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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糕点大师 第7节

作者:鱼追 字数:30237 更新:2021-12-29 09:22:18

    “回头让么么给买点骨头熬汤,你们喝剩下的就喂母猪喝,这一窝生太多,营养供不上来小猪崽子容易脚没力气。”杜齐悦说道,他记得上辈子还在农村的时候,家里养的猪生了猪崽子都是要专门为钙片的,特别是生的多的时候,就怕母猪和小猪会因为缺少营养得软腿病。

    这边杜齐悦正和柳哥儿讨论这么给母猪做月子餐,吴府那边吴明耀正在绘声绘色的给赵逸云讲今天杜齐悦做面的情景。吴明耀虽然初来大湖镇,但是当初他来的时候请的就是何家镖局在别处的分局,又是大湖镇的新贵,所以也得到了何老大的请柬,今天也去了何家镖局给何老夫人祝寿。

    “表哥你是没看到,那面就在他手里甩了几下子,好好的面团就变得越来越细,最后就成了和线一样粗细的面了。可惜乐雅就做了一点儿,我们这些做客人的根本没吃到。不过明天我一定要让他给我做来尝尝,看着就是顶好吃的。”吴明耀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杜齐悦拉面时候的动作一边故意砸吧了一下嘴。

    “表少爷,那面当真能做的和我们绣花的丝线一样细,你可别框我们,那面如果真的那般细,可怎么连得成一百尺的长度,早就该断了。”琴韵不怎么相信的说道。

    “唉,琴韵,你可别不相信,等明天我把乐雅请过来,你自己去厨房看好了。”吴明耀说道。

    “如果当真是那样子,那我肯定是要去看的。”琴韵说道。

    “要不到时候我请乐雅到漱玉院来表演,也好让表哥好好看看。”吴明耀提议道。

    赵逸云对杜齐悦这个会做许多新鲜点心的书生本来就挺感兴趣,听了吴明耀的一番形容更是想看杜齐悦表演拉面绝技,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让杜齐悦给他表演有些不太妥当,就说道“还是别了吧,杜郎君上台献艺是为了给何老夫人祝寿的,我又没到生辰,怎么好让别人给我献艺。”

    吴明耀拿扇子点了点下巴说道“表哥虽然没到生辰,不过也可以让乐雅来表演庆祝表哥风寒痊愈啊”

    “明耀不要胡闹,他一个书生,愿意来给我做做点心是他的好意,你去让他给我表演,万一杜郎君以为你有意折辱他可就不好了。”赵逸云说道,坚决拒绝了吴明耀的点子。

    吴明耀撇了下嘴,这些日子他和杜齐悦接触下来,发现杜齐悦和一般的书生完全不同,他更像是个商人,他并不是太在意那些虚礼和虚名,反而更喜欢金钱利益上的直来直往,吴明耀觉得他只要愿意付钱,杜齐悦肯定愿意再表演一番今天做面的手艺。

    、第四十二章

    第二天杜齐悦去醉福楼就遇到了吴明耀,吴明耀想要买昨天那七个点心方子,还有那个做面的法子,他以为杜齐悦会像前几次一样爽快的答应下来,但这次杜齐悦却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吴明耀有些不解,杜齐悦就告诉自己想要靠着那八道点心以后去别人家寿宴上赚点钱,如果卖给了吴明耀,这八道点心他以后肯定就不能在醉福楼以外的地方做了。

    倒不是说杜齐悦想不出其他的点心方子来了,事实上除了长寿面的做法其他七道点心的方子他真不在意卖给吴明耀,只是他最近已经卖了他好几道点心方子了,再卖下去就该惹人怀疑了。毕竟少数几道点心方子他可以解释说是自己以前空闲时在家捣鼓出来的,多了可就说不过去了。原主以前十天有天都是住在书院里头的,哪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做出那么多的新鲜点心,这事要换做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说给杜齐悦听他也都不会相信的。

    吴明耀听了杜齐悦的解释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以杜齐悦昨天在寿宴上的表现,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请杜齐悦过去做点心了,杜齐悦要是把方子全都卖给他最多也就赚一二百两银子,可要是自己留着往后一直帮人做寿宴,用不了多少年就能赚满这些银子了。

    “是我唐突了,还请乐雅别见怪。只是我想请乐雅去我家为我表哥做一次面,他身子不好,常日只待在院子里不出去,怪无趣的。”吴明耀做了个揖说道。

    “上次过去表少爷的风寒看起来好些了,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杜齐悦想到赵逸云总是苍白又虚弱的脸色,不由问道。

    “正是因为风寒好了,我才请你过去做碗面好庆祝一下呢。”吴明耀说道。

    “成,那我中午吃完饭就过去。”杜齐悦应道。

    “是要请乐雅去漱玉院里献艺一次”

    “那就请东家让人先把东西抬去漱玉院吧,今个儿天好,摆在院子里就行,别放到屋里烟熏火燎的熏着了表少爷。”杜齐悦说道。

    “好,那我这就吩咐下去。”吴明耀说道,然后乐颠颠的走了。

    杜齐悦和吴明耀说完话就进了厨房,刚走进去就受到了厨房里众人复杂的注视。今个大毛一来,厨房里的人就拉着他询问了昨天在何家镖局的事情,大家从大毛那里听到杜齐悦得了赏赐,各个心情都有些复杂。特别是那几个大厨,心里都在嘀咕,醉福楼是大湖镇第一酒楼,他们这些厨子都是最好的,怎么何老大就不把他们全都请去做寿宴,却只请杜齐悦一个做点心的过去,要是他们都去了,说不准也能得到一些赏钱呢。

    这事原因其实很简单,何老夫人是西南那边郡里的人,喜欢吃酸辣的重口味菜系,而醉福楼的大厨们都是大湖镇本地人,做的菜口味清淡鲜甜,何老夫人吃不惯,不然以何老大的作风,说不定当天就把整个醉福楼给包了。

    “小悦,出息了啊,你爹知道了一定得高兴坏了。”雷成走到杜齐悦面前,拍了拍杜启玉的肩膀说道。

    雷成算是这厨房里的老大,其他大厨看他这个做派,就纷纷跟着夸奖杜齐悦出息了,那些学徒更是把杜齐悦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似的。好在卫大厨不在,不然说定给气成什么样呢。

    其实卫大厨现在已经不好过了,昨天去何家镖局做菜的厨子里头有一个是卫大厨以前工作的酒楼里的大厨,和卫大厨的关系不错,寿宴一结束卫大厨就跑去向那人打听了杜齐悦在何家的事情,一听杜齐悦得了何老夫人赏的三个荷包,立刻就气的头痛起来,现在还趴在床上直哼哼呢。得亏杜齐悦做事低调,那个厨子不知道杜齐悦除了得了三个荷包以外还得了五十两的赏钱,不然卫大厨非得气的当场吐血不可。

    卫大厨抱病在家休息,来顺那个做徒弟的就告了假照顾他,一早上厨房里没有这两个讨厌的人,杜齐悦干活比以往舒坦了很多,没觉得多久就到了吃饭的时候。杜齐悦想起早上和吴明耀说好的事情,随便扒了几口饭填饱了肚子就去了吴府。

    吴府门口莲茗已经在等着了,见到杜齐悦过来就直接把人带到了漱玉院里头。

    如今天气越发热了,赵逸云的病也养好了许多,并不如何畏寒了,这会儿太阳正好,便和吴明耀坐在院子的树荫底下下起了棋。两人见杜齐悦进来,也没说什么,只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又把目光转回了棋盘上。

    杜齐悦见两人下棋下的认真,便也没出声打扰,走到了一边摆着案桌炉子的地方开始准备揉面。院子里除了吴明耀和赵逸云以外,就只有吴明耀两个贴身侍郎莲茗和流茗,还有赵逸云的奶娘舒慈嬷嬷与贴身侍郎琴韵,其他一干下人都不在,而那六人的眼睛又都盯在棋盘上,所以杜齐悦也不担心会有人学了他调面团的配方,配好面粉后就大大方方的揉了起来。

    赵逸云从来没见过别人揉面,下棋的时候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看向了杜齐悦的方向,一看却再也收不回目光了。杜齐悦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光彩,他的表情看上去专注极了,那双修长的手就像是在跳舞一样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在桌子上舞动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表哥”赵逸云迟迟不落棋子,吴明耀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笑了起来“表哥我们先下棋,现在还不到拉面的时候呢,不用守着”

