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听了琴然这话终于不再唤她姚儿,却是傻傻的床前一动不动。空洞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却是自嘲的笑出了声“对,你是琴然姚儿姚儿她早死了三年了”
“”我在边上傻傻的望着清夜。
那个姚儿与清夜究竟是甚么关系为何清夜那么在乎她
早死了三年了
县太爷夫人忽然在边上推了推我,我这才缓过神来,纳闷的望向了她。可见她覆在我耳边,悄声的说道“她近几日一直说着胡话,说甚么死也要死在县衙,还有我家大人原本就该是她的。”
死在县衙,县太爷原本就是她的
难不成县太爷与琴然之间发生了不可告人之事
琴然望见县太爷夫人同我说话,立刻恼怒拿起床上的枕头便向我们身上砸来。她的手原本就已腐烂,一条条蛆虫正在上面蠕动,这一甩更是连带着好几条蛆虫一同甩了出来。我吓得赶忙往旁边闪,可琴然依旧不饶,拿起床边一切能扔的东西便恼怒的朝着我们砸来。
“走你们都给我走 哪怕我死了都不会离开他他是我的他是我的”琴然歇斯底里的朝着我们吼道,双眼狰狞的通红。
“唐柒道长,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县太爷夫人站在边上劝道。
“哦”我看留在这儿讨不着什么好果子,便赶忙拉着已经处于游魂状态的清夜出了房间。
三人离开琴然的院落后去了厅堂。县太爷夫人等下人上好茶之后将他们都遣散了出去,只留下我与她还有清夜三人。
“不知唐柒道长可有窥探出这琴然究竟得了何病”县太爷夫人皱着淡眉忧心忡忡的问道。
我正因清夜的事有些低落,听县太爷夫人这么一问自然不知道这各种的缘由,可又不能直接说出,岂不毁了我何仙姑的名号。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贫道已然窥探出了一二,只是这其中牵扯甚广,贫道还需回道观专研一番后方可下定论。”等回道观之后我自然将这烂摊子扔给清韵来收拾,毕竟我是半吊子教出的半吊子。
正这么打着鬼主意才忽然想起了出道观之时清韵吩咐了我要多注意那盆绿云,方才我光顾着注意清夜了,连绿云一眼都未望回去怎么和清韵交待啊
“夫人,请问那盆绿云还在琴然的房中么”我赶忙冲着县太爷夫人问道。
“是,那盆绿云她宝贝的很,一直都放在房中。”
“那可否容许贫道再去看一回”我敢保证,这盆绿云定是关键点,否则清韵不用可以强调让我到了县衙一定要多注意。若是这么满脑空空的回去了,定会被清韵砍死。指不定还特地让我再回来看一回
县太爷夫人虽是有些纳闷,却依旧是同意了“可以。”
我一听这话立刻出了厅堂往琴然的房间跑去,站在门口之时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后捂住鼻子忍着恶臭闯入了她的房中。房中早已凌乱成一片,能砸的都被琴然砸了,能扔的也早已被扔,此刻她正一人抱着身子蜷缩在床脚哭泣,我也无暇顾及她,环顾了一周立即望见了那盆被摆放在了窗口的绿云。
一葶双花越发开得碧绿,甚至比当日在菊花盛会上还出彩。
在寒冬十二月能开的花本就少之又少,而这盆绿云居然从九月一直开到了十二月,着实不对劲。
琴然抬起头望见我后忽然笑了,耻笑着问道“怎么想收了我么”
我站在原地不动的望着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这么问是不是证明她不是人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呢收了我你很高兴么”琴然边说边从床上站起了身,随后一步步缓缓的靠近我,那双令人发怵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
那腐烂的半边脸早已呈现出一个个窟窿,隐约还能望见里面的白骨,发黑的血丝中还有一条条乳白色的蛆虫缓慢的蠕动着,像是在啃噬那烂肉一般。看得我胃中一阵泛酸
“怎么了恶心么”那尖细的嗓音在我耳边讥笑的问道。
