。但唯有一点,也是辛暮云卓然于众人的一点,是练不出来的。一把普通的铁剑能切断精铁的锁链不可能。但他用速度、力量来弥补了这个缺陷。除了这两个之外,他还能在瞬息之间发现流星锤上真气流动的缝隙,辛暮云斩的,就是那个缝隙。”

    和江湖上绝大多数成名的人一样,辛暮云在练武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这一手震惊了所有人,一时间众人都不敢贸然上前。他们来辛家堡是为了求财,是为了夺得这座堡垒,若是白白丢了性命,就太不划算了。

    随后辛暮云对着众人,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辛家堡不是辛大柱的,也不是辛家的,甚至不可能属于在场任何一个江湖人。辛家堡的这块地是庆安城管理的,同时它也是庆安城防的一部分。辛大柱只是受托管理,从无霸占之事。

    第二件,那被簇拥着过来的老者所说的都是假话。辛暮云说出他生于何年何月,居于何镇何村,族谱上又如何如何写。他八十多年来从未离开过家乡,也绝不可能和辛家堡有半点关系。

    第三件,辛大柱与少林、武当有深厚情谊,他们已在赶来的路上,若是此时江湖人对辛家堡发起攻击,惹恼的是当今武林最资深也最难缠的两个大帮派。

    他这些话一说完,江湖人面面相觑,顿时犹豫起来。

    辛大柱闯荡江湖的时候,曾出手救过被叛僧挟持的少林僧人,化解少林寺一场大危机。而其妻子与武当的风雷子有赠饭之恩。少女救了濒死的风雷子一命,风雷子以武当名声起誓,只要自己仍在世,将永葆她与家人平安。夫妇俩并不把这些背景挂在嘴上,因而许多江湖人也忘记了,辛暮云提起,他们方才醒悟。

    沈光明听在耳里,忍不住感叹辛暮云的聪慧。

    他先以武艺震慑众人,三件事先说什么后说什么,更是条条有理。

    江湖与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在庆安城周围,这种形势却一直有微妙变化作为郁澜江上的枢纽,庆安城的管理比一般的城镇更为严格,因而庆安城周围的江湖势力大多势弱。辛暮云敢说出辛大柱是受托管理,这事情和朝廷相关,又是在庆安城附近,他说的必定是真话,只要一求证便知。求财者往往最终关心自身安全,若是没命了,如何享受富贵荣华辛暮云先抛出这个重要讯息,便震住了蠢蠢欲动的人们。

    第一件事是提醒江湖人外部的威胁,第二件事便是打乱内部。老者是江湖人前来“讨公道”的最重要原因,若老者本身不可靠,这原因也就不成立了。数以千计的江湖人中,心怀鬼胎、捏造证据者肯定有,但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详情。辛暮云没有空口白牙地咬,他说得极其详细,一方面动摇了不知内情的人,一方面也再给心有叵测者一记重击。

    内外条件都不成立,辛暮云最后才说出少林和武当的势力。

    江湖中人纵然对这两个帮派有微词,但他们势力强大,不可不忌惮。现在辛大柱夫妻已死,极有可能已经激怒了少林武当,若是他们再贸然进入辛家堡,杀了辛家堡剩余的人,只怕这那么大一块地方永没机会再吃一口。

    沈光明不能打,但懂说。他越想越心惊当时情况何其危急,辛暮云竟能迅速想到这三个理由,令他深深佩服。

    只是在佩服中,沈光明又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这时阿岁开口问了“辛堡主怎么知道那老人住哪里,又怎么知道那老人从未离开过家”

    七叔微笑道“是啊,他怎么知道的你想想”

    沈光明脑中灵光一闪,忙道“是辛大柱告诉他的”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方才那不对劲的地方便立刻一点点找到了脉络理清楚了辛暮云当时仍是辛家堡的少爷,已经跟着辛大柱一起管理堡内事务。辛大柱建立辛家堡,不可能不知道江湖中的人对他充满嫉妒与怨恨。只怕是那些人筹谋着对付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各种方法知道了。

    那老者自然也早被探听清楚。辛大柱一直沉默,应该是想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记重拳正因为如此,辛暮云才会说少林、武当已在“来的路上”。江湖人的行踪辛大柱早就了然于心,早就传书给少林武当,要给来访的江湖人一个下马威。