    “我觉得这个也很好看。”赵逸云说道,干脆放下了手里的棋子专心看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看的”吴明耀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揉面实在是一个无趣又烦躁的过程,根本不值得一看。

    “很厉害不是吗,明明只是淡而无味的粉末,在他的手里却一下子变成了洁白如玉的面团,真的很漂亮。”

    “洁白如玉”吴明耀挑着眉头看向杜齐悦手里拿个面团,可是无论横空还是竖看,他都不觉得这个面团有什么好看的,倒是杜齐悦做出来的点心都挺好看的。

    “嗯。”赵逸云点点头,静静的看了起来。

    杜齐悦看到大家都看向了他,抬头笑了笑做的更加认真了,“马上就要拉面了,请大家看好。”

    接着赵逸云就看到了这辈子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表演,粗短的面团在杜齐悦的手里逐渐变的细长,最后变成了洁白的细丝,就像变戏法一样,让人印象深刻。

    赵逸云专注的眼神杜齐悦很快就发觉了,借着溜条的功夫,杜齐悦快速的看了赵逸云一眼,然后他的心跳速度不知不觉变快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看着他做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赵逸云这样看着他就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杜齐悦咽了下口水,在心里告诉自己之所以会觉得紧张只是因为赵逸云这个人太有存在感了,又用那样专注的眼神看他,让他想忽略都不行,觉得紧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样想着杜齐悦的心跳才慢慢恢复了正常,注意力又回到了手里的活上面。

    同样的面条杜齐悦已经做过了千百遍,所以就算他刚才的心思飘到了九霄云外,双手也依旧凭着感觉做出了让他满意的面条。杜齐悦担心自己刚才的异样被看出来,便抬头看了一眼吴明耀和赵逸云,见两人依旧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的动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随手抖动了一下手里的面条,让每一根面都自然的分散开后他才将面条放进了煮沸的开水中。

    “昨天在寿宴上坐的太远了,没有看清楚所有的动作,今天坐的这么近,总算是看清楚了,可是我还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面图案会在甩动和拉扯的时候变细。乐雅,你能告诉我原因吗”吴明耀用扇子低着下巴不解的问道。

    今天做的面条比较多,一下子并不能煮熟,杜齐悦一边用筷子在锅里搅拌,一边随口编了个理由“这个我也说不清,只是我在尝试着做新的点心时突然就发现了这一点,后来又经过很久的练习才做出来的。”

    “很久的练习,大概是多久”吴明耀问道。

    “好几年吧,做这么细的面需要丰富的经验。”杜齐悦说道,他这一手活可是学了六七年才学会的,一般的拉面师傅根本来不出那么细又那么长的拉面来。

    “昨天跟在你后天的那个是我们酒楼的学徒对吧,你打算教他这个吗”吴明耀又问道。

    杜齐悦将煮熟的面条分成两团倒进两个面碗里,说道“这个就算是看一百遍都学不会的,我只是让他打个下手而已。”

    吴明耀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其实他挺想找个人来学学杜齐悦这一手本事的,就算不拿去做店里的招牌面点,自己在家里时不时的吃一吃也是好的,不过看杜齐悦的样子是真的打算留作自己的独门手艺了。

    面条很快就被端到了赵逸云和吴明耀的面前,吴明耀不怕烫的迫不及待吃了一口。赵逸云却并没有马上拿起筷子,而是看着面碗里如细丝般纤细的面条还有被雕刻成精巧花朵的配菜笑了起来。

    “这可真像是一副画,我一直觉得杜郎君做的点心特别漂亮,总是好看的让人不舍得去吃呢。”

    “那我下次可不会做这么好看了。”杜齐悦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做的这么好看就是希望少爷能吃的更加高兴,如果少爷你不舍得吃,那我就不能做的这么好看了。”杜齐悦说道,他的视线不敢多停留在赵逸云的脸上,便把视线停在了赵逸云的双手上。

    那是一双并不纤小的手,手指很细长,看起来却很有力度,手也有些槽,甚至不如吴明耀的手看起来柔嫩,那是一双属于男人的手,好看的吸引人的手。

    、第四十三章

    好看的人总是容易吸引人的目光,不过杜齐悦也注意着分寸,盯着人家的手看了几眼,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就垂下眼睛收回了视线。

    吴明耀吃了几口面,看杜齐悦还拘谨的站着,就招呼他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然后砸吧了一下嘴巴,对着这碗面评价道“面是好面,火候刚好,嚼着也有韧性,配菜虽然简单但是吃着爽口,样子也好看。就是这个面汤差强人意了一些,熬得太油腻了,味道还杂,好好的鸡汤里头非得放些肉骨头下去,弄得不伦不类的。”

    面汤用的是吴府里头现成的,就算不好吃也不管杜齐悦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接话。

    吴明耀也不管,自顾自的评论了一通后就侧头看着杜齐悦说道;“我昨天问了何家管家,他说你那面汤是专门提前了两天去何府熬的,味道特别好。乐雅,你也给我熬一锅呗”

    “就你嘴最挑。”赵逸云咽下嘴里的面条说道“我吃着倒还好,搭配着配菜,倒也不是很腻口。”

    “表哥,我就吃这一个爱好了,还能不整的仔细点啊。”吴明耀眼睛只管盯着杜齐悦,说道“人生在世,唯吃最大,自然是能嘴挑就嘴挑,乐雅,你说是不是”

    杜齐悦嘴角抽了抽,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说道“东家如果要喝这个汤,那我等下写个单子出来,有几味香料得去药铺子里买,怕是府上没有准备的。”

    吴明耀眉毛一抬,说道“拿药材做香料这道挺稀奇。我只听说过有人拿补药当饭菜吃的,倒是没有听说过专门用了药材熬汤。”

    “都是些辛温的药材,对身体又好处却没什么大的药性,不过是借了个香味儿罢了。”杜齐悦说道。sk

    “那你等会儿写了单子就给莲茗吧。”吴明耀听了点了下头,倒底是要用到药材的,虽然杜齐悦说了没什么大碍,还是要仔细看看才行,莲茗做事稳妥,交给他最合适。

    杜齐悦知道吴明耀肯定是要去问过大夫确定不会有事才会让他用药材熬药的,其实他也不想用这些让人疑虑的药材,只是大丰朝的调味料太少,香味重些的更少,但是想要把汤熬得好喝,就必须得香,这个用香料最好,上辈子他做点心的时候也时常用到十三香这类的调味料,可惜现在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他只好费心自己买药调配。

    吴明耀嘴上虽然嫌弃面汤不好吃,筷子却没怎么停,没一会儿就把一碗面给吃光了。吴府的大碗除了汤碗以外其他都很精巧,所以看着是满满的一碗面,其实里头东西并不多,吴明耀又是个能吃的,只吃一碗肯定不够,就伸着手把只剩点面汤的空碗举到杜齐悦面前,问道“乐雅,还有吗”

    “还有。”杜齐悦刚才是按着两个成年男子的食量来做的面,所以还有剩下的,他拿过那只碗,看了眼赵逸云的方向,见他碗里头的面也不多了,便问道“赵公子还要吗”

    “不用了,这些够了。”赵逸云摇了下头,本来还很好的心情突然多了一丝阴霾。要换做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这样一碗的面,他一口气能吃下四五碗,就算是没去军营以前,他也能和吴明耀一样吃个两大碗。只是自从吃了那个药丸之后,他的整个身体就在慢慢改变,如今连胃口也变小了许多。

    每每想到这些,赵逸云的心里就十分难受,他知道吃这颗药丸是为了救他的命,可是这颗药丸引起的身体的变化对他来说是无比痛苦的,甚至是耻辱的。赵逸云身上原本壮实的胳膊腿变得纤细起来,原本硬实的肌肉如今也已经所剩无几,他的皮肤越来越洁白细腻,脸部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哥儿了,真是讽刺不是吗,一个顶天立地可以开疆拓土的汉子却变成了一个只能深藏在深宅内院的哥儿,这简直是老天给他开的最大的玩笑。

    吴明耀看到赵逸云的脸色变了,就知道他又想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满心只觉得可惜。赵逸云原本性格乐观爽直,生生被那颗药丸该死的药性给弄得多愁善感郁郁寡欢起来,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吴明耀只希望赵逸云身体完全变化好后,等那颗药丸的药效完全消失了,他的性格能够恢复过来,哪怕没有原本那样爽朗,至少也不要向现在这样子。

