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钦佩你呢”
我略略抬头望着他,他的神色阴晴不定,看不出情绪。我小心应付,仔细揣度,却依旧拿不准他的话中之意。
无奈之下,只得随意应付道“赢,对不起,我不应该去饮酒”
“暗香呢她为什么没有跟着你暗香”司慕赢突然大声喊道,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了层层墙壁,怕是连这屋子都能跟着一起震颤。
夜寂静无声,一片死沉,我似是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格外的清晰。
一串小碎步声由远渐近,暗香慌忙推门进来,全身颤抖着俯首跪地道“皇皇上,奴婢”她已是语无伦次,冷汗直流。
“说,你为什么没有看好娘娘,还让你一个人跑去饮酒。当时的你在哪里离开龙城前,真是怎么吩咐你的”司慕赢厉声质问道。
“回皇上话,那日奴婢与娘娘前往定城中一出寺庙烧香祈福,娘娘还为皇上去求了平安符。全全怪奴婢,将那平安符落在了寺庙之中,后又返回寺庙去取是以没有看住娘娘,奴婢也不知娘娘为何去去饮酒”暗香战栗着叙述道,其间始终低垂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不敢大声喘息。
“暗香你的失职,你说朕该怎么罚你呢五十大板,如何”司慕赢挑眉望着已是吓丢了魂的暗香,冷冷的语调让屋中似又蒙上了一层冰霜,凌厉的眼神瞟过了我,意有所指。他是在说给我听的吗
暗香闻言,瘫倒在地,神情涣散,五十大板还不是等于要了她的命。
“赢,不要”我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襟,声音带着一丝乞求,盈盈大眼中已满是雾气,哽咽着摇头道“真的不要,求你了不要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慌忙从怀中摸出那个平安符,递给他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我们已经返回了行馆,她方才回寺庙去取这个平安符的。都是我不好,自己一个人又跑出去,如果因为我的错而害了她,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求你了”
也许是那个平安符让司慕赢稍稍软化了心,也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打算处置暗香,补过是吓唬吓唬她再震慑震慑我。宗旨,他挥手摒退了暗香。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暗香忙连连叩首谢恩,恭敬的退下,走前向我投来一抹感激的眼神。其实她不用感激我,我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换取暗香的感激,方能更好的替我保守着那个彻夜未归的秘密。
暗香走后,司慕赢直直的凝视着我,似想将我看透。
良久,他终是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你先说说那个方至贤是如何调戏你的”
“当时,我只是一人在酒馆中饮酒而已。方饮几杯,那刺史之子便与他的家丁围至我的桌前,说要陪我饮酒,我自是拒绝。他却不肯罢休,说他看上了我,还口出狂言道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今日定要我乖乖跟他回府,做他的小妾”我细细叙述道,其间偷瞄了下司慕赢的神色,果然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在他听到“小妾”一词的时候已是无比愤怒,双拳紧握。果然他还是在意自己的女人被他人如此言语轻薄的。
“他的确该死”他冷哼道。
于是我又继续阐述道“见他口出狂言,我自是心中不满,可又想让他心服口服,于是便与他赌酒,两坛之内,若是他喝不完,便请他滚出酒楼,若是我喝不完,便跟着他走”
说到这里,我又瞄了他一眼,司慕赢皱紧了眉头,讪讪道“你倒是大胆敢拿自己做赌注”
闻言,我脸上添上了几分尴尬之色,又道“他喝酒喝不过我,便想上来拉拉扯扯,对我动粗。我怒斥他,告知他自己皇妃的身份。可他却出言轻薄,说若是皇妃此时为何不在皇帝的暖帐之中,还说若我是皇妃,他便是皇帝我一时气不过,便拿起酒坛砸了他”