    七叔点了点头“没错。辛大柱在世的时候,辛家堡的情报网是很厉害的。”

    阿岁张了张口,像是想问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沈光明仍在疯狂地思考,他想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一个怪异的问题。

    “七叔。”他轻声问,“那火不是江湖人烧的。辛大柱知道江湖人的打算,可是他没有防范这个,说明那些人的计划里,没有纵火。”

    七叔的笑容仍在脸上,却不见显于眼底“小骗子,那你觉得,是什么人烧的”

    辛家堡有一个厉害的情报网,这个情报网必定是对外的。但外部没有传回让辛大柱防范纵火的讯息,也就是说,这场火极有可能是辛家堡里的人烧起来的。

    阿岁诧异地看着自己师父和沈光明,一头雾水。

    沈光明不敢出声了。

    他想起坊间提起辛暮云时,往往在一片称赞声之后,会冒出几个阴森的词句。

    杀父夺堡,是个恶人。

    沈光明心事重重,一个人慢慢在少意盟里走。

    七叔说的那些事情令他更加迷惑了。

    在这迷惑之中,他又隐隐感觉不安。辛暮云是唐鸥的好友,他对唐鸥是真心的吗唐鸥和林少意又是挚友,辛暮云是否知道这件事

    然而最关键的是,当年辛家堡的那场火,到底是不是辛暮云烧的。

    正走着,眼前突然一花,一身春衣的柳舒舒从树上跳下来,递给沈光明一个桃。

    “柳姑姑,你又偷隔壁的桃子。”沈光明无言地接过来,“别偷了,被发现是少意盟里的人干的,不太好。”

    柳舒舒拍拍手上的桃毛“你这小东西怎么说话的桃子在你手里,怎么是我偷的了”

    沈光明“”

    他只好将桃搓搓干净,打算拿去给唐鸥。到时候桃不在他手里,也不能算是他偷的了。

    柳舒舒见他神情低落,悄悄凑上来贴着他耳朵说话“小光明,我刚刚可听到你和那乞丐的话了。那乞丐说得不对,他故意骗你来着。”

    沈光明躲开她,诧异问“骗了我”

    “不尽不实。”柳舒舒嘻嘻地笑了,眼神却有些冰冷,“十年前,老娘也在辛家堡。辛暮云说的不是三件事,是四件。”

    柳舒舒告诉沈光明,当日她正与新结识的勇壮水手在船上亲热。辛家堡大火已经熄灭,那船正缓缓驶过郁澜江的江面。

    经过辛家堡地界的时候,柳舒舒突然听到一声极为清脆的兵器撞击声。

    随后一个流星锤从岸上远远飞出,差点落在船上,激起极高的浪。

    柳舒舒一见有热闹可瞧,立刻拢了衣衫,跃上岸去。岸边杂树甚多,她便躲在树丛中,正好瞧见那秃鹫灰溜溜转回,辛暮云跟众人说话。

    “辛暮云确实说了前面的三件事,但是他还说了第四件事。”柳舒舒笑得神秘,“你当日若是见到暮云公子脸上的神情,你将永远不会相信,他是个善人。”

    “第四件事是什么”沈光明急问。

    “他说,我父亲早已知道诸位的计划,我自然也知道诸位早在昨天白天已经抵达辛家堡,但一直隐藏在周围矮山上不露面。然后,然后这位暮云公子就咬了咬牙。”柳舒舒惟妙惟肖地学习着辛暮云的声音,低沉可怖,沉痛难抑,“他说,今日我会将诸位的面貌一一记在心里,此生永不会忘记。昨夜堡中大火,请问诸位是否看到昨夜堡中妇孺啼哭,诸位是否听到堡中有人有物,一一都在火中烧尽,诸位又知不知道”

    沈光明心里一凉,失声道“他们都看到”

    “当然看得到。”柳舒舒冷笑道,“不仅看到,还看得津津有味。你让辛暮云如何不恨那些人,活活看着辛家堡数百条人命一夕之间化作乌有。这是不折不扣的谋杀。”

