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扔在炕上的银票房契大声说“还有什么事赶紧老实地交待,否则小心屁股开花”他这家长做得太没尊严了。
“哥”徐敏庆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哥,我说了你可不能赶我出去。”
“反了天不成”徐北咬牙,“赶紧交待,酌情处理”手下一用力将人翻扒在自己腿上,“叭”地一声在他肉肉的屁股上啪了一记。
以往这么做的时候徐敏庆总要挣扎好一阵子,可这次老实地趴在徐北腿上任打任骂了,不过耳朵根依旧变红了,徐敏庆眼一闭老实说“哥,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什么徐北吓了一跳,赶紧把人翻过来,看他紧张地闭着眼睛,心就软了,再说本来就没什么好生气的,这小子在外面挣的还不是都拿回家了。
徐北不是没想过找出敏庆的身世,想要知道其实很简单,原主清楚地记得敏庆是如何被抱回来的,只要打发人去问一问外家的人,就算问不出结果至少能知晓去寻找的线索,外家那边的行事也有些可疑,尤其是他的姨妈,记忆中就从没出来过,爹娘过世也就外公匆匆赶来了一趟,哭了一场又回去了,让他好好照顾弟弟。
他有时候不是没怀疑过,敏庆是不是他姨妈的孩子。等敏庆越来越长开,精致的眉眼和越来越出色的气质,让他看得错不开眼的同时,也觉得他弟的出生恐怕并不普通,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够有的,遗传这东西还真说不好。
每次让人去外家送礼时,他想让人顺便捎个话问一下,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他养大的弟弟凭什么让别人叼了去。再后来,对外面的事情了解得更多后,知道边关有些地方是流放地,一些犯了事的官员与家眷会被流放那些环境艰苦的地方,那些人子孙大多不允许再入仕途的,他就更将心思放下了。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联想,是他从原主记忆深处挖出了一个情况,原主的姨妈早年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仆从的,因为太过久远记忆有些模糊,后来家里也不再提及这方面的事。
现在听了敏庆的话,徐北的脸色变了又变,这次可没逗笑的心思了,声音有些发沉,抓着敏庆的肩膀问“你问过外公姨妈他们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徐敏庆摇了摇头,睁开眼看到哥担忧的神色,不忍道“哥,我早就知道了,我怕哥赶我走,所以才”
原来居然是担心这个,徐北心里松了口气,抱住他安抚地拍拍后背“不会,哥刚说过了,只要敏庆不走,哥就在这儿。”
徐敏庆趴在他哥的肩膀上,眼睛有些发红,将当年怎么遇到江奉,以及如何确定自己的身世都说了出来,其实他早就想说了,不想跟他哥之间有着什么隔阂。
徐北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像哄孩子一样,感觉到肩头有湿意传来,顿时心疼了,敏庆还是刚刚离开上坡村被人欺负时会哭,后来再没掉过眼泪。
更加让他意外的是,敏庆居然会是江家的人,第一次去京城的时候听到那江家,他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江家扯上联系,那时知道自己身世的敏庆恐怕也非常害怕忐忑不安吧,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可够粗心大意的。
原来江宏是江家的下人,他的父亲江奉就在书肆替敏庆管理书坊,那时才十二岁的孩子到底要藏了多大的心思,才能瞒着自己谋划下那份产业。徐北没觉得自己的弟弟心思有多深沉,只是怜惜这孩子不容易,替他心疼。
第64章
