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椅正对着窗外。
原本常年在魔界肆虐的激烈罡风和阴冷邪气被结界阻隔在外,魔幽宫方圆千里以内,都是有别以往的一片平静。
突然,魔幽宫外刮起一阵邪风,莎罗惊而起,迈步往外探看。
在这短短几步路的时间里,这个魔界迅速被黑暗吞噬,直至不见一点光亮。
魔物们对黑暗的适应时间极快,倒不会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惊慌失措,到处乱跑进行攻击,因此没有出现伤亡。
但是莎罗的心里却隐隐浮现一股不安,她敏锐地察觉到,伴随着黑暗而来的,是强烈到她也要惊慌失措的庞大情绪。
什么人能有这样强的情绪爆发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华这不是我干的。
明旋信你才怪
、81
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但是渐渐地出现了各种各样颜色的线条,线条交织成片片五彩多姿的花瓣,从高的看不到镜头的天空之上纷纷扬扬地下落,旋转着,或远或近地接近、远离。
阳明旋迟疑地伸手,轻轻触碰一片距离他最近的花瓣――霎时,一种激烈到令人心惊的感情狠狠击中了他。在那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好像被成千上万激昂慷慨的人群包围,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心中的不甘和激愤难以遏制,激烈的情绪将他冲击得几乎要忘记掉自己的存在。
阳明旋心中一清,迅速回过神,手腕一翻,五指并拢,便将那片花瓣碾成粉末,消散于脚底。
――那种令人心悸的感情消失了。
他感觉到,只有将所有的花瓣全部触碰过一遍,他才能离开这莫名而来的黑暗,知晓这背后究竟是什么在操纵。
跃到后面,阳明旋感觉自己应付得越吃力,最早之前的激扬情绪将他冲击个正着,可是那毕竟是他不那么熟悉的,代入感不甚强烈,可是越到后面,情绪的激烈程度直线下降,与此同时而来的,则是那种感情之中包含的淡淡的隽永之情,叫人难以舍弃,直恨不得永世沉沦。
也不要在花瓣纷扬的黑暗里一直挑战。
可是,阳明旋没有放弃,那样的温馨美好是谁都向往的,他也向往过,可是他清楚的记得――这是一场挑战,他不能被糖衣炮弹迷惑。
可是花瓣之中的包含的感情――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记忆――越加深刻。永恒孤寂中那唯一的温暖,辗转十数世始终不渝的陪伴,被背叛却还是有人为他付出一切这都是他经历过并且深藏在心的回忆,以这样密集的方式一段一段地轰炸,每每都让他心酸。
真是太狡猾了
可是,以他的骄傲,怎么可能愿意沉溺在虚幻之中
他的实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是心性之强却无人能破
花瓣的数量越来越少,忙忙地,只剩下最后一片。阳明旋没有迟疑,一伸手就落入那片花瓣包含的记忆中。
这是他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世界。说熟悉,是因为在这里形成了他最早的三观,说陌生,是因为,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差不多该忘记这个世界了。
他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乱走,这里是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在树荫下乘凉摇扇的老大爷,草地上相互追逐游戏的小朋友,聚在一起大声说笑的七大姑八大姨
生活气息浓厚极了。
阳明旋近乎怀念的看着他们。
一路上,有不少人招呼他。
“诶,阳家的二小子回来啦”
“哎,可不是阳二,越长越俊啦。可像他老子了――老阳当年可是响当当的俊小伙儿”
“阳二,你大哥什么时候也回来啊”
阳明旋回头致意,嘴上也一一作答。、
很快就到了他最熟悉的家门口。
阳明旋感觉到自己的踌躇,他的手扣在门上,欲敲而不敲。
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门却一下子被打开,后面露出阳母那张温柔的脸。她看上去老了很多,松松地将绑成长长的辫子,可是曾经黑亮的色泽中却掺杂了不少白发,身上依旧是随意的居家服。
阳明旋感觉到他的眼眶湿润了。
他动情地喊了一声“妈――”