    第30章 十年2

    辛暮云一番话说出来,四围俱静。

    柳舒舒跟沈光明描述当日情形“太静了,我甚至听得到雨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沈光明只觉心潮起伏不停。他仿佛看到当日孤身一人站在无数目光里的辛暮云,亲人丧生,家族凋零,唯有他仍在支撑着。

    那数以千计的人之中,真的没有一个人生起救助的慈悯之心么沈光明知道,肯定不会。只是纵使当时产生过下山援助辛家堡的想法,但最终没有一个人行动。

    他想起伶仃的辛暮云,又想起如今面目温和的他,仿佛认识了两个人。

    见他一脸惆怅,柳舒舒笑着说“你同情辛暮云呀小傻瓜,暮云公子不用你同情。他能将辛家堡支撑十年之久,又在这十年间重振辛家堡名声,他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

    “可他家人都没了。”沈光明说,“堡中只剩那么一些人,实在很令人难过。”

    “我曾与你说过,辛家堡没有老仆。”柳舒舒凛声道,“辛家堡当日剩的那些人,他们的模样,我可一个个都记得。那时混进辛家堡,我却怎么也没找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沈光明,方大枣教你骗人,却没教你识人心当夜辛家堡发生了什么事也全都在那场火里毁了,只有辛暮云才知底细。你以为那些有功有劳的老仆这样平白不见,真的和辛暮云无关若是有关,他又因为什么而驱赶老仆,或是杀了他们”

    “姑姑,你别说了。”沈光明慌忙打断柳舒舒的话,“你让我想想。”

    沉默片刻,柳舒舒叹气道“沈光明,方大枣太爱你了。他无子无嗣,疼你怜你,却没有把他所有的本事都教会你。”

    沈光明欲辩驳,但想了想,将话全都吞了下去。

    “我出门玩儿了。”柳舒舒捏捏他耳朵,“我与你打个赌,少意盟这次送信到辛家堡,是收不到回信的。”

    她话说完也不停留,攀着树三两下就翻过了围墙。沈光明只听墙外脚步声杂乱,应是引起了兵丁的注意。他不担心柳舒舒,信步往前走,思考着柳舒舒的话。

    那位“辛大柱”冲丐帮的人下手,目的是挑起丐帮与少意盟的矛盾。为了立刻达到这个目的,他不会随意选人,一定挑有影响的人下手。这次死的两个乞丐都是普通的弟子,但他们跟着的人是七叔。

    沈光明顿时明白了柳舒舒的推论。

    凶手处心积虑向丐帮出手,本以为万无一失,但却出现了柳舒舒这个突发情况,凶手更在匆忙间留下了虎爪的伤痕。

    少意盟不会不知道七叔对虎爪非常熟悉。一旦认出虎爪,也就会立刻将嫌疑锁定在辛家堡。

    “辛大柱”看似是想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却误打误撞暴露了出来。虎爪这个证据太过有力,辛家堡根本无从辩驳。少意盟送信询问情况是礼节,但辛家堡已经没有回信否认的必要了。

    沈光明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好不容易等到唐鸥回来,连忙跟他说了七叔和柳舒舒的话,顺手将桃递过去。

    唐鸥与辛暮云相交多年,对这些事情略知一二,却因为辛家堡的人从不会主动提起,而子蕴峰上客人不多,他没有详细知悉这个往事的机会。他吃着桃,认真听沈光明把这些事一一说完。

    “你怎么办”沈光明问他。

    唐鸥坦然说不知道。

    他无法选择任何一方站队,也无法对两位挚友出剑。可他现在身在少意盟,不可能独善其身。唐鸥叹了口气,将沈光明拉到自己身边,齐齐在树下坐了。

    沈光明一下紧张起来。

    唐鸥揽着他肩膀,大咧咧地盘腿坐着“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光明“不不不不不知道。”

    唐鸥“做选择太难了。”

    沈光明“确确确确确实。”

    “辛家堡杀人是真,但江湖人,恩仇分明,辛大哥若是要报仇,我也无话可说。”

    沈光明一时忘记了唐鸥搭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转头问“报什么仇”

    唐鸥也讶然转头“七叔和你柳姑姑没说当日围着辛家堡的人之中,也有少意盟和丐帮的人”