这一夜徐敏庆睡得极沉,还打起了小呼噜,藏在心头的秘密终于告诉了大哥,让他像是甩去了包袱一样。
徐敏庆对旁人或许有诸多算计,可对徐北却是一片赤子之心,年纪尚小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江家人,否则仿佛就与大哥成了两家人似的,再无法亲密,等阅历增加了,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越是亲近之人越是忐忑,失了对待旁人的从容平常心。
他睡沉了,徐北却罕见地睁着眼睛,侧头看着敏庆的睡颜,他这个弟弟长得可真好,难怪听人说当年的江三公子是如何的文采风流人如玉,等再过上两年他这弟弟只会更加出色,恐怕也不输于当年他的生父了吧。
这个傻瓜,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知道他的身世后又怎会不认他,旁人家尚好,若真知道他是江家人,也不会将他送回去的。虽然江家的名声极大,可只要朝廷一日不赦免了他们,江家的人就只能待在那边荒苦寒之地不能离开,更加无法参加科考走入仕途。
徐北一向不喜欢心眼太多的人,与那种人打交道费神,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说不定还帮着数钱呢,他喜欢做事爽快性情爽朗的人,如张猛大哥老邱这样的,而敏庆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能不动声色地瞒下江家的事,在他面前没有流露出什么异常,想来这心眼也是天生的,照理说,这样的人正是徐北敬而远之的。
可偏偏这小子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从穿过来后接受了原身的记忆,原主的感情多少也接受了过来,对这弟弟自然也疼爱之极,后来看他越来越出色,心中只有为人长兄的骄傲。
身边的人动了动,徐北就看到敏庆这小子睡着了还拼命地往他身上扒,直到两手抱住他的腰才满意地在他胸口蹭了蹭,一条腿架到了他的腿上,继续打着小呼噜,这小模样让徐北心中即使再有不快也消散了,不由地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头,这小子,在外人面前斯文得很,谁不夸赞,可睡着了却是一副霸道的模样,唉,也只有他这个大哥能受得了了。
自家养大的崽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身上的缺点也变成了优点,何况徐北也不是眼瞎心盲的,敏庆对自己有多黏乎,他又怎会不知。看着这小子一手还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裳,徐北伸手揽过他的头,笑了笑,也阖上了眼,想那么多做什么,把日子好好过下去呗。
这年头在外面混不长心眼也不行,如果再把心眼耍到自己身上,看他抽不死这小子,嘿嘿。
眨眼的功夫,徐北就进入了梦乡,两兄弟头靠头亲密无间。
兄弟间的这段插曲旁人都不知,徐敏庆还主动将装银票和房契的匣子交给徐北,让他收进空间里,那里最安全。
徐北之前说得不错,书肆敏庆占大头,不过萧王府和路允之都占了份子,否则这两年多也不能一直占着萧王府的势,让书坊一直牢牢掌握在他这个还未出仕的小子手里。
又过了两天,院子里搭起的竹杆上挂满了晾晒的粉条,等几人尝过这粉条的滋味后一致拍板加入买卖中,具体由夏杉负责向城里的酒楼食肆推销,为此徐北还将上辈子吃过的由粉条做成的菜式尽可能多地写下来,后又将菜单与包扎好的粉条往相熟的几户人家都送了过去,尤其是四公子那边,是绝不能少了的。
徐北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只要四公子和萧王府里的人称声好,到时不用自家铺子大力推广,城里也能刮起一阵风,他们就坐等生意上门了。