    杜齐悦不知道赵逸云的情况,见他的脸上又笼上了一层忧愁的情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便闭上嘴不敢在搭话。

    赵逸云自觉有些失态,忙敛了表情,说道“杜郎君做的每样东西都好吃,我可得多吃些才能走。”

    杜齐悦听了眉头为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不由自主问道“赵公子要走了”

    “嗯。”赵逸云点了下头,因为他身体不好,一路上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现在天气又热起来了,如果再不快些赶回大都,怕是等他父母下葬的时候要不好看了。

    “表哥,日子已经定了吗”吴明耀问道。

    “定了,嬷嬷去找了巫师卜了一卦,下个月初三就走。”赵逸云说道。

    吴明耀听了心里有些不舍,虽然他的许多亲友都建在,可真正亲近的却只剩下赵逸云一个人了,赵逸云一走也不知道他们表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吴明耀想着便站起来对着端面过来的杜齐悦正正经经做了一个揖,说道“还请乐雅明天开始多来几次,多做些新鲜的吃食。”

    杜齐悦被吴明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放下面碗压下吴明耀的手,说道“东家不必如此,赵公子喜欢我做的吃食,我自然愿意过来给赵公子做吃的。”

    “那我就谢过乐雅了。”吴明耀收回手说道。

    赵逸云虽然觉得这样未免太麻烦杜齐悦了,可是也不好拂了吴明耀的好意,便对杜齐悦感谢的笑了笑说道“杜郎君,这些日子就劳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杜齐悦忙摇头说道,其实除了头两次吴明耀没什么表示以外,后来他来这边做点心吴明耀都会给他加工钱的,赵逸云也会给他赏些雅致的东西,他一点都不亏。而且杜齐悦心里也挺乐意给赵逸云做点心的,就为这个笑容他就觉得值得了。

    杜齐悦在何家镖局做了一次面,可谓是大出了一次风头,没两天整个大湖镇里就传遍了那天的事情,到后来甚至把他做面的情景传的神乎其神的,说他把面团放在手里一揉一拉就拉出了一根一百尺的丝线般的面条,而且那面条奇香无比,煮完后闪着金光,吃了真的能够长命百岁。

    听到大毛描述这样的传言时,杜齐悦简直无语至极。说他做的面条奇香无比就算了,反正他熬得汤确实挺香的,可是竟然还有人说他的面条会闪金光,他又不是神仙,还能自带视觉效果的。吃了真能长命百岁就更扯了,就算神医下凡大概也做不出能够让人长命百岁的东西来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杜齐悦出名了却是真的,之后几天更是接到了好几个请帖,全都是去请他做寿宴的。

    要是平时,杜齐悦一定很高兴,因为这可都是赚钱的机会。可是他现在答应了赵逸云要去给他做点心,这就让他觉得有些烦恼了。杜齐悦有心推掉几家,可是以他的身份又推不掉,毕竟办得起寿宴的都是有钱或者有权的人家,那些人又恭恭敬敬的给他下了请帖,要是他推了未免有些不好,说不定还会招来麻烦,便只好应了下来。

    第一家做寿的人家在离柳树湾村十来里的张家村,做寿的是张家村的一个族老张五成,这个张五成是个老秀才,大儿子在外镇做县令,女儿嫁给了镇上的富户,小儿子在张家村有而二十多亩好滴,在乡下算是非常有钱有势的。

    说来也巧,这张家村正是杜富金老婆张桂花的娘家村子,张桂花和张五成算起来拐弯抹角的也沾着点亲戚关系。这张五成的小儿子张仁举来找杜齐悦的时候就借着了亲戚关系这个说头,大概是怕杜齐悦忙着接城里老爷的寿宴请帖,以为沾亲带故的能好办事一点。

    只是这亲戚沾的杜齐悦可是丁点都不高兴,腻味的他恨不得当场就给拒绝掉,可惜不管是不是亲戚他都拒绝不掉。张五成那大儿子现在在外镇做官是管不了大湖镇的事情,可是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调到大湖镇来,或者会不会高升上去,杜齐悦既然打定了要考科举,官场里的人就万万不能得罪了,不然保不准以后考科举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给他下绊子呢。下绊子也就算了,要是和他以前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情节那样,来点阴谋诡计什么的,他这个升斗小民人家真是动动手指就能把他给灭了。

    、第四十四章

    张五成家是一座两进的大瓦房,有一个特别大的院子,里头满满摆了三四十张桌子,只在井边的地方空着一块地儿,摆着一些灶具。

    “杜郎君,等会儿你就在这里做面,你看成不成面粉都备在这里了。”张仁举指着那些炊具说道。

    杜齐悦拉开面粉袋子抓了一点面粉在手里捻了捻,见这面粉很是不错,才说道“面在哪做都可以,不过面团我得提前揉好了,这是特殊的方子不能让人看到,劳烦你给我找个没人的房间,趁着宴席没开始,我先弄好了。”

    宴席虽没开始,张家的院子里也待着好些人,都是提前来帮忙的亲戚邻居,进进出出的还挺热闹。张仁举站着四处看了一圈,说道“这会儿厨房里都是人,各个房间里也都有人待着,杜郎君你看这面团能不能在柴房里揉,就那里没人。”

    “只要干净没人就可以,什么房间倒是没关系。”

    “唉,那我这就让人抬桌子进去,杜郎君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喝杯水歇歇脚。”张仁举会来事儿,让杜齐悦坐下后就招呼来了自己的夫郎,让他给杜齐悦端了茶和瓜果点心出来招待。

    杜齐悦抓了一把花生,说道“张家夫郎,你去忙吧,不用特意招呼我。”

    张仁举的夫郎吴么么是个很和善的人,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实在是有些忙乱,招呼不周,杜郎君千万别见怪。”

    “没事,张家夫郎只管去忙吧,我在这里坐着就成。”杜齐悦说道。

    张家夫郎真是忙不过来,既然杜齐悦这么说了,便顺势回了厨房。吴么么走后杜齐悦一个人坐着倒也自在,张家村和柳树湾村离得比较晚,所以这一院子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没人来找他说话是最好不过了。

    这院子里的人确实没人上前和杜齐悦搭话,不过大家可都在关注着杜齐悦,特别是那些长舌头的人,三三两两的全都聚在一起悄悄的对着杜齐悦指指点点。

    李秀花是张家的表亲,最喜欢说人是非,这会儿看到杜齐悦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胳膊肘推了推张仁举十岁的小女儿张小香,问道“我说小香啊,这就是你爹请来那个大厨啊,看着咋才十来岁的模样,真会做那个长寿面”

    张小香手里拿着一个小锤子,敲着桌上的山核桃,头也不抬的说道“可不是,听说人家只给城里的有钱人家做寿宴,因为和我们家沾上点亲戚关系我爹才给请来的。”

    “和你家有啥亲戚关系啊”李秀花听了立刻问道。

    张小香将敲出来的核桃仁塞到嘴里,说道“我十七叔家的桂花堂姐嫁的就是这位杜郎君的大伯。”

    “这样啊。”李秀花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知道这请一趟花了多少铜钱不”

    “我阿么说花了三贯钱。”张小香伸出三根手指头摇了摇。

    “什么,三贯钱”那妇人惊得瞪大了眼睛,三贯钱那可是他们普通农家人几个月的收入,不过是来做碗面,竟然就给三贯钱。

    “哦呦呦,怪不得只有城里的老爷能请得起呦,这来一趟的工钱就要三贯,回去的时候还要收红包,这可真是了不得了”旁边一个张姓夫郎满脸羡慕的说道。

    “就是,三贯钱,这一桌席面也才多少钱啊,都够做上十来桌席面的了。”李秀花咂吧着嘴说道。

    迎面做来一个小哥儿被李秀花和张夫郎两人惊讶的模样给引了过来,看着两人问道“两位婶子么么,你们这是在说什么趣事呢”

    “是云哥儿啊,唉,你姑姑不就是张桂花吗,过来过来云哥儿。”李秀花看到云哥儿忙把人招到了身边,按在凳子上问道“我问你,你知道你姑父侄子婚配了没有”