阳母也是又惊又喜,她把小儿子拉进门,埋怨道“我就说怎么感觉门外有人,竟是你回来了。不过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可什么菜都没准备。你等等,我叫你爸去现在去买”
“妈”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餐桌上丰盛的菜色吃得阳明旋食指大动。
阳母连连给他夹菜,嘴上却说“不要吃得那么急,对胃不好。出去了一会到现在才回来,要不然能让你吃得跟什么似的。”
阳父看了她一眼,威严道“吃得多才好,你也不要太约束孩子了。”
阳明旋模模糊糊道“妈的手艺进步了。”
阳母露出一个微笑。
夜色已至,一家人围在一起,客厅里电视被打开了,热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上面播放的什么内容三人都没有注意,他们在说话。
阳明旋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现在很开心,身边有很多人陪着,生活没有不如意的地方。虽然吃穿住行的方便在一定程度上说有点困难,但是精神上的充足却是以前怎么都不能比的。爸妈不要担心,就当他是常年需要出差,不要太挂念他云云。
阳父阳母听得很认真。
阳明旋避而不提的地方他们也不问,可是到最后,父母的眼眶依旧湿润了。
夜色越来越深,可是三个人没有哪怕一个提去睡觉。
阳明旋眼中含泪,却还是伸手抹去父母眼角的泪花。
阳母抓住他的手,哽咽难以成言。阳明旋似乎想阻止她说出那进击的话语。阳母却拉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明旋,你知道,我们虽然只是你记忆中的人的投影,可是我们爱你的心,和你真正的父母没有差别知道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活,还过得这么好,我们都放心了。所以,走吧,不要回头。”
她身边的阳父,亦是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就算不在父母身边,也不要忘记我们的教导。”
阳明旋口中喃喃“保重。”
而后,一阵天旋地转,阳明旋睁开眼之后,便是最后一片花瓣凋零的模样。
包裹着他的无边黑暗迅速褪去,恢复了魔幽宫端严肃穆的模样。
魔物们的骚动早早被压制下来,他们没有看见阳明旋看到的景象,现在已经各归各位,重新做事去了。
他的面色似恍惚,似释然,似惆怅,到最后,都化作一声喟然而叹“万事已空”
“谁说的”
阳明旋回过头,却是九华帝君,
但见他龙行虎步而来,威仪自成,正是为皇为帝的尊贵气象。
阳明旋此时看他,却与往日大不相同。心中波澜不惊,再无以往尴尬、埋怨、纠结的心思,平静之极。
――他知道,他已经彻底放下了。
九华依旧是一身白衣,翩然出尘,又带着帝王的威仪,俊美无双。他在阳明旋面前站定。
“谁说的万事已空我们还没有永世相伴,你想完全舍弃我吗”
他看上去有点歇斯底里。
阳明旋淡淡地想,对九华帝君,或者书,对曾经引诱过的醇王爷,他是付出过真心的――虽然那真心不是真正的爱情,却是真正为两人之间契合的相处欣喜愉悦过的。可是他们的开始就不单纯,所以结果也只能是一场谎言。
始于乱,终于弃。
这是注定的。
阳明旋说道“你想得太多了。人生在世,谁能没点儿挫折,你这样看不开”
他的脸上泛起奇异的笑意,唇型完美的淡粉色嘴唇中说出一句堪堪将九华帝君炸飞的话“我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仙界至高无上的九华帝君的。”
那白衣男人身影晃了晃,似乎承受不住阳明旋的质疑。可他还是自制看着阳明旋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中,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也蕴含着无尽的冷漠。
他突然有点心慌,想叫阳明旋停下,不要再说了。
可是阳明旋的质疑没有停下,他的言辞淡淡,反而显得越发犀利精准。
“你看,一个统领仙界万载,几乎为仙界付出生命的帝君,怎么可能会因为沉溺于情爱,就放弃了他为之付出一切的地方。他乡非故国,你对仙界淡薄的感情,配得上你曾经至高无上的地位吗
“今日你可以为我放弃一切,可是他日你见到更加合你心意的人,难道你就不会为那个人同样放弃我吗