    他话音刚落,便见沈光明从自己手臂里钻了出去。

    唐鸥“跑什么”

    沈光明“没跑你、你的脸靠我太近了,不热吗”

    唐鸥“不热,过来,当我垫子。”

    沈光明挪到石凳上坐了,坚决不回到唐鸥身边。唐鸥拿他没办法,只好又拿起自己的佩剑擦拭。沈光明呆看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剑刃上方滑动,默默地琢磨唐鸥刚刚说的话。

    “丐帮和少意盟的人去做什么”他问,“他们不会也想抢辛家堡的地盘吧”

    “丐帮我不知道,但少意盟为何不想”唐鸥平静道,“少意盟也想的。郁澜江上两处重要城池,一个是少意盟的势力范围,一个是辛家堡的势力范围。少意盟日渐扩大,难道不想将庆安城那头的码头港口也吸收进来么”

    沈光明呆了。

    唐鸥抬头看他,眼神有力。

    “趁火打劫,虽然我不齿,但在势力扩张的时候,这种举动又叫抓住时机。”他缓缓道,“辛家堡的想法,和当年的少意盟是一样。所以它现在做的事情,和当年的少意盟想做的没什么区别。”

    沈光明还是头一次看到唐鸥这样认真地跟自己讨论。平时那喜欢揪着他说废话、揉他脑袋的男人不见了。此刻坐在树下拭剑的,分明是一位胸有渊壑的青年侠客。

    是他最为喜爱的那一类人。

    唐鸥擦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瞥见沈光明从石凳上溜下来,蹲在自己身边。“又怎么了饿了就去找你的厨娘。”他说。

    “教我武功吧,唐鸥。”沈光明认真道,“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想变成你这样的人。”

    他也是鲜有的真挚,一时让唐鸥愣了。唐鸥忍不住看着他笑,停了一会儿又低头,仍旧笑得肩膀都发抖。

    沈光明窘道“不行吗你应承过的。”

    “可以,现在就可以。”唐鸥停了笑,也认真道,“多少年都好,我一定教会你。”

    沈光明心里一亮,又一宽。那令他惆怅、令他快活的气体疯狂膨胀开来,将他的骨头、血肉、心脏都裹在里面,有一种他说不明白但非常喜欢的舒坦。

    方寸掌的口诀只有十六个字天地方圆,吞于一心;宜深宜浅,以浊试清。

    沈光明“”

    他看着唐鸥给他写的纸条,上面的字都认不全。唐鸥一个个教他念了,忍不住说“除了教你武功,我是不是还得教你看书认字”

    沈光明“好好好,那很好。”

    唐鸥好不容易将十六个字都教会他了,沈光明也会念了,却又生出新的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方寸掌以大吕功为基础,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唐鸥道,“你虽然还不合适练拳,但这是师叔留的口诀,参一参,对你有好处。”

    沈光明便一人坐在床上,闭眼“参”起来。

    他尝试运起大吕功,丹田处那极为熟悉的、切割般的疼痛也随之生起。日日被唐鸥监督着练功,现在这种痛楚已经大大减轻或是我已经适应了沈光明心想。原先如薄刃切入肉体一般锐利尖刻的痛感,现在已成为钝刀摩擦的粗糙感觉。虽仍然是疼,但这种疼痛会随着大吕功的运转而渐渐消失。让沈光明心中深感可惜的是,他听的戏文和别人讲的故事里,练内功之后丹田就有热力发出,让人精力充沛;而自己这邪门功夫练得越久,丹田越冷,从不见有温暖的时候。

    不知道张子蕴是怎么练成的。沈光明心想,虽然青阳心法和大吕功都有驻颜奇效,但若是大吕功练成后自己也会变成张子蕴那般枯瘦干瘪的模样,即使驻颜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这么一想,体内真气顿时走岔,丹田一寒,开始颤抖。

    眼皮睁不开也说不出话,沈光明身子一歪,被一直站在旁边的唐鸥扶住了。唐鸥对这个情况已经十分熟悉,立刻运起青阳心法,把暖热的真气传入沈光明体内。沈光明一下子舒坦下来,心想自这次也不用喝血