四公子笑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脸灿烂的笑容让人看得挺舒服,这两年多来北地的变化,多少都与他有关。四公子原本还担心一朝得志,地位发生变化,性情会不会也有所改变,可越看越放心,这人倒是和当初一样,挺容易满足的一个人,挣钱手段也光明正大,不是自己该得的绝不伸手,该自己拿的他也不客气。
在互市里的这两年,这人除了利用便利买上一些货物,从未将手伸进互市里,否则凭他做生意的手段完全可以赚个满盆响,这样守分寸的下属谁不喜欢,至于旁人说的粗俗之类的,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能干实事的官员才是好官员。
“敏庆的身世你知道了”四公子笑问道,不是他刻意调查的,实在是徐北自己做得太显眼了,像是巡视地盘一样去几个书肆里都转了一圈,听到这消息他就猜到了,还以为敏庆会撑到什么时候才会告诉他这个哥哥。
徐北的笑容收敛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了,四公子,”徐北有些扭捏地问,“敏庆是江家人的事对他没有妨碍吧,还有,说到底他是我们徐家人养大的,他始终是我弟弟。”
他是想到当初在京城时看到那些人打着江大学士的旗号对付傅太师,敏庆的身份就更加敏感了,以后会不会也因为什么原因成为在前冲锋的斗士,他这是腆着一张老脸希望四公子看在他挺敬业的份上,下手的时候轻一点,敏庆心眼再多在他看来也比不过四公子。
四公子抚额,早听说徐北对他这个弟弟有多宝贝,现在他也亲眼见识到了,徐北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遮掩不住,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呢。江三公子虽然不幸,可他护下的亲子却很幸运地得到了旁人全心的维护,在他看来,敏庆年纪虽小却比眼前这位精明多了,那么小就懂得与他作交易了。
四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北,直将他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
四公子终于放过了他,说“知道你宝贝你弟弟,放心吧,敏庆是我留着要重用的,本公子舍不得浪费人才。”
徐北心中一喜,抬头咧开嘴巴说“多谢四公子,四公子英明。”
四公子抚额低笑,他可难得听徐北一句奉承,这家伙向来是能不见他就不来见的,通常有事都是让姜平跑腿。四公子敲了敲案面问“互市那边任期满后,你想到哪边做”意思是任徐北挑位置了,这恩宠可大了。
徐北心里也犯嘀咕,还要让他当官他这能耐能做什么官于是问“还要做”
“不做那你想干什么”四公子笑,哪有人把官职往外推的。
徐北两手一摊干脆地说“我就那点本事,连字都写不好的,也就能跑跑腿动动手的。”
四公子挥挥手“你回去再想想吧,回乡的事我准了,早去早回吧,别忘了敏庆还要参加策论大比。”
徐北忙抱拳“多谢四公子,不会耽误敏庆的大事的,那小的告退了。”
出了王府,徐北原本打算自己走回去的,却在门口看到自家的马车,见他出来有人掀开帘子,伸手向他招来“哥,我来接你了。”
徐北抓住他的手借力跳上马车,马车行驶起来,徐北摸摸他弟的脑袋笑道“不是去书院了吗怎有空过来的。”
“我将这几天在家写的文章给夫子看了,给我讲解完就让我回来了,知道大哥一个人来王府,我就来接大哥了。哥,四公子说什么了吗”徐敏庆关切地问。
“没啥,就是准了回乡的事,对了,还问我要做什么官。”徐北皱起了眉头。
“哥,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想法吗没跟四公子说说”徐敏庆提议道。
徐北放心里琢磨了一下,也有道理,与其做不喜欢的事,还不如做熟,想通后眉头展开了,道“也好,等我再整理整理,等回来后再给四公子看看。不说这个了,正好你也出来,我们去街上看看,要不要再买些东西带回上坡村,以后回去的机会更少了。”
“哎,好的,听大哥的。”