“九华帝君不,你已经不是那个受人敬重的九华帝君。充其量不过是得到了帝君记忆的冒牌货而已――被这样的你喜欢上,实在让我难以忍受。所以,还是请你走吧,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阳明旋看上去冷静之极,那些伤人的话似乎完全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九华帝君不,却是不该叫这个甘愿屈居人下的男人帝君――统章万仙的帝君,怎么会这样儿女情长在得不到的时候还死缠烂打,全无尊严地任人差遣,简直是有失身份
九华惨然一笑“如今你达成所愿,彬要将我彻底丢开么”
却不针对阳明旋的质疑作出回应。
因为他知道阳明旋说得对,就算他拥有九华帝君的回忆,占据了九华帝君的肉身,几乎和九华帝君别无二致。可是当他恋慕上眼前这个人的那一刻,就不再是高高在上、清冷卓绝却会为仙界付出生命的帝君,而只是一个普通人――是的,连仙都不是――会为见不到心上人疯狂,放下一切到处寻觅。
这样的他,再自称九华帝君,确实有失帝君威名。
阳明旋见他脸色越发地不好看,淡淡扔出最后一个雷便走了。
九华听得那句宣告了他的爱情死期的决绝之言,再忍不住若无其事的外表。
“不论你今后如何努力,我也不能回应你――我已渡过万象心魔劫,再无一人能令我动容。你的爱情,留给可以回应你的人吧。”
万象心魔劫,世间所有深刻感情放大了数倍、百倍、千倍、万倍,将人拉入体验。
渡过此劫者,分席割袍恩义断,从此路人相陌然。
作者有话要说 nice,ko掉九华啦rq啦啦啦
、82
洁白的玉台往下看,是白得没有意思阴霾的祥云,万丈霞光投射于上,光华璀璨,美不胜收。
可是玉台之上高高竖起的白玉柱上,绑着两个凤仪绝佳的男女。
他们穿着同色的玉衣,男的相貌英挺、俊美逼人;女的玉颜含笑、端柔婉媚,只是相貌有别于天界常见的乌发墨眼的仙人,而是白发红颜,摄神碧眼。
如今二人被束缚于灭神柱上,男的依旧情深意浓地凝视着美丽的女子,而女子看向男子的眼神,亦是温柔多情。这二人纵然差别甚大,却已然堪称天作之合,璧人一对。
“怅归,事到如今,你依然不肯认错么”
这炸然一声喝问将两人从只属于他们的世界中拉了出来,男子低眼看了那身形高壮、虎目含威的金甲将军,微微一笑“我既做下此事,便早知自己会有今日,若是认了错,岂不是对不起萝娘我早与萝娘生死相依,怎么舍得为了一己活命,就丢下她对我的情谊”
“冥顽不灵,合该受死”
金甲将军怒发冲冠,身后三千神明亦是眼神互传,暗道司章天界审判大权的怅归大神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了一个来历可疑的女子断送了一身修为,不堪为神
他们完全不能理解,无上大道,玄妙精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神明出现,偏偏之前他还是铁面无私、大公至正的大神。
这样的变化简直让金甲将军身后的诸神明都暗暗心惊。
想到怅归大神为了这个女子做出的事,他们心中惊惧之意赫然升起――若怅归大神的爱情之影响到他自己一人,那么任他沉溺个上千年,新奇感淡了也就过去了。偏偏为了这个魔性一样的女人,怅归大神做出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他不仅将一个可能污染天界清净元气的女人带上界,还为了她能在天界长生不死、永葆青春而将几个下位神屠戮殆尽,就为了保持那个女子这一张美貌的外表
而他使用屠神的手法,赫然就是审判罪神的杀神道。滥用职权,这可比与异族相恋的罪名严重多了。
这样的行为这样的行为,若不是他曾是大神,有被曾经的同事拼言相保,早就被押上灭神台,毫无疑问地剥去神躯、断去神骨、灭神魂了。
天界自六界众生出现以来,从来没有出过为异族自相残杀这样影响恶劣的事――还是由一个位高权重的神明做出的。
纵然金甲将军怒气冲冲,可是在没有得到天界明面上最高掌控权的拥有者太明玉光大帝的许可,诸神还是不能直接让怅归大神神形俱灭。
此二人私交甚笃,大帝该不会为了好友脱罪,只是让怅归在众人面前认个错就把人放了吧
诸神心里怀揣着自己的小算盘,顿觉有点坐不住。
金甲将军尽职尽责地问罪没有得到城规的回应,便将视线转到怅归大神身边的女子身上。
尽管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还被绑住,被称为萝娘的女子居然老神在在地闭上了眼,不仅不看面前乌泱泱一群却还是仙气缥缈高贵冷艳的一群神明,连她一直念念不忘的怅归大神也不再投去一眼。
蓦地,天地变色,霞光明亮、仙气渺渺的天界突然被乌云覆盖,天地间充满的元气不仅消失无踪,还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虚无气息取而代之。