    他心头竟有些遗憾不喝也行但至少应该

    这念头刚起,真气又岔了。

    “沈光明”唐鸥怒道,“定气凝神你在想什么”

    沈光明连忙摒去脑中杂念,默默顺着青阳心法收拢乱窜的大吕真气。

    两种真气虽然性质不同,但由于同为青阳祖师所创,因而分外亲密粘稠,纠纠缠缠间,并未给沈光明带来多少痛苦便顺利敛入丹田。

    唐鸥给他抹了额上的汗,有些生气“怎么又岔了你脑袋里想什么”

    话未讲完便被沈光明一把攥住手腕“唐鸥我知道了我知道前八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唐鸥连忙问。

    “就是把真气聚拢在丹田里的意思。”沈光明很得意。

    唐鸥“就这样”

    他哭笑不得“聚拢真气不是最基本的功夫么你还是没学会”

    沈光明连忙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思是,练习方寸掌的时候,先要将体内真气全聚入丹田,这是所谓的吞于一心。方寸掌是讲力量和技巧的武功,能在方寸间夺人性命。口诀的前八个字说的就是,在给敌人致命一击之前,先要聚气。”

    唐鸥认真起来“然后呢聚气之后又该如何”

    沈光明“这就不知道了。后八个字我还没琢磨出来。”

    他看着唐鸥表情,尴尬地笑了。唐鸥拉拉他袖口“行吧,你慢慢想。出来,我教你秋霜剑的起手式。”

    这一天晚餐的时候,少意盟外的人突来通报有信使赶到了。

    众人全都弃了碗筷等候。那信使正是几日前送信到辛家堡的人,他带回来的却不是好消息“辛堡主没有见属下,更没有接信。”

    辛暮云让信使转告的是一句话无话可说,辛家堡开门揖客,静候林盟主。

    林剑沉沉地哼了一声。林少意让信使下去休息,转身回到厅中“辛暮云没有否认,看来确实是辛家堡的人做的。”

    闻讯赶来的七叔和林少意商量何时启程到辛家堡商议此事。林少意身为武林盟主,大可发出惩恶令,召集江湖众人同去辛家堡。但他话音刚落,立刻被林剑否决了“万万不可。辛暮云仍对十年前的事情怀有恨意,再这样浩荡前去,难免激起他旧怨。”

    七叔默默点头。

    众人还在商议时,忽听门外又报“又来了个人。”

    这回来的是沈光明的熟人唐鸥的书童南襄。

    南襄背了个小包袱,见到唐鸥就喊“少爷”“少爷和林姑娘的婚事,老爷夫人没意见,说一切都看少爷自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能让林”

    他话音未落,林澈嚯地站起,怒吼道“什么婚事”

    南襄被她吓了一跳。他对唐鸥未婚妻的印象仍停留在苏家小姐那处,着实没想到这位清丽的少女居然这么凶悍。“是少爷和林姑娘的婚事,少意盟的信上说了,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欲结琴瑟之”

    南襄还在回忆信上词句,林澈已经坐不住了。她冲到林剑面前询问,当事人唐鸥也叹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沈光明不方便掺和,于是略带着复杂心绪看着唐鸥背影,衣角忽然被南襄拉了拉。

    “沈正义,你居然还跟着少爷啊”南襄兴奋地小声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那小鱼干吃完没好吃吧”

    “吃完了,不好吃。”沈光明再次强调,“我叫沈光明。”

    “行行行,都一路货色。”南襄笑道,“哎哟,少爷终于娶亲了,我可真是高兴。要不是上次被你中途截胡,少爷连娃都生出来了。”

    沈光明忍不住更正他“你家少爷生不了娃。”

    “行行行,你懂我意思就行。”南襄继续道,“谁都没想过你会去抢少爷的媳妇儿啊。好在这回林姑娘和少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戏文里都说了,青梅竹马那是一定会在一起的,你抢不了”

    沈光明“我冤枉啊,我从没抢”

    他这头悄悄话还没说完,那头的林澈突然提高了嗓门“我不嫁我不嫁他”

    沈光明和南襄同时停口,惊讶地看着林澈。

    林澈满脸委屈“唐大哥只是大哥的朋友,怎么就成我的夫婿了爹爹你太过分,写信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什么时候与他情投意合”