“后来我跑出了酒楼,在途中遇到了跟随大家一起出来寻找我的太子。可能当时劫后余生的我惊魂未定,有些慌张,说话的时候止不住的在颤抖。再加上喝多了酒,眸中自然泛有血丝,或许看起来是通红通红的也有可能。是以怕是让太子误会我向他哭诉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杀了方至贤,我应该没有那样说过,但是脑中确实太乱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太子殿下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没有让他去杀他。真的,赢,我完全可以等你回来处置他的。今日中午你回来后,匆匆忙忙又走了,我没有机会与你说,下午我又听说方至贤死了,是以更加不敢和你说了,怕你会怪我”随着我逐渐的冷静,思绪慢慢的开始清晰。我一步一步的解开了这个套,圆了这个谎。
“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吗”司慕赢正色问道。
“对不起”我轻咬着唇,哽咽的答道。
“一句对不起就能挽回什么吗你知不知道定城现下危急的情形方子谦居官为人老沉,圆滑世故,他久居定城,对这里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无人可以替代。且他在定城中的势力是很深蒂固,难以撼动。他只得此一肚子甚是宝贝,此次杀了方至贤无疑会使他心中不满,若是他日方子谦对我龙朔皇朝心生二心,该如何是好眼下战事正紧,岂可再生内乱是以目前对方子谦是杀之不得,留亦是祸害纵然方至贤出言轻薄、调戏你,确实罪该万死。只是若是蓝儿你好生待在这行馆之中,不出去招惹是非,又岂会惹此麻烦”他的连连质问使我愧疚难当,原先还想着来定城为他出谋划策,不想非但没有帮上忙,还处处惹事。
“”我无话可说,愈发的低下头。
“蓝儿你你生来就是给我惹事的吗”司慕赢终是难言怒气,恼道。
闻言,我不禁红了眼眶。
生来就是给他惹事的他从未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从未这么凶过,这次我怕是让他很失望
“蓝儿”司慕赢突然一手攀上了我柔弱的肩,牢牢的固定着我,不能动弹,一手扣住了我精致小巧的下巴,精锐的目光直视着我。无处可逃,无奈之下我只得望入他幽深的眸底。
“告诉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缓声问道,脸上怒意渐退。可他越是这般不疾不徐的语调,反而更让我六神无主。
“你对我自是够好”我垂眉敛眼如实答道。他对我的宽容,尊重,信任又岂是常人所能办到不计较我的过去,甚至从没有追问过。独宠我,是他的后宫形同虚设,自古以来有多少帝王可以办到为了我,他甚至独自顶着朝中巨大的压力。信任我,甚至连统帅三军的信物都交与了我。他的霸气与邪肆,如致命的毒药般深深的吸引着我;他的宽容,让我感动;他的尊重,让我找回了自信;他的信任,与我无疑是久旱逢甘霖般,润了我干涸的心。他对我自是够好
“既然我对你够好。那么,蓝儿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心中抑郁需要到酒楼之中去借酒消愁呢”他放软了口气循循诱导道。
“”我又沉默了,他问的真好,直切要害原来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而并不是方至贤的事。
“赢,我”我轻轻启口,却依旧不知该如何作答。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滞
周遭寂静的连呼吸声都是那么的清晰。
良久
他终是缓缓松开了我,神情有着一丝落寞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只要对你够好,终有一天你的心会属于我。可是我似乎错了,彻底的错了,错的离谱你的心似是从未为我稍作停留。纵然我再宠你爱你,你眉间的那屡轻愁却始终挥抹不去。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中。蓝儿,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呢还是说,是我太过自信,奢求着自己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赢,不是那样的,其实我已经”我急急的出声辩道。
他轻轻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住了我柔软的唇,温热的触感,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唇边扯出一抹苦笑道“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别说了,我心中都明白。早知是这样,我又何必强求”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缓缓的跌坐在了地上,声音已是哽咽,要怎样才能让他相信我的心