诸神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全身元气不能调动,各种神通统统施展不出来,仿佛一个长期生活在空气中的人突然失去氧气的供养一般,不仅心慌意乱,还出现手软脚软的症状。对高高在上的神明而言,简直憋屈之极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由天界最强劲的寒炼星铁铸成的坚不可摧的锁链被轻轻一扯便断开,那个扯断锁链的男人,脸上还露出“卧槽怎么这么容易就断开了”的碍眼神情,然后将他们审判了半天的女子轻飘飘地带走。
――绝世之耻,不报誓不为神
诸神咬牙切齿的发誓,被就走的萝娘却呆怔怔地看着将她带走的人,眼神一直没有改变的她痛苦失声“旋旋,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好怕你知道吗呜呜呜”
阳明旋微微一笑,脚下交替的步伐更快了几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呼噜了她一头呆毛。
说来巧合,自阳明旋渡过万象心魔劫之后,实力便蹭蹭蹭地上升了一大截,以往只能对着魔界牢不可破的屏障束手无策的他,已经有能力突破屏障。只是与魔界相邻的是人界,对阳明旋而言,他可以不在乎个人私情,却不能不在意魔界与人界屏障被打破相勾连之后,对于两界的影响。
魔界的资源可以得到不中,但是对人界而言却是一场浩劫。而背负了人界因果的魔界,也必定不会有好结果。
因此,阳明旋愣是压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将魔界走遍,终于找到一处更适合与之勾连的地方――便是天界了。
一来天界与魔界环境相差甚远,天界之中被元气充满,魔物不能利用元气,可是元气却能改善魔界环境。而质量更重的魔气渗不到天界中,对天界的影响几乎没有,对魔界来说,这几乎是最安全的勾连选择。二来,天界之中,元气霸道,与他身上属性为无的力量也没有不契合之说,到天界,他或许还可以将力量转化成元气,又多一门修行法门,何乐而不为
在打破屏障之前,九华帝君已经从他身边消失,阳明旋本也没想将魔界事务一直压在一个仙人身上,便定下了魔界日后发展方向,又将权力一一下放,保障魔界的生存结构不会从内部瓦解,而外来的冲击也能抗住大部分之后,他便击碎了屏障,被明亮的天光引渡到了天界。
――天界和魔界截然不同的环境让阳明旋稍不适应了一阵,为了适应元气压在恨上的迟钝凝滞之感,阳明旋在引凤台上抱元守一、凝聚心神地平定了内部和外部的平衡,方能在天界行动自如不受限。
而后他便到处溜达。
引凤台上常年空无一人,阳明旋到了这里倒也自在,只是天界之大,实在超出想象,而且其间危机重重,比之魔界也毫不逊色。
天界名为一界,实际上却是由各有偏重的三十三天重叠相依交织而成。期间云海雾凇、惊涛骇浪、山泉叮咚、峰上白雪,气象万千、声色万千,其绝景胜境、美不胜收,不可名状。
但是,就算景色再美再动人,到了天界,你还是得面临一个大问题――是的,因为三十三天既相交偎依又彼此独立,而且彼此之间还会规律移动,所以就得面对迷路这个人人遇上都得跪的情况。
是哒,在天界生存,你最要紧的就是认路的本事,对ian街三十三天运动轨迹的规律也要了然于心,不然,你就得当一个宅神。
偏偏神不同于仙,仙乃是由人类脱去凡胎,霞举飞升而来,还是有着人的七情六欲,尤其是走极于情之路的仙人,更容易被感情入侵,千万年道行毁于一日。神和人、仙截然不同,感情之事,完全不能影响到他们――爱得再深,恨得再重,一旦抽身,就什么都不是,其绝情心狠,简直超出想象。
因此,神可以放纵自己,将心中的欲望放到最大,只要你不惹到招惹不起的人物,天界基本上任你蹦q,但是要是不小心动了不改动的就自求多福吧。
所以重点就是神是不会因为感情之事让自己实力下跌、心境不稳,从而陨落――
因此就算有神明沉溺于感情之事不可自拔,只要他们做好了各自的分内之事,照样生活得滋润愉快。
扯远了,拉回来。阳明旋对天界不熟悉,在离开引凤台之后,便到了引凤台附近的一处大城,这座城修筑得极尽华美之能事,各种珍贵的材料仿佛不要钱一样往上堆,而且上空居然有重重若隐若现的禁制在半空中闪烁着神明的光辉――非常符合凡人对神明居住之地的猜测与向往。
阳明旋看到这座城,第一时间不是探出神识进行查探,而是绕着高大美丽的城墙飞了一圈――花的时间不长,不过,足够他看出,这座城几乎就是个堪称披上龟壳的军事堡垒,内部没有什么人居住,极为空旷――或者有居住的生物,只是不出来活动
阳明旋不得而知。
这样一个人流量堪忧的地方,阳明旋觉得,身为初至天界的新人,还是不要随便进入的好。
迈了两步路,阳明旋蓦地抬头,就见一只飞得晃晃悠悠不甚稳当的天鹅莽撞撞上城上的禁制,而后鹅毛脱落,纷纷扬扬的鹅毛像极了冬日里的大雪,而那只失去遮羞羽毛的鹅,光溜溜地整个从半空中掉下,然后整幅骨架被抽出