    林剑脸色一沉,很不高兴“你年纪已经到了,应当嫁人。唐鸥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

    沈光明心头突然掠过一阵可怕的寒意。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然而如他所料,林澈的眼神还是扫了过来。

    “我不喜欢唐鸥,我比较喜欢他。”

    她指着沈光明。

    “若要我嫁,我宁可嫁他”林澈大声地说。

    林少意“”

    林剑“”

    南襄“沈你你又”

    沈光明急得大叫“我冤枉我什么都没做过”

    然后他在满堂的惊愕眼神中,看到唐鸥转头时脸上竟带着一丝笑意。那是看戏的表情。

    当夜,少意盟里是各种意义的鸡飞狗跳。

    林澈扯着柳舒舒的衣角哭个不停。她的母亲是林剑妻子的姐姐,后因父母早亡,林剑便收养了她。她跟着林少意一起喊林剑为爹。这许多年来,林剑倾注在林澈身上的爱比林少意更多,几乎从没有逆过她的意。林少意对她也非常疼惜,少意盟上下都知道,盟主骂小姐一次,之后要赔许多礼的。

    可这次俩人如此着急地要把她嫁出去,浑然不顾她是否喜欢唐鸥,令林澈非常伤心。

    柳舒舒便安慰她,跟她说最近江湖上的事情“少意盟要发生大事了,你爹和大哥是想保护你呀。”

    “是辛家堡那件事么”林澈抹了抹眼泪,问。

    “还有许多事。”柳舒舒抚着少女的鬓发,“他们不让你知道,只愿你平安。”

    因林澈不愿回房,两人便在唐鸥和沈光明住的院子里小声聊天。沈光明远远坐在墙角,垂头丧气。

    南襄和唐鸥在一旁絮絮说话,偶尔看他两眼,忍不住又道“少爷,你还带着这家伙作甚他三番两次捣乱你婚事,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跟你有仇。”

    “他挺好的。”唐鸥淡然道,“搅就搅了,没关系。”

    沈光明听到他说话,抬头望着唐鸥。

    他总感觉唐鸥眼角眉梢里有笑意。他不知道唐鸥在笑什么,或者是因为看到自己又被冤枉一次,或者是因为觉得自己很可笑

    想了一会儿,沈光明觉得自己确实非常可笑。

    他起身拍拍屁股,走回自己的房子。盘腿坐在床上练功时,他忍不住又想起唐鸥的那个笑。他实在不确定那笑的意义,翻来覆去地想,一会儿觉得是嘲讽,一会儿又觉得绝不可能是嘲讽。正想着,丹田突然一痛,他猛地清醒过来又没有凝神

    仿佛刀片疯狂地在腹中搅动,偏偏他又浑身僵冷,动弹不得,连蜷曲身体缓解痛楚也做不到。短短片刻,他已昏厥数次又清醒数次。

    需要青阳真气需要唐鸥沈光明恨不得大叫。他知道唐鸥就在门外,但自己发不出声音。

    从下一次的昏厥中被痛醒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身体正在缓慢地热起来。

    唐鸥来了。

    沈光明忽的松了一口气,蜷在他怀中颤抖。青阳真气缓缓渡入他身体里,但丹田仍旧剧痛。恍惚中,他唇上一凉,是唐鸥将手腕贴了上来。

    “用力咬。”沈光明听到唐鸥沉稳的声音,“不用怕。”

    第31章 出发

    滚热的血液入喉,沈光明感觉犹如得到新生。

    僵冷的身体一分分热起来了,手脚也渐渐有了知觉。沈光明留恋热血的温度,不舍得放开,但顾及唐鸥身体,最终还是停了口。见唐鸥手臂上的那个小小的血口,他又伸舌头舔了舔。

    唐鸥立刻将手缩了回去。

    “没事了”他问。

    沈光明连忙摇摇头。

    见他气色稍有恢复,唐鸥厉声道“运行大吕功时,必须凝神定气,你本身根基不稳,十分凶险,竟还这样毫不在意”