“那么你告诉我,你以前的事好不好,我想听你自己说嗯而不是日后他人告诉我。”他缓缓蹲下,将我轻轻搂至怀中,视若珍宝般,柔声道。
我明白,他在给我机会。他会是知道了什么吗望着他万分期待的眼神,我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只是,我没有那份勇气去承认,我没有勇气我宁愿他永远也不要知道真相那只会更残忍
胆怯的我,脆弱的我,自私的我,依旧是选择了沉默。
良久,司慕赢终是失望的放开了我,站起了身。伸出一手,我轻轻拉住了他的衣摆,试着想挽留他。
只是,他却缓缓的抽开,毅然转身。第一次,他主动弃我而去
我想去抓,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踏出房门前,他回转头,声音有些淡漠疏离的说道“蓝儿,三日后你便收拾行装会龙城去吧我的心,已经累了”
颀长的背影投入那茫茫的黑夜之中,浑然一体,竟是说不出的孤寂。
他的心,已经累了他对我怕是失望透顶,难道连他都要放弃我了吗试问天底下,如若连他都不要我了,那我还剩什么还剩什么
强烈的空虚感袭上心头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三十六章 深陷重围
时间本就如流水般从指缝间匆匆逝过,更何况是短短三日。明日一早便是我启程返回龙城的日子。
马车已经一早备下,织金色的帐幔配上墨黑的卷帘,四匹骏马临风侯立,比来的时候要舒适得多。司慕赢竟是派朱雀亲自送我返回,在眼下战事一触即发的节骨眼上,抽调一名三品将军护送我,他对我算是思量备周。
此时的暗香,正在收拾着行装,她在床上垫上一块蓝色方形大棉布,一件一件的将我的衣服铺平叠好,垒起来,再扎紧,动作细致而又紧紧有条。
望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我心中有些烦躁。
这两天,我几次欲找司慕赢,试着挽回,可他始终避而不见,不是与风将军商议城防,便是与朱雀探讨行军布阵,书房的烛火日日摇曳至深夜四更。而我,总是静静的站立在那寒风之中,望着那微微跳动的烛火,映照着他的身影,折射在了那糊着厚厚窗纸的云纹木窗之上。隔着遥远的距离,默默的看着他踱来踱去,时而低头沉思,时而负手而立。一任时间分分秒秒流淌
心冷,所以感觉不到那冬日夜风的刺骨;麻木,所以丝毫不觉脸蛋、手脚已是冻僵。日日站至那烛火是越来越弱,直至突然的熄灭,一室的黑暗与寂寥的暗夜同色。我方转身离去,他依旧不会来,失望而归
真的就这样会龙城吗司慕政,你赢了你已经成功的让我与他之间起了隔阂,想不到我终是败在了你的手上,不过,我不甘心
“娘娘”暗香慢慢的靠近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何事”她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正了正神色,轻轻甩甩头,驱走几分眉间的愁绪。
“娘娘,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妥了,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早一早还需赶路呢。”暗香一边替我铺好了床铺,一边柔声劝道。
是啊,不早了他还是没有来,我心中苦笑道。也不知明日他是否回来与我送别呢赢,你真的对我已是彻底的心寒,决定要放弃我了吗就在我渐渐弄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时,你却不在理我了
如若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到那时,是否我们的心会离得更远呢我不敢也不愿去想
次日一早,我从噩梦中惊醒,全身冷汗淋漓。深冬的天亮得很早,屋外已是一片阳光明媚。
远方似有阵阵号角声在低沉的长鸣着。浑厚而又苍劲的声音,有着十足的穿透力,带着几分沉重,又带着几丝振奋人心,似是来自恒古的阴暗的地府之中召唤,又似千军万马奔腾一般的汹涌,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号角之声,这更像是来自军营之中的号角声。
难道说两军开战了我腾的坐起身,随手扯过衣服匆忙套上,两脚登入小羊皮软靴之中,鞋带都顾不上系,便慌忙跑出了房门。边跑边随手将自己散乱的发丝胡乱的挽了下。
“暗香,暗香”我高声大喊道,声音有着一丝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