    “什么我姑父的侄子,谁啊”云哥儿有些奇怪的问道。

    李秀花悄悄伸出手指指了指正在认真的剥花生壳的杜齐悦,努努嘴道“喏,就那位郎君,听说叫你姑父大伯,也能算是你表兄弟了,你认识不”

    云哥儿随着那夫郎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年轻爷们坐在那里吃花生,那爷们也正好抬起头来看了这边一眼,那俊秀的模样让云哥儿觉得自己的脸一下热了起来。他忙收回了眼神,心里砰砰跳着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位郎君我不认识啊,李婶子你倒底有啥事”

    “你咋会不认识呢,你姑妈嫁的不就是这位郎君的大伯子吗难道她没和你说过这位郎君的事情”李秀花明显不相信的问道。

    张桂花最近并没有回过娘家,所以云哥儿自然没有听说过杜齐悦做了点心师傅的事情,被李秀花这么一问,就皱起了眉头来,说道“李婶子你是说那位郎君是我姑父家的侄子对么他和小香家应该没有亲戚关系吧,那他过来做什么”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李秀花又指了指杜齐悦说道“是小香他爹请来给老族叔做寿面的,我听小香说了才知道是你们家的亲戚。”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我姑妈不常回来的,我也没听她说过。”云哥儿说道,心里快速的把张桂花家的事情过了一遍,他知道张桂花有两个小叔子,一个叔子只生了一个爷们,是个读书人。另一个叔子生了两个爷们,大的那个爷们已经娶亲了,小的那个才十二三岁。这么想着云哥儿便知道了杜齐悦就是那个读书的爷们,只是上次张桂花回来还说杜齐悦爹爹么么死了,他书也读不成,亲事也退了,日子估计过不下去,现在杜齐悦突然成了面点师傅,倒也是奇怪。

    李秀花听了撇撇嘴,谁都知道这王桂花刚嫁出去几年是常常回娘家来的,而且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空着手,回夫家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的。云哥儿他娘魏兰芝是王桂花的大嫂,刚开始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娃来,在张家里站不稳,所以管不了王桂花这个小姑子。后来魏兰芝生了个小爷们在张家站住脚了,看到张桂花回来拿东西就必定要吵一场,最后使得张桂花不得不减少了回娘家的次数。前些日子张桂花回娘家来想要抓猪崽子,魏兰芝还和张桂花大吵了一顿,逼着张桂花出了钱才让张桂花抱走了猪崽子,当时闹得可热闹了。

    张夫郎倒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半真半假的说道“那云哥儿你可要好好打听打听了,你这亲戚啊,可能赚钱了,你们家可得扒紧点了。”

    云哥儿假装没听出张夫郎话里的意思,看了眼杜齐悦身上穿着的旧棉布短衫说道“看着可不像是能赚钱的。”

    “那人家有钱能让你随随便便看出来啊”张夫郎砸吧了一下嘴,凑到云哥儿耳边说道“刚才小香说了你这亲戚来这么一次工钱可要三贯钱呢,你说他就算一个月给人做一次寿面,那一年也能赚三十六贯钱。他平日里又在镇上的酒楼里干活,少说一个月也能赚个贯把钱,这么算算,哎呦喂,赚这么多的钱,日子岂不是能过的和财主似的滋润了”

    “这么多啊”云哥儿听了这话立刻吸了口气。

    “可不是”李秀花嗑了颗瓜子,吐了壳对云哥儿说道“我说云哥儿,你知不知道你家这个表兄弟定亲了没啊,要是没我可是要我们家芳儿问问的,这郎君长得好,又能赚省力钱,可真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是的呦,我看着这郎君年纪还小,不像是娶了亲的,要是没定亲我可也要为我们家的竹哥儿问问的。”

    “两位婶子么么,这位郎君是我表兄弟这事还是你们告诉我的,我又哪里会知道他结没结亲呢”云哥儿干笑着说道,眼睛却悄悄的看向了杜齐悦,越看越觉得自个儿的脸越来越热,心也跳的快了起来。

    杜齐悦正喝着茶,感觉有道视线盯着他,就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的云哥儿,便礼貌的笑了一下扭回了头。杜齐悦这副脸蛋子是长的真好看,他平时在外头走的时候也没少被大姑娘小哥儿偷看,所以也没把云哥儿看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头云哥儿被杜齐悦看了一眼,心里突然就有了计较。杜齐悦长得好,有学问,现在赚的也多,真真是个好的结亲对象,这如果他嫁给了杜齐悦,岂不是以后也能过好日子。云哥儿心里头这么想着,又坐着和李秀花和张夫郎聊了会儿天,然后就借口有事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家里头。

    魏兰芝这会儿正在家里后院里头翻地,看到云哥儿急匆匆的回来就问道“我不是让你过去占着座位吗,你个死孩子回来做什么”

    “娘,我问你,你记不记得我姑妈二叔子家的那个爷们叫什么名字了”云哥儿没理他娘的问题,喘着气问道。

    “你问这个做啥,快点回去,我估摸着再过不久就要开席了,可别让人把位置都给坐了,倒时坐不上啊。你爹也是,知道今天吃酒还非要带着你哥出去干活,万一回不来,礼钱也不能少给。”魏兰芝嘀咕道。

    “我嫂子不是在那里帮忙吗,她会占好位置的,娘你先告诉我那爷们的名字。”云哥儿催促道。

    “你嫂子就是个木棒槌,除了吃什么都不会,你让她帮你占位置,等着下辈子吧。我说你个小哥儿,没事问你姑父叔子家爷们的名字做什么”魏兰芝伸手戳了戳云哥儿的脑门问道。

    “哎呀娘,你可真是烦,这不耽误事儿吗,我告诉你成了吧。刚才秀花婶子告诉我张家请来的那个做面的师傅原来是我姑父的侄子,我想了下应该是我姑妈二叔子家那个爷们儿。我听秀花婶子说张家请他过来花了三贯钱呢,他还在镇上的酒楼里做活,一年能赚老多钱了。秀花婶子还向我打听他有没有婚配,说是想为他们家芳表姐说亲呢”云哥儿嘟囔着说道。

    “那你这是来帮人家打探消息来着”魏兰芝拄着锄头说道“你这小哥儿,自己连亲都没定着,这就想着给人家做媒婆了再说那芳姐儿长的什么样你不知道啊,除非老天瞎眼了,否则怎么嫁的了这么能赚钱的爷们。”

    “娘,你说啥呢,谁要为芳姐儿说亲了,我们不是也算亲戚吗,我就是想知道他名字好和他说说话”云哥儿跺了一下脚说道,想到杜齐悦的模样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魏兰芝一看云哥儿的表情就才到了云哥儿在想什么,她捏了捏云哥儿的脸故意说道“说说话,说什么话,你一个没定亲的小哥儿找一个没定亲的爷们能说出什么话来”

    “娘你干啥啊,非要我把话是清楚啊,我就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成不成啊那爷们那么好的条件,和我们家也算是亲戚,要说亲也该先轮着我们家的,所以我就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好先和他熟识熟识。”云哥儿羞恼的说道。

    “果然是哥儿大了留不住,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想熟识熟识了。那爷们的名字娘记着呢,叫杜齐悦。不过我听你姑的话,好像这爷们的日子过得不好啊,怎么成了酒楼里的糕点师傅,还会做这个什么长寿面了呢”魏兰芝抹了把汗说道。

    “人家爹以前不就是糕点师傅,说不定是子承父业呢。这些和我们没关系,反正我只要知道他能赚钱就成了。娘,我不和你说了,我得趁着他还没干活去和他认识认识呢”云哥儿说道,也不等魏兰芝说什么急匆匆的就跑开了。

    “这傻哥儿,就这么急匆匆的过去了,也不知道好好的盘算盘算。不成,我得一起去看看,万一这爷们不好,就算是赚得了钱我也不能把哥儿嫁给他。”魏兰芝站在院子里想了想,最后丢了锄头就追了过去。44

    、第四十五章

    张家的柴房是用来堆积家里用旧了不舍得扔掉或者多余用不了的家具等物什的,零零碎碎倒是有不少东西,所以柴房里虽然还算干净,收拾起来倒也要一些功夫。

    杜齐悦坐在院子里已经喝了三四杯茶了,灌了一肚子的水,不免有些不耐烦。他本以为收拾个柴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谁知道都过去大半个小时了张仁举还没有把柴房给收拾出来。眼看着周围坐着的那些妇人夫郎们蠢蠢欲动的就要过来搭话了,杜齐悦倒是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让吴么么陪着了,至少吴么么看着不像是那种缠着别人什么话都要问个明白的人。