阳明旋捂脸好,好凶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鹅还有,瞧这干脆利落的剃毛去骨手段,这座城真的不是为了处理肉禽而建造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当然不是啊,主角君你脑洞开太大啦
、83
“白萼”
撕心裂肺的惊叫远远地从上空传来,萼字尚未落地,阳明旋便见到一位打扮得无比华美的女子扑向那被去毛剔骨的白色天鹅,抱着光溜溜的身体哭的撕心裂肺。
那女子盛装华服的打扮,配上她此刻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样的哭泣――妆花了,鬟散了,钗掉了――看起来尤其的凄凉。
阳明旋
那只天鹅有那么重要吗
他有点儿不解,不过,这是人家的事,不管是因为宠物死了难过,还是恋物癖发作,都不关他的事,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找找有没有人烟,让他好歹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好不要再一头雾水地到处乱转了。
不料他刚一转身,就感觉到那大声哭泣的女子突然对他出手,一团巨大的红色火焰对着他后背直奔而去。
阳明旋踩着玄妙难言的步伐躲了过去。
那火焰在地上留下个焦黑的窟窿,滋滋地冒着黑烟。
那女子一击不中,更加气急,转手又是数道稍小一些却红中带金的火焰,朝阳明旋面门扑去。
阳明旋照样利落地躲了过去。
这一躲之后,他不再被动挨打,而是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将那女子制服――她纤长柔美的手掌被阳明旋扣在手里,动惮不得。
阳明旋发挥男士的天生风度,含笑问道“不知阁下为何一上来就是杀招频现,毫不留情我记得,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嗯”
那轻佻的尾音听得女子心里直冒火,她愤而扭动,却挣不开他看似轻飘飘的桎梏,凤眼上挑,俨然主人般颐指气使“竖子尔敢还不快快放了本宫”
“哦本宫您是哪一个宫的主人啊”阳明旋漫不经心的态度完全激怒女子,她的眼睛都要气红了。
“你对我挚爱见死不救,还敢冒犯本宫,本宫必定禀告父皇,让他好好惩治你这个尊卑不分、以下犯上的”
阳明旋躺着也中枪,不过这个重点他问道“这只鹅是你挚爱”
他脸上明晃晃地就差问“你真不是在逗我”
女子见状更气“我的白萼是世上最好的不许你不尊重她什么一只鹅这只鹅的快给我道歉”
他哭笑不得,还以为以前通说的人把狗当儿子养,倒没想到居然还有神把恋人养,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他看女子气愤得脸一鼓一鼓的,赶紧道歉道“是我不是,没弄清楚就胡乱称呼。”
女子这才不再理他,转过眼怔怔地看着白鹅彻底消失的地方,没有像目睹天鹅之死那一刻大声的嚎啕,而是默默地流泪,看上去却更加凄凉可怜。
阳明旋不忍,便将人放开道“你刚才攻击我,我就不计较了,你去给你的挚爱收殓吧。”
“有什么好收殓的”女子抹去脸上的泪,鼻头却是红红的好不可怜,“白鹅是妖,在天界死去,只能是尸骨无存的结果早知她性烈如此,我怎会逼她都怪你为什么看到她往精致上撞也不组织她你们就这么不愿意我妍真好吗”
阳明旋更加无辜了怎么破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过第一次见到你俩,哪儿有什么看得顺眼看不顺眼之说但是,就因为有看你们不顺眼的存在,你才更应该活得好啊。气死那些心狠的。白萼公子已经逝去,你也不要太伤心。”
妍真怒道“什么白萼公子我的白萼是雌性”
阳明旋语塞“啊,雌性”
“你对我喜欢女子又什么意见吗”妍真更怒。
阳明旋“怎么会我只是”
妍真哼了一声“料你也不敢喂,你叫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在这里是要干嘛”
阳明旋腹诽真是善变的女人,前一刻还想杀人,后一秒便立刻哭上了,现在又趾高气昂起来,女人果然是善变的生物。
妍真的语气这么不客气,阳明旋却也没耐心哄她――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还差点结了仇,不踩你两脚就不错了,还想乖乖回答你问题脸多大
便不理妍真的询问,自顾自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心中不免盘算起来。
