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镜彦一被抱走,安慧简直一分钟也不想看见他,“传到春在堂的存储中心去,我得了空会看的。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那我就先下去了,晚餐时候再来给您请安。”齐镜声微微躬身行礼,跟着女仆退下去。
第48章
当晚齐镜声去请安,春在堂回复旅途疲惫,早早休息了。连齐镜彦也因为玩儿的累了一点儿没闹腾就住在了春在堂东厢。
齐镜声轻轻松松甩袖回去,晚上回去理了理小九准备好的资料,跟尚小寒互道晚安后自己做了两个小时冥想才去睡。
第二天一大早,再去春在堂,这一回是刘雅出来回复的,理由是半夜起来照看齐镜彦累着了,还在休息,就不必请安了。
齐镜声笑眯眯的,“母亲辛苦了,我晚上再来。”内院传来的隐约哭声,只能假装没听见了,反正镜彦最近养得好,身边嬷嬷成群,医生随叫随到,哭一哭不影响什么。
齐镜彦委屈着呢,早饭都不肯吃了,连续掀翻了三碗米糊。
他从生下来就是嬷嬷带,安慧最初坐了两个月子,为避免落下胳膊疼腰疼的病来,并不怎么抱他,每天让嬷嬷带过去逗着玩儿一会罢了。
等到年纪渐渐大了,安慧为了防止他对某个嬷嬷产生依赖,身边的人是四小时一轮换,他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每次睁眼仿佛都是不太认识的人,生病难受啼哭时候往往一个抱着安抚不住就换一个。
安慧每天要处理无数家事,月底又要看账盘点,一年中还有无数亲戚生日、世交聚会不得不出席。哪怕因为孩子还小推了许多,终究不能天天从早到晚都看见。
这样长大的以至于,齐镜彦其实非常没有安全感,尤其他还是个多病的孩子。
跟着齐镜声这三周,竟然是他从小到大连续跟亲人在一起最长的时间了。
齐镜声有意让他的身体逐渐适应游离能量,而且已经在齐明雍跟前露了底,更加毫不顾忌地把他抱在身边。
齐镜彦每天晚上睡在齐镜声床上,身处稳定能量场,一晚上都睡的安稳。白天时候,除了下午的游戏,他就没离开过这个哥哥身边一巴掌远,连洗澡都是齐镜声亲自带着,午睡更是趴在齐镜声身上。
嬷嬷完全当了摆设。
昨天下午玩儿的累,傻乎乎晚上睡了,半夜醒来他左右翻了五六个身,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就开始哭了。闹得整个春在堂没办法,好不容易哭累了睡着,安慧才去补个回笼觉,浅睡里还皱着眉毛担心儿子。
小九跟齐镜声现场直播,“齐镜彦简直是你亲弟弟,太喜欢你了,喜欢的不见你就不吃饭。”
齐镜声开着车去黎家,并不太担心,“小孩子不能太纵容,要让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该顺着他的意,饿极了就老实了。”
安慧显然是觉得齐镜声对儿子影响太大了,坚决要把两兄弟隔离,这才是个开始呢。
小九能理解安慧的想法,但是,“你就不担心不是养来有用的吗小孩儿大脑还没长全呢,过几个月他就把你忘了。”
“别说现在只有一周岁,就算三四岁,我去服役离开两年,也得忘个差不多。”齐镜声给小九解释,“所以我并没有打算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就做什么。忘了就忘了吧,两年之后我服役结束还要去首都星上大学,事情要从长计议。”
车开到黎家小区外面,尚小寒已经背着包等着了,见了齐镜声的车远远就招手,坐在副驾驶上就迫不及待地问,“警察不是说下午才调解,一大早的去哪儿”
“去把曹振海的帮手砍掉。”齐镜声检查一下他胳膊上的淤青,虽然用了药,但是尚小寒这一年养的皮肤细嫩,过了一夜反而看起来更吓人了。
尚小寒伸着胳膊给他看完,还主动背过身去撩起t恤,“喏,背后好的多,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怎么砍掉”
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齐镜声从储物抽屉里取出终端机,“扣好安全带自己看。”
终端机桌面上放着一个文件夹,里头按日期和事件关键词挑了几段视频,都是不同地方监控的剪辑。
内容可以用一句话总结,曹振海及其狗腿作恶事件记录。
“要去警察局提交新证据”尚小寒逐个打开快进看几眼,其中还有一些陌生面孔,昨天跟着的那五个都在其中。
不仅有他们合伙欺负人的,还有同一伙人里头年纪大的欺负年纪小的。比如其中有一段,一群人聚在一个会所喝酒看歌舞,一个年纪略大的青年,给了曹星河后脑勺一巴掌,又顺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喷着烟支使他去叫服务生加单。
本来同龄人聚会一起玩儿,有人多照顾人一点多做点事没什么,关键是这样轻佻嫌弃的态度,鄙视的表情,根本不是朋友。
“呵呵,这个曹星河平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子,跟着人当狗腿子这么可怜兮兮。”简直笑死人,尚小寒哈哈,“比我差远啦”
齐镜声抽空扫一眼视频,“跟你有什么关系。”