    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杜齐悦准备去后厨看看,刚站起来就听到边上有个少年喊他“齐悦哥,你还要喝茶么,茶壶里的水都凉了,我帮你去厨房添一壶吧”

    杜齐悦扭头看去,就见说话的是刚才盯着他看的那个哥儿,这哥儿杜齐悦以前从来没见到过,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个人,现在这哥儿跑过来喊他齐悦哥,话里还透着一股熟识劲,倒是奇了怪了。

    “这位哥儿你是哪个,我记得我们之前并未见过”杜齐悦问道。

    “齐悦哥,我们见过的,还见过好几次哩,只是你不记得了。”这喊住杜齐悦的正是云哥儿,他见杜齐悦和他说话了,就笑了起来解释道“我是云哥儿,我姑姑张桂花就是你的大伯母,当初几个表弟的满月宴我都有去的,只是我们没说的上话,所以表哥怕是没什么大印象。”

    杜齐悦拧着眉头想了想,怎么也没能在脑海里里挖出和这个云哥儿有关的记忆来。不过想想也是,杜家三兄弟里头杜富贵和杜富金的关系最是差,几个表弟的满月宴原主一家子都是去交个礼钱,然后吃顿饭就走的,根本不会和张桂花的亲戚有什么交流。原主这种谨守礼节的人,更是不可能会去注意张桂花亲戚里的哥儿姑娘什么的,又怎么可能会记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哥儿。

    不过以他和杜富金夫妇的关系,张桂花的亲戚应该很讨厌他才对,这小哥儿特意过来和他攀亲戚关系,一会儿齐悦哥一会儿表哥的喊,称呼一个比一个亲近,简直就像是黄鼠狼给鸡百年一样,让人觉得里头没鬼都不行。

    按照杜齐悦的个性,直接走开不理会才对,但是这个云哥儿一过来,周围那些妇人夫郎的眼睛就直直的盯着他们这边看着,如果杜齐悦转身就走,估计等不到开席,这些人就能给他扣上一顶目中无人瞧不起亲戚的大帽子了。

    所以杜齐悦只好站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亲戚间不常走动,我给忘记了。我正好要去厨房看看,就不用劳烦云哥儿去添茶,我来顺道把这茶壶带过去就是了。”说着杜齐悦就想伸手去拎桌上的茶壶。

    云哥儿哪里会放过跟着杜齐悦的借口,手快的拎走了茶壶,搂在怀里说道“正好我也要去厨房帮忙的,表哥,我与你一起走吧”

    “那就一起走吧。”杜齐悦干笑着说道,转身就往厨房里走了过去。

    云哥儿连忙跟上去,边走还边和杜齐悦说道“表哥,前儿我听到几个挺好的句子,想绣在荷包上,可是句子里头有几个字不识的,不知道表哥可否告诉我。”

    “是什么句子”杜齐悦问道。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云哥儿小声背诵道,这几句句子还是他之前缠着村长家小儿子时特意学的。

    杜齐悦一听,脚下步子一顿。这几句诗句主要是赞美君子品德的,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最后一句表达的却是写诗之人恋慕君子对君子无法忘怀的心情。这样的句子既然是要绣在荷包上的,那么云哥儿应该是知道这诗句的含义的,现在念给他还问他不认识的字怎么写,那就有些意思在里头了。这样的事情杜齐悦不能直接去问,便只当做没明白云哥儿的意思,继续往前走着,头都没回说道“你哪几个字不认识”

    “里面七八个都不认识。”云哥儿嘟哝道,想着说自己不认识的字越多杜齐悦就能和他多说几句话。

    “这里的字可都比较难写,认起来怕是不容易。我这没有纸笔,不方便写给你,且我这就要干活了,也没时间写给你,我看云哥儿你还是问问其他人吧。我记得这里老寿星的孙子读书是很好的,你可以去问他的。”杜齐悦说道,大步一跨就进了厨房,根本不给云哥儿再说话的机会。

    “杜郎君,厨房里脏乱,你怎么进来了。”吴么么正在洗菜,看到杜齐悦走进来,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起来。

    “我在外头坐着也是坐着,倒不如进来看看有什么菜蔬,等会儿也好做面里头的配菜。”杜齐悦笑了笑,走到灶前看了看地上大盆里放着的猪肉,这猪应该是早上现杀的,猪肉看着非常的新鲜。

    吴么么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各种菜蔬说道“杜郎君只管看,乡下人做宴席,备的菜不多,杜郎君可别见笑了。”

    “张家夫郎说的哪里话,这些菜可算是多的了,做的宴席一定丰盛。”杜齐悦说道,这可是大实话,张家有资产,时鲜的蔬菜全都有,鸡鸭鱼肉各种肉类都备了许多,桌上还有几盘昂贵的水果点心,就算是镇上的人家,也不一定准备得了这些东西。

    云哥儿见杜齐悦光顾着和吴么么说话,根本不搭理他,只好恨恨的拿着茶壶添茶,眼睛却没离开杜齐悦的身上。

    云哥儿的大嫂叫做刘小草,也在这厨房里帮忙,她见着云哥儿眼睛都要粘到杜齐悦身上了,就不悦的走过去挡到云哥儿的面前,说道“云哥儿,茶都要从壶里溢出来了,你还不快拿着出去。”

    “嫂子,我来帮忙洗菜吧。”云哥儿盖上茶壶盖子,撩了撩衣袖说道。

    “洗什么菜,小心把你身上这身月白的衣裳给弄脏了,还不快出去,要被娘看到我让你在厨房里洗菜,回头挨骂的还不是我。”刘小草将茶壶往云哥儿手里一塞,推着人就出了厨房。

    云哥儿没办法,只好走了出去。刘小草对着云哥儿的背影撇了撇嘴,这才回了厨房。与刘小草交好的一个年轻媳妇就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你家那个云哥儿莫不是看着这个郎君了吧他原先看上的不是村长的小儿子吗”

    “那村长的小儿子不是定亲了吗,他当然要换个人盯着了。得了,别理他,也没长的多好看,心却比天都高,成天的妄想着嫁给有钱又俊俏的爷们,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少嫁妆。”刘小草哼了一声说道。

    “那你怎么不好好说说他,他那样子多难看。”

    “我怎么说他,我在他们家就只能算是半个人,我那个婆婆我不管事她还每天嫌三嫌四的,我要是想管她的宝贝哥儿,肯定又要刁难我了,我才不管。”

    “那他名声坏了对你也没好处啊”

    “他就算名声好了,嫁了个有钱的爷们,对我也没丁点的好处。”刘小草说道,一脸的不耐烦。

    话说魏兰芝追着云哥的来张家,半路上遇到了赶回来吃宴席的自家爷们张大良和大儿子张大柱。张大良见自己婆娘急忙忙的样子,就一把拉住了魏兰芝问道“你这是做啥”

    “今个五成老叔家不是请了那个做寿面的师傅吗,原来是你妹子二叔家留下的那个爷们,说是来一趟工钱得要三贯钱,咱哥儿听了就上心了。这不刚才跑回家里来问我那爷们的名字,说要和人家熟识熟识,我怕他又做错事,现在正要去盯着呢。”魏兰芝喘了两口气说道。

    “真是胡闹小哥儿家家的成天就知道盯着人家爷们看,之前跟在村长小儿子屁股后头跟了那么久,也没看他根出个屁来。现在又这样,我看他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张大良说起家里这个哥儿来就气不打一处出,也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个任性妄为的性子来,他这个做爹的说了好几次就没有一次听进去的,做事已经不管不顾。

    魏兰芝在张大良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子,说道“你这个死老头子,你怎么这么骂自己家的哥儿如果你出息点,给哥儿多赚点嫁妆,他犯得着自己操心自己的婚事啊,还不是家里头穷,咱哥儿怕嫁个穷爷们,想自个儿争一把,找个好点的爷们吗”

    “好好好,你这个做娘的就宠着他吧,等他丢了脸,找不到好爷们的时候,有你哭的”张大良拉开魏兰芝的胳膊,哼一声往张家走了去。

    张大柱却没有走,而是眼睛一转拉着魏兰芝问道“娘,你说的这个爷们靠谱吗”