随后,她那同样腐烂的手渐渐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轻柔的抚摸着。随后捏住了一条正在蠕动的蛆虫放在了我眼前,让我看着它一点点的在她两指间微微蠕动。试试在百度搜索“”
“道长,你知道么这一条条蛆虫日日夜夜的在我身上攀爬着,爬到哪处哪处便开始腐烂。若是再夏季,所有的蚊蝇都会顺着我身上的恶臭而飞来,随后在我身上的腐烂处啃噬叮咬。直到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全都腐烂成了一具白骨之后它们才会停下”
我听着她令人发怵的话语不由得呆呆的定在了原地,连往后退一步都不敢。
“你知道我是用什么心情还厚颜无耻的活在这世上么他原本就该是我的,他娶林疏洛只是因为她是知府的女儿罢了。可我只想多看他一眼,多看一眼便是赚了一眼哪怕是他厌恶的眼神,我也甘之如饴你能明白么”那双眸子悲绝狰狞望着我,语调柔缓却有无数的寒气往我的心底冒出。
我不懂
所以
我未听她说完所有的话,便很无耻的跑了
苍老道长
从方才琴然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她并不是一个人,那不是人便是妖或鬼,这两个无论哪个都不是我惹得起的。只要一想到她竟能一脸若无其事的抓着脸上蛆虫给我看它们蠕动的模样,顿时鸡皮疙瘩扫了满地,恶寒
匆匆的我像是投胎一般的跑回了 厅堂外,稍稍顺了顺气,这才道貌岸然的走入厅堂,对着县太爷夫人交代道“琴然的病症贫道已经略知一二,不日便能寻到解法,今日便先告辞了。”说罢拉起游离状的清夜便往外走。
清韵不在,像琴然那般恐怖极端的女人我还是有多远闪多远的好说不定那溃烂之症还能传染,我要是落得她那般的模样,绝对自己找个地方埋了,免得死了还碍着别人的眼。
回道观的路上我默默的跟在清夜身边,气氛沉默的诡异,我终究忍不住转过头望了他。依旧是那副游离的模样,像是成仙了一般,直入无人之境,浑然不知所谓的往前走着。
如同往日一般柔和和精致的侧脸,流云般柔软的碎发被寒风吹得拂在脸上有些凌乱,却也恰好挡住了那双轻浅温柔的眸子,让人无法看清那双眸中神色。那一刹我觉得清夜离我很远很远,又或许我从未真正的接近过他
说不出心中究竟是甚么确实的感觉,只是一想到那个被清夜唤作姚儿的姑娘便会不可遏止的胡思乱想,她生的甚么模样,是否比我貌美,比我温柔。心痛或者难过倒是算不上。只不过胸口闷闷的,像是被甚么东西压住了。又有些涩涩的发酸,像是打翻了醋坛子
“师兄那个”
我迟疑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了出声“那个叫姚儿的女子是你甚么人啊”
“嗯”清夜这才略略回过了神,纳闷的望着我问道“小柒,你方才说甚么”
被清夜这么一双眸子这么浅浅的一望,我方才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勇气又消失为灰烬,只得闷闷的回道“无事”
这世上最酸的醋便是你根本没资格吃醋。清韵与我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师妹罢了,有甚么资格吃醋
两人沉默的回了道观,清韵已经从床上起了身,正同段桑墨坐在火炉边暖着身子。在望见我与清夜回来之后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柒儿,如何”
“甚么如何”我现在心情很差,只想回到房中拿被子包住自己打几个滚,谁也不想理会谁也别同我说话
“为师问你那盆绿云”清韵似乎被我郁闷到了,揉了揉眼角气虚的说道。
“哦那盆绿云啊”
我这才想起了正事,赶忙回道“那盆开得比那日菊花盛会还碧绿,而那琴然大半个身子已经腐烂,腐烂之处皆是攀爬着蛆虫。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她的全身便会全腐烂了。”想到这我又不由得寒了一寒。一句布满蛆虫的尸体该是甚么恐怖的模样