尚小寒眉毛一挑,调皮地眨眨眼,拖长了声音道“他们昨天讲我是你样的狗腿子啊,同样是给世家少爷当狗腿子,这差距,啧啧”
齐镜声失笑,“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呢自认是狗腿子”
尚小寒想了想,“我大概不是,但是黎贺哥是标准的狗腿子预备役。我还太弱小,大抵要养的更肥更大只才好使唤啊。”
“那我可以把刚才那句话的问号去掉了,你是真有自知之明。为了不让我的投资打水漂,你就尽力快点长大吧。”要不是在开车,齐镜声想把他捞过来揉搓几下,原来小寒少年时代会这么促狭可爱的。
尚小寒敬了个礼,合掌做祈求状,“坚决执行老大的命令。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申请乐友居的烤鸭一只好不好呀”
齐镜声笑的不能自以,“行了行了,玩笑有个限度,我还在开车呢,闹大了很危险。乐友居的鸭子批准了,我们解决了碍眼的事情,中午一起去大吃一顿,你先定个桌子。”
尚小寒笑的眼睛弯弯的,拿着齐镜声的终端机去预定乐友居的包厢,“黎贺哥回来要是知道我们偷吃,一定会碎碎念好几天。”
“他还能缺一只鸭子不成,到时候一起再去也可以。”齐镜声忍不住转头看尚小寒的侧脸,一年多的相处陪伴没有白费,小寒从开始小心翼翼到现在真把自己当亲人真是大进步。
一年前,主动给他东西,他都要战战兢兢在心里估量价值,算着怎么才能回馈,接受任何好意时候总是谨小慎微。给他添置一件冬衣齐镜声都要要转个弯找个借口。
而如今转变成他会自己提要求了。虽然只是些衣食住行的小事儿,却分外的温馨自然。
齐镜声把车停在中心街的老字号茶餐厅,服务生引路的时候告知,已经有四个人到场了。
这四个人中有一个就是曹星河的父亲曹以闻,另外三个也是其他人的家长,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也都在曹家的产业里担任高管。
齐镜声带着尚小寒进去,扫一眼就知道,被撞中下体的哪位家长没来。
“路上有些堵,让几位长辈等我,实在抱歉,我给几位端一杯茶,请见谅。”齐镜声落落大方行了晚辈的礼,拎起茶壶给几人点了茶,尚小寒跟着行礼坐在他右侧。
几个家长的孩子都没吃什么亏,面对戚家的准继承人,态度都还好,曹以闻为首,双手接了齐镜声的茶,“齐少爷客气了,我住在附近,过来方便些。”
其他三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场面竟然热络起来。
齐镜声坐下给自己和尚小寒加了单,然后才问,“我记得应该还有一位先生”
话音没落曹以闻就抢着答了,“刘总孩子今天要做个小手术,在医院守着呢,有事情我替他决定。”
他们都以为,今天早晨的邀约是齐镜声想赶在警察调解之前先试探一下这边的底线,或者是想跟他们确定一下曹家的态度。
毕竟从道理上讲肯定是一面倒的尚小寒有理,但是有时候事情不是道理那么简单。
“手术严重吗”服务生上了新茶具,齐镜声慢慢洗杯子,一套动作优雅自然贵气天成。
“应该是没事儿,医生讲不出一个月准能康复如初。”曹以闻几个下意识就盯着他的姿势,想想自家孩子跟着的那个曹家二世祖,差距大的让人想撞墙。
“那就好,”齐镜声不再多问,把泉水放在竹炭小炉子上烧着,他忽然变了坐姿,刚才那样端正的姿态里骤然多了几分随意的少年意气,嘴角勾起,“我请几位叔叔来,不为别的,是偶尔拿到一些有趣的东西,觉得有必要告诉各位一声,就算、结个善缘。”
说完他也不罗嗦,直接把终端机的屏幕拓宽拉长,把那些视频逐个给人看。
第49章
曹以闻几人开始时候虽然觉得齐镜声这孩子比实际年龄稳重有架子的多,但是内心深处多多少少还是把他当个少年看。
但是这一点违和感随着视频越看越多,几个人脸都青了。
他们授意怂恿自己的孩子跟主家的孩子亲近,但是没有想他们一起胡混。
这几位都是工作繁忙一周能出差五天的人,不像世家里主母管家女仆一堆,他们家里的妻子多数也是上班的,孩子由长辈照管,最多用用保姆小时工。
小孩背地里做了什么,还真的没人时时在意。
或者他们知道曹振海不太着调,但是对不着调的程度认识太有限。
这里头都是什么
灯光昏暗的会所,旁边坐着陪唱的姑娘,那些姑娘有什么服务,几个老家伙再清楚不过。
还有这样拎着酒瓶的癫狂表情,high到仿佛亲爹都不认识的样子,嘴歪眼斜口水滴答,这是我的孩子
这样的状态,明显是嗑药
那些欺负低年级孩子,跟先生不客气,在学校里嚣张的小事情,简直不胜枚举。
水开,齐镜声泡茶,洗杯,给大家换一遍新茶,笑眯眯端起来品一品,“老字号果然还是有好东西。最后一条,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我先给各位看看。”
上百条视频来不及看完,齐镜声点开最后两个,一个是道馆一个是芳庭,看完之后,几个大人脸色从发青变成黑的滴水了。
曹振海他敢动刀,他握着弹簧刀扎出去的样子,完全不是孩子打架斗殴的感觉,那就是个暴徒
如果不是尚小寒伶俐地躲开,一刀毙命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这可不是喝酒泡姑娘,甚至比嗑药更严重。
而自己的孩子,就仿佛没有是非观一样,没脑子的呼喝着就冲上去了。