    沈光明不好跟他说自己想的什么才岔了真气,挠挠头呵呵怪笑。

    唐鸥见手腕上伤口止血了,便也起身准备要走。临出门前他转头叮嘱“沈光明,以后别乱喝别人的血。”

    沈光明“只能喝你的为何”

    唐鸥愣了片刻,眨眨眼,沉声道“因我身有青阳真气,能和你的大吕功调和。除我之外,谁都不行。”

    沈光明“”

    他点点头答应唐鸥。眼看唐鸥走出去合上了门,他才闷声笑起来。

    反正我也没想过去喝别人的血。他想。可是唐鸥说谎的模样,实在太有趣了。

    第二日清晨,仍在梦中的沈光明突被外面的马嘶声吵醒,林少意骑着一匹马在院子里转圈,见沈光明从窗户里探出个脑袋,便问他“唐鸥呢在你屋里”

    “不在。”沈光明奇道,“现在什么时辰,你要出门”

    “我要去辛家堡,和唐鸥一同上路。”林少意不耐道,“他去哪儿了你知道么”

    沈光明摇摇头。林少意调转马头跑了。

    洗漱完毕,沈光明又练了一遍大吕功。他不敢再胡思乱想,这一遍很快就练完了。他记着方寸掌的口诀,练习聚气的方法,一来二去,也被他找到了一些诀窍。

    唐鸥回来的时候沈光明也正要出去觅食,见他走过来便告诉他林少意来过。

    “我知道。”唐鸥说,“少意盟和丐帮的人要去辛家堡。我也一起去。你去收拾行李。”

    沈光明连忙转身回房收拾东西。顺手将藏得密实的春宫图册也一并拢入包袱中,他不免有些遗憾还没看完呢,不晓得还有没有时间再看。

    两人离开院子前往少意盟大门与林少意集合。林少意见沈光明也一同跟了过来,眉头大皱“他也去”

    唐鸥利落道“去。”

    林少意无语片刻,将唐鸥拉到一旁“你为何总是要带着这个麻烦他不是已经学会了大吕功,那便与你无关了啊。”

    唐鸥瞥他一眼“谁说无关他功夫练得不到家,我要监督着。”

    林少意“你,你真是”

    他这边还没说完,少意盟门口传来清脆马蹄声。

    “哥哥为什么沈光明能去,我不能”林澈冲林少意喊。她换了一身戎装,背上背了个小包袱,手上牵着一匹大白马。

    沈光明一见那白马便移不开目光。林澈看看他,转头冲林少意道“他去我也去。”

    她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一旁的七叔开口了“林姑娘,你万万去不得。”

    林澈不敢对长辈发怒,小声反驳“我为何去不得”

    七叔缓缓道“林盟主此次亲自率众前往辛家堡,少意盟里能当家的,除了林大侠便只有林姑娘你了。姑娘英姿飒爽,可谓女中豪杰,这少意盟上下的平安,还得靠林姑娘细心照看。”

    他语气平缓,字字有力。林澈呆了片刻,脸上显出犹豫神情。

    林少意连忙让唐鸥和沈光明两人上马,率着众人匆匆离开。七叔与丐帮众人挡在路上,恰恰阻断了林澈的去路。林澈反应过来时已经追不上了。她气得连连跺脚,但老乞丐说的话确有道理,半晌后终于还是悻悻回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众人在十方城的码头上会合。沈光明直到看见那艘大船,才知道少意盟这次是想走水路过去。

    马儿都上了船,眼看锚起了,踏板也收了,林少意的胳膊突然一疼沈光明脸色惨白地抓着林少意的胳膊。

    林少意“你晕船”

    沈光明捂着嘴巴不敢出声。他跟着方大枣走南闯北,因方大枣晕船很厉害,他也从未乘过船。短短的渡江扁舟倒是乘过,但那最多不过一盏茶功夫,如今一想到这大船,这航程,这日夜不断的摇动,沈光明一口酸水从腹中涌上来,差点没忍住。

    林少意被他抓得手疼,只好拖着他往舱里走。唐鸥从后舱安置马匹回来,便见沈光明一脸惨白地靠在船舱里,林少意正将一杯茶递到他嘴边。

    “喝茶,自己拿着。”林少意道,“手软拿不了”

