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重重的颤抖一下,于盛优转身,声音不自觉的尖利
“别过来”
杀手置若罔闻。
将宫远修护在身后,于盛优明亮的眼睛终于蓄满了泪水。
她在哭,是因为怕,更害怕他们会让他尝到这种由心底而生的恐惧滋味;
她在哭,是因为痛,更痛苦他们会让他尝到这种让灵魂战栗的痛苦感觉;
她在哭,因为软弱,是因为因为她终究软弱得无法保护他
于盛优张开双臂。她的双臂一点都不强壮,甚至还在不太冷的风中颤抖,然而,她却始终张着,不曾移动半分。
眼泪爬满了于盛优的脸,她的眼睛很酸很疼,可却不敢眨哪怕一下。
“别过来”她说,眼中竟渐渐泛起了一丝狠厉。
杀手们被她的眼神瞪的愣了一下,杀手老大冷哼一声,下命道“上。”
于盛优动作迅速的捡起剑横在脖,对着他们吼“妈的来呀要死一起死”
于盛优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冲着他们使劲吼“妈的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别想碰他妈的来啊有种过来操你妈操你祖宗操你二大爷”
于盛优的身体一直颤抖着,她的血一直在流,脏话也一直骂着。
然而,说着说着,她终于哽咽了,声音里也渐渐有了绝望。
杀手老大冷冷的看她,并不急着行动,他们都知道,她失血太多,撑不了多久就会倒下。
于盛优的声音渐渐低了,她的喉咙开始火辣辣的痛着。
“我日你妈”于盛优微动嘴唇,喃喃着说了一句。
没人听见。
“娘子不哭。”身后,一双温暖的手臂轻柔的抱住她的腿“娘子不哭远修保护你。”
宫远修半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于盛优,仰着脸,他俊俏的脸上满是她的鲜血,他的眼里也有泪水,一滴泪珠滚落,合着脸上的血,变成红色的泪水,他哭泣着只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娘子,不哭远修保护你保护你”他使劲的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却一次一次的失败。“不哭远修把他们都打走”他喃喃着,双手用力的扣着地上的泥土,头撑着地,膝盖颤抖着想爬起来
“我保护你娘子不哭”
“坏人”他奋力的挺直身体。
“都打走”咬牙,握拳,吃力站起来。
“远修都打走。”宫远修瞪着眼睛吃力的往前走一步,却无力的跌倒在地,灰尘扬起,发出很大的声音,可他又握起拳,颤抖着挣扎的想站起来
于盛优失声痛哭,早已没有力气的双手再也托不动宝剑,她跌跪在地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冲下她的面颊她一把抱住宫远修,像是用生命里所有的力气抱住,哭着骂“笨蛋笨蛋笨蛋”
“娘子”宫远修的手指很温柔。他将她的泪拭去,看着她一直流血的伤口问“疼不疼”
于盛优哭着,她扯动唇角,用力的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泪水的笑容是那么的苦涩,她轻声道“有点疼,就一点点。”
“远修给你呼呼。”宫远修轻碰她的伤口,低头,亲亲在上面落下一个吻,他的嘴唇一如既往的滚烫,碰在她刺痛火辣的伤口上,就像是被打了一个烙印,火热的疼她的心痛成一片。
于盛优咬牙,嘴唇已咬的出血,紧紧的抱着他,看着一步一步的走近的黑衣杀手,于盛优满脸泪水,再顾不得什么,只知道用力抱着宫远修,反反复复的哀求着
“求求你们,别杀他。求你们了”
没有人听从她的乞求。
一个杀手拉开她的双臂。
她哭喊着挣扎“远修远修”
另一个杀手一把抓起宫远修,连睁着的机会都没有,便一把将他投入滚滚的舟江之中
他的身影渐渐沉下去,青色的衣衫在水面上漂浮着,黑缎般的长发在江面上如水草一般飘荡着,宫远修睁大眼,江水温柔而冰冷,不可阻挡地没过他的四肢,口鼻。身体慢慢地往池底沉去,他试着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然,四肢渐渐麻痹,耳朵也只能听见轰隆隆的水声,只有眼睛,还能看见江面。
江面上是女孩满脸泪水,奋力的往前爬着,两个黑衣人压住她的双手将她捆着,她望着江水痛苦,她的泪水像是珍珠一样,一滴一滴的落入江中,落在他的心上。
他抬手,想抓住她,想让她不哭可他却那么的无力为什么,他这么弱为什么他不能保护她
宫远修在水中浮浮沉沉,意识开始逐渐消失
浪花在岸边拍打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于盛优僵住,
远修说“我不会游泳”
她的眼睛惊恐的睁大,水中,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她的眼泪终于停住,她的身子,终于冰冷。
38幕后黑手出现
七月的暴雨,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一下就下了三天。
明明是下午,天色却阴暗的像是在黑夜里一般。
山路边的树叶被雨水冲刷的翠绿,树枝上的花被暴雨无情的打落。
这场雨一过,
夏日的风顿时变得冰凉,穿的薄了,甚至有些冷意。
干燥的土地吸收了太多雨水,变得泥泞不堪,一辆马车驶过,马蹄踏在路面上溅出泥水,鲜嫩的落花被踩进泥里,转瞬便零落成泥。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那之后,没有奇迹
他落水,
她被抓。
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乞求,如何期盼,没有奇迹
没有人来救他们
就连远涵也没有。
于盛优靠着车壁躺着,她的双手被反绑着,一身狼狈,肩甲骨致命的伤口也无人包扎,几缕头发合着血块沾在脸颊上,她的安静的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让人以为她已经死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这三天,她无数次后悔,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带着远修跳下去,那样的话,就算死,至少也能死在一起。