“我的这位小兄弟,”齐镜声拍一下尚小寒的肩膀,“是烈士遗孤。我的嬷嬷黎嫂与他母亲是旧识,所以我常照顾下。就这样一点儿小事,曹振海就要拖出来对付我,心眼儿比针尖儿大不了多少了。”
曹以闻几人这一会儿工夫心里惊涛骇浪,他更是知道,这是自己儿子怂恿的,一时间都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我是晚辈,年纪又轻,没什么处事经验,本来没有资格跟几位讨论家教如何,”齐镜声态度始终不温不火的,“不过,我想,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我的父亲大概要关禁闭打断腿甚至送到别的星座去,也得让我跟他断绝关系。”
这几个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都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更有曹以闻出身也不错,没有一个是傻子。
孩子长成这样,一辈子拼命有什么用呢
至于齐镜声说的什么,关禁闭、打断腿、送到别的星座去
曹以闻面上发烧,看看几个同僚的脸色,仍旧作为代表发言,“整件事情我们清楚了,完全是我们孩子的不对,小兄弟需要什么赔偿,就直说吧。”
“不需要什么赔偿,”齐镜声看一眼尚小寒的样子,“一点儿皮肉伤,平时在道馆练功也时不时的有,不算什么。各位回去好好教导家人孩子就好。总不能”
他顿了顿,略有些狡黠地笑起来,“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几位能保证,家里的公子少爷不会受了教训之后变本加厉地出来找别人出气发泄吧尤其这件事是我们引起的。”
这几个人本能想说,怎么会,既然错了,定会好好认错反省
但是说不出来,那些密密麻麻的视频里,几个孩子的行径简直无法理解,比如有一个走在班级里碰掉了别人的摆设,结果反手竟给了受害人一巴掌,嫌弃人家东西摆的地方不对。
简直、丧心病狂不可理喻
齐镜声这么一说,他们觉得,还真的可能,在家里教训了小孩子,出门之后,他们更加去报复那个告状的人。
这一次曹振海已经拿了弹簧刀,幸而碰到一个功夫好的,下一回呢是不是直接就捅进去了。
他们不是曹家,没有那么大能力给自己的孩子辩护洗地。
想到这里,几个人简直不寒而栗。
但是事已至此,不管是不行的,曹以闻咬咬牙,“齐少爷放心,是我教子无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把孩子远远扔出去到别的星座读书吧,让母亲过去陪读也可以,终归是不能跟曹振海呆在一起了。
受欺负不说,曹振海某些时候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个疯子了。
另外几人也咬牙做了保证,他们的孩子年纪略大,今年都跟曹振海一样高考面试,有的人开始考虑要给孩子换个大学,离曹振海越远越好。
齐镜声解决了问题,端茶跟几位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尚小寒离开。
几个中年男人拿着齐镜声给的存储盘,又在包厢里坐了一个小时才离开。
开始的时候都脸色黑沉,但是渐渐地起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曹以闻先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就有一人附和他,“工作太忙了,疏忽了家人孩子。”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吐了些苦水,然后商量怎么把孩子们隔离开,怎么跟孩子讲道理能不逆反,又约定好了互相交流消息才各自散了。
齐镜声不知道这些,他甚至也没有留个监控在包厢里探听。
能以平民身份起家做到世家家族企业里的高管,没有一个是蠢货。他们只是有一些认识的局限或者盲点,但是大道理不用点他们也通。
比如他们知道要孩子亲近世家的继承人为了以后铺路,但是没功夫和渠道仔细考察这些继承人日常如何,或者说下意识忽略了。
只要稍稍给他们扒拉出一点儿缝隙来,他们就能钻出个大洞。
他带了尚小寒出来,时间刚好近午,两人高高兴兴去乐友居吃鸭子。
尚小寒出了茶楼就忍不住跟他感慨,“齐哥你面对那么多年长的叔叔竟然不紧张的。”
“不是,我也有点儿紧张的,但是我们又有许多优势,”齐镜声发动了车,慢慢跟尚小寒分析,“首先是道理在我们这边,如果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讲道理总会有点儿用。”
“嗯嗯,而且这几个家长都是望子成龙期待自己孩子更好的,看到小孩儿这样做事一定很在意。”尚小寒也跟着点头。
齐镜声心里一动,“说的没错,那么还有呢你还能想到什么”
“哇,声哥你考我,”尚小寒认真想了想,“还有,这件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基本上都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是最简单的问题。”