    沈光明说对呀。

    林少意怒了“你别蹬鼻子上脸。”

    沈光明“得武林盟主服侍,这荣幸可不是人人”

    话未说完,他嘴边的茶被唐鸥拿走了。林少意一见唐鸥回来,立刻松了一口气“交给你,我去找七叔商量些事情。”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唐鸥拿着那杯茶,静静看着沈光明。

    沈光明不敢造次,连忙抖着手接过来喝了。

    唐鸥“怎么,喜欢盟主服侍,不喜欢我服侍”

    沈光明“不敢不敢。”

    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何不敢跟唐鸥开这样的玩笑,许是怕被他嫌弃,许是怕被他讨厌,又或者都有。沈光明没力气想那么多事情,他晕船得厉害,总是想吐,脑袋又发晕,因而连讲话声音也颇小。唐鸥见他实在虚弱,也不挤兑他了,默默坐在他身边看着船舱外的景致发呆。

    郁澜江由西往东,是横亘这苍茫土地的一道深渊。

    传说上古天神造就此大陆时,恰与兄弟起了争斗。两人一路打斗,从天上打到地下。兵器神光乱迸,人世间的土地上留下了许多沟沟壑壑。这郁澜江便是那天神诛杀兄弟时的致命一剑。剑气冲破神祗的身体,冲破虚缈的天际,深深扎入土地之中,切割出一道极深极长的伤痕。天长日久,神祗的尸身化作连绵群山,而血液源源从山中流出,将这深之又深的裂痕灌满了。

    这灌满血液的伤痕有险峻处,也有平缓处。此时船只正在平缓江面上行驶,仿佛滑过粼粼水面,只在船后留下翻着白浪的一道轨迹。

    两岸青山翠柏,鸟语声声,间或有梵钟敲动,其声绵长悦耳,震动四野,雀群扑扑腾起。

    唐鸥沈光明都看得入神。船舱中有几扇大窗,清风灵活穿过船舱,吹动茶碗里平静的几片浮叶。

    日头渐渐升高,船只穿入略为狭窄的河道。山峦托着沉厚的云,一场山雨正在酝酿。

    “要下雨了。”唐鸥起身道,“这里风有些大,我去看看那些马。船身摇晃,它们会很难受。”

    他走出几步,想起身后的少年和自己在意的马同样晕船晕得厉害。唐鸥转身回来,弯腰道“你若觉得难受,试着运一运大吕真气。晕船是因为体内气息不稳,冲撞五内,你学会用大吕功来平顺气息,就不会晕船了。”

    沈光明连连点头。

    唐鸥走后不久,他便看到江面的波光碎了。

    密密的雨丝从云里坠下来,模糊了天地。远处山间有猿猴哀鸣,声响在山间跌宕,落入他耳里。

    越往前行,风便越大。因河道狭窄,两岸青山几乎相连,更有石梁从半空遥遥跨过,船只行驶得愈发谨慎。

    沈光明依照唐鸥所说,运起大吕真气体内胡乱奔逸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那种喉头翻动的呕吐欲望也消失了。

    他十分高兴,胡乱抹了把脸就要走出船舱。才踏出一步,舱外飞快钻进来一个人。

    “好冷呀。”阿岁发着抖,“唐大侠让我来找你,说舱里暖和一些。”

    沈光明在舱里找出一些旧袍子,全都堆到了阿岁身上。

    阿岁似是着凉,脸上微微发烫,却仍说自己冷。

    “师父去给我煎药了。”他小声道,“我就在这里待一阵子,不会弄脏的。”

    沈光明“你待多久也不会弄脏的呀。”

    他干脆在阿岁身边坐下陪他说话。

    阿岁与沈光明年纪相仿,但看上去比沈光明还瘦弱一些。他虽生了病,但仍十分精神,跟沈光明说起自己一路上的趣事。他长相伶俐,好看小姐总会会给他吃食,有时候用手帕包着递给他。那手帕也都是香的。有些公子也十分慈悲,见乞丐们衣衫破旧,会将家中旧衣整理相赠。

    “当然也有坏人。”阿岁笑道,“不过好人比坏人多。”

    沈光明问他怎么成了乞丐,阿岁便努力开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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