将手上的事交接完后,徐北和徐敏庆就带上姜平与江宏,驾上两辆马车离开了滟州城。他如今在滟州也算是家业不小了,其他人则留下继续守着。不过就在四公子眼皮子底下,他还不信真有人胆大到趁他不在上门闹事。
在说明身世后,徐敏庆第二天就让江宏传话,将江奉带到了徐北面前,令他同样要敬徐北为主。江奉这两年多来越发敬重他的小主子,对他的话没有不从的,何况徐北受萧王府的重用他岂能不知,有这样的兄长对他的小主子只会更有利。
徐北则对他的忠心赞扬了一番,在不受身契的约束下仍能对过去主子的儿子忠心耿耿,确实不容易,何况他还在外面替敏庆张罗着产业,徐北当然不会在他面前捏拿主子的身份,只吩咐他好好为敏庆办事便好。
两辆马车外观并不显眼,内里只有坐进去的才知道,比其他马车平稳,徐北找人做了些弹簧加入底座里,只可惜没有橡胶轮胎,就是找着橡胶他也不懂生产过程,找着了也没用,好在来了几年也渐渐适应了。
马车虽然不显眼,可在进入康县的时候,该县的县令还是得到了消息,急急前来他们的落脚地求见。
康县的县令还是之前那位,这两年多来就因为徐北出自康县,以及在康县留有产业,康县县令也颇得了些实惠,心里对徐北更加感激,虽然徐北官职未必比他高,可没办法,说得大逆不道一点,徐北那就相当于天子近臣。红薯等农作物在康县也是率先推广的,康县县令因此在政绩簿上大书了一笔,有此政绩,任期满后位子往上提了提肯定没问题。
徐北四人是住在汪管事那里的,这几年联系一直未断,这里的铺子也多托他照管。
掌管粮米铺子的钱掌柜勤勤恳恳,不到三年的功夫居然将铺子开到了隔壁县去,每月的账本也老老实实送到徐北那里,徐北一高兴,不仅提高了他的工钱,每年年底的时候还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包。与此同时,另一个杂货铺的掌柜就显得逊色多了,仗着东家不在康县又是出身农家的,以为是好唬弄的,时间一长被铺子里的利润吸引住眼皮,居然在账簿上做起了手脚,徐北第一次发现时就把人给赶走了,托汪管事另寻了一个掌柜。
后来的掌柜也许是吸取了前任掌柜的教训,老实做了一年多也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徐北才渐渐地放权给他。
这些店铺的利润,徐北每年上交一部分,剩下的就用来扩张经营了,也许将来有一天这些店铺会全部交还到四公子手上,徐北从没想过吞了它们。他现在赚的银子足够使了,加上敏庆现在挣的也不少,又背靠萧王府,几乎就没什么发愁的了,这日子过得,说实在的,除了硬件条件之外,只有比上辈子自在的,上辈子虽然打拼下的公司规模也不小,可到底还要受到诸多方面的约束,每年还要想办法与上面打好交道,那些部门,一级一级的压死人。
第65章
上坡村。
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忙碌,想想三年前旱灾田里几乎颗粒无收的情景,好像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这两年倒是老天爷开眼,风调雨顺,又添了新的金贵物儿,勤快的庄户人家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大嫂子,你家地里的土豆还没挖完啊”走在田埂边的妇人高声笑着问道。
“快了,就快挖完了,家里壮劳力少,这不比大家伙儿的慢了几天。”田里的妇人伸直了腰回笑道。
“大嫂子,你家的土豆可有去处了这两日可又有人家到村里来问了。”
“有了有了,多谢王家嫂子惦记着我家啊,这地里的早有人家订好了。”
“说哪里去了,又没帮上忙。大嫂子你忙着吧,我走了啊,有什么事在地头上叫一声,我让我家男人过来搭把手。”
“好咧”
这两年日子越来越好过,手里也攒了些余钱,中午休息的时候村人聚在一起,说起丰收的喜悦,还有东家长西家短的,这其中少不了徐家两房的事。
“这徐家大房真要娶新媳妇了我说那小王氏都挑了几年了,恐怕都挑花眼了吧,这得要多金贵的人家才让小王氏肯点头答应把人娶回来啊”经常在地里忙活的妇人都有把力气,那嗓门也特别响亮,这边地头上的人都能听到。
