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美尧从兜兜手里接过黑色匕首,放在眼睛前仔细地观察者,并不断朝里头注入些真气。
半响过后,白美尧释然一笑,道“果然。”
“什么果然”
“这把匕首有问题。”放在手里掂了以掂,白美尧又将它重新放回她手心。
“怎么会呢这是萧大哥给我的匕首。”丁兜兜难以置信,把匕首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
“那你的萧大哥还真是个人物。”白美尧挑眉,扬唇冷笑了笑,接着说“这匕首被下了禁咒,让你无法提高修为,也消淡了你的气息,换句话说,它能让想找到你的人找不到你。”
“”怎么可能萧大哥会对她做这种事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不信”白美尧伸手拿过匕首,语笑嫣然“过来瞧瞧。”
说完,便两指撵着匕首的尾部,轻轻在身前绕了几圈,念了几句口诀,然后将匕首朝空中一扔,那平时暗淡无光的匕首就开始光芒大作。
“看这个。”白美尧指指匕首中不,接着念口诀。
“啊”丁兜兜惊讶道“这个符号是”
“封印。”白美尧平淡道出俩字,目光直视那匕首上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
“真是封印”
“嗯,不过他似乎又不想让你出什么事,,还加了个防御符在上头。”白美尧伸手指轻点匕首尾部,嘴里说道。
“”又对她下禁咒又给她加防御,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行了,咱也别理它了,扔了就得,我一会帮你把这咒术的连线给掐断了,你继续跳上去刺那结界。”白美尧收回匕首,收在手里,转身离开。
丁兜兜站在桃林间,看看她离去的身影,突然觉得心里闷得发慌,狠狠吐出一口气,揪起眉头,鼓起所有力气朝天空蹦去
“兜兜”
突然,下面传来一声怒吼,吓得丁兜兜身子一歪,险些气息不稳从天空中跌下来。
转过脸一看,那桃林间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个瘦巴巴的老人,仔细一瞧,居然是棐老怪
一看到他,丁兜兜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暗自运气转而朝他飞去。
“棐老怪你个混蛋干什么把我骗进来还把我关起来”隔得老远,丁兜兜就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我是为你好也是你师父的意思”罗棐脸色有些发青,瘦瘦的身子站在桃花雨中颇显不协调。
“师傅的意思”心,猛地就抽痛了一下。
莲的意思是莲要棐老怪把她关进来的是嫌她碍事还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眼泪瞬间就止不住流了下来,没人知道她这些天是怎样度日如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难熬,所以她拼了命的跟尧姐姐学仙术,想要出去见他。
谁知道,把她锁起来的人居然是他
爱得越深,伤得越重,只是一句话只是一个暗示,便能让她铭感又脆弱的心碎成几块,更何况有了上次的经历,她再也经不起打击,只能像个可怜的蜗牛一般,遇到挫折就把自己锁起来,任痛苦和绝望在自己心里无限放大。
“兜兜。”棐老怪的声音似乎有些慌乱,站在泪如雨下的她身边干着急。
“罗棐我此生与你势不两立”
突然,就在罗棐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仿佛穿越百年来到他心底。
是她。
一听这声音,他便知道是她。
罗棐一僵,定在原地不动,没回头,只是木木地立在那里,握紧手中莲花仗,听着身后那凌厉的破空之声越来越近。
那人似是与他有着深仇大恨,剑不但没有减速,反而越来越急速,而他只是静静闭上双眼,让她刺穿他身体。
“啧”
罗棐都能感觉到那剑触到自己身体的痛觉,却不料那把剑却半路退了回去,然后便是她烦躁无比的一声嗟叹,最好,沉默降临。
没过一会儿,哭得稀里哗啦的丁兜兜抬起朦胧泪眼,看着面前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两个人,抽泣道怎么了尧姐姐你们怎么了”
“没事,兜兜,你先回屋去。”白美尧目不斜视,美眸中满是愤恨,手中的剑直指罗棐后背正中心。
“可是”
“兜兜,我先回去了,你若是想问什么都可以来找我。”丁兜兜还没说完,棐老怪便打断而来她,看上去,他像是很慌张一般,急急想要逃开。
“罗棐不准走”一见他要离开,白美尧迅速飞起,一个翻身月到他身前,谁料他竟然在她之前转过身躯,让她完全看不到他的正面。
“你给我转过来”白美尧气恼至极,满心全市恨意,直想刺穿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罗棐依旧沉默,丝毫不动。
“罗棐”白美尧气得直抖,伸手抓伤他的肩膀,用力想要将他的脸转过来。
然后,他转过来了
她看清楚他了
白尧却因为这百年后的重逢一眼呆愣在原地,再也提不起剑,再也没法找到那让她铭记了整整百年的仇恨。
“你”恨了这么多年,在再次像是的那一瞬间只不过就化为再单薄不过的字眼。
“尧 ”他的嗓音怪异之极,完全不似以前的成熟磁性,却像是个还没变声的奶娃娃。
“你怎么会”白美尧惊恐地瞪大双眼,倒退几步,难以相信自己恨了这么久的人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么”罗棐自嘲的笑笑,沟壑遍布的脸上浮上莫大的哀戚之色,干瘪的嘴唇动了动,飘出几句话“自那之后,我便修行了转生术,只不过运气不好正好失败罢了。”
“呵”白美尧忽然笑了起来,眸子里满是泪水。
突然之间,觉得很可笑,爱过恨过,他们两人就这样生生怨愤了百年,到头来,只觉得她这一百年完全是白活了,白恨了。
沧海桑田,物转星移,她花了百年来恨,他花了百年来悔,再次见面却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究竟,有什么意义