至少也能相拥着沉入江底。
不会像现在这样
丢下他一个人,在冰冷的江水里独自挣扎
他是那么害怕寂寞,他是那么害怕一个人,他是那么怕黑。
车外忽然轰鸣的一阵雷鸣
啊他还那么怕打雷,她记得他第一次抱住她,是在洞房花烛夜那晚,她不愿嫁他为妻,指天破誓,引来一阵响雷,他是那么害怕,猛的扑过来,哆哆嗦嗦的,紧紧的抱住她,从此便粘上了她,怎么甩也甩不掉,像是一个甜蜜的包袱一样压在她身上。
可是
可当他张开双臂抱住她的时候,当他用清澈透明的双眸眼巴巴的瞅着她,当他一笑起来,干净纯洁的像一个遗落人间的天使时候
她是多么的心甘情愿啊
心甘情愿的背上他这个包袱,甜蜜的包袱,不在是包袱的包袱
远修
远修
上帝啊,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任何乞求,这一次,求求你只要你答应我这一次,这辈子我将不会再有其它的乞求
不要死不要让他死掉谁都好,救救他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木制的车板上。
车外倾盆的大雨。
一个黑衣人他抬手,手心在她的额头上轻触,滚烫的触感让他的手猛的缩回。
“老大。”他望着另外一个黑衣人报告“她快不行了。”
被称为老大的黑衣人冷漠的撇了她一眼道“给她喂点药,留着一口气回去交差。”
“是。”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捏着她的下巴,强硬的喂了进去。
马车又行半日,居然到了雾山
驾车的人七拐八绕来到雾山顶上,雾山顶上只有一颗巨大的榕树和一块光滑的岩石。
这个地方对于盛优来说,简直无比的熟悉
记得她第一次出场的时的那个山顶,就是这个山顶。
躺的那块岩石,就是这块岩石。
树上飘落的树叶,就是这棵榕树的叶子
这颗榕树的树干至少要十几人张开双臂才能抱起来,它无数的分枝,粗的至少有一人身粗,细的也有胳膊这么粗。
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在这树上睡了多少次午觉,乘了多少次凉,眺望了多少次风景。
记得十二岁那年,四师兄见她喜欢这颗树的紧,特地在树上给她做了一个小木屋,可惜她没来玩几次,就被经常迷路的二师兄霸占了去。
后来二师兄结婚那年,她一怒之下,就把木屋给拆了。
再后来,二师兄每次迷路被找回来以后,都会对着她念叨“你为什么要拆了木屋啊害我没地方睡觉。”
于盛优哼了一声道“木屋是四师兄建给我的,我爱拆就拆,你管不着。”
二师兄无奈浅笑,倾国倾城“小姑娘家家,越大越不可爱了。”
而她只是嘟着嘴巴转过脸不理他,当他转身的之候,她才回身望着他的背影,以及他身旁美的和像女神一样的妻子。
于盛优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的大榕树,以前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怪不得,怪不得幕后有人能在一夜之间烧了圣医派,怪不得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师兄们怪不得胖子和远涵找了这么久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原来原来他们就在这
找了这么久的爹爹和师兄居然被人藏在雾山
藏在自家后院里
大榕树后,高高的悬崖,只是悬崖中间,赫然有一个隐秘的山洞
这个洞口,是连于盛优都不知道的地方
原来,幕后黑手的基地,居然在这里
杀手老大一手夹着于盛优,一手拉着悬崖边的绳子,轻松的下到洞口。
洞口有四个守卫看守,黑衣人望着其中一个守卫道“去禀报主人,于盛优带到。”
“是。”山洞有一人半高,杀手老大改夹为扛,将于盛优扛在肩上,大步的往前走着,山洞内,每隔十米便有一盏油灯,昏暗的光芒应着冷硬的岩壁。
没一会,洞内豁然开朗,杀手将于盛优丢在地上,站在一边安静的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个脚步声姗姗来迟。
于盛优这时已经清醒了不少,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阴暗的岩洞内笔直的站着两排侍卫,当脚步声的主人坐上岩洞最高的位置上时,侍卫们同声道“恭迎教主”
于盛优吃力的抬头,看着上位的男人,男人带着银色的面具,看不清样貌“插你个丫丫别以为你带了一个狗屁面具我就认不出你来四师兄”
面具后面的男人轻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四师兄”
“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爹爹和师兄们本事这么高,怎会轻易被一网打尽,定是家里出了内奸这个内奸是谁我本来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可是山崖下这个山洞,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四师兄别忘了,这个山洞是我第一个发现的,那时我指给你看,你下去一圈上来,告诉我这山洞很浅,叫我不要下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于盛优冷笑了一下,狠狠的瞪着他“想当初我是那么的相信你你说鸟在水里游我眉头都不皱一下相信那是鸟鱼可是居然是你”
“呵呵呵。你倒也不笨。”男人抬手拿掉脸上的面具,露出淡雅的面容,面具下的人正是一张和四师兄于盛文相似的脸,只是,看着比四师兄还年少些,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与四师兄温柔的气质相差甚远。
“你是谁”于盛优皱眉问。
“我”男子挑眉轻笑,很是妖媚“我是你四师兄的爹爹。”
“弟弟”
“爹爹。”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