有人噗哧乐道“什么金贵人,以前是她家挑别人家,现在可是别人家看不上他们家了,那一家子做事不地道,这四邻八乡的谁不知道,好人家的闺女谁敢嫁进来。这个啊”那女人叽咕叽咕笑着压低声音说,“听说她家大小子把人家黄花闺女的肚子给搞大了,小王氏还看不上那家,这下可好,不娶也得娶进门了。要我说啊,那也不是个好的,哪家闺女还没进门就能这么不要脸的。”
“这事我知道。”边上另一个妇人听他们提起这事,凑过来告诉他们实情,“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家招来的,现在谁不知道咱村里出了个能人,连县太爷都因为北小子对咱们村多有照顾,可那离得远的就不知道北小子跟他们徐家大房的关系有多糟糕了,那时候大小王氏这对婆媳可真是糟践他们兄弟俩。小王氏这婆娘在外面把自家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自家侄子在外面做了大官,对自家有多照顾,这不,不知道咱村情形的人就信以为真了,瞄上他们家的大小子了,嘿,这叫活该该他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等嫁进来自家关起门来闹腾吧。”
地头上的人听得汗颜,没想到这个新媳妇是这么找来的,就连边上的男人们听了都滴汗,这徐家大房可真作啊,而且还想着占北小子的便宜。
男人们在抽旱烟喝水,有人敲敲烟杆说“北小子跟庆小子两个快回来了吧。”
“那是,肯定不能忘的,我看徐家那边倒没什么动静。”
“哼,就那种人家,光知道惦记着别人家的好处。要我说,兴旺两口子也就算了,可大王氏那是兴达的亲娘啊,也难怪北小子会心冷,这一年到头的也不往她这亲奶这儿送口吃的,倒是徐老憨他们家,当初伸了把手,现在日子过得可红火了,让那一家子看他们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活该当初俩孩子没饿死算好的了,北小子能有今日的前程可没靠过他们一分力,这好处当然也不能惦记着了。”
“所以说啊,这人啊,不能良心太坏了,只看到自家碗里那点子东西,老天爷都看着呢。”
“说得对。”村里人太有感触了。
“村口有马车过来了,不知道往谁家的”远远的有人叫喊起来,先是田埂边玩耍的孩子们奔跑过去看热闹,没一会儿就有人跑回来激动地高喊“是北小子回来了,北小子跟庆小子一起回来了,往里正家去了。”
“哎呀呀,正说着北小子呢,没想到人就出现了,哈哈,瞧瞧去。”
田间歇息的男女老少们也不觉得身上累了,地里的活也扔下了,都跑去里正家瞧贵人去了。可不,北小子对他们而言可就是贵人了,县太爷说了,他们这边能比其他地方先种上新鲜物,可是北小子的功劳,是他惦记着咱上坡村,特特交待了的。
徐北和徐敏庆一路过来,看到田里的情况也知道这两年,上坡村和附近的村子日子过得应当不差,进村的路面也比以往平整得很,不会一下雨就成了坑坑洼洼的烂泥地。
“这两年变化可真大,”车帘都撩开了,徐敏庆从车里看出去,“就两年多的时间,看这两边都有人家起了新房子了,还是砖瓦房,哥,”徐敏庆回过头看他哥,“你说咱的老房子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估计风一吹那土坯墙都得倒了吧。”
徐北看他坏笑的模样,捏捏他的耳垂说“怎还想着那破屋子,难不成想推了重建”
徐敏庆怕痒,笑着躲开“才没有,建好了让谁住难不成空关着说不得还让别人眼红,趁咱们不在占了咱的房。”这话里话外说的是谁,徐北哪会不知,所以他们怎会动老房子。
“那就留着呗,以后谁没地方住了,那里说不得还能挡挡风。”那么个破房子,以前刚分到手时就没在意过,更别说现在了,以后他和敏庆也不会回到这地方来了。
到了里正家门口,马车停下,不等江宏去叫门,里面就有人迎了出来。农忙的时候谁家门都是大敞着的,抬眼就看到外面的马车,出来的人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徐北兄弟俩,几乎认不出来了,还是勉强从徐北身上看出几分过去的影子,这才猜出是他们兄弟二人。