“没错,假设闹出了重伤之类严重的情况,他们先会找律师咨询帮孩子脱罪,而不是贸然接受我一个年轻人的邀约。”齐镜声帮他补充完整,“还有呢继续想想。”
“还有”尚小寒侧过身看齐镜声微微翘起的嘴角,唉、这样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才是男人啊,我长大也想像声哥这么帅,行吗
“还有,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是齐家的少爷,他们不会那么重视你。”
“没错,这世上人人在法律面前都平等,执法机构也进步到了非常公平的地步。理论上,曹振海如果犯了罪,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齐镜声扫到车窗外一家小店,“你喜欢的冷饮店,要外带一份去乐友居吗”
“不要不要,”尚小寒挥挥手,全副注意力都在分析上,“不要卖关系,快把话说完。”
齐镜声轻笑,“好好,不卖关子。但那是理论上,除了法律之外,世界上还有许多规则。不同的领域适用不同的处事办法,如果你更明白他们,做事总容易事半功倍。但是有时候,不懂也没关系,因为有一条规则通用,一力降十会。”
尚小寒触类旁通,“这个我懂,杂货市场的老板们就讲,为什么你们这些世家做什么生意都能成功。因为你们有钱,越有钱的越容易。”
“从这个角度讲,也没错,”齐镜声把车停在乐友居前面,钥匙扔给服务生,“做一门生意,先要做市场调查,调查的样本容量越大,越能精准定位客户需求,有了这样的前提,再去开发的产品,设计之初就是最令人满意的。要想有好产品,需要好的技术人员、好的生产线、后续更需要好的广告推广,每一样都需要钱。”
“简而言之,可以说是因为钱,但是这每一步的钱怎么用,才能做到耗损最少利益最大,怎么不被人蒙蔽确定你花的都是值得的,都是大学问。”
尚小寒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这是大学里某个专业的课程吧”
“是大学课程,甚至有专门研究这些的研究生,博士生,老学者,”齐镜声点了菜,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伸个懒腰,“一个大企业里做决策,有各种分析师团队。”
“但是做决定的只有一个人,”尚小寒已经忘了对鸭子的期待,眼睛瞪得大大的,“作为最终决策的那个人,怎么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呢”
“他不确定,”齐镜声笑起来,想把他搂到怀里揉一揉,“没有必要一定要成功,这是另一个问题,一个人的容错率,一个企业的容错率,甚至是一个民生政策。”
第50章
尚小寒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意思是,我要是有一百万,那么我就能容忍损失二十万,如果我只有两万,损失两千我也是心疼的。”
“对,有两万的人失去了两千就可能影响生活,有一百万的人损失二十万并不会伤筋动骨。”
服务生上菜进来,齐镜声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子,“先吃饭吧,有空再琢磨。”
尚小寒捂住额头,在服务生看不到的角度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放下手端端正正的又是个乖巧正太。
齐镜声帮他盛一碗汤晾着,然后再动手卷鸭子,尚小寒急忙抢过来,“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这么照顾。”
“离长大还有很久,”齐镜声笑着由他自己去,想一想那两个视频里他凶狠的样子,“也不对,你已经很厉害,不过在亲近的人面前放松一点无妨。”
尚小寒奇异地意识到了他是为什么说这句话,脸上烧了一下子,实际上他对付曹振海那几个人的时候,下意识地模仿了齐镜声或者黎贺偶尔做事的表情动作。
但是随即又释然了,如果学的像声哥一样厉害,他们肯定很高兴。
咽下嘴里的食物,他冲齐镜声露出一嘴小白牙,“我在亲近的人面前超放松。在外面当然不一样。唉,等你跟黎贺哥都去上学,就没人可以这样了。”
齐镜声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了长时间不见尚小寒,“你可以去天琴座找黎贺玩儿,如果他也服役,你可以趁假期找我们玩儿。”
在麒麟星座任何星球城市,齐家都有房产,只要不是前线,就会有休假时间。
“这么一算又是好多钱,”尚小寒用额头磕一磕桌子,“债务太高昂,我偶尔也会生出干脆赖账的恶念。不要这么纵容我啊,不要啊不要啊”
齐镜声斯文优雅地吃饭,笑着看他折腾,“你要相信我跟黎贺的投资手腕,绝对不做亏本的生意,总有一天你的价值会远胜我们的付出。”
不论哪方面的价值。
两人一起吃了饭,喝茶稍微坐坐,下午一起去警察局。
曹振海的父亲曹以阁没空出席调解,而且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并不用强制监护人在场。
去警察局的还是曹以闻,其他几个家长都忙碌的很,索性直接委托了他当代理人。