白美尧有些摇晃,唇角挂着冷冷的笑意,趔趄几步,挥挥手,道“罢罢,你回去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尧 ”罗棐情急,赶紧出声挽留。
爱有多深,恨有多深,他通通都知道,只是现在这副模样,有何脸面再见她只求她不要如此绝情。
“走”白美尧撕心裂肺地仰天喊出一个字,听的罗棐身子猛地一抖,痛苦立时浮上眼底,干瘦的身躯似乎更加孱弱了,在几不可察的微风中抖得犹如快要凋零的叶子。
视线里,她决然的背影渐行渐远,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丁兜兜奔来一人独自哭得伤心来这,又突然眼睁睁地瞧见这样纠结的一幕,就算再怎么不了解情况,现在也猜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了。
“棐老怪。”她按捺下自己的痛楚,快步走上前去,扯住当事人之一发问。
“”罗棐的表情死灰一片,哀莫大于心死,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他在人世间苟延残喘这一口气,现在,倒有了死的念头
“喂,你没事吧”丁兜兜摇摇他,大声在他耳边吼了起来“喂,你说我有问题就问你的,你别这样哦。”
“兜兜。”罗棐艰难吐出俩字,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没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是,断莲说过的事,我还是得替他完成。”
“”丁兜兜心头的肉都被揪起,张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为何要把我关起来”
“不让你有机会去南海仙会。”
“为何不让我去是嫌我麻烦”
“不是,断莲此去下了必死的决心,只是怕你见着伤心罢。”
“必死”丁兜兜吓得魂儿都飞走大半,心头大痛,扯住他赶紧问“怎么这么说他怎么会必死了怎么回事”
“断莲已经入魔,如若不能成魔,那便只能自我了断了。”
“入魔”犹如五雷轰顶,丁兜兜只觉自己的世界仿佛都坍塌了一般,眼前都像是看不到现实了似的,整个人宛若坠入万丈深渊般绝望无助。
“嗯,他入魔已有些时日,能靠着信念支撑到现在都是很不容易的事了,断莲自小就清高自傲,现在居然被魔所控制,他定是痛苦不堪,这才下了必死的决心吧。”
“”丁兜兜已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难以想象整个世界没有他的将来,更难以想象自己的心会怎样粉身碎骨。
他竟然入了魔,还下了必死的决心哈哈那她怎么办他终究是舍不下天下舍不下众生,而决定负了她么
丁兜兜仰脸苦笑,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滑落,没有哭声,只是任它们这样奔涌这。
不让她去南海仙会,然后时候却让得到他已经离世的消息么
他怎么可以对她如此狠心
悲痛到无法言喻,只能生生忍下那撕裂般的痛苦,将无与伦比的绝望埋进心底,任泪海汹涌。
情丝难断,此生已无法忘断情仇,他如若真的死去,那她一个人独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究竟什么样的情能让人一生相许永生难忘,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为他痛到无法呼吸,她丁兜兜以前从未想过,也从未经历过,这次算是彻底明白了。
不能相爱,不能厮守,她就连见他的权利都没有了,被他活活抛弃,仿佛连那两晚的露水姻缘兜不曾存在过,只是他一句话,一个决定,便把她的柔情、她的关心通通弃之敝履,自行了断,哼哼,他还真是想得好啊
他这样,真正是要她愁断白头么
罗棐大惊失色,眼睁睁看着丁兜兜就像是陷入了极大的悲哀之中,没了意识,没了感觉,怎么叫她也听不见,怎么摇她也没有反应,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没了心神的死娃娃,眼神空洞,再一会儿,竟然完全晕了过去,吓得罗棐赶紧哆嗦着为她把上脉搏。
罗棐急得满头大汗,他虽曾叱咤江湖,但是医术却是完全不精通,要她现在为她把脉,真是把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来”
忽然,一个冷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罗棐一怔,赶紧手忙脚乱地让开位置,把兜兜的手臂放在地上,等她来为兜兜诊脉。
如果是她,兜兜应该会没问题了吧
白美尧拧着眉头走上前,蹲下身捻起兜兜的手腕,细细感应着,申请一片肃穆,而罗棐则是一旁死死盯着她的侧脸,一刻都不曾挪开过。
“她太过悲痛,一时昏厥,五脏有些微损伤,我得为她运功疗伤。”说着,便面无表情地捞起丁兜兜的手臂,驾着她就欲往自己房间方向行去。
“尧。”罗棐伸出右手在空中摆出挽留的姿势,稚嫩的声音透出无限凄凉。
她停住脚步,稍稍侧脸,等他的下一句话。
“尧,我帮你。”曾几何时,他们是多么令人羡慕的奇侠眷侣,携手同修配合默契,可如今却早已是物是人非,无奈之至。
“不用。”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落地,沉沉的,砸在他心上,再深的情感、再真挚的恋人也抵不过时间侵袭、仇恨蒙眼。
说完,白美尧便继续抬着丁兜兜走向自家房间去了。
独剩下罗棐一人孤单立于漫天零落的桃花雨中,放眼一望头顶结界,一狠心,掐指将结界重新官兵,竟是将三人一同锁于这片天地中了
云天宫下,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断莲,兜兜呢殇不是说她来南海仙会了吗”律德长老一身大汗淋漓,肥肉随奔跑的步子一下一下颤抖这,老远就扯开嗓门大喊,从那大门之处直奔那白色身影所在平台而去。
听到这个名字,宫断莲岿然未动的身躯稍稍动了一下,薄唇微启,不大不小的清冷男声就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