天界虽大,但是他对权力享受什么的又没有什么追求,本身和天界也没有紧密的联系,到天界来,本来就是为了魔界天界相勾连,既然事情办完了,在天界没什么人的地方晃晃也就够了,实在没必要和这里的原住民打交道――也不会交好不成反成仇。
至于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妍真,也没什么要紧,他又不是害死她挚爱的真凶,被迁怒一下也不痛不痒的。要是她真的丧心病狂死抓着他不放,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打就打吧他什么时候怕过人
想明白了,阳明旋就钢架放松了,脚下的步伐越发轻快。
可是妍真却不乐意了,她一把揪住阳明旋随风扬起的衣摆“你就这么走了”
阳明旋察觉她没有恶意,也就随她去,还配合地站定,问她“不然呢”
妍真委屈之极“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恋人,以后永远都见不到她了,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阳明旋转过身“所以你不怀念一下她么”
妍真上挑的凤眼眯了眯,放开紧抓着阳明旋衣服的手,转而在自己头上整了整“死都死了,走都走了,我再怀念,她都回不来了,我又何必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阳明旋“看不出你这么拿得起放得下。”
妍真“你这话好生奇怪,神,不是个个都这样吗怎么你的表现居然像下界的凡人一样古怪”
阳明旋心道对不起啊,我还就是你所谓的下界中的凡人呢。我古怪,难道不是这天界奇怪吗看上去光风霁月、仙气渺渺,居然对感情这么不以为然。前一秒还为旁人对恋人的见死不救喊打喊杀,下一秒就全不在乎地对原本的旁人好奇有加。
而且,阳明旋估摸着她的态度,又觉得她好像是看上自己了的样子
他没有他心通的神通,因此只是心里安安猜测,却又觉得这么想一个看上去不那么正常的姑娘,有点儿不太好,因此说道“如果姑娘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妍真“诶,你急什么白城是色界之上行天最热闹的地方,可是平常神仙可找不着,到这里可需要大机缘。你既然到了这里,就说明你有大机缘,不进去看一看岂不可惜”
阳明旋置之不理“姑娘美意,恕我相辞――我不愿到白城去,这说明大机缘与我无缘,姑娘自便。”
妍真气笑“好啊,本姑娘好心好意邀请你,想不到你竟是个不识好歹的这样也不必给你脸面了,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说完不再使用华而不实的火焰攻击,而是直接扔出一个大花布兜,攻其不备地将阳明旋罩了个严实。
阳明旋等、等等,为什么是花布兜
她拍了拍不断扭动的花布兜儿,说道“若非父神品味堪忧明明是件捆人神器,却弄出这么不堪入目的外形,我早拿出来用了,还和你念叨这些有的没的。”
阳明旋感情你也知道那玩意儿不好看既然知道不好看不想用嫌丢脸,那就一直都不要拿出来用啊摔
妍真一手牢牢抓着花布兜儿,一手掐着法诀,化为一道星光朝白城城门的方向而去,不过须臾便到了城内。
――
白城和他在城外看到的非常不同。
这是阳明旋被妍真放出来之后的第一想法。
只是他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像不太对。
在花布兜内部的时候,阳明旋并不如何担忧,不只是因为他试探之后发现花布兜只是一个困人神器而不是凶残得会削修为、融骨肉的凶器,更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有机会,也有实力脱困。
可是突然被出来了,他反而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站在一间华丽得有点夸张的大房间里,只是房间虽然布置得奢华无比,却给阳明旋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绮丽过头了吧这,鎏金嵌玉自是不比多说,房角的瑞兽口中吐出袅袅的馥郁香气,帘帐重重,看得到人影幢幢,而床边上露出的一角锦被,亦是堆锦叠绣、繁饰盛装。
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家居住的地方呐。
阳明旋在房间内迈了几步,而后一惊。
我既然不是从床上醒来的,莫不是之前现了原形
他忧心之下,便直接推开房门――不离开这里,难道坐以待毙么
情况比他的预想