警察局调解室的警官大概从来没见过这样迅速和谐的调解过程。
受害者一方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另一方主动提出赔偿一部分精神损失费和营养费,都按法规范围内能计算出的最高额度。
而被砸的乱七八糟的茶座主人打了个电话来表示不需要赔偿。最倒霉的那位仁兄躺在医院里,家长一点儿医药费都没提,大概知道提了也没用,索性都不出现。
尚小寒在齐镜声的示意下,也没推辞,爽快地接受了几个家长的补偿。
到签完调解书,时间不过五分钟。
本来青少年之间的纠纷最麻烦,尤其是这种还有第三方的,受害人没屁事儿反而是另一方受伤的,总要纠缠点儿防卫过当到底谁错,责任几分的问题。
警官准备了一肚子话最终一句没用上,气哼哼地回到办公室跟同事抱怨,“有钱人家的孩子闯个祸打个人比我摔个碗还容易。”
昨儿他洗碗时候打了一个盘子,被媳妇念叨了俩小时。
齐镜声送了尚小寒,在黎家消磨了半个下午,帮他再上了一遍药,在晚饭之前慢悠悠回到慎园。
进了澄心馆还没换好衣服,黎嫂就在外面敲门,进来之后压低声音说“春在堂叫了医生。”
齐镜声皱眉,“怎么回事”
“刘雅应该是得了命令,把院子看的铁桶一样,女仆都不敢跟我们说话了。”黎嫂很无奈,“但是我想也应该是镜彦少爷不舒服。”
齐镜彦昨天夜里闹腾,今天早晨哭了一早上,以他的底子,不病起来才奇怪。
小九已经查了监控,赶紧给齐镜声汇报,“因为长时间哭造成的喉咙肿痛,出汗多了有些脱水,不管的话马上就烧起来了。”
齐镜声索性又把室内鞋换了,“我过去看看吧。”
结果他没走出门呢,春在堂的女仆到了澄心馆,站在院子里把安慧的话带到,“二少爷不舒服,要早早休息,大少爷这些天也辛苦了,今晚不必过去请安了。”
安慧这是确实要把齐镜彦跟他隔离了。
齐镜声忍不住咬牙,不提什么算计利用,对亲生儿子这么狠,安慧确实是疯魔了,但是表面上还要压着火气,温温和和问女仆,“二少爷怎么不舒服,请医生了吗”
“已经叫了医生,用药之后休息了。”女仆站姿标准,眼睛盯着脚前面一片地,浑身上下仿佛写满了不要再问我。
“你回去吧,替我问母亲安,有需要随时来叫我。”齐镜声挥挥手转身进屋。
黎嫂踮着脚看那女仆走远了,忍不住跟在他后面进屋唠叨,“夫人真是神经了,哪有不巴望亲儿子好的。”
齐镜声跟她说话还比较直接,“大概是怕镜彦被我养的太亲了。”
黎嫂不是不明白,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不能理解也不赞同这样的行为,忍不住就翻了白眼儿,“一岁的孩子记得什么,生生折腾病了也不放手,可见天生就是凉薄的人。你小时候长得那样玉雪可爱,也没见她”
“停停停,”齐镜声失笑,“黎嫂,玉雪可爱这种词,跟我的关系有点儿远吧。”
黎嫂回忆了一下,笑着讲个小秘密,“你小时候是漂亮的很,我那时候带你,黎贺见得多,刚明白性别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还讲过要娶你当老婆。”
齐镜声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就黎贺那奇葩,怎么能比得上软乎乎的小寒,“呵呵,小时候的玩笑。”
“五岁之后就不讲了,”黎嫂想起自己儿子的蠢样子,满脸都是笑容,“你不知道,他发现原来你是个男孩子,还郁闷地念叨了好几天。”
“幸亏我当时不知道,知道了估计要跟他打几架。”齐镜声想起之前跟黎嫂说的安排,“我要去服役的事儿,黎贺告诉您了吧”
提起这个,黎嫂也是犹豫,黎贺父亲和本人都觉得既然跟了少爷,当然脚步一致比较好。
但是黎贺的能量场也就是一般水准,跟齐镜声逆天的天赋相比,现在去服役,就是个勤杂兵,没什么意义。
齐镜声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了,“我之前跟黎贺分析过,我们现在的能力,即便一起入伍,也不会分在一起,所以不用拘束非要陪着我一起。他先去上学比较合适。刚好多些时间帮我照应下小寒。”
“小寒不用担心的,”黎嫂觉得齐镜声很为自家着想,“您不在澄心馆之后,我在这边就是半休状态,我年纪大了,并不打算接新的工作。以后几乎天天可以回家。黎贺那小子,让他照顾人,简直是做梦。”
“您小看他了,黎贺细心起来是很好的。”齐镜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那就这么订了,黎贺等大学结束,能量场更稳定之后再去服役吧。”
黎嫂应了,“少爷晚上吃什么”
“您看着上,要清淡些,一个汤就好。”齐镜声已经坐在躺椅上翻开书。
小九进了数据盘,就开始在网络里四处乱逛,每天都要时不时给齐镜声报告一点儿毁三观的事儿,今天倒是挑了个要紧的,“曹以闻果然去给曹以阁告状啦。”
“嗯他去做的调解,自然要报告。”齐镜声眼睛盯在书上,一点儿没动。
“不是,他跟另外几个家长凑在一起,把曹振海嚣张跋扈的单人视频全部送给曹以阁了。”
“曹以闻跟着曹以阁十几年了,确实了解他的性格。”如果把那些视频不做筛选全部丢给曹以阁,他可能会认为,是其他孩子把自己的儿子带坏了。
“是喽,果然也坑了你一回,说是你这边的。但是后面又忏悔说自家几个孩子也是调皮捣蛋没起到好作用,跟着一起胡闹。最后结论说跟几个家长商量孩子不管不行了,要狠狠惩罚然后送到哪里哪里。”