“去,快去地里叫咱爹回来,就说北小子跟庆小子回来了。”
“哎,我这就去”
人还没跑远,就看到里正扛着锄头往家里跑来,原来是地里得了消息,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看到兄弟俩的模样时也震惊得很,比三年前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兄弟俩真的同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不一样了,多少年了,在他们上坡村这是头一份。
“老婆子,快烧水泡茶去。北小子,庆小子,快屋里坐。”里正笑得合不拢嘴,将聚在门口和马车旁的孩子们赶开。
三年前徐北身上还能看出过去的模样,可三年过去,徐北的性格就算没变,可到底手下管了不少人,又成天与外族人打交道,其中少不了蛮横不讲理了,他自然要拿出北地官员的威风将他们的气焰打压下去,久而久之,身上那股子气势就显现出来了,再加上如今财大气粗的,人也显得格外自信从容。
徐北虽笑着却让人尤其是孩子们觉得不是那么好亲近的了,更甭说徐敏庆,比他们以往见过的城里的少爷公子们还贵气,有那未婚的姑娘家家跑过来看热闹,只瞄了徐敏庆一眼就害羞得脸红,低下了脑袋,可又控制不住地偷偷看去。
真是俊哪,从没见这么俊俏的少年,村里以往觉得好看的少年郎,跟这人一比立即成了土疙瘩了。几个姑娘家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谁也没好意思上前搭句话。
大爷爷大奶奶接到信也赶了来,大奶奶第一眼看到徐敏庆时还恍惚了一下,尔后擦了擦眼笑道“这是谁家的俊后生,把大奶奶我的眼都看花了。”
徐北笑得差点岔气,被敏庆隔着衣服在腰间狠狠拧了一把才收敛,把大奶奶扶到一旁坐下说“可不是庆小子么,才隔了多久大奶奶就认不出来了还有我看我也不差啊,大奶奶怎就光夸敏庆一个了。”
屋里的人笑成一团,因为徐北的打趣,将之间的生疏和距离减少了少许,不过身份到底不一样了,比起当年里正等人心里存着的敬重更深了一层。等听到徐北夸自己弟弟在滟阳书院读书又得夫子夸赞,里正等人心想难怪看着就不一样了,听说那大书院里出来的大多都是做官的,这以后一门兄弟两个都是当官的,真正不得了啊。
这里热热闹闹,杀鸡宰羊准备好好招待徐北兄弟,另一边,徐兴旺一家大白日的却将门户紧闭。
大王氏这两年不及以前富态,恨恨地捶炕“那个吃里爬外的小王八蛋,正经的老徐家不回,偏跑到外人家里偏帮着外人,天打雷劈的混账东西”
“娘你就少骂几句吧,骂得再狠你那当官的孙子也听不到,要我说娘你当初就不该不管北小子,否则咱们一家也该顿顿大鱼大肉了,对了,还有那贵人才吃得起的什么奶糖,嘶”想起那奶糖的滋味,小王氏口水都流下来了,那还是她家男人从村里别的孩子手里抢过来的,她才能尝到一口,吃了后就暗骂那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宁愿将这样金贵的东西送给别人家,自己亲大伯亲伯娘都吃不上一口的。
大王氏随手就扔了件东西砸过去,骂道“你个挨千万的毒妇,那是我亲孙子我会赶出去,还不是你这个丧良心的恶婆娘,将我那病重的孙子赶了出去,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怪到我老婆子头上来了,我老徐家都因为你这个败家娘们才遭了霉运”
骂骂咧咧的,婆媳两个厮打了起来,徐兴旺还想劝和两句,可不知被谁的指甲挠出两道血痕,气得他甩手出去,爱打就打去吧,出门看到自家大儿子也觉得晦气,小时候明明比二弟家的笨小子聪明,怎越大越残了,还没将人娶进门就将人身子破了,出门都感觉被人指指点点的,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徐耀祖整个人阴沉沉的,当初背后捣鬼让学堂夫子把徐敏庆赶出了学堂,没想到后来徐敏庆的才名传出来,夫子生怕那人回头找他算账,迫不及待地将他逐了出去,说什么都是他进的谗言。都是拜那两人所赐,他现在什么名声都没有了,可他还不能找那两人算账,要是惹恼了他们掐死自己比弄死蚂蚁还容易。