    “我这不就是去看吗,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哥儿的眼光有多高,想来样貌肯定是不会差的。只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如果人品看着不错,那这事就靠谱了。”魏兰芝挑着眼皮子说道。

    “那爷们真的做一次面能赚三贯钱”张大柱又问道。

    “那能有错,如果赚不了钱,咱家哥儿怎么看得上。”魏兰芝说道。

    “我看这事我们得好好谋划谋划,娘,你也知道我姑姑和她二叔家的关系不怎么样,我怕到时候云哥儿相中了人家,人家却看不上云哥儿。”张大柱说道。

    “大柱,你这是啥意思”魏兰芝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看着那爷们不错,我们就趁着今天这次的机会把他和云哥儿的事情给定下来”

    、第四十六章

    寿宴没多久就开始了,整个院子里坐满了人。乡下人家里穷,有许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肉,所以一旦参加宴席,就必定是拖家带口的把能带的人都带着,因此只能坐八个人的方桌上基本都坐上了十一二个人,看着就挤得慌。而且这些人眼睛全都紧紧的盯着端上来的菜盘子,往往一道菜端上来没一会儿,就能被吃得底朝天。特别是那些荤菜,一端上桌,一桌子的人就都伸着筷子死命的往自个儿碗里夹,每人不过两三筷子,满满一盘子的肉就消失无踪了。

    寿面要在宴席吃到一半的时候才做,所以杜齐悦也被安排了一个座位,就坐在张五成隔壁桌上。杜齐悦这桌坐的都是住的距离比较远的客气亲戚,大家互不相识,吃相就没有其他桌来的凶猛,不过也让杜齐悦看着有些倒胃口。有人筷子上夹了东西也不抿干净,油腻腻的就伸到带肉的盘子里翻捡,非要把一整盘的菜都沾上自己的口水才甘心。还有两个边吃边说话,唾沫星子都溅到了饭桌上,大半的菜都遭了殃。

    “杜郎君,别客气,吃啊吃啊”隔壁桌上坐着的张仁举看到杜齐悦不到动筷子,很是热情的侧头招呼道。

    杜齐悦干笑着敷衍着,勉强在自个面前那盘几乎被同桌遗忘的炖茄子里夹了一大块,装模作样咬上一口,剩下半块放到自己碗里,准备接下来一次被人招呼的时候再次应用。

    张仁举喝了一些酒,性子上就没有刚才那么圆滑了,看到杜齐悦这样敷衍,面上就有些不高兴,还想再劝,却被坐在边上的吴么么拉住了。

    吴么么出生也算是好人家,饭桌上的一些基本礼节自然都懂得,他知道杜齐悦是个书生,又是富裕着长大的,现在虽然落魄了,可也在镇上最好的酒楼做大厨,见过的世面不同,大概是看不惯乡下人难看的吃相的。就凑到张仁举耳边小声说道“也是我想的不周全,杜郎君又不是你这样的糟爷们,怕是吃不惯我们这种乡野席面的,你别性子上来了闹事。”

    张仁举一想也是,杜齐悦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向来事儿多,他哥别说现在做了官老爷了,就是以前没考上秀才那会儿,也是从不乐意去亲戚家里吃宴席的,原因就是嫌弃乡下人吃饭不干净。这么想着张仁举撇了撇嘴,也没再管杜齐悦吃不吃,横竖等会儿多塞点红包,不怕杜齐悦做寿面不尽心。

    因为统共也就十来个菜,所以前半段的宴席过去的还算快。杜齐悦离开桌子的时候真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再待下去他今天晚饭都不用吃了,吃空的盘子粘着菜沫子和油汪汪的汤汁,被啃得的乱七八糟的骨头吐了一桌子,想想就觉得反胃。

    做面的面汤是杜齐悦从家里带过来的,之前一直煨在张家的厨房里,这会儿杜齐悦就进了厨房去端。吴么么跟在杜齐悦的身后走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杜齐悦,说道“接下来做面就请杜郎君费费心了。”

    杜齐悦不客气的收起钱包,塞到袖兜里说道“谢谢张家夫郎,这个你放心,既然请我过来了,就一定把这面条做的最好。还请张家夫郎帮我端一下桌上那些菜,也省的我再回来一趟。”

    吴么么见杜齐悦爽快的收了红包,就知道他并没有计较饭桌上的事情,心里松了一口气便帮着端了杜齐悦之前准备好的配菜走了出去。

    杜齐悦做面的技巧不用说自然又引起了一番惊叹,那极细的面条把一帮子没见过世面的农家人给惊得瞪大了眼珠子,直夸杜齐悦的手艺是巧夺天工。在杜齐悦测量面条长度的时候,张仁举更是好奇的走上去自己拿了尺子开始丈量,结果自然是不偏不倚正正好一百尺。

    “杜郎君,你今天这一手,我张仁举可算是服了。”张仁举放下尺子后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当初他听别人说杜齐悦能做这个细如发丝的百尺寿面他还觉得是别人夸张了,现在一看,可是给弄的心服口服了。

    张五成的大儿子张仁德是前两日带着家人回张家村的,他的妻子闺名叫做罗晶珠,是他当初金榜题名之后娶的大都的一位官家小姐。因出生娇贵,这位夫人从小被娇宠长大,自然嫌弃乡下日子不好过,所以自从和张仁德结婚之后连着这次回来拜寿统共也就回了两次张家村。这次回来这位夫人也是千万个不愿意,这两日心里就一直不痛快。今个儿看到杜齐悦做面,好不容易来了兴致,也不管杜齐悦正要下面,就开口说道“我看郎君这面做的极细,可否拿过来让我细看看”

    杜齐悦来的时候张仁举就和他说过他们张家村吃寿面是讲究时辰的,所以杜齐悦这是看着时辰下面的,这会儿张五成的儿媳妇要看面,是必要耽误下面的时间。杜齐悦手里的动作就停了下,看向了还站在自己边上的张仁举,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把面拿下去。

    张仁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也拿眼睛去看张五成。张五成听到罗晶珠的话就心里有气,可是罗晶珠在大都的娘家势力大,以后张仁德升官还要依靠他们,便只好强忍着怒气笑着说道“那杜郎君就把面拿下来给我们看看吧,也让老夫见识一下。”

    张家的家务事杜齐悦不会去管,当即就拿了面走到张五成他们那桌给张五成他们看。罗晶珠刚才远看就觉得杜齐悦做的这面有趣,现在近看更是觉得稀奇,便说道“杜郎君,你这面怕是可以如同丝线一般穿针引线的吧”

    “张家大夫人,这面当然可以穿针引线的,而且折上几段都穿的过针去。”杜齐悦对此非常的胸有成竹,当初他师傅考校他做面技巧的时候,就是用绣花针来试验的。一根针上面穿过去的越多就证明面做的越好,杜齐悦最好的成绩一根针能穿过二十六根拉面,那面细的简直和蛛丝似的。不过现在杜齐悦是做不出那么细的面了,毕竟当初他用的面粉可是精制的,每个颗粒都磨得非常细腻,而这里的面粉都是用石磨磨出来的,磨再多遍也不会细到哪里去,单独的面粉颗粒大概就比蛛丝粗了。

    “当真”张五成问道。

    “老寿星要是愿意,可以拿根针来试一试。”杜齐悦点头说道。

    罗晶珠听了立刻迫不及待的朝着吴么么招了招手,说道“弟夫郎,你快去拿根针来试试呀,快去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大嫂命令着拿东西,吴么么多少觉得有些丢了脸面,不过看到罗晶珠身上穿着的罗锦的衣服,还有戴着的亮闪闪的珠宝首饰,吴么么就没了脾气,飞快的看了眼自己的公公,见张五成没有反对的意思,才跑回屋里拿了一根绣花针出来。

    “杜郎君,这根针可以吗”

    “可以。”杜齐悦接过吴么么的针,用酒冲洗了一下,才将手里的面条对着针头穿了过去,然后一连将面条折了六下,看差不多了便说道“面条折了六下,老寿星今后一家子一定顺顺溜溜的。”

    这话听得张五成笑的拍起了手来,边上的人也应景的跟着笑了起来,杜齐悦看着大家都在笑,罗晶珠插不上嘴说话,就立刻回了炉子那,将手里的面条扔进了锅里。

    面条很快就好了,杜齐悦跟着又露了一手雕花的手艺,把在场人都给镇住了,才颠颠的回了刚才的位置上。

    张五成吃了长寿面,心里头高兴的不得了,见大家已经将桌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招呼着请来帮忙的几个婆子把桌上的空盘子还有骨头渣子给清理一下,然后上了后面几道大肉菜,又上了几大坛子酒,整个寿宴的气氛就更热闹了。