齐镜声想了想,把曹以闻这段话发给尚小寒,“看出他为什么这么说吗”
尚小寒很快发回个愤怒跳脚的老虎表情,“哇,把事情都归到你头上,你挖了曹以阁儿子的黑老底。”
“对,虽然错处不是我,但是人生气了就要找个发泄口替罪羊,犯了错误会本能想隐藏,偏偏我刨了出来,还给他的下属先看到,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曹以阁心里会给我记一笔。”
尚小寒急了,“他以后要是报复你呢你看曹振海那个小肚鸡肠的脑残样儿,有其父必有其子,估计亲爹也不怎么样。”
“他没什么能报复我的地方,而且我特意这么做的。”
第51章 世家教育出来的爷们
“他没什么能报复我的地方,而且我特意这么做的。”
此后一星期,安慧竟然天天都能找到借口拒绝齐镜声见齐镜彦。
小孩子忘性大,又吃药打针的身体差,没几天确实不再哭闹了。
安慧毕竟是亲妈,除了强制把齐镜彦留在春在堂,照顾他还是很尽心的。第一天之后,专门从慎园护卫队里又找了年轻细心力场稳定的晚上睡在齐镜彦的小床旁边。
这样一来,小家伙能睡安稳了,白天脾气就好了许多。开始他是疑惑哥哥没有了,但是四处寻找的频率在逐渐降低,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他一定会忘记这件事。
安慧心气儿顺起来,更兼齐明雍最近都不在家,什么都是她做主,天天都过的很自在。
这一天,刘雅进来之后让女仆下去跟她嘀咕了一件事,关于齐镜声为黎嫂的一个朋友之子出头,对上了曹家的曹振海。
甚至为了帮这个朋友的忙,约见了曹家的几位高管,据传颇使了些手段。
曹以闻告完状后,曹以阁一面在家里把儿子骂的狗血淋头关了禁闭,接着开始寻找陪读先生和保安,或者说寻找帮着他跟去天琴座监视曹振海念书的人。
但是换个角度,活了半辈子,被一个小孩子掐住了脉门将一军,想想就窝火。以至于在某个半公开的应酬场合,说起各家子女,这位就半是含酸半是嫉恨地讲了齐镜声的丰功伟绩。
“所以你们看,齐家的才是好手段。事发到如今,我连人也没见到。可惜我当时还专门留了半天时间等着小家伙来跟我谈谈,结果就收到一个存储盘。”
在场的人谁还听不出话音,当即连声附和,说些,“都是几辈子的世交,不应该这样处理,亲自谈一谈更礼貌,到底是小孩子做事鲁莽了些”之类的话。
然后这些就传出去了,没传几道弯儿就变成了,曹家的二老爷夸奖齐家大少爷好手段,跟世交起了矛盾先走官方渠道接着避而不见,直接甩给长辈一叠文件。
反话谁都听得懂,当然有有心人讲给齐家这边听。
安慧得知了来龙去脉,忍不住笑了一声,“曹家那个曹振海,镜声跟他有过节,一时愤怒做事情欠考虑也很正常。倒是曹以闻,好大的年纪,跟小孩子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曹振海实在又蠢又丑的得让人心塞,这些见惯了风光霁月人物的世家太太,猛然看到那样一个孩子偶尔也会觉得伤眼睛。
站在家族的立场上,齐镜声教训曹振海她是很高兴的。站在私人的立场上,齐镜声若是手腕过于圆滑,她倒要不高兴了。但是如今他简单粗暴,她听了就心情舒畅。
十八九岁的年纪,这样犯犯错误才叫人觉得正常,总像前些日子那样没有缝隙,她才担心起来。
刘雅早明白了夫人的心思,张嘴就是配合她的言不由衷,“夫人说的没错,曹家的那个孩子蠢笨狠毒,去年还找人围堵少爷,这会儿镜声逮着机会让他家丢个脸,已经是客气了。”
但是呢,世家就活一张脸,齐镜声一巴掌糊上去,给人的感觉可比小孩子斗殴讨厌多了。
主仆两个谈笑一番,晚间安慧惯例和齐明雍联络的时间,就抱怨了曹以阁小心眼,跟个孩子计较。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曹振海那样上不得台面。
这话表面是为齐镜声打抱不平,但是总少不了,“去年那件事还是委屈镜声了,否则他也不能气性这么大我提前准备好,秋日里各家夫人的聚会又要开始了,曹太太也不是好脾性的人。”
这意思是,孩子一时冲动,都是她收拾烂摊子。
有网络的地方就有小九,春在堂主仆两个白天在内室聊天它不知道,但是晚上和齐明雍的联络直接看了个现场。
“春在堂的那位夫人又背后说人哦”
齐镜声正在终端机上给尚小寒写未来两年一些课程的读书心得和冥想课注意事项,听了这话一笑,“大概这样她心气儿顺一点。如果我不这么鲁莽,她倒要琢磨我跟小寒什么关系了。”
这样一来,大家都会认为他去下曹家的脸是为了去年曹振海堵他的旧仇,不会认为主要目的是给小寒出头。
并且他送给曹以阁的那些视频里,果真是这一年中各个时段的都有,不会是半天时间一下子找齐的,怎么都是预谋很久的样子。
不论谁看了都会想,这少年去年被曹振海打的晕了几天剃了好几个月头,怕是一直怀恨在心的,现在终于逮住一回机会,所以做的这么不符合“世家公子”的处事态度。
果然没过二十分钟,齐明雍的呼叫接进来,“这么晚了做什么呢”
“查一下麒麟星座各个戍卫部队的情况,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去哪一个,但是能有个心理准备。”齐镜声穿一套柔软的睡衣,半躺在床上,手里还捧着茶杯,很是自在。