“师父,那定然是姚儿的身子,可姚儿早已死了三年而那琴然也绝不可能是姚儿”清夜总算是回过了神,那双温柔的眸子难以置信的望着清韵。
清韵望了望清夜并未作答,却是转过头对着我说道“柒儿,你有否听过这世上有借尸还魂这一说”
清韵此话一出,我的身子顿时僵硬的像是挺尸,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可身子却是不可遏止的往段桑墨那靠了靠。结结巴巴的回道“师、师父您、您在同柒儿玩笑吧”
我这辈子最怕的便是神鬼之说,照理说我这辈子包括上辈子也没来得及做甚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平素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的,我怎么就见了鬼魂这东西就能吓破胆呢
“那上回方海经与段柳烟之事也是师父同你玩笑”说罢,清韵扯出了一个格外清淡的笑容。
方海经与段柳烟的事自然不是儿戏,当时我还在场亲自验证了,那这回琴然的事也是真借尸还魂
“柳烟不是我妹妹么方海经是谁他们俩怎么了”一直在边上望着的段桑墨忽然插嘴问道,那眼神迷茫的犹如水中花镜中月。
“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我不满的用手推了段桑墨的头一下。
我现在可是失恋人员,心情郁闷着呢,他这时候插嘴不是存心讨骂么那便怨不得我公报私仇了
段桑墨抚了抚受疼的额际,墨色的瞳仁格外委屈的望着我,却是乖乖的不再开口言语半句。
果然,这娃子是要打了才能踏实
“师父,照您的意思是琴然借了姚儿的身子”清夜一双温柔的眉宇此刻深深的撅了起来,眉目忧愁。
清韵把玩着拂尘上的毛绒,淡然的回道“照着坤道秘籍中所记载的,想要借尸还魂这绝非易事。若是还魂之人怨气不够,早已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而尸身的主人若不是有牵挂,魂魄也早已投胎转世。要借尸还魂,这二者缺一不可”
这琴然对这县太爷的执着我自然是知道,可让这姚儿不愿投胎转世的牵挂
我闷闷的转过头望了清夜一眼,他听了清韵这一番话后便一直望着火炉出神,不说一话。
“那师父让徒儿多留意那盆绿云又是为何”我赶紧转了话头,免得自己再喝那酸得牙疼的醋。
“那盆绿云便是关键。借尸还魂这二人的魂魄皆在,那还魂者占了尸身主人的身子,尸身主人自然也要寻个地方暂居,否则便会魂飞魄散。”
“也就是说那琴然占了姚儿的身子,所以姚儿的魂魄如今便附在那株绿云之上”我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完了,这姚儿还没死透呢
“自然。这琴然与那盆绿云的命理息息相关。可这二者的牵扯却并不同。若是琴然死了,那绿云的魂魄便会重新投胎转世。可若是绿云死了,那琴然的魂魄便会同她一起魂飞魄散。所以你望见那盆绿云开得更加碧绿便是这个缘由。”清韵淡然的回道。
“那为何姚儿的身子全身开始腐烂琴然不是借着姚儿还魂了么”清夜终于从虚幻之境回过了神,心急如焚的问道。
清韵在得到这个答案之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望着清夜但笑不语。
我暗自白了一眼,若有所指的说道“师父,您要再不答便要耽搁晚膳的时辰了,耽搁了晚膳可如何是好啊”
清韵一听我这话,立即收起了虚伪的笑容,赶忙解答“借尸还魂有一致命弱点,还魂之人不得让附身的身子受到一点伤害,否则伤口便是任何药物都难以医治,直到最后整个身子都会溃烂。琴然自然不知道还魂还有这一点,定是不小心受了伤。可琴然即使全身溃烂依旧不会死,只会变成腐尸”
“师父甚么叫做腐尸啊”我心里凉的像是跟冰棍一般。
清韵听我这么一问,顿时笑得格外和蔼,亲切的道“腐尸便是腐烂的尸体,借人生气而尸变,从此不老不死,专吸人的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