    杜齐悦一早就赶路过来,胃里的早饭早就消化掉了,刚才做了面,闻着香味儿就觉得饿的很,这会儿桌子清理干净了,肉菜上来他就来了胃口。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杜齐悦也学乖了,没有吃一口夹一筷子,而是在好好的肉菜没被同桌的人糟蹋之前就往自己碗里头夹了几筷子,然后低着头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

    上了大肉,又有不错的酒,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平日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汉子们,现在能够让他们畅快吃喝了,便都不客气了,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哄闹了起来,好几个能喝的汉子还开始给认识的亲戚朋友敬起了酒。

    杜齐悦本以为没自己的事情,毕竟他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汉子,可没想到他夹到碗里的菜还没吃几口,就有一个喝的明显上了头的汉子拎着酒坛子过来,往杜齐悦的碗里倒了一大碗的酒,不由分说就要杜齐悦喝掉。

    “齐悦兄弟,咱们亲戚间住的远,平日也见不到面,我张大柱最佩服你们这些读书人,今个杜郎君可一定要赏脸喝一碗,不然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不识字的田里人。”张大柱咋咋呼呼的说道。

    杜齐悦并不认识张大柱,不过他刚才看到张大柱和那个云哥儿坐在一桌上,就猜想张大柱应该也是王桂花的家人。现在听了张大柱这番话,杜齐悦心里腹诽自己和杜富金一家是天生的命里不和,面上却只能笑了笑端起了酒碗。实在是这酒不喝不行,像这种大喜的日子里,别人来敬酒本来就不好拒绝的,张大柱又说了不喝就是瞧不起不识字的人,杜齐悦如果不喝那就尴尬了,要知道这院子里坐着的可基本都是不识字的人呢。

    在大丰朝,酒可是奢侈品,好点的酒随随便便一小坛子价钱就要用两做单位,张家虽然有钱,供客人随便喝的酒买的也不可能有多好,那味道喝起来真是又苦又涩,辣的直烧人嗓子。

    杜齐悦喝完一碗恨不得吐舌头,不过心想着终于把张大柱应付过去了,便也没觉得多么难以忍受。

    可是这张大柱看到碗空了,立马端起酒坛子就给杜齐悦又倒了满满一碗,倒完后就拍着杜齐悦的肩膀说道“齐悦兄弟,老哥我佩服你这门手艺,就代替在做这些同样佩服你手艺的乡亲,给你再敬一碗。”

    这碗被张大柱强按了院子里所有人敬佩之意的酒杜齐悦能够不喝吗,当然不能,不然拂的可是全部人的脸。于是杜齐悦闭上眼睛一仰头,又灌了一碗进去。喝完了杜齐悦心想这下应该完了吧,谁知道张大柱竟然又给倒了一碗,倒完就说道“没想到齐悦兄弟酒量还可以,是条汉子就该这么能喝。来来,再喝一碗。”

    杜齐悦是条汉子吗,那肯定是的,所以这碗酒又是必需喝的。杜齐悦一仰头,便又喝了一碗下去。这酒劣是劣,可是度数高,后劲也足,农家喝酒的碗又大,这么三碗喝下去,杜齐悦脸就热腾了起来,酒劲儿就是上来了。

    但凡能喝酒的读书人,酒劲上来了脑子就转的快,原主这个优点继承给杜齐悦,所以杜齐悦现在眼前虽然有些迷糊,脑子却异常的清醒。他很快就觉出了张大柱特意给他敬酒目的似乎并不单纯,看着不像是敬佩他,倒像是故意来给他灌酒来的,再联想到刚才云哥儿态度,又想到他们可能是一家人,杜齐悦心里突然就警醒了起来。

    张大柱还真是故意来给杜齐悦灌酒的,之前云哥儿被刘小草干脆赶出了厨房,就到魏兰芝那里说刘小草的坏话,魏兰芝听了就装着去说叨刘小草的样子进了厨房观察了一下杜齐悦。杜齐悦的品貌魏兰芝自然看得上眼,她出了厨房就悄悄和张大柱商量了一下,两人就想出了个把杜齐悦灌醉后仗着亲戚身份带回家与云哥儿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于是张大柱就来了这么一出。

    、第四十七章

    连喝三碗酒,杜齐悦满脸涨红,已经有了醉态。张大柱见自己的目的快要达成,高兴的又给杜齐悦倒了一碗酒。

    杜齐悦心里既然有了怀疑,怎么可能还会喝这酒。他见张大柱有意想要灌醉自己,就干脆装作醉的手里拿不稳酒碗,将拿碗酒给打翻了,一边醉醺醺的说道“大柱兄弟,我不能再喝了,下午还有事情要做,再喝就醉迷糊了。”

    “齐悦兄弟,这有什么好怕,喝醉了睡一觉就好,这么喜庆的日子,喝酒怎么能喝一半了”张大柱劝说道,愣是又倒了一碗酒塞到杜齐悦的手里。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有事,我得回去了。”杜齐悦说道,一边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装作一副已经很醉了的样子。

    张大柱看到杜齐悦果真醉了,乐的伸手扶住杜齐悦“原来齐悦兄弟真醉了啊,这样吧,我扶你回我家去休息一下,等我吃完了,就送你回去。”

    “不用,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杜齐悦说道,又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在这里坐着多不舒服啊,还是去我家里睡一会儿吧。”张大柱说道,拉着杜齐悦的胳膊就要走。

    张大柱可不是那种会好心带亲戚回家照顾的人,吴么么看他执意要拉杜齐悦回去,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忙推了推光顾着喝酒的张仁举,“你快去把杜郎君扶客房里去,我们家请来的客人,哪有喝醉了送到别人家去的道理。”

    张仁举也觉得张大柱举动有些怪异,就算杜齐悦和他家是亲戚,可是毕竟关系远的很,张大柱带杜齐悦这么一个未婚的爷们回家可不好,他家里可还有一个未婚适龄的小哥儿呢。张仁举便站起来扶着杜齐悦的胳膊说道“杜郎君,我带你去客房睡会儿吧,等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杜齐悦半靠在张仁举的胳膊上,说道“那就谢谢张二郎君了,我酒量实在是太差,劳烦送我去房间休息一会儿。”

    张大柱拦住张仁举,拉着杜齐悦的手说道“张老二,还是让我带齐悦兄弟回我家去吧,你这的客房都有客人住着,怕是不方便吧。”

    “你家离着那么远,你看齐悦兄这模样你要带回去多麻烦,等你送他回去再过来,我们饭都吃完了。还是在我们家这里睡一会儿吧,我带他去我家小子的屋子里睡。大柱,你就别麻烦了,快去喝酒,别站在这里了。唉,大家快拉大柱喝酒去,今个儿的酒大家一定要喝的过瘾啊”张仁举推开张大柱的手,对几个喝酒最好热闹的爷们招呼了一下,那几个爷们就过来拉着张大柱到了他们那一桌去。

    杜齐悦被张仁举带到了他儿子的房间里,他正觉得浑身没劲儿,被张仁举安置到床上之后他也不管什么,想着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被子一裹就睡了过去。杜齐悦这身体的正是火力旺盛的年纪,这会儿酒劲又全部上来了,身体里外都热的慌,没一会儿他就做起了带着些旖旎的梦。

    杜齐悦的实际年龄已经不小了,他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那些传说中的动作片却也看过一些,所以这样旖旎的梦他并不是没有做过。以前那些梦里出现的都是一个身材很好的绝色佳人,穿着性感的短裙摆出诱惑的姿势,这次出现的却是一个背对着他坐着的人,这人穿着件紫色的带毛边大氅,半低着头,杜齐悦只能看到他披散在肩头的乌黑长发。

    “你是谁天这么热,你怎么还穿着这么厚的东西快换了吧,别热着了。”杜齐悦说道,他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很想知道他是谁。