齐明雍隐约知道安慧隔离小儿子的事情,一方面因为安慧对齐镜声用过就丢有些失望,一方面离得远也管不到,本来是存着一点儿小歉疚的。
今晚安慧明着抱怨暗里告状的话一说,他又实实在在心烦起来。安慧早年不是这样没有大局观的人,但是最近竟渐渐不可理喻起来。
说起来,他对安慧心理的理解,可能还不如整天听小九叨唠总结各种心理著作狗血八卦感情分析的齐镜声。
归根结底,齐明雍是世家教育出来的继承人,又当了几十年族长,他的心理和上辈子齐镜声是一样的。
他们受一样的教育,承担相同的责任,道德感和价值观的基石完全一致。
齐明雍喜欢小儿子,但是如果这个儿子对家族的用处不如长子大,那么他就只是普通宠爱就可以,与长子的教育方针是不一样的。
甚至于,如果旁支能出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带领全族更上一层楼,他就会在那个人身上花费比亲子更多的精力,给他更多的资源。
所以早年对于过继一个孩子,他的态度远不如安慧那么激烈,每每因为齐镜声卓绝的天赋而自豪的情绪是不掺假的。
归根结底,他心里最重要的是齐家。而安慧心里最重要的是自己。
因此他为了齐家一年到头忙碌工作,与妻儿聚少离多,定期询问关心孩子都是记在日程表里的,否则就会忘记。
曾经的齐镜声因为这样的心理,更为了尚小寒不被世人诟病非议,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甚至主动远远的分开,最后落的抱憾终身。
而齐明雍还陷在这样的圈子里,并且看起来这辈子都是这种行事准则。
他其实不关心齐镜声是不是跟人打架发生冲突,他关心的是齐镜声为什么会要约见曹家的高管。
“提前准备是好的,以免去了措手不及,各个地方上官不同,纪律也会略有改变。”齐明雍略指点几句,就问了,“我听说了你找曹家麻烦的事儿。”
齐镜声在他面前比在安慧面前自在的多,因为这是一个不容易被感情操控的人,所以不需要拐弯抹角,“我之前看他不顺眼,觉得他那样嚣张下去,总要出些问题,所以嘛,我花了点儿零花钱找人盯着他。”
“你还真是预谋已久,”齐明雍失笑,“年轻时候冲动些可以理解,但是分寸也要注意。”
齐镜声先把背景讲了一下,连尚小寒也摆出来,“我跟黎贺一起玩儿,见了许多次这个小朋友,天赋非常好,有心培养一下子。这次他算无辜受害,我当然要帮忙。”
挖掘人才这回事,齐明雍很感兴趣,仔细问了尚小寒的成绩和背景,隐约想起来,冬季祠堂失窃时候排查名单里有这么一个,顺手就搜了资料,果然是安全的。
“这件事你做得对,你的年纪,是该自己养个班底了。黎贺不错,这一个还有些小,多看看无妨。”
“我没想那么久远,之前只是举手之劳指点几句读书和武技而已,”齐镜声细说了整件事,做个愤怒样子抱怨道“我本来是为了避免我离开后曹振海那个蠢货又去报复无辜的人,那个曹以闻不是好东西,把我给的东西拆分了上报的。”
“说话要谨慎,蠢货、不是好东西这样的,养成了习惯万一用错场合呢”齐明雍笑着教训一句,反应过来,“曹以阁是糊涂了,曹以闻也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真了解这东家的脾气。”
“是啊,一群人一起坑我,不要被我逮到。”齐镜声喝一口茶,“也是我太蠢,下次在遇到这个,我去找陈管家,说不定有更好的办法。”
“是一定有更好的办法,”齐明雍身边有秘书递文件,看来又要开始工作了,“你自己把我要教训你的话都讲完了,凡事三思而后行,有需要找陈乐去,不要自己冲到前面了。”
“我记住了,”齐镜声鼓了股腮帮子,“父亲工作忙碌,注意身体。”
“行了,你休息吧。”齐明雍挂断电话。
小九几乎是在通讯结束的瞬间就开始哈哈大笑,“你造吗刘雅在跟安慧讨论,出了这事儿齐明雍要如何训斥你一顿。”
第52章 四号星
安慧认为齐明雍即便不训斥齐镜声,心里也会因为他冲动鲁莽恼怒一些。
她这时候儿子还小,不论多有打算,都要等齐镜彦十几岁以后才好。所以她即需要齐镜声立着,又不想让他过于得人心,只要是齐镜声犯了错,她都能高兴的多吃几口饭。
这些小事儿齐镜声都不当回事,他最高兴地是,借这个机会在齐明雍面前把尚小寒露了出来,得到了认可就方便日后两人分开时如果有个需要,能让陈乐搭一把手。
诸事都安排好后,眨眼间炎夏将近,齐镜声整装上了征兵的飞船,一同去的还有齐家另一本家哥哥齐镜和,另有齐家仆从中适龄参与服役男女若干。
按照习惯,这些人会和齐镜声分在极近的地方服役。
齐镜和今年已经二十六岁,是齐明雍隔房堂弟的儿子,与齐镜声同一个太爷爷,关系在家族中算比较近的。
两人在飞船上一个舱房,齐镜和性格爽朗,已经有订了婚的未婚妻,路上颇照顾这个小弟。
到了驻地,两人又分了同一间营房,与同行的男女编队分别进入不同的新兵营进行训练。
齐镜声在运兵的舰船发出降落报告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他有小九在手,假期里又改装了更方便隐蔽的数据连接方式,直接在小九载体的后门贴了指甲盖大的板子,现在他哪里的信息都能拿得到。
帝国为了尽量维持公平,减少世家为家中后代安逸做手脚的可能性,所有星座同一年服役的人都是同时从不同的行星起飞,升空后利用运输舰的编号和行星上驻地的编号交叉排列,临时决定目的地。