镇上的姑姑一家不就是因为当初得罪了徐北,在他们走后铺子都被人砸了,债主追上门,一家子被逼得不得不卖了铺子回乡种地去了,要说这事跟徐北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可不相信。
看屋里打得惨烈的婆媳二人,徐耀祖阴阴地看了会儿,转身走了。
徐北和徐敏庆也在听大奶奶告诉他们大房那一家子的遭遇。
“我当初就觉得徐桂花被她娘养残了,居然干出坑货商的主意,结果可好,被人找上门天天催债,不还钱就砸铺子,听人说徐桂花还拿你俩的名头出来吓唬人,哪里知道别人早打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办法,两口子将铺子抵给人家了,后来那铺子也卖了,听说徐桂花她男人也成天打骂她。”大奶奶倒没有同情,她这个好侄女,当初可是跟她娘一样指着她鼻子骂的,看她日子过得不好,大奶奶心里舒爽得很。
徐敏庆听到这儿朝他大哥看了一眼,徐北神情正经得很,还对此事发表了惊讶的看法。
徐敏庆暗笑,他对这件事可是知道,要是大奶奶不提起那一家,他都快忘了这么个“好姑姑”了。当初离开上坡村时,大哥就拜托汪管事盯着徐桂花一家,知道这一家子可是比大小王氏还会算计的,后来果然发现,这对夫妻居然打着他们的名号想在外面赊货,以为偷偷地进行就不会被远离了康县的徐北知道,汪管事立即找了个人冒充货商,于是后来都落入了汪管事的算计之中。
看到敏庆在笑话他,徐北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后面,用力捏了捏他的后颈,哼哼,哥的笑话是这么好看的吗
大奶奶不提,他也差不多忘了这桩事,事情办成后汪管事捎了封给他,他看完后就扔在一边了,本就对徐桂花毫无感情,谁还特意记着。
“那咱奶也不管小姑,眼看着她受苦”徐北讶异道。
大奶奶撇嘴说“你奶的性子难道还不知,那就算是她亲闺女,可要让她往外倒贴,那比要了她老命还难受。”年轻的时候就又懒又贪,所以妯娌两个关系极差。
大奶奶又说起徐兴旺一家子的事,说徐北这次回来指不定赶上他大堂哥的亲事了,这门亲事的来由大奶奶也听说了,有些话不好跟两个大小伙子说,可含糊之下徐北和徐敏庆也听出了个大概,不由哑然失笑。
徐北噗哧噗哧直乐。
大奶奶嗔了他一眼说“外人面前你可别这么幸灾乐祸的,放在心里好了,左右以后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你们山高水远的也看不到了。对了,如今耀祖学堂里也不去了,上半年出了趟远门,小王氏逢人就夸,说她儿子出远门做大生意去了,骗谁呢,后来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看到了,身上衣裳又脏又破,也不知道在哪里遭了大罪,现在这个新媳妇就是在那之后找上门来的,一大家子找上他家门非让耀祖娶了过门,否则就将他家都给砸了。”
徐北仍笑个不停,大奶奶也有意思,一边让自己不要笑话,一边还往外说那些人的下场,他笑得肚子快疼了。
“行了啊,你个老婆子少说点,省得污了庆小子他们的耳朵。”大爷爷脸上有些发红地呵住大奶奶。
一来,徐敏庆怎么看都是做大学问的人了,哪里能听得这些鸡毛算皮的小事,二来,虽然与那起子人生分了,可说到底,他也是老徐家的人,他们做了丢脸的事,他脸上也无光。唉,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自己不争气,成天只想占人便宜,反而把日子过得一团糟,他那兄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晚上兄弟俩就住在里正家里,休息的时候徐敏庆拉着徐北问“哥,徐耀祖那事是不是你做的”
“啥事他媳妇的事不,不是我。”徐北斜眼看他弟弟,他是那么好心的人么,还替别人找媳妇
“谁说他媳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