    紫衣人人似乎没有听到杜齐悦的话,并不理会杜齐悦,依旧沉默不语的坐着。杜齐悦等了等,没得到回应,就自己凑了过去,伸手摸到紫衣人的肩膀上。丝绸面料细致软滑,就像人的皮肤,杜齐悦的手不由在上面来回抚摸了几下,他的大拇指隔着并不是很厚的大氅抚摸着紫衣人微凸的肩骨,越发的想要探寻这人的模样了。

    “你叫什么名字,转过头来给我看看好吗”杜齐悦说道,手一点点的从紫衣人的肩膀滑到了脖子上,慢慢的在温柔的皮肤上摸了两下。

    紫衣人因为这样的触碰身体动了一下,正当杜齐悦以为他要转过头来的时候,这人却弯腰大声的咳嗽了起来,咳的撕心裂肺的,杜齐悦看着就觉得心痛。他立马蹲到地上,一手从后面半抱住紫衣人的腰,一手拍着这人的背帮他缓气。

    “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咳的这样厉害”杜齐悦担心的问道,搂着紫衣人腰部的手越发的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紫衣人才止住了咳嗽,累的低着头趴在了杜齐悦的胸口上。杜齐悦的心跳加速了起来,他小心的把自己的头靠在自己的头顶,闻着这人身上淡淡的药香味,亲吻了好几下后说道“你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

    紫衣人却把头低的更下了,杜齐悦看他退缩的样子,心里一急,就将搂着紫衣人腰部的手抬了起来,想要将紫衣的脸扶起来。可是他的手在到达紫衣人胸部的时候却发现了异样,这人的胸部竟然是平的,连一丁点的凸起都没有。

    “你怎么,怎么这样”

    杜齐悦心里一紧,也顾不得礼貌了,一手就抬起来紫衣人的脸。隐在黑发之间是一张美丽的脸,可那是属于赵逸云的脸。一瞬间,杜齐悦吓得一把推开了紫衣人,整个人也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怎么会做这种梦啊”杜齐悦拍着胸口坐起来,这才觉得自己满头大汗,背后也是一身的汗。好端端的梦里的美女变成了美男,简直是太刺激了。不过,这个美男是个哥儿。在大丰朝,哥儿和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不会吧”杜齐悦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觉得自己或许被大丰朝的人给影响了,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完全接受了哥儿可以做“妻子”这一点了。

    杜齐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他躺回床上仔细想了想,假如有一个哥儿和赵逸云一样好看,他好像也并不排斥娶回家。

    正当杜齐悦感慨自己被环境同化,笔直的人生道路可能出现了某个不大不小的弯道时,房间的门被人推了开来。杜齐悦以为进来的是张仁举的儿子,他自觉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就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起来,也好让两人不会感到尴尬。

    进来的人自然不是张仁举的儿子,而是从宴席上偷偷溜过来的云哥儿,他过来这里正是为了完成张大柱的计划。原本云哥儿也是不愿意的,虽然张大柱只是让他装个让人误会的样子,但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可是云哥儿想到自己容貌一般,又不会干活,家里也给不出什么嫁妆,如果错过了杜齐悦,可能他就只能嫁个穷苦的农家爷们了,便一咬牙,溜了过来。

    云哥儿一进房间就关上了房门,犹豫了一下就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然后开始扯松自己的衣服。

    杜齐悦在云哥儿爬上床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听到衣料摩擦声便立即睁开了眼睛,结果看到云哥儿坐在自己身边,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的外衫给脱了,杜齐悦想也没想就把云哥儿给推到了地上。

    云哥儿被突如其来一推,趴在地上一时没能缓过来,杜齐悦看着云哥儿衣衫不整的模样眨了眨眼睛,张嘴大叫了一声“救命啊,闹鬼了”

    张大柱和几个爷们喝着酒,耳朵却一直竖着在等云哥儿呼叫,打算一听到叫声就带着几人冲进房间围堵杜齐悦,然后就说杜齐悦欺负了他弟弟,逼着杜齐悦答应娶云哥儿。这会儿杜齐悦一叫,张大柱也没听清楚,就说道“房间里怎么有叫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去看看。”

    院子里吃饭的人多听到了杜齐悦的叫声,好些人便跟在张大柱身后跑了过去。张大柱直冲进房间,看到云哥儿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就以为计划成功了,指着站在墙角的杜齐悦就怒气冲冲的吼道“好啊,你敢欺负我弟弟,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内里是这种人看我和你拼了”

    张大柱吼着就要冲上去和杜齐悦拼命,却被身边几个爷们给一把拉住了,跟在后面进来的张仁举连连喊道“大柱别冲动,问清楚再说,兴许是误会”

    一同跟来的几个人看着屋里的情况,心里也在嘀咕着事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正常,因为原本衣衫不整看起来被人欺负了的云哥儿此时呆呆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而本应该是欺负人的杜齐悦却一手枕头一手花瓶一脸被吓到不轻的模样躲在角落里的,倒像是他受了委屈似的,看着和一般爷们欺负哥儿的场景可是完全不一样。

    张仁举走进屋从床上拉了被子盖到云哥儿的身上,然后看着杜齐悦问道“杜郎君,你倒是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二郎君,那地上的可是人是鬼”杜齐悦并没有回答张仁举的问题,反而指着云哥儿问道。

    张仁举听杜齐悦这么问,心里更是觉得奇怪,说道“这地上自然是人,是云哥儿,你不认得了吗”

    “真是人”杜齐悦又问了一声。

    “你欺负了我弟弟,竟然还敢说他不是人,你想逃避责任是不是,你这个混球”张大柱骂道,挣扎着又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张仁举看着情景心里越发觉得事情有蹊跷,便喝止张大柱的叫声,对杜齐悦说道“地上的真是人,是云哥儿,杜郎君,你这倒底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什么鬼呢”

    杜齐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手里举着的花瓶,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扶着胸口说道“我刚才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躺着,迷迷瞪瞪的觉得有东西爬上了床,睁眼一看是个人影子,我家里除了我哪还有其他人,就以为是闹鬼了,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原来不是闹鬼啊,不行,我得缓缓,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都要吓出来了”

    刚才大家听到的确实是呼叫闹鬼的声音,现在看杜齐悦一副果真被吓得够呛的样子,心里就不由相信了他的话。再看杜齐悦身上衣服整齐,床上也没什么不对的痕迹,刚才云哥儿的样子也是除了外衫脱了其他衣服都是齐整的,就更加相信杜齐悦的话了。

    这时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过来了,张五成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看了眼屋子里的样子就问道“老二,这是怎么了”

    张仁举是比较相信杜齐悦的,就说道“杜郎君喝醉了酒,以为这是他自己家里,把云哥儿当成了鬼,给吓着了。”

    “胡说八道,明明是他杜齐悦欺负了我家的哥儿想要赖账,什么被鬼吓着了,这大白天的正是骗鬼呢”赶过来的魏兰芝看到听到张仁举的话,叉腰就骂道。

    “就是,你欺负了我家哥儿,想要赖账没门,你今天不答应娶我家的哥儿,我张大柱就不让你出张家村”张大柱附和道。

    “我自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这屋里睡大觉,你们哥儿明明应该待在外头吃饭,我倒是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不让他出一点声响的把他从大家眼皮子底下拉到这屋子里来欺负”杜齐悦站起来,满脸坦荡的说道。

    大家一听这话,心想对啊,一个在屋里睡觉,一个在外头吃饭,睡觉那个出来大家必然会知道,那吃饭这个是怎么进这屋子的呢,总不可能真是杜齐悦拉进屋的,那云哥儿可不早就得叫了。既然不是杜齐悦把人给弄进屋子的,那就是云哥儿自己进的屋,他明明知道屋里躺着一个喝醉的爷们,却还是走了进来,这就不对劲了。而且云哥儿如果真被杜齐悦欺负了,怎么叫的人不是他,反而是杜齐悦呢

    “我家哥儿是去茅房的,想必是你在半路上看见他就把人拉到了这里来”魏兰芝说道。

    “这位婶子,茅房在对面,我要从这屋子出去去茅房,大家可是都能看到的,更不可能把你家哥儿从茅房拉到这里来。”杜齐悦说道。

    张家子孙住的厢房在东厢,而茅房则安置在西厢,两个地方隔了一个院子,一来一回在院子里吃饭的人都应该看到,大家听了这解释,心里就确定了是云哥儿自己跑进房间来的,既然是这样,杜齐悦应该是睡着的,那欺负人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了。

    “云哥儿,你自己说,倒底是怎么回事”张五成敲了敲拐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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