这种事情,小九当然是要去围观的,它当时实时跟齐镜声播报那之母舰下的小仓被分到哪里,一边围观还一边讲,“这个系统确实做到尽量公平了,至今为止都是随机数。不过大体还是都在自己的星系内。”
“反正新兵训练之后还要选拔,优秀的自然可以被筛出来,这个并不太重要。”齐镜声和同舱房的新兵一起坐在大舱里看大屏幕上的前线纪录片。
看看周围,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紧张,没几个心思在片子上,都在等待上面的分配通知。
抽到齐镜声所在的舰船时,小九已经觉得无趣了,懒洋洋机械地念数字,“麒麟星座,三、呃不是,四号星。”
“嗯”齐镜声敏锐地注意到它的停顿,“你看错了”先是三后是四,以现在计数设备的精确,应该不会这样。
小九也是惊呆,虚拟的正太拼命揉了揉眼睛,生生把个带婴儿肥的脸蛋搓成瓜子脸,然后又弹回去,“等我检测一下。”片刻后,它语气严肃起来,“果然所有程序都有漏洞,刚才有人敲了一个命令符。”
“知道是谁吗”齐镜声腰板挺直坐着,脸色也绷紧起来,四号星,是他上辈子自爆的地方。
“应该只是才筛选的时候敲了一下子屏幕之类的动作,没有找到附近监控。”小九也知道四号星的,“前面选了百十条船都没事儿,到你这里弹了一下子,肯定是有问题了。再说四号星”
齐镜声上辈子去服役时候已经二十五岁,因为过于出色新兵训练之后被调任拓荒前线,与能量兽宇宙生物厮杀小两年,到退役之前已经因为军功累积到了中校军衔。
这样惊人的增长固然有家族的原因,本人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也曾有数次陷入死地险些活不下去。
以他当时的战绩,一般就会延长服役期限,能转成职业军人的话,可能三十多岁就能入将。
但是齐家新一代需要一个强力的掌舵人,帝国并不缺他这样水平的战士,即便如此为了他这个继承人,家族也是花了大力气,甚至给了麒麟织女两个星座军需采购更大的折扣才换他按时退役。
现在想一想,一个世家公子去服役,能频繁进入险地,也是个奇事儿。毕竟军部留着他带来的好处可比用他跟能量兽拼命大得多了。
“这一次,”齐镜声放在膝盖上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那些人觉得我年纪小,更容易干掉吧。”
明面上,他还是刚成年没有进行过专业能量场拓展训练的人。
这时候大舱的公共广播响起来,宣布本船新兵将前往麒麟星座四号星。话音一落,失重感骤然强烈起来,飞船开始调整航线。
齐镜声跟大家一起看完了纪录片,拿到两本记载着目前常见能量兽的科普书回小舱房。
齐镜和跟他前后脚进门,一进门就打开自己的终端机,“我来之前找了许多资料,咱们家有亲戚在四号星呆过,来来来,一起看看资料。”
齐镜声早看过了,但是他现在年纪只有十八,不好表现的太成熟,高高兴兴过去一起又看一遍。
齐镜和看着那些训练项目,忍不住就怕拍小弟的肩膀又捏一把,“唉,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现在要来服役。这骨架还没长成呢,伯父也不拦一拦。”
齐镜声无奈,“镜和哥,你这一天已经念叨百八十回了,我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反正早早晚晚都要服役,早了早安心。”
齐镜和皱着眉毛,欲言又止,但是他家已在齐家核心权力体系之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发言权。
齐镜声如今年纪小,在他看来还是中二期,看服役这个决定做的,就让人觉得他冲动,所以有些话,齐镜和竟不太敢说。
新兵营条件不太好,只能说东西不缺,非常干净。
第一天进去先领常服、作训服、被褥、洗漱用品一堆,领完了分配训练小组。
按照战场上最有用的五人小队配置划分小组,以后就会以小组为基本单位进行各种配合战阵技法训练。
这些都是齐镜声熟悉的东西,他的重点在于近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中时刻注意保持着不要让实力暴露的过于惊人。
枫城慎园大宅里,安慧本来正拿这个小机器人逗着齐镜彦往自己这里走,听到刘雅的汇报,脸就拉下来,“消息可靠吗”
刘雅也是惊心,“我听回报说,在花园子假山洞里打扫的时候顺风听得一耳朵,不能算可靠。”
据说是两个中年女管事聊天,两人提起齐镜声早早去服役的事情,一个有些不能理解。
另一个就冷笑,“大家族里的事儿,谁说的明白。不定是被哪里的人鼓动的,少年人最冲动。年纪轻轻实力不足跑去了,再加上心性也不稳重,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呢。”
头一个不信,“你讲的也太可怕,每年牺牲的将士虽然有不少,但是按比例算可也不多,多是职业军人吧。齐家是知名的军需供应商,怎么会分到危险的地方去。”
要是齐镜声听见这话,也想追问一句,是哦,那么我上辈子和这一回,怎么就这样了
“人口多了是非多,大家族是好,可是也不见得人人一条心。”